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序　　　　　　史一 荊溪安節居士吳達可題于長安擷芳亭 昔牛頭一派橫說竪說總未達向上關棙子古人云大唐國內不是無禪只是無師良有以也馬祖會下出八十四人善知識各化一方黃蘗際猶謂正法眼藏寥寥數人夫得髓傳心者兒孫猶若是而況得皮得肉得骨之儔乎然觀傳燈諸書所載一葦渡江以來赤縣神州眾生黑漆漆地者固多而具大根器知有向上一着者亦不少五宗之中惟臨濟尤峻絕痛快直下承當自臨濟玄九傳而至五祖演心心相印絕無烏焉成馬之𡚁何者凡印有形則有差殊無象則無分別故下者如印印泥上者如印印空虛空隨方圓以呈名然空豈自為方圓乎大都五宗絕盛於唐綿延於宋而凌替於元元其後如中峰諸大老雖推為人天眼目未見嶄然截出也沿至于今此道如綫矣莊子云北溟有魚其名曰鯤化而為鵬九萬里風斯在下然聽其自化也使之化則非能鵬也宗家似之正嘉間天奇笑巖一二尊宿挺生其際遠接曹源近承臨濟正宗之綱藉以激揚不墜以余所聞笑巖咳唾如真虎踞地而吼百獸震慄以較裴旻之虎懸矣幻有禪師乃其的骨子也鍛鍊鉗錘可謂妙密倘所稱深山大澤必生龍蛇非耶每與余問答如聲呼谷應形著影出不留一𮈔意根樁立嗚呼是其所以紹笑巖而起臨濟也嘗一臠知鼎味叩其玄扉則全帙在焉大率如刀斫水不見痕縫名為作家不虛耳夫今衲子輩影迹所及輙能累人自了者流徃徃沉埋絕壑結草孤峰不受塵世之譏嫌乃禪師獨遊五都朱扉間且以為蓬戶也者業遊燕矣而門庭蕭寂眾未嘗登十輩意泊如也石門誦翠巖芝云廬山殿閣如生成食堂處處禪床折我此三門如冷灰盡日長廊捲風葉禪師庶幾近之此其事業之見於細微者也猶不測乃爾況大焉者乎是刻也不謀而成葢有殊勝力焉無論牛頭以下非所擬倫即置之八十四人中應以正法眼藏相屬矣余聊引其端俾為前茅若從禪師語錄中下一註脚是為負禪師入地獄如箭射覽者倘作語言文字觀亦入地獄如箭射。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目次 卷之一住荊溪龍池山禹門禪院語錄 卷之二住清涼山秘魔巖等處語錄 住燕山普照寺語錄 卷之三閒談 卷之四閒談 晚話 卷之五晚話 卷之六舉古 拈古 卷之七徵古 頌古 代古 別古 機緣 畫像語 卷之八書問 韻語 卷之九駁語 卷之十性住釋 物不遷題旨 贅語 塔銘(附)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目次終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一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南錄 萬曆元歲為樂庵和尚越世師因掩室守制以三載為期毘陵悟玄白居士過訪於關前問曰昨聞禪師孝義特為令師掩關守制堅確卓立脇不沾席可謂此心難得但未知此守制外別有所得否師曰別無所得曰得母空過時光乎師曰亦未嘗空士欣然曰願聞不空所以師從容曰古語云自外入者名之為得然此[A1]己躬之事人人本具個個不虧設爾𤼵明只𤼵明吾人人本有豈從外得耶吾謂別無所得者以此士頷之有閒復問曰禪師於六祖所悟應無所住而生其心有所契否師曰事雖不合其理冥符經中所謂諸菩薩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但於六根門頭於色聲香味觸法當無所住著而清淨心自現前矣又奚假生哉然生字作醒字看最好師又曰六祖得此源頭其來久矣方聞市人誦此不覺冥契遂訪黃梅五祖求印豈六祖纔聞是語始得未聞之先不得耶故先輩謂得失較量皆為餘論士曰是知禪師工夫入手久矣未必無首悟之緣可得聞乎師云吾聞先輩悟道者如麻明道者似粟未有能形容悟迹者如僧問仰山學人還假悟否山曰悟則不無恐落第二頭何若靈雲見桃香嚴擊竹皆云悟道但不識道者為何唯一智通老宿忽從夜半呌喚云我大悟也我大悟也歸宗令人問伊悟個什麼乃曰尼姑元來是女人做真可謂奇特君且謂此老會悟否此便是古人呈悟樣子悟本無迹亦不易言如圓覺云若言有證有悟即為我相名未解脫四相未除便不能入清淨覺海吾將有悟迹呈之是剜肉作瘡藥過仍病也雖然但以始終緣會葛藤略呈所自可耳士云願聞師云余初身嬰勞疾百計求醫莫得少瘥先師初教叅父母未生前本來面目謂吾疾當自愈既叅日久轉加迷悶及閱諸禪宗語錄所覩種種差別公案皆矒若面墻略無針劄可入延歷二年病亦不愈竊計死將在邇一日對觀音聖像燃香𤼵願持菩薩名誓不倒臥以悟為期夕死無憾由是尅勤精進歷二七日餘一夕經行方坐昏沉無奈忽聞琉璃燈花熚爆聲豁然有醒始知古人所謂直得虛空粉碎大地平沉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若有一人𤼵真歸源十方世界悉皆消殞等說皆非虛語於是只覺得此身若一丸水晶珠內外瑩徹無礙渾如浸在碧波之內相似頓見十方世界湛然一切平等清淨不動始可謂溪聲便是廣長舌山色無非清淨身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矣又豈有去來得失之可語哉更覓此虛損勞疾則寂然不覺其有矣然後閱佛經并諸祖師語錄乃至今所問之言皆如舊習略不見其難耳語方及此忽寺長老送茶至師云且截斷葛藤喫茶。 ᅟᅟ==[A1] 己【CB】，已【龍】== 晚叅據座曰老僧年邁不得如諸方依時及節與你們說佛法提得起便與你們說幾句淡話提不起便休從今向去與你們說得十二分與佛法相應說得成言如雲門大師云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如此說話切莫作佛法道理會從今向去十二分說得不成言與佛法不相應如雲門大師云拈燈籠來佛殿裏將山門來燈籠上如此說話切莫不作佛法道理會正恁麼時汝等作麼生會取咄直須中間截斷兩頭撒開始得只恁麼卜度去有甚了時雖然如是老僧今晚無可與你們商量得亦無可與你們說得若論教旨但汝等體解便知要會禪宗各自尋思悟去若只教老僧終日向你們碎叨叨說去正如春禽畫啼秋蟲夜鳴有何意味設有些些意味却又如臘月裏底扇子在你諸人分上總用不著且如即今向上一著子還有可商量處麼若道有可商量竪起左拳云也只是者個若道無可商量竪起右拳云也只是者個眾中有會得者麼會得即向前來與老僧通個消息一總不會老僧今晚失利了也休休多說不如少說少說不如不說珍重。 室中一晚問知修二徒曰金剛經謂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汝等信不知徒云怎麼不信師曰汝既信難道你我閉著眼塞著耳見如來耶知云何曾要閉眼塞耳師急索曰華嚴經又道佛身充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為什麼汝等張著眼而不見耶知云據某見處是佛見無我是我見無佛師曰料掉沒交涉顧問修曰你如何會修云據某見處道得一字即不出師曰同坑無異土汝等且去異日再會來復召曰殊不知是我見無佛井道得一字即不出道不得一字亦不出皆迷邊事又是佛見無我并道得一字即出道不得一字亦出皆悟邊事與汝等何預焉去。 一晚同知修二徒至悟徒關房前竚立有間曰佛法二字雖不是偶然亦非特意會得但有個悟入處不妨信意拈來自然貼體隨分道出自然恰好所以大丈夫為道迥別纔趠得源頭到手撩起便行不問如何若何老僧憶昔居臺山有一僧問三賢尚未明斯旨十聖那能達此宗未審如何是斯旨老僧即鳴指一下曰會麼僧云不會又鳴指一下曰知麼僧云不知老僧但向伊道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其僧矍然致敬倒身三拜直趨而去更不回顧俊哉汝等且道這僧如此去還曾悟得也未若道未悟他却恁麼去道他悟又悟個什麼來汝等試道看悟即起身一拜曰夜深天寒請和尚歸方丈師曰不是這等儱侗推開去便了的師乃舒一手曰我手却不是驢蹄悟曰恁麼道又爭得乃亦竪一指師曰也當不得知徒曰還許某甲進語否師曰道來知云雪中看月色師曰依稀彷彿顧修曰你也道得麼修即曰滿室不聞香師即轉身曰來日再商量。 次日晚叅師曰知徒第一座昨晚所進之語句意皆新大有來由甚愜老僧意即這一言可繼夾山船子之道所謂𮈔懸綠水浮定有無之意又語帶玄而無路舌頭談而不談者也雖然如是試更進一語始堪克紹洪規乃召第一座來船子道直得藏身處沒踪跡沒踪跡處莫藏身又作麼生座曰去此二途恰好師曰恁麼則前言不應後語了也良久曰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復曰有舊日葛藤與你們重理一遍古人云可言不可行不若不言可行不可言不若不行𤼵言必慮其所終立行必稽其所𡚁其言即老僧前謂金剛華嚴二偈是也其行即此晚叅開示室中辨驗工夫是也言則為始行則為終所以道𤼵言非苟顯其理將啟學者之未悟立行非獨贍其身將訓學者道業之未成耳且如金剛經不可以色見聲求畢竟如何可以見如來耶若曰凡所有相皆是虛𡚶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且如爾我𥊼著眼現前無非色相又作麼生非得始可見如來耶既不解非正如吾前所謂難道閉著眼塞住耳可以見得耶葢金剛般若本是大乘終教一味談空與華嚴圓頓教相雖異究竟未始不同既同矣為什麼𥊼著眼不見佛身𠑽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耶不聞當初芙蓉訓。 師一日問歸宗和尚如何是佛宗曰我要向汝道汝還信否訓曰和尚誠言焉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訓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眼空華亂墜你看這則因緣甚好消息汝等還曾體悉麼還曾悟得麼倘爾悟去即世間何法而不可通耶況大乘圓頓之不合哉所謂未有圓而不空空而不圓者也只如塵說剎說眾生說三世十方一切說可謂圓矣又我觀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𡚶想執着而不證得既無執着豈非空乎況身意諸情根一切空無性耶如金剛曰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如來說世界非世界是名世界所以謂未有空而不圓者也爾我若不悟去華嚴元是華嚴般若還他般若佛元是佛眾生依舊眾生於爾我何預畢竟作麼生是你們底悟處故曰學道須當有悟由還如爭鬬快龍舟雖然舊閣閒田地一度贏來方始休。 小叅師云今辰擊皷召汝等來別無他語為某闍黎新年特特遠來與老僧拜節今既去當要大眾送一送伊我前晚為伊舉一則古人因緣當面商量他又不會昨晚將如來兩段葛藤拈向伊又不肯理老僧今辰做得個新鮮夢子說與你們當初老釋迦和尚在靈鷲山中法華會上逞神通呈伎倆謂道我能促一劫為若半日能延半日猶如一劫我當初只作尋常說話不知不覺看過去了而今始知不然適老僧獨于方丈坐方眨眼打個瞌睡便做了兩個大夢頭一個夢夢至當年三十日去徃檀越家打葛藤至晚未歸被一個老婆子變著臉死死把老僧推出門來却道即今已是臘月三十日晚了只管扯葛藤到幾時住家家戶戶俱要打叠過歲怎生容得你在此宿歇幸與得一根連枷竹柄子在手裏天上雪又落地下路又滑直得虎狼無辯高下不分以至半夜時分走得來山第二個夢却似正月十五大雪瀰茫之際朦朧月色之時老僧既出山打個之繞歸却從個板橋頭過見一隻虎張牙舞爪要過板橋不得皆著橋耙坐久了打頓老僧也要從這條路歸只得輕輕走過板橋了撫掌呵呵大笑曰幸幸且道幸個什麼設若這虎歇却打頓掉轉頭來時老僧性命安有得到今日也然這兩夢未有人為我原老僧試自原之頭一夢即前晚關房前所作者是第二個夢但未暇說得且送了你大師兄去後更原之。 有徒圓因一日侵早至榻前謂某甲適有個會處說與和尚正念了功課坐火爐邊暗究不生不滅之理𥊼眼忽見火星一亮頓忘前念覺得見色聞聲事事法法無不是某甲會處今正對和尚說時又覺得不是了師曰你且去把你是與不是都拈去了來再與我說至第三日又來座前告云某始知得本來沒有是與不是都是某自疑不了耳師曰你前見火底意思還在麼因云在師竪起拳云見麼因云見師曰見個什麼因云見和尚這是拳頭師曰恰又不是了禮拜着因拜至地被師一脚踏翻倒起來擬語師展兩手曰見個什麼因更擬竪拳師喝曰出去。 上堂舉女子在佛前出定話畢乃曰者一則因緣諸方商略者極多判斷者恰少昨日見個俗漢子出來便要將黃帝於赤水求玄珠類女子出定以罔象為罔明可𤼵一笑老僧輕輕向他道還曾夢見釋迦老漢麼老僧今日為伊判斷去也若謂罔明即女子女子即罔明或有一個半個信亦未可知若說女子從來未曾離佛佛亦未曾離女子一萬個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個信不及即今現前有信得者麼知徒出曰某甲數年前便會得則不見有女子亦不見有佛師咄曰出定話聻曰尚無定入況有出乎師曰汝見處與老僧初見處甚同許你具一隻眼雖然如是若論佛魔齊掃迷悟兩空今時要實會到者田地不道全無只是罕有師顧視左右云還見麼不滯聖凡情卒易勸人除却是非難下座。 上堂舉世尊勑阿難持鉢話師云當初世尊涅槃時至文殊勸請世尊再轉法輪世尊云文殊文殊汝將謂我四十年間曾為說法耶何故又請我再轉法輪所謂始從鹿野苑終至跋提河於是二中間未嘗談一字眾兄弟阿難當初問七佛儀式世尊召阿難阿難應諾者是世尊為阿難說了也未若道說了則曾說個什麼來若道不說又召阿難作麼今時有一等義學輩解道世尊不說處正是為阿難說了也若然須信三藏十二部一切修多羅說亦不曾說矣雖然且道即世尊勑阿難曰持鉢去者三字是說也是不說也下座云叅。 上堂舉城東老母話師咄曰者臭騷老婆你看伊搽脂抹粉只顧裝模做樣作麼既與我佛同生而又同居一處却對人云不欲見佛正所謂疎來好相見數徃令人猒乃是終日見之不耐見耳殊不知爾我而今要見如來百計千方覓伊弗獲一見他把我如來不耐見作賤以至如此老僧但尀耐如來當時亦只是不曾見者婆子設見之決也放伊不下務要鞭伊八萬四千拄杖一下也饒不得因甚如此為如來眼裏着不得者個設見之便成禍害也兄弟莫謂如來當時不耐見伊只如老僧眼裏亦着伊不得汝等知麼此事且置兄弟汝等道者婆子眼裏見底如來是色質如來耶非色質如來耶較比爾我所見如來同耶異耶若道同則爾我皆已知如來當時在雙林滅度久矣若道異即同婆子回顧東西見底井十指中間見底又是那個如來況金剛般若云若以色見聲求又不能也然此見如來之方且有二道耶兄弟爾我到者裏須當各各俱要理會得分曉若不會終為塞礙有問曰為什麼老母不欲見如來如來亦不說見老母乎師因頌云我佛初無半點私秪緣諱得者些兒既同生也不同死不說於人人不知下座。 晚叅潘淨月相訪師拈拄杖入堂召眾云今晚無他說潘淨月同二道友特特臨訪老僧彼善行醫治藥感彼遠來無可報伊老僧止檢得一個好藥方傳與他要汝等大家證明乃召淨月在否月云在師曰我要傳方子與你須也要你有藥始堪有用要藥也須預曾採備得始可臨時應用若謂採藥還要個法子樣子復召曰淨月月應諾師曰文殊當初喚善財採藥便是法子樣子文殊一日謂善財曰你既去採藥但是藥便採來善財纔出門便走回謂文殊曰我觀大地山林草木大小昆蟲金石等類無不是藥未審要採那個藥殊云是藥但採來善財就于地上拈一莖草度與文殊文殊接得拈起示眾云者一莖草也能殺人也能活人老僧始從過水拾得一根枯竹子在者裏也能殺人也能活人舉起云喚作拄杖子即觸不喚作拄杖子即背汝等眾中還有道得者麼良久云汝等既道不得豈不是死了又召淨月曰你作文殊我且只做善財我把拄杖度與你月伸手擬接即被師攔頭着實打了一下月乃高呌曰阿耶阿耶者老和尚且耐且耐師呵呵笑曰且喜活也活也只消你一個活其他都死了也不妨你既活矣我却把藥方傳與你罷乃召淨月月應諾師曰通身是病通身藥咄一聲云者是方子遂舉拄杖曰只是不把金針度與人乃云者是我底本錢即轉身歸方丈。 晚叅師曰昔有個道林禪師見秦望山長松盤曲如葢遂棲止其上人皆謂之鳥窠禪師有一侍者名會通一日辭去林問曰你徃何去者曰某甲自親和尚不蒙垂誨今徃諸方學佛法去林曰若說佛法我者裏亦有少許曰那個是和尚佛法林於身上拈一莖布毛吹之者即頓悟玄旨歇却去心然鳥窠當初膽量雖小也怪伊不得秪者一個侍者若去了自要飯喫爬上爬下便有多少煩難豈不慌慞當時連忙拈起莖布毛來務要[A2]束住伊不放伊去也老僧自揣膽量比鳥窠幸恢廓然者老山中不得幾個伴侶要且難住雖稍有幾個徒眾第恐相伴多日了也似伊要徃諸方學佛法以故老僧新年頭將身子只得也抖擻一抖擻仔細檢點佛法則一毫無有如今若向老僧要布毛則現前徒眾且多一莖半莖也不濟事起身將右手徃左臂上一摸又將左手徃右臂上一摸乃曰汝等還曾悟得麼若恁麼悟去佛再出世喚你不回頭若不悟去汝等與木石何別還信麼眼見如盲口說如啞二一四三之乎者也喝曰叅。 ᅟᅟ==[A2] 束【CB】，朿【龍】== 晚叅舉馬祖自南嶽印心闡化于江西一日讓和尚問眾云道一為人說法也未眾答已為人說法了讓云但未見人持個消息來一日密遣僧去探伊囑云若見伊陞座但問云作麼待伊有話記將來其僧一依所囑問之祖云自從胡亂後三十年不曾少鹽醬僧歸舉似讓讓然之師謂眾曰馬大師三十年不曾少鹽醬方可聚徒說法老僧者裏少鹽沒醬聚什麼徒說什麼法乃喚化油鹽僧出來僧出復曰近前來僧近前師曰馬祖三十年不少鹽醬也只是一個化主老僧者裏也只是一個化主老僧說法未滿一個月便斷了鹽幸是笑巖老人過世了設在時遣僧來探吾吾將甚話打發伊速道速道道得即不打道不得即三十拄杖僧云道不得師舉杖曰者杖不堪打一下當十下遂打三下僧把拄杖一拽拽不去師云恰與你不得雖然爭之不足讓之有餘禮拜著僧禮拜起師曰是醎是淡僧擬開口師咄曰且如老僧與你們說幾句淺近底佛法似乎不解據你們底意思只要老僧說些深妙道理我又少鹽沒醬底幸記起訓蒙童語念與你們聽了各散去乃高聲唱云上大人丘乙[A3]己化三千七十士尓小生八九子佳作仁可知良久云去。 ᅟᅟ==[A3] 己【CB】，已【龍】== 壬寅二月二日有在家居士數輩送友入山祝髮晚叅師入堂據座舉拂子曰某等三人發大菩提心特特遠來欲皈依老僧薙染作個圓頂方袍僧相既要離塵脫俗反邪歸正正是出類拔萃者也然此三人雖無妻室子女總是伊離恩割愛底時節即此一會諸上善人大家結伴送伊來山亦要訪尋知識決擇各自有一着生死大事未為分外乃召諸善人曰若說起各人生死大事不但汝等急切在古亦然不見當初唐貞觀年間曾有個居士特徃山中訪石頭大師見即問云不與萬法為侶是什麼人石頭驀舒手按却伊口伊即領悟不露一辭又去叅馬祖見即也問不與萬法為侶是什麼人祖見伊已自務自任乃與進一步云待汝一口吸盡西江水即向你道士當下豁然乃曰從今後有男不婚有女不嫁大家團圞頭共說無生話去也且言馬大師與進一步更與伊進個什麼來葢謂你雖然孤迥迥赤條條無依無倚固是個頂天立地底一個漢子不若口門再用放大些不大則西江水吸不及肚皮也再要放寬些不寬則西江水無以容你看馬大師形容得伊好個大人氣相汝等莫謂我們不能比得伊口門又窄肚皮也不甚寬豈似伊孤迥迥赤條條無依無倚去汝等果爾膽怯老僧如今與你們一丸安心藥喫汝等還曾聞毛吞巨海芥納須彌之說乎毛與芥是無情之物猶能吞能納又豈不聞心包太虛量周沙界之說乎昔李渤[A4]刺史曾問歸宗曰聞貴教須彌納芥子則不疑芥子納須彌莫是妄談否宗曰聞秀才讀萬卷書是否曰是宗曰觀公身量如椰子大萬卷書著在何處還知麼只這個肉團紋路所通六根門頭種種塵境無不貫徹這一點虛處猶能包太虛周沙界況此須彌巨海乎但這個肉團孔竅纔有些些粘痰遮蔽了即平日六根門頭所攬底一切塵緣等事毫無知覺便是昏天黑地作顛作狂去也且止是事你看老龐叅馬祖後再見石頭頭云你自見老僧以來日用事作麼生士云若問日用事即無開口處乃呈偈曰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弗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若以傅大士夜夜抱佛眠之偈較之則天地懸殊反不如個在家居士也旦問汝等總是在家居士作麼生是日用事莫是從早辰睡睲了便要穿衣穿衣了便要喫飯喫飯了便要屙屎放尿屙屎放尿了便要迎賔送客迎賔送客了便要抱子引孫抱子引孫了或要燒火掃地從燒火掃地了或也要運水搬柴既在這行戶且莫說是與不是可謂無別若要唯吾自偶諧須見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始相應耳頭頭非取舍只是見色聞聲處如水中鹽味色裏膠青水中月鏡中像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者麼得處處弗張乖舉拂子曰喚著拂子即觸不喚著拂子即背便是乖張底意思朱紫誰為號葢言天地日月由人分別物物頭頭法爾如然丘山絕點埃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若論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你看這個老頭子得了他兩個悟頭便有多少自在多少受用賣弄道運水搬柴總是伊底神通妙用就如一百觔底擔子他擔了何等穩當第二個在家居士便不肯如此承當去如老僧這裏現前一眾道友個個俱是頂天立地底大丈夫漢口門又濶肚子也大只是不肯承當當初子湖大師從半夜時分驀呌云有賊有賊驚得那叢林僧眾亂跳捉賊趕賊被子湖驀搊住一僧緊緊抱住呌云捉得也捉得也其僧被子湖抱住却慌慞了儘力急救云我不是賊我不是賊子湖輕輕托開云是則是個賊你只是不肯承當又不見芙蓉訓問歸宗某自出家尚未識佛宗曰我向汝說汝還信否曰和尚誠言何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曰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目空華亂墜大眾若論這個把手勸人行不得唯人自肯乃方親下座。 ᅟᅟ==[A4] 刺【CB】，剌【龍】== 晚叅上堂今晚不拏得拄杖來老僧恐你這幾個一總嚇散了老僧便住不成山也且道今日托物為由承機而去者一節怕老僧拄杖子二節又怕梆子響便躲閃開了又一則如閒神野鬼二則如五千退席五千退席且置昔汾州無德禪師一日入堂謂眾曰老僧昨夢祖禰與我索羹飯喫庫子為我買些葷牲以了其事黃昏時祭畢令庫子散其餘盤俱無納者禪師就庫司飲噉自若即寢息明辰侵早禪和子束裝散去怨語曰酒肉和尚豈堪依住耶唯慈明泉大道等七八輩在焉禪師乃陞座曰不消老僧一陌紙錢幾塊肉把這一隊閒神野鬼斷送去了也遂指住眾云此眾無枝葉唯有諸真實下座老僧如今不勞牽觔動骨傷神費力務去買紙錢刀肉來退伊只用得一根拄杖并木梆子足矣雖然老僧昨晚對伊道且將布袋口挽了趂你們氣力轝來高高閣起罷如今又不然難道老僧說法也欺汝等不濟而不說耶古人有云皇天無二道聖人無兩心且如何是皇天之道聖人之心不聞法華所謂密雲彌布一雨普潤斯非法喻齊彰佛天無二道乎葢聖與天只是一個無私而[A5]已豈有他乎老僧雖不敢擬聖與天且如前晚為水雲等對真說話雖年老多忘一篇語中說差了三個字既曰將錯就錯觀汝等恰似將個棗了渾吞在肚裏了只不曾咬嚼一咬嚼耳雖不能如古人青州布衫麻三斤栢樹子乾屎橛死猫兒頭金剛圈栗棘蓬等又若鐵釘飯木札羹嚼不爛咬不破雖淡無滋味吞又吞不得吐又吐不得底語相同但肯相體我這三個字差處雖不禁咬嚼輙不可輕放過去了這是老僧底意思兄弟你們還知麼中峰大師有個偈子念你們聽了去罷逆之則怒順之歡天下人情沒兩般肯信順窮還逆至眼開休把自心瞞去。 ᅟᅟ==[A5] 已【CB】，巳【龍】== 上堂輙呼眾名畢曰俱在麼答在急索曰我屎急且去著。 晚叅曰且如早辰老僧相喚底意思汝等會得也未且置是事我且問汝等連日作務勞苦不易汝等看做是自[A6]己底事耶別人底事耶眾俱答云是自[A7]己底事師曰幸爾你們不曾看做別人底事若看做別人底事老僧明日斷不要你們作務矣何故如此我葢知汝等一個個都是拋家棄業離恩割愛父母丟在荒草裏猶不暇顧既出家來將要隨老僧學道速圖發明生死一著大事詎有閒工夫為他人著忙耶喫了自[A8]己底飯打野榸去耶汝等會得這兩轉語麼會得便請歸家穩坐自在安閒若爾不會未免終日奔波外邊走且如何是自在安閒人更說個比喻如叢林堂中安了五百單厨下只有一個安閒自在底燒火做飯也是伊淘米擇菜也是伊運水搬柴也是伊刷鍋洗碗也是伊鋪堂搬運莫不總是這一箇安閒底如六祖在黃梅舂碓雪峰在德山𠑽飯頭溈山在百丈作典座法演在白雲做磨主總是且如何是波波外邊走底人正是如今孤迥迥紐著鼻子將個蒲團在僧堂坐着不放叅底如牛頭未見四祖馬師未遇南嶽俱胝未逢天龍等總是且如何得兩般合轍相應去却不如個在家俗漢子道個日用事無別乃至運水及搬柴不妨便合轍了也而今人只言窮理汝等却不在日用頭頭事物上體認向什麼處摸索老僧只恐你們錯用工夫故此着急且日用事又如何體認雖總不離根塵對偶纔有認着便落緣塵分別影事上了楞嚴謂如第二個月雖不曾離了月體要且不是真月只如離了緣塵分別又向何處體認縱不緣塵了了分明又恐落在識神設不分明了了又恐落在無明大難大難却憶南陽忠國師一日喚侍者三侍者三應諾國師曰將謂吾辜負汝却是汝辜負吾且如老僧早辰相喚底意思與國師喚侍者底意思何如饒汝等從朝至暮波波汲汲做來只是辜負老僧還知麼頻呼小玉元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咄一聲下座。 ᅟᅟ==[A6] 己【CB】，已【龍】== ᅟᅟ==[A7] 己【CB】，巳【龍】== ᅟᅟ==[A8] 己【CB】，已【龍】== 上堂舉南泉一日同歸宗麻谷去禮忠國師泉於路上畫一圓相云道得即去宗徃裏坐谷作女人拜泉云恁麼則不去也二人為伊挽之而回更不復去歸宗當時頗奈繩頭在南泉手裏只得隱忍而退但云是甚麼心行洎後南泉又同魯祖杉山歸宗四人辭馬祖各住庵去泉又於分袂處插下拄杖云道得也被這個礙道不得也被這個礙那時節却被歸宗拽起拄杖儘力著著實實打了一拄杖曰者王老師又說甚麼礙與不礙老僧今日暢快何似歸宗當時暢快若作歸宗只可盡法又留什麼人情縱無氣力底拄杖更打伊一兩下亦不為分外者王老師慣得其便不打更待何時舉了云即今眾中還有王老師麼若有請來老僧今晚更要與伊一頓為甚如此豈不聞東村頭人家失了火西村頭人家未免着忙雖然如是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莫獻詩下座。 看經次有慧侍者獻鮮笋茶師云此乃是天降下從地湧出耶者云偶爾烹得恭敬和尚問曰你早晚聽老僧說話曉得否者云不曉得師舉匙挑起笋牙云你如何却曉得這個者云現見師接曰既曉得我要喫他即送入口云恁麼靈明又道不曉得者無語而退。 晚叅師云兄弟事不如此古之住持為眾說話直得哀請懇求不得[A9]已而應命又曰從來善知識亦無法與人說直要汝等自信自肯然後相應如今老僧恰似有佛法無着處要與你們則不待哀請懇求趕着你們來說也雖然爭奈老僧道心不能久遠不得長與你們說話不可輕忽不當做一件事且如我昨日偶問一泥水匠人曰你看者竹子如此擾亂為當風搖竹子為是竹子搖風彼云是風搖竹子予云若無竹子你又向何處見風乎彼即笑云是亦有理兄弟彼是一個工作世諦中人見說得有個道理便亦肯信更說個竹子無知風本無我所知在我而不在風竹便躊蹰信不及矣正六祖所謂非風動非旛動仁者心動不其然乎雖然這個說話亦是六祖當時應機建立之談未可以為必然當知我心既屬於動而知非風旛動者并知非非風旛動者又屬誰乎不然又豈有兩個耶古人謂此心尚不得以有無名之況可以動靜名跡局之者乎古人有言喚作一物即不中更曰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良有以也今直不聽動靜為非心但聽為心之影響耳要識心體麼譬如一顆大清淨摩尼寶珠內外光明瑩徹淨無瑕穢無所不燭上至佛祖聖賢菩提涅槃真如般若等(云云)下至天上人間地獄餓鬼等趣以至世出世間一切等法盡十方徧法界有情無情事事法法影子莫不都映在這寶珠中汝等還知麼還見麼除却內六根外六塵根塵不相偶時你又向何處見得這個影子乎縱饒外絕諸緣內守幽閒猶是法塵分別靈明影子若爾矇然不知又是一個無明塊子若於此有個入處即內六根外六塵中六識三六一十八更加地水火風空見識七大徧週總成了二十五個圓通法門一一法門皆有菩薩已證入矣惟楞嚴教主勑文殊選擇圓通娑婆世界眾生當機唯耳根為最今日二月十九正是觀音大士放身命底時節汝等若也要悟圓通今正是時須從這裏入遂鳴指一下云聞麼良久自答云聞又以指點空一下云不聞麼自答云不聞乃曰聞性空時妙無比思修頓入三摩地無緣慈力赴羣機明月影臨千澗水。 ᅟᅟ==[A9] 已【CB】，巳【龍】== 四月八日上堂靈光耿耿智體如如今古洞然聖凡靡間向上一著由來千聖不傳放下便休是衲僧尋常本事遂舉拂子云汝等眾中還見這個麼若言不見除是汝等生來眼盲若言見山僧但向伊道個瞎若更有言除却這兩瞎請師別道山僧更還向伊道個瞎若於此未會須更聽山僧葛藤乃曰今辰四月八日正是我釋迦如來當時示生降誕之日捨身命處所以既從出家成道以來則有曰淨法界身本無出沒大悲願力示有去來又言法身無相藉法界以為身心智無依等太虛而為量所言法界者即四聖六凡是也上至諸佛下至一切含靈莫不總是我如來一個根本法身更言法界有四所言事法界理法界事理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該盡世間出世間法矣然總爾既是一個如來法身則何處更有個眾生可度也耶以有大悲願力故示同人生死同人壽命同人好惡同人取捨同人哀樂同人是非於是中間遂有佛道可成有眾生可度然有眾生即有佛有佛即有眾生皆不出我一念靈知之心所以一念悟去即佛一念迷即眾生又一念善即天堂一念惡即地獄所謂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即心即佛不其然乎山僧今日忽想起世間前後不識有多少路見不平之輩務要別尋一個人要與我老釋迦比勝負較優劣殊不知我釋迦如來是何等一個面目還知我釋迦如來脚跟立地處麼還曾夢見我釋迦如來頂相麼故云舉手攀南斗廻身倚北辰出頭天外看誰是我般人師言至此起身讚偈云天上天下無如佛十方世界亦無比世間所有我盡見一切無有如佛者遂急索曰雖然如是雲門大師來也乃擲拂子下座。 晚叅靜虛王茂士從萬曆庚子冬渡江遠來訪老僧於荊溪龍池山中同眾藜羹藿飯不親文字唯事蒲團竹椅以至廢寢忘餐期於徹證而後已一連住了八個月日乃因家間世故尋逼而去在山時每勸老僧為眾開示并與徒輩說法當時老僧堅執不肯應命不是不肯應命但當時我思無可與伊說得雖然如今始有些些可說正要與伊說却又不在此矣兄弟你道老僧當時無得說是耶如今有得說是耶汝等試道看有云和尚當時畢竟該說師咄云還知如今說底即是當時不說底麼還知當時不說底即是如今說底麼曰恁麼則和尚有說無說俱不可思議耶師打一棒曰汝何著相見老僧嘴動便謂說法見嘴不動便謂不說法耶更打一棒曰珍重。 六月六日師因施主入山請為大眾陞座說法師強據座曰山僧從住持來半月一陞座五日一小叅今日施主勉令登座為眾說法恰似節外生枝大不疾溜良久云咦尋常日午不打三更今日分明黑月當晝舉拂子召大眾云會麼猛虎不喫伏肉不憶獵人未及拔箭以割鮮正恁麼時當究不究烏又待夫嘔屍爛而醯臭咄一聲下座。 僧問如何是佛祖奇特事師曰蝦蟇捕大蟲僧云恁麼則不為奇特也師曰猫兒捉老鼠僧禮拜起師振威一喝僧云和尚為什麼放某甲不過師急索曰老僧有事你且去。 一日侍者圓地跪榻前懇曰某甲從出家學道以來尚未有個入處望和尚方便使某日用如何用心師曰汝若不會着衣喫飯屙屎放尿須要老僧教汝老僧本分但只着衣喫飯屙屎放尿隨緣度時而已別無甚神通方便奇特巧妙處汝更有甚疑地曰只疑一句偈云正恁麼時誰會得師曰你且去待別時來與你說師一日見伊從方丈前過去遂呼某甲地即應諾走入門來師曰你去為我喚圓地來地踟蹰曰某即是圓地師動容有間曰你即是圓地我如何不認得你地復踟蹰無語師喝曰且去。 僧問如何是佛師云千峰雪色照人寒問如何是法師云春水平江匝匝波問如何是僧師云歸依似木人僧云學人不會師曰爭怪得老僧乃叱曰禮拜了叅堂去僧禮畢纔行師召曰闍黎僧回首師云虛生浪死漢去。 持華嚴經僧至問學人久誦此經未諳四法界旨師曰汝但從頭問來僧云如何是事法界師竪起拳示之僧又問如何是理法界師亦竪拳示之并問理事無礙法界洎事事無礙法界俱以拳示之僧不省去問堂中第一座曰某甲久誦華嚴不明四法界旨來問堂頭和尚凡四問四以拳示之何耶座云會麼僧答不會座曰汝但從頭問來僧即問如何是事法界座云即拳頭豈不為所舉乎又問如何是理法界座云即能舉又豈異於拳頭乎又問如何是理事無礙法界座云即拳頭便是能所豈能所外別有一拳乎僧曰然則如何是事事無礙法界耶座云若言事事無礙豈輙竪拳竪指瞬目揚眉而[A10]已以至輥毬舞笏打地擎叉把釣呈橈張弓放箭盡圓相作女人拜而四法界旨莫不該通攝盡又豈止在僧在俗是女是男燒香禮佛擊磬敲魚打皷捶鐘吹螺奏樂迎賔待客抱子引孫梳頭洗臉喫飯穿衣搖綿織布績苧撚麻點沸調羹攢花簇錦抗土掘地種穀栽禾寫字讀書操戈放彈莫不咸承此力深契斯旨也其僧再拜退復至堂頭和尚處禮謝懺悔師云你去見何人來僧云某甲於和尚前未有入處蒙堂中第一座為某甲開通一線師令侍者喚首座至責云汝何多事為伊饒舌座云和尚若嫌此等說以為饒舌即華嚴楞嚴又何須讀師驀竪起拳云汝謂此是權耶實耶為有耶為無耶是多是少為是為非速道速道座擬議師即振威喝出。 ᅟᅟ==[A10] 已【CB】，巳【龍】== 一日有客入山訪師從容語及禪門中事客因歎息師云何也曰弟子曾閱傳燈錄當初大法鼎盛時前輩諸大老發明教外別傳之旨即激揚酬唱之語歷歷可觀洎至我明正德嘉靖間出個天奇老人并無聞笑巖二三老大似知有不肯草草只是未大發揚今時少室但存規模體式虛行故事正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者也近年來有個杜撰長老倣效成風出自少室到處行棒行喝懸知少室今時無此機竅第恐是無根之草終成敗壞師云不然當初釋迦老子成道後號召弟子人天百萬說法如雲如雨應機似電似雷你看伊幾十年中間曾見個什麼師法又遇那個作家來便乃如此汝豈不聞佛說諸經教中皆謂佛從無量劫來無一如來不從承事過乃至謂三千大千世界無有芥子許地不是伊捨身命處既是積功累德宿乘願力而來方乃如是安知今日行棒行喝又非宿乘願力如此乎而今且不獨一人兩人到處要行棒行喝兼老僧雖居於深山窮谷邇年以來也要行些棒喝且道老僧要行底棒喝是效伊杜撰長老行底是效吾師笑巖和尚行底是效德山黃檗臨濟大覺洎祖師如來行底若果從人學底即虛而不實終成敗壞所謂丈夫自有衝天志不向古人行處行然雖此事不可從人學亦須是棒頭有眼始堪行耳唯古人行喝喝須徹骨所以馬祖一喝直得百丈三日耳聾古人行棒須要棒棒見血所以黃檗打臨濟大覺打興化便是樣子客曰為什麼古人行棒務要棒棒俾伊見血今時行棒棒棒都在空裏師曰你且道打在空裏底棒亦有眼麼若無眼一棒打不著所在即禍生所以今時行棒與古時行棒甚異彼此只虛行故事耳有個比喻比如官廳前皂𨽾私受了犯人財賄棒棒只打在地上但只聽得響何曾打著個人不信試看棒頭上曾有些血星兒麼。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一 音釋 瘥(楚懈切音衩疾愈也)。 𭺗(蒲巴切音琶搔也)。 椰(余[這-言+(庴-日+(人*人))]切音邪作枒椰子木名出交州其葉背面相似)。 痰(徒監切音談病液)。 醯(奚夷切音橀酸也酢末也)。 賄(虎猥切音悔財也財帛總名)。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二　　　　史二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北錄 萬曆甲申歲師演法華妙典於秘魔岩寺時有萬融首座病眼四十日既愈一日仍來座下展本聽講經師方陞座見之言曰且喜萬融首座病眼重開幻人有賴彼悚身起立云不敢師曰且問汝即今目前所覩境界與向未病眼時同耶異耶對曰無異師曰然正古人所謂三十年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乎中間有個入處則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老僧今日休歇得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是也師乃說經不已及下座有空安禪者詣方丈叩曰前言古人見山是山云云之旨某甲實未明了願老師方便一指曰禮拜著者禮拜起師問曰會麼云不會師曰近前來安近前師竪起拂子云此是拂子打伊一下復竪起云此還是拂子會麼云不會師乃曰昔妙色國王欲求勝法恨不值佛帝釋遂現藥义形而為說法乃曰我肚饑不能為汝說王遂呼廚吏作上膳奉之藥义曰此非我食人新血肉是我常食王思他人身肉俱非我有遂將[A1]己所愛子及所愛妻皆與食之猶未克足欲捨[A2]己身願乞先為說法帝釋見王為法心切了無違拒遂捨藥义形而現帝釋本形一手托妻一手托子了無遺損爾果學道欲圖個得力處亦須如此一迴始得者復問學道人病苦到來如何排遣師曰今見吾法門中人但得些些因緣福報便算了一生修行事畢便為止足更不圖進復不覺察是之與非只爾昏昏把日子輥過去了殊不審一旦大限到來八苦交煎之際始悔之噬臍不及矣且爾我手足晏安之時平懷適意處得力不得力他人不知要在各各自[A3]己揣摸檢點昧心不得欺人不得休把光陰虛度了每見有登華座踞方丈曾作人天標榜者拈椎竪拂談禪論道說得如瓶瀉水相似大有可觀近似了了纔有些少病苦到來便見排遣不下以至臨危之際不言可知矣不知素日談禪論道種種好處向甚處去也葢此等流出家未有原志復不曾遇得真正明師點化所以不能到究竟徹頭處耳既未有工夫實驗而且無個把持處則憑何以排遣病苦乎故吾學道人先自要具眼具眼則易得其師得其師要求啟悟反掌無難矣所以古人纔掉得個源頭到手便歸家穩坐自在安閒縱橫無礙左右逢源所謂行亦禪坐亦禪語默動靜體安然矣縱有病苦到來只若無事人又奚假一毫之力用排遣哉故曰老僧自有安閒法八苦交煎總不妨是也者再拜曰某實同病苦但不解前謂源頭者何也師即召空安安應諾師曰為我喚空安來安曰更喚某甲別無有也師云與汝說竟天晚珍重。 ᅟᅟ==[A1] 己【CB】，巳【龍】== ᅟᅟ==[A2] 己【CB】，巳【龍】== ᅟᅟ==[A3] 己【CB】，巳【龍】== 萬曆甲申師在秘魔岩寺有王胡二善人入山設齋備禮勉師陞座師乃曰若教幻人說佛法無一字可語但問二善人每歲供送稻糧與我僧喫將何所圖善人同聲應曰久聞此山師德都是真實辦道者某等俗緣忙迫未能學道唯減此口糧為少助緣耳師回首顧眾曰正可謂施主一粒米重若須彌山若然不辦道披毛帶角還信矣且如一粒米多許大古人謂重若須彌者何葢原蘇學士云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也以今日觀之又翻成檀越信心膏血矣然吾惟患在今人不辦道耳且如我等今日為是捶鐘撾皷集眾陞堂是辦道歟為是唱偈提科鋪文演義為辦道歟又出口入耳數墨循行是辦道歟披衣坐立[A4]束整威儀為辦道歟又敲魚擊磬𮘗呪誦經是辦道歟迎齋獻供作梵持鈴為辦道歟又書符𤼵牒掛榜揚旛是辦道歟醮星安土灑淨行香為辦道歟乃至禪堂止靜放叅開單展鉢是辦道歟打坐經行看經念佛為辦道歟乃至廚房炊齋備供煉醬調羹是辦道歟洗碗擇菜運水搬柴為辦道歟乃至庫司注記[A5]券疏因果分明是辦道歟出入金帛取與米麵為辦道歟乃至方丈寢高堂居巨室是辦道歟登華座拈麈尾為辦道歟撫養老病誘挾後昆是辦道歟量才授職察言辯色為辦道歟姦佞必除賢善必舉是辦道歟賞罰中節號令密嚴為辦道歟迎賔待客納眾招賢是辦道歟尅[A6]己惠物下心一切為辦道歟乃至靜室穿破衲咬菜根是辦道歟打餓七喫水齋為辦道歟閉門靜坐一物不為是辦道歟墾土掘地攝散除昏為辦道歟諸大德即爾我許多出家之流反不如古時一個俗漢子却謂道日用事無別唯吾自偶諧頭頭非取捨處處弗張乖朱紫誰為號丘山絕點埃神通并妙用運水及搬柴且看這俗老漢得個什麼消息便敢開大口謂搬柴運水猶屬彼之神通妙用而況於吾儕在袈裟下者反不及乎雖然這老漢最善畫龍猶欠點眼幻人今日試與指破使汝等易會去日用事無別切忌眼花唯吾自偶諧到此也未頭頭非取捨更欠什麼處處弗張乖瞞吾不得朱紫誰為號只許你道丘山絕點埃自語相違神通并妙用你是俗漢運水及搬柴合應如是且道這個辦道說話在汝等諸人分上還曾有麼若有須出來與幻人對眾通個消息若無切莫因循造次各宜珍重尋思去乃下座。 ᅟᅟ==[A4] 束【CB】，朿【龍】== ᅟᅟ==[A5] 券【CB】，劵【龍】== ᅟᅟ==[A6] 己【CB】，巳【龍】== 普照寺開示舉陶太史一日問師曰弟子未有入處乞師指示浙音入與實同師以為實乃云檀越即今坐在虛空裏耶時靜虛居士在傍以為答錯了也師即曰將錯就錯何如靜虛無語雖然據此一問無論錯與不錯良喻如人浴於大海患渴求救相似殊未知老僧今日覓個出處不可得又何用入良久乃召曰兄弟欲會大道當會吾心唯吾心原同太虛洞徹無礙左右逢源淨躶躶赤灑灑露堂堂明歷歷無拘[A7]束莫可把又豈有內外中間三處而俾之趨向背離容有出入之迹者乎正所謂取不得捨不得不可得中者麼得惟僧惟俗誰得誰失大約今時人學道有二岐路是大病痛非此即彼不可不知第一路不肯反躬扣[A8]己自信自悟只要向他善知識口裏討分曉求解會病在依他作解障自悟門第二路先任了自[A9]己一個見解確定以為主宰安頓在胸中了務要覓他善知識將個圓木楔子恰好投入他者四方孔竅無論投著投不著而不知正是個無明坑穽生死根本蘊積日久永難拔除兄弟道無別體且覩此娑婆世上未悟之人純是一團情識意見所以同我者乃喜乃愛日親日近異我者乃違乃厭日遠日疎師復召曰兄弟果爾相信依教奉行將二岐路妄想境一一覷破迴光返照而無量法門莫不圓滿具足總是不思議境界又烏用別求知識開示種種方便然後悟哉唯患汝等從無始以來情塵意識積習濃厚了不能似大丈夫有決烈勇敢之志提得起放得下但只如半死不活底人提起來恰似都捨不得放不下惟恐斷了命根相似故大慧禪師曰大叚今時學道人多怕落空且如怕落空底還曾空得麼我笑巖和尚亦云只這怕落空底也須空却始所謂鯨吞海水盡露出珊瑚枝耳非是前軰老和尚好專以空教人也秪緣學道人胷中一毫頭能所著不得一毫頭知見存不得不聞安楞嚴破句讀云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信夫纔有些些能所知見留於胷次便成膏肓之病終為滯礙久之則不知不覺不可得而治矣但秪見得一切人說話不合我一切人行事不如我一切知識說話行事俱不合我矣如此則莫謂今時善知識一切人以至上古善知識聖人佛菩薩再出頭來亦有所不合矣汝等珍重。 ᅟᅟ==[A7] 束【CB】，朿【龍】== ᅟᅟ==[A8] 己【CB】，巳【龍】== ᅟᅟ==[A9] 己【CB】，巳【龍】== 癸卯八月十五日普照寺開示陞座祝香云此一炷香不從天降豈逐地生雖假如來身分上藉來還向自[A10]己信心中拈出𤑔向爐中端為供養本師釋迦世尊文殊普賢二大菩薩觀音大士護法韋䭾西天東土歷代祖師一切聖賢均沾供養次一炷香天不能葢地不能載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聖躬萬歲東宮後主國太夫人文武官僚功勳內宰以至十方檀越咸增壽算又一炷香非金非木非自非他用山僧信手拈來端為供養笑巖堂上傳曹溪正胍三十二世月心寶和尚用酬法乳之恩兼太平堂上資秉教授承𦙌雪峰宗祖二十七世樂安悅和尚乃至荊山珂夢塘覺二大和尚以及天下諸善知識并大法師一切高人普同供養就座云靈光耿耿智體如如今古洞然聖凡靡間向上一著由來千聖不傳放下便休是衲僧從初本分以拂子竪起問眾云汝等即今還見這箇麼若言不見除是汝等生來眼盲若言見又是知見立知即無明本還知麼還會麼倘爾不會更聽山僧向下葛藤良久云且言昔日我釋迦如來出世本懷葢為一大事因緣唯開示悟入佛之知見而[A11]已無論佛語蠢動含靈皆有佛性即裴休丞相亦曰血氣之屬必有知凡有知者必同體所謂真淨明妙虛徹靈通卓然而獨存者也始知者一點靈明不昧之知在爾我莫不均稟共有為什麼却又有佛與眾生之分也葢有佛即有眾生有眾生便有佛既有眾生與佛之分所以便為眾生識見了則不得謂之佛知見矣試看世尊初一日在尼拘律樹下打坐有二商客倩人推車過了來問世尊曰曾見車過不世尊曰不曾見曰還聞不云不曾聞曰曾別去不云不曾別去曰曾瞌睡不云不曾瞌睡於是商人作禮世尊讚歎願云當如世尊覺而不見遂獻寶珠而去故古德云即此見聞非見聞無餘聲色可呈君個中若會些些意體用無妨分不分好箇分不分話汝等會得麼還聞世尊將說法華先從兩眉中間放一道白毫相光照見東方萬八千佛土靡不周徧於彼此國土眾生一切境界皆悉令見所謂一光東照智境全彰如永嘉大師曰境非智而不了智非境而不生智生則了境而生境了則智生而了智生而了了無所了了境而生生無能生生無能生塵遺非對了無所了念滅非知知滅對遺一向𡨋寂閴爾無寄妙性天然其曰今言知者不須知知但知而[A12]已如此則可謂佛之知見者亦不可謂佛之知見何也可謂佛之知見者知見立知也不謂佛之知見者儱侗真如也到此之際各自著些精采討個分曉好正所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耳忽憶當初有箇智通和尚在歸宗處從夜半驀呌喚驚眾曰我大悟也我大悟也歸宗令僧扯住問悟個什麼却答曰尼姑天然是女人做試問大眾且道這個是悟不是悟此事且置山僧今日陞座本為大眾敷揚法化宜先舉三歸五戒大綱略增幾句註脚云汝等善信男女可當各各合掌胡跪分明諦聽師召云善男女等汝軰既已𤼵心持齊決志修行冀脫生死苦輪必先歸依三寶佛法僧是也所謂佛者我所指歸清淨法身毘盧遮那佛身非指釋迦化身者也葢爾我雖在釋迦世尊教化中咸承彼力即未獲親證親悟終為隔絕葢已知彼當此周末時在西域雙林樹下涅槃久矣既已滅度屬人歸依者但教法存耳教法既存必有歸旨歸旨所在即如來法身亘古亘今未嘗生滅吾所指歸依者此耳汝等不聞遮那妙體徧法界以為身乎葢言法身無相藉法界以為身者即四聖六凡皆合如來一體無二也夫四聖六凡為十法界俱屬有情類中所攝然法身盡此則如來法又有不周徧處也須知更有無情四法界即華嚴說理法界事法界理事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是也然情與無情總屬如來法身為一體者即今在爾我分上當又作麼生會合耶且如永嘉大師曰智非境而不生境非智而不了作麼生不合又豈有二體耶到此之際始知情與無情總屬如來法身當知爾我則通身都在如來法身之中實無迴避處也則又當知離却如來法身即爾我這個身心且無棲泊處也信知是歸依佛即法即僧都在其間矣歸依法者即指心法非有別法可依歸也既知爾我這個身心在如來法身之中則又當知如來這箇法身又在爾我這一點靈竅心中矣所謂心包太虛量周沙界不其然乎又所謂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除却心法則無別法可依歸也況慈悲喜捨等法又豈外是乎歸依僧者僧為和合之義佛即法法即心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又所謂即心即佛即境即心舉一而三言三即一者也如是則歸依佛竟歸依法竟歸依僧竟今屬八月十五日乃當今天下十三布政南北兩京選舉之辰如昔丹霞所謂即選舉亦何如選佛耶所謂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塲心空及地歸擲拂子咄一聲下座。 ᅟᅟ==[A10] 己【CB】，巳【龍】== ᅟᅟ==[A11] 已【CB】，巳【龍】== ᅟᅟ==[A12]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鄙人將謂今時佛法門頭沒有可商量人仔細檢點也有一箇半箇有僧出問誰是一個師曰即今如閙市街頭十字路邊盤膝坐地哇哇呌化錢者是誰是半箇曰即今認住客塵煩惱確定以為主宰者是或曰若說佛法原不曾許汝有商量處烏用汝顛言倒語有許多饒舌師曰我不恠你雖然說得儘是你儘做得個膾子手何也任他佛頭來魔頭來獅子頭象頭來牛頭馬頭人頭狗頭羊魚頭鵝頭鴨頭既到汝案頭上一一儘汝破除打𤼵一邊去只恐汝把個死猫兒頭便不能破除得打𤼵不開去於此打𤼵得開去纔是好膾子手也或曰將那死猫兒頭來著師乃笑曰果然不識有人於斯一似個無尾巴底大蟲且道順毛還勒得伊麼有人於斯一似個生鐵掆子有力者還拗得折伊麼果乃順勒伊不得拗折伊不得只是有一人搖頭不肯何也第恐將個臭鶻突布衫做了貼體衣至死不肯脫總有青州布衫堆滿世界也沒用處況今時善知識都只要抱不哭底孩兒不敢觸著伊動著伊只怕退了伊底道心又恐斷絕往來了不唯不我供養反被伊生謗毀作禍害便不奈何若是𢬵捨性命善知識則不然饒他是生鐵掆子須要誘引伊一舉舉到那半天裏沒割殺處了始撒手待伊自放下來務要跌折了他底又饒他是箇無尾巴太蟲先須掘個坑子隱覆却候待伊來陷入內務要使伊跳不出去直待伊計窮力盡時且問他你還要活麼待伊頷首時更曰且緩緩直須教伊命根斷如死灰了這臭鶻突布衫方得卸下始可謂我救得這死漢了也不然這畜生還𨁝跳在雖然說得也好只可惜今時末法世中無這等一個知識正所謂賢聖隱伏遇而不遇也恠伊說不得呵呵。 李孟白大夫問老師修行多少年方纔得悟師云貧道修行未久亦無悟處雖然貧道自持齋出家學道以來不過四十餘年前二十年止入得個信位于晝夜十二時中猶不知其饑飽雖寒暑亦莫辨後二十年但醒得一一病痛不從外入俱是自[A13]己心中所發近日又增得箇歡喜處始知得人人肚饑都只是要飯喫然又恰如人從半夜睡醒了只顧東摸西摸信手摸著了自[A14]己底鼻孔不覺失聲呵呵一笑。 ᅟᅟ==[A13] 己【CB】，已【龍】== ᅟᅟ==[A14] 己【CB】，已【龍】== 士大夫有問云今日望師開示師云若說開示則現前種種物色原不曾有一毫遮蔽處若論佛法在老僧則一字也無不見當初老釋迦出廣長舌相徧覆三千大千世界談經不過三百餘會說法亦止得四十九年又誰知得是止啼黃葉及乎沒後結殺於人天百萬眾前拈華時竟無一人會得獨有迦葉破顏微笑而已孰又知是空拳誑小兒哉而今眾大夫若要向貧道口裏討能有多少汁水請不如各各安分休去歇去倘休歇不下可將佛祖聖賢一則半則無義味底爛葛藤於晝夜十二時中咬嚼去叅悟去果能聽信拳拳依教奉行十年二十年若不悟去老僧替你下地獄你若只似矮子看戲半信不信不肯扣[A15]己而叅只要向他善知識口裏討生死求決擇又貪著那一等瞎宗師開口向你說些有滋味底說話并有義路底言句管直保你到彌勒下生第二箇彌勒下生恐亦不能悟得莫恠老僧性燥不能一一為汝等備悉得。 ᅟᅟ==[A15] 己【CB】，巳【龍】== 孫淇澳太史一日問及九峰勘石霜首座謂休去歇去云云首座謂明一色邊事九峰不肯何也師云欺他道眼不明耳公謂此可以說得否師云可與愚者道不可與智者傳公謂學生也不曉得師云貧道如今又不然止可與上上根人達而不可與中下之機言矣公頷之相與一笑。 李對泉太宰六月六日辦齋請師至問云禪師今日有以教我否師云貧道教何敢當然有㗳焉放下一著可相勸耳何也葢爾我始由最初一念之欲未能放下所以攝入父母胞胎有此色質以來念念輪迴無有休息以至臨命終時依然不能放下儼如落湯螃蠏致手足顛倒忙亂無措噬臍不及矣果爾相信先須要自[A16]己識得破決得斷頓把目前萬聚紛紛一切生滅之念㗳焉一齊放下便覺得於心無事於事無心自然了了分明當下豁達一無障礙矣。 ᅟᅟ==[A16] 己【CB】，已【龍】== 又問夢中不能作主者何也師曰設夢中果能作主得則又不得謂之夢矣昔所謂至人無夢者正以此有所檢耳又吾禪門下所謂打成一片寤寐一如者亦以此耳公曰何也師曰是吾叅禪人做工夫直須到這田地夢中作得主正是打成一片寤寐一如之先驗也以至不二法門事理無礙惺寂雙流定慧等學是非一致物我同根萬物一體凡聖同源莫不一以貫之皆是打成一片事所謂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世界悉皆消殞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縱橫無礙左右逢源且道又是第二著工夫實驗耶。 又問古人因緣請示幾則令吾軰時時叅究得否師曰若論古人易會方便則無如趙州但觀伊作沙彌童稚時初見南泉泉因臥次問沙彌自何來答曰從瑞像來曰還見瑞像麼答瑞像未覩秪見個臥如來泉不覺涌身起坐問汝是有主沙彌是無主沙彌答是有主沙彌曰今主在何處云仲冬嚴寒和尚尊體萬福且看伊作沙彌時利辯如此以至年逾八十猶未罷叅故復庵和尚有頌云趙州八十猶行脚只為心頭未悄然及至徧叅無一事始知虛費草鞋錢葢伊作善知識接物應機垂手處其圓徧之妙迥與他師不同故住院後凡有僧到便問曾到此間麼答曾到州即云喫茶去又僧到便問曾到此間麼答不曾到州即云喫茶去居士還知趙州未嘗草草麼曰不知師云此可叅。 又僧叅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云庭前栢樹子僧云和尚莫將境示人州云吾不曾將境示人僧云既不曾將境示人畢竟如何是祖師西來意州云庭前栢樹子居士會否曰不會師曰此可叅。 又僧叅問狗子有佛性否州云有僧云既有佛性因甚又撞入這皮袋州云為伊知而故犯又僧叅問狗子有佛性否州云無僧云蠢動含靈皆有佛性為甚狗子獨無州云為伊有業識在居士曉得麼曰不曉得師曰此可叅。 又僧問趙州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云放下著僧云一物不曾將來更放下個什麼州云放不下則擔取去居士還曾放下麼太宰無語。 有客問某等修行當何用工師提起數珠曰會麼客曰會得師反詰曰汝作麼生會客曰若恁掐著數珠念佛有什麼不會師曰未也客云若更有別說某便不會矣師舉數珠掐曰但恁麼一粒一粒撥過去。 又有客如前問師曰但著衣喫飯是汝修行用工處客云某鈍根不會此理師曰即這著衣喫飯工夫亘古亘今未曾少變初無汝用意著力處無汝安排造作處無汝迴避處無汝輳泊處無汝思前算後處有什麼不會。 又有客如前問師反詰曰汝擬修行圖個什麼客云冀會道耳師曰果欲會道直須放下這要會道底念頭便是真用工處若此用工自當會道客云奈要會道這一念放不下何師曰去汝正閙在。 有客問某留心此道有年矣不悟何也師曰不然我有個比喻比如南北兩京之間有箇庶民發意擬詣北闕面君既自不識所由兼乏指引出門却往南都走逾走逾遠轉急轉遲然南都之景像無差原非異國但反初心則究竟不是葢為打初發足處便背馳行錯了而今請試檢點看果於世間功名富貴之念輕微利欲貪圖之情澹薄正所謂狂心歇處即菩提不然則如曰斑鳩樹上鳴意在麻地裏終日行路何曾踏著一步終日喫飯何曾咬著粒米是也然世出世間色空事理生死得失好惡長短是非彼我情與無情等法本是二貫行處雖如步步不同到後可言頭頭不異耳不見大通和尚一日上堂云老僧未行脚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中間得箇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洎至今日老僧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又僧問趙州如何是道州云墻外底僧云不問這箇道州曰你問那箇道僧云我問大道州曰大道透長安是也。 屢有客問道於師師或答或不答問嘗聞有如來禪有祖師禪作麼生甄別師舒手班指數曰余今年五十六歲矣客曰老師耳背那傍有僧走過師驀扯住問今日是八月十五否僧答云今日是十四明日是也師撒手對客云唯這僧記得端的又有問祖意教意是同是別師忽云好打好打客作色曰何只言好打耶師竪起拳云不是拳頭定是巴掌客揖之而去客有再扣之畢竟何以為道也師乃從容諭之曰道無方所無有形名指點伊不得取舍伊不得是非伊不得向背伊不得有無伊不得增減伊不得揀擇伊不得動靜伊不得好惡伊不得逆順伊不得可否伊不得進退伊不得語默伊不得思議伊不得垢淨伊不得依倚伊不得營為伊不得對待伊不得偏黨伊不得閒忙伊不得前後伊不得難易伊不得始終伊不得人我伊不得親疎伊不得損益伊不得寤寐伊不得異同伊不得男女伊不得老少伊不得得失伊不得新故伊不得迷悟伊不得固必伊不得高低伊不得貴賤伊不得果如是信得會得則無往而非道也客又曰然則某意念不動時還是道否師驀以手插向腰間摸得箇虱子擲向地云阿啞阿啞跌殺我耶跌殺我耶便休。 有客問西來大意師指古鏡云是這箇客曰奈某不會何師云為汝未曾用工磨得客曰某作麼生用工即得師云即目前古鏡聻復急索曰還我西來大意來客有省曰我會也我會也師云會即不無試說來客乃指古鏡曰某既會矣奚又止在是師頷之。 客有問某心緒萬端不能歸一何也師曰不見永明壽禪師謂未達境唯心起種種分別達境唯心[A17]已分別即不生客曰我會也師曰怎生會客云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師曰又何曾會且問如何是汝心客云無心曰如何是境云無境師曰汝何不問我客即問如何是心師曰汝還見境麼問如何是境師曰汝還見心麼客歡喜禮拜起師但與振威一喝客不覺吐舌乃退。 ᅟᅟ==[A17] 已【CB】，巳【龍】== 僧問九峰勘石霜首座云云而九峰不肯何也師舉拳示之曰為伊不識這箇僧云識得後如何師云石霜住持有分僧又曰聞毘陵孫太史亦曾問此未知如何答伊師曰山僧但答為伊道眼未明耳僧云即如道眼明後又作麼生師云則不見有休去歇去云云語矣僧再擬開口師叱曰去汝不會我語。 有客問今此四大幻身從何而有耶師答曰從妄想有曰至百年後又從何去耶答如人夢醒所作之夢事又從何去乎問此妄想從何而生答從無有生曰無有妄想不得謂之無有矣答妄想不出於無有此身則應常有此身既非常有雖有而不為有矣當知無有不復更無雖無而豈為無歟般若所為不有不無者以此也孰又知夫妄想不有無有亦不有矣。 師一日過樷席見學者看書看教者即從容諭之曰汝等看經書務先知其緩急道為急務達者為先第一須用銷磨無量劫來種種習氣對治一一病痛夫烘烘人我妄作母使一毫芥蒂留於胷次是急又如喫飲食一一須是消化得便是爾我真實受用其他資談柄長識見博學強記及無礙辨才皆為末事可緩耳。 師一日因諸士大夫請集於京西慈因談道罷師因出袖中扇展之舉起問諸大夫曰請問孔夫子當時還知有這箇麼眾俱默然唯槐庭蔡大夫聳身义手云此學生不敢言師云這算不得務須說出乃云若謂孔夫子當時實不知有此師接曰以我為隱乎吾無隱乎爾聻眾大夫咸舉首頷之次日有湛然上座至師所復徵曰設昨日士夫中有道老和尚還知有這箇麼又作麼生師急索舉扇收之縮袖對上座展兩手𥊼目視之移時直使湛然無語臉上有熱色乃休。 有謂官人祁奚度者日誦金剛般若最苦中有間斷為告師云殊不知纔舉念要誦時便間斷了也又云要得念念無有間斷直須是恒誦不已不欲滿耳可也。 客有恃會禪會道者師一日忽邂逅途中因舉蘇學士考琴操善叅禪話詰之曰即如琴操所答湖中境云云且置之勿論如東坡云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何謂也客曰好一箇光景師乃云若恁麼會禪會道較之琴操一觸便悟遂削髮為尼去遠之遠矣客却問趙州當初勘破臺山婆子何者是趙州勘破處師呵呵大笑曰何與今日彷彿有如此耶遂不語掉頭別去。 師一日對客語及曹操與楊修讀曹娥碑話師因嘆曰大叚今時人不及古人多矣即如這八箇字總是閒文沒要緊事古人尚放伊不過務要明了纔休如曹操云有智無智較三十里便識得也昨鄙人亦有兩句沒要緊說話凡對平常人則不敢舉但對具高明識見兼恃會禪會道者每舉東坡點琴操曰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這兩語有甚蘊奧一百箇便有九十九箇未知下落若曰即會得中什麼用都是閒言語夢葛藤會得會不得總與他沒交涉鄙人且輕輕向伊道汝軰素日在背地裏密密底所做是什麼工夫也莫嫌不與汝說。 王墨池員外請師至慈因寺齋畢乃問云昔有僧問巴陵如何是道陵云如有眼人墮井又僧問老宿如何是道宿云五鳳樓前又僧問老宿如何是道宿云脚下泥深三尺師云吾不恁麼乃提數珠繞佛堂供桌走一轉云大段今時都要求會禪會道者多要求不要會禪不要會道人似少然但不要會禪不要會道又烏用求雖然若論前軰明眼知識不同他要教人悟去恰似把得住底不見大慧令謙道者往張無垢處達書謙道者自謂我二十年來叅禪未有箇入處此行又當荒廢意欲無行友人宗元者叱曰你途中便叅不得禪耶你但去我與你同行至途中謙哀告曰我一生叅禪殊無得力處今又途路奔波如何得相應去元告之曰但把你從前往諸方學底會底禪并圓悟與你說底大慧與你說底總不要理論拈放一邊途中有難行底事我都替你止有五件事替你不得須你自[A18]己擔當謙曰那五件元曰著衣喫飯屙屎放尿拖箇死屍在路上行謙遂豁然打破漆桶不覺手舞足蹈元曰你此番方可達書宜前矣吾且歸元即回徑山如何如何墨池頷之師又云現前眾大夫素與貧道盤桓聞蘇雲浦居士識見高明久于此道多與作者游敢有少小葛藤請教往者蘇東坡今琴操叅禪語前段弗問即東坡道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琴操何所感遂削髮為尼士不契師又云大慧當初道我平生好罵人大喜玄沙勘靈雲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此言可謂壁立萬仞及後來與靈雲會話了却云你恁麼方始是徹他後頭却恁麼撒屎撒尿因請益圓悟悟云他後來恁麼地我也不理會得大慧歸到寮忽悟遂去告圓悟云大叚玄沙作怪悟云且喜你知也云云居士以為如何士云師道靈雲[A19]已徹否師云徹士云既徹得非有辜玄沙乎師云居士將謂吾所云徹異不徹耶士無語遂問世尊救產難事曰吾從賢聖法來未曾殺生乃令人傳語至其婦當下便產何也師云是乃公私兩利何難會之有士云吾軰以此為難會久矣緣湛堂凖曰設令人傳語未至先已產了又作麼生設令人傳語洎至不產又作麼生況雪竇又有頌云云師云此難乃湛堂雪竇公案非世尊公案也居士所以為難者葢緣多了這兩轉葛藤又要管伊生又要管伊不生所以難吾今但據世尊語以為憑準不用這兩段葛藤直管教伊生不管伊不生便了所以易然即使要用這兩段葛藤貧道判之亦易何也即使其婦緣人傳語至便生或傳語洎至不生莫不皆承世尊之力其或不然即使其婦便產也與世尊沒交涉便不產也與世尊沒交涉吾所以判云甚易甚易。 ᅟᅟ==[A18] 己【CB】，巳【龍】== ᅟᅟ==[A19] 已【CB】，巳【龍】== 上堂拈拂子示眾云今時初心晚學既在此門中又都要求箇入處何不且看保福問長慶云盤山道光境俱忘復是何物洞山道光境未忘復是何物據二老總未𠞰絕作麼生得勦絕去慶良久福云情知你向鬼窟裏作活計慶云汝作麼生保云兩手扶犂水過膝若於此會得許你有箇入處倘未會更看老僧這拂子逞神通去也一時𨁝跳上三十三天繞須彌山洎四天下走一轉下來依然還落在老僧手裏却曰土曠人稀相逢者少珍重。 示眾先軰多謂我宗無語句亦無一法與人久在學地聞之脫有不信即如道信年十四禮僧璨曰願和尚慈悲乞與解脫法門璨云誰縛汝曰無人縛璨曰何更求解脫乎信於言下大悟且看悟底是什麼別又與伊說個什麼法來而今還有一個半個牢拴腰帶緊帩草鞋忙忙底貴圖叅求知識尋訪明師固是好事總是無繩自縛之流。 上堂師云大段吾軰既擔箇學道之名必先於叅訪遇得箇出格宗師明眼知識庶不辜我生平行脚又當要具叅方眼自解作活計始得即如當初德山上堂曰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曰某甲始禮拜為什麼便打山曰待汝開口堪作什麼還知麼既來到這所在了須自有大方便有大作用有出身底活路始越得伊這圈繢過去果無些些傷鋒犯手處便可謂跳得金剛圈吞得栗棘蓬過得荊棘林許汝天下橫行去纔有些些沾粘犯手且漫漫張大口說大話在。 上堂師云但凡叅方須具擇法眼目不要傳言送語問答之際須識來機出言務要斬截目然活鱍鱍地不見光孝慧覺至法眼處眼問近離甚處覺云趙州眼云曾聞趙州有栢樹子話是不覺云無眼云往來皆謂僧問如何是西來祖意州云庭前栢樹子上座何得道無覺云先師實無此語和尚莫謗先師好此是叅方作得主把得住者然法眼當時失却一隻眼我若做法眼纔見慧覺先道無處便云始知上座在趙州住日尚淺所以不知便了又烏用許多葛藤云云此喚作賔看主太原孚上座叅雪峰纔至法堂上顧視雪峰便下看知事至明日入方丈作禮云昨日觸忤和尚峰云知是般事便休此可謂主看賔便是作得主把得住活鱍鱍地有決斷具大眼目堪為人師範者珍重。 潘澹游居士共師對坐言及東坡訪佛印借四大作禪床以致輸却腰間帶話師問居士當初若作東坡又作麼生士云我若在那一時自有方便師云連汝也不會士却問老師若作東坡又作麼生師曰汝道我如今坐在什麼處士無語。 有僧問如何是西來意師云屋北鹿獨宿僧云不會師云溪西雞齊啼。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二 音釋 撾(張瓜切音撾擊也)。 [A20]券(區願切勸契也)。 ᅟᅟ==[A20] 券【CB】，劵【龍】(cf. T54n2128_p0623b17)== 掐(乞洽切音恰爪[A21]刺也爪按曰掐)。 ᅟᅟ==[A21] 刺【CB】，剌【龍】== 芥蔕(上居拜切音戒下當葢切音帶與𧀱同蔕芥小鯁也)。 𠞰(子了切焦上聲絕也)。 龍池幻有禪師閒談晚話序　　　　史三 疑菴居士唐鶴徵撰 幻有禪師一日出閒談晚話相示問曰若何余答曰言言甘露字字醍醐也從前諸尊宿言句令人叅求未盡者一切拈出又益之以妙語諦義剖肝瀝膽滴滴見血昔人謂老婆心切信哉吾知徒眾中其多有憬然悟恍然覺如雷震而萬物皆蘇獅吼而百獸咸伏者矣然施教者譬之甘雨有應時不應時承教者辟之良藥有當機不當機不可強之齊也何者一雨也插苗則甘登稼則苦矣一藥也熱病而宜寒病則否矣故有上等醍醐飲之翻為毒藥者非醍醐之不佳也飲之者非所當飲也古之善于開示者每令各呈所見隨高下而指示之應時而雨沾之遂暢應病而藥服之斯行葢能審其時節因緣云爾諸徒眾中得無有聞之如人嚼蠟鑽之如鼠入角者乎安能與憬然悟恍然覺者同其饒益也然余聞佛以一音演說法眾生各各隨所解普得受行獲其利或有恐畏或歡喜或生猒離或斷疑禪師自有神力不共法余未之能知也禪師固曰禹門院裏禪太似他鄉村中箇太醫無多方藥頭止有一帖平胃散不管他風癆鼓膈四百四病一切雜症總與他這一味藥頭茶湯粥飯醬醋油鹽閒忙動靜行住坐臥到處着些直待他年深月久自然諸病悉痊依還舊日無病之人葢人固有言下大悟者亦有久之始悟者志不隳而功不輟則今日沃石劄針之語安知非異日𤼵扃啟緘之訣哉吾願諸徒眾慎母深入寶山而空手歸來又母使老和尚啼得血流而不如緘口可爾。 萬曆壬子秋仲凝庵居士唐鶴徵書 幻有禪師閒談晚話二編序 予昔叅笑巖和尚於京師幻有兄侍焉無何予以病附餉舶南還而幻有兄侍和尚最久已而徧歷諸方歸老於龍池顧予衰耄臥疾深谷沾沾自濡不足幻有兄方慨然以建法幢立宗旨為[A1]己任走使千里遺我閒談晚話二編徵言以弁昔人謂驅除雜語言而此編諄諄皆切要語閒談固如是耶得非因慈悲故有落草之談耶又德山云今夜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茲乃終宵揮麈亹亹酬應忘倦是且與德山相去多少即謂德山答話如雷幻有不說一字亦可也巖師徃矣門庭有人予何幸樂觀其盛。 ᅟᅟ==[A1] 己【CB】，已【龍】== 萬曆辛亥孟冬日古杭雲棲寺法弟袾宏和南書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三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閒談 上堂師陞座祝香次乃云山僧今日強陞此座出乎不意葢為我笑巖和尚有未了底公案乃舉起拂子云此是我笑巖和尚使不了剩下底者箇夜來𨁝跳上非非想天然後從四大部洲走一轉穿却釋迦老子鼻孔今日既落在老僧手中不免舉似過也要與諸人共知見麼若喚作拂子即觸不喚作拂子即背今時有一等杜撰禪和便云喚作拂子山僧即豎兩指云恁麼則成兩箇又有等禪和不喚作拂子恁麼則心外還有剩法只如山僧前者拈出數珠向彼云還見者箇麼彼云是數珠山僧云還是麼彼云畢竟是數珠然而不惟我祖師門下有背觸俱非之旨即如教乘中亦未首肯在不聞金剛般若云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即謂數珠為數珠者如來說非數珠是名字數珠耳數珠早晚向汝道是數珠來如山僧說即世間一切法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更喚作箇什麼如雲門大師云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故不得已而強名之曰道曰心曰佛早是方便為接引之辭即一大時教亦是止啼黃葉耳大眾今日既相從老僧在此同甘澹泊即古人云大家相聚喫莖虀若喚作一莖虀入地獄如箭射諸人若會得者一轉語即可拗折拄杖高挂鉢囊歸家穩坐去又何用南天台北五臺橫挑拄杖倒躡草鞋又要行甚麼驢脚馬脚去左右顧視云下間定磉上說法各自奔忙也不差大有一件好笑事冬天著領夏袈裟下座。 戊申臘八日上堂祝聖云此一炷香天不能葢地不能載爇向爐中端為祝延今上皇帝聖躬萬歲仰藉現前大功德主太常唐公十八年來護法之念殊深為道之心彌切兼之地隣遠近十方檀越均此報答就座云靈光不昧萬古徽猷本體洞然自他靡間向上一着由來千聖不傳若其曲順機宜未免入泥入水乃舉起拂子云汝等諸人還會得者個麼良久云本有之性要會有什麼難葢謂今時人好聞義理禪并老婆說想起當初忠國師好說老婆禪山僧今日也不免效伊去且如達磨大師自南天竺國特特航海而至此方只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但未委指那個心見那箇性成什麼佛試看伊初遇梁武帝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聖帝云對朕者誰磨云不識如此看來達磨大師大似善治眼底一箇太醫但能刮磨去人眼中底翳病外不能有光明與人可惜武帝護病不肯容達磨刮磨去得眼中翳病奈何使達磨未免一塲懡㦬而退所以遂擲蘆過江至魏在熊耳山前面壁九年待得個慧可大師出來做了箇割煞且言慧可大師為求法故立雪齊腰乃至斷臂托呈後云我心未安乞和尚安心磨云但將心來我為汝安可云覓心了不可得磨云我與汝安心竟當恁麼時則未見更有箇指心說話兼有箇見性成佛底影子然而在明眼人亦自見得也止是與慧可大師印正得箇無所得心者裏便是直指心體處葢言爾我人人本有底心本來沒有形相十方求之終不可得如人迷方謂東為西方實不轉只是湛然不動原與太虛同體本來不曾生本來不曾滅無方無圓無大無小不垢不淨不增不減無在無不在無是無不是無欠無餘徧一切處而非一切處汝等還要見親切心體麼只是如今現在者裏歷歷孤明惺惺不昧聽老僧說法者是故楞嚴經云空生大覺中如海一漚𤼵有漏微塵國皆依空所生可見十方一切微塵國土皆出在太虛空中者太虛又出在大覺海中止似一漚泡耳又云大圓滿覺應跡西乾心包太虛量週沙界大槩此心與大覺原同一體馬祖所謂即心即佛者此也如何見得葢謂認得此廣大心體了便是大覺世尊所謂心外無別佛佛外無別心古人謂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何謂眾生葢謂迷此廣大心體了不能認得故謂之眾生楞嚴云棄却四大海水唯認者一浮漚四大之體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甘作眾生只在四生六道之中出此入彼生生死死無有休息之時故此心佛眾生只是一體而有三名耳所以眾生在迷中此心不曾虧欠了些些即在大覺分中也未曾有增添了些些只此大覺佛不是修成得的佛若是修成底還有壞日者是本源自性天真佛即是法身佛不是報化佛故云報化非真佛亦非說法者有問但未委法身佛還曾說法否師云即溪聲山色水鳥樹林終日放光說法音吼動地自是汝未曾聞耳又問但未委性者為何師云真性心地藏無頭亦無尾應緣而化物方便呼為智所謂真智無知無所不知所言法身者非單指太虛無物而言即三千大千十方諸國土總是一箇大法身耳何也以般若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故從本以來色心不二以色性即智故色體無形說名智身以智性即色故說名法身徧一切處所現之色無有分際故云色大法身大凡是見色便是見心故永明壽禪師所謂未達境唯心起種種分別達境唯心已分別即不生葢謂汝等平昔所見現前種種物景不是自[A2]己分內具底便有分別心起耳故云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然則難道大地之土無了不成葢即色即心故又若有一人𤼵真歸源十方世界悉皆消殞在老僧則不然若有一人𤼵真歸源築著磕著天地日月萬物性情森羅萬象草木昆蟲樓臺殿閣凡有色質形像無非是此心此心即佛耳故教中云若有一人成佛時普觀大地有情無情皆悉成佛信矣山僧如此說成佛但容易了只恐汝等信不及不肯承當耳汝等還知麼夜來釋迦佛成道天明箇箇食香糜眉毛生在眼額上試問諸人知不知下座。 ᅟᅟ==[A2] 己【CB】，已【龍】== 上堂師云古之天地日月猶今之天地日月古之萬物性情猶今之萬物性情天地日月固無變也萬物性情固無易也世既如此依然仍舊道至於今胡為而獨變哉古人所謂人能弘道非道弘人操則存捨則亡然非道去人而人去道也正當恁麼時如何是道山僧所謂無心是道汝等人人在日用中但得於心無事於事無心自然頭頭上現物物上彰左右逢源縱橫自在拈來無不是用處莫思議所謂著衣喫飯也是道屙屎放尿也是道一動一靜一語一默在忙在閒無非是道瞬目揚眉也是道竪拳竪指也是道行棒行喝也是道舉椎舉拂也是道擎义打地也是道搖鈴杵輥木毬也是道呈橈舞棹也是道張弓架箭也是道隔江招手也是道吹布毛看桃花聞擊竹也是道有一婆子供養老僧三十年每令二八女子送飯伊喫婆子一日囑令女子抱住云正恁麼時如何老僧云枯木倚寒巖三冬無煖氣女子歸舉似婆子婆云三十年來秪供養得個俗漢遂放火燒却菴也是道東坡一日問道于子由子由報以佛語曰本覺必明無明明覺居士欣然有得於孔子之言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夫有思皆邪也無思則土木也吾何自得道其唯有思而無所思乎於是幅巾危坐終日不言明目直視而無所見攝心正念而無所覺於是得道也是道一日有尼問趙州如何是密密意州把尼臂捏一把尼云和尚還有者箇在州云你還有者箇在也是道又僧問趙州學人乍入叢林乞師指示州問你喫粥也未僧云[A3]已喫粥了州云洗鉢盂去也是道有問答云墻外底也是道透長安底也是道五鳳樓前底也是道乃至在家男女迎賔送客也是道抱子引孫也是道日應萬酬總是道績紵撚麻也是道紡紗織布也是道刷鍋洗碗也是道做飯燒茶也是道搬柴運水也是道凡有施為動作不施為動作總是道咳唾掉臂㗜鼻子打噴嚏也是道東村頭張婆婆與西村頭李阿媽倚門相罵也是道鄉裏小哇哇搓成泥彈子燒路頭也是道不聞法華經云乃至童子戲聚沙為佛塔皆以成佛道古人以蛇虎為鄰也是道鷗鳥見人飛去也是道不飛去也是道鴉子見人飛去不飛去總是道故龐居士云但自無心於萬物何妨萬物常圍繞鐵牛不怕獅子吼恰似木人見花鳥木人本體自無情花鳥逢人亦不驚心境如如只者是何慮菩提道不成久立珍重。 ᅟᅟ==[A3] 已【CB】，巳【龍】== 小叅師云前者所言即心即佛昨又云無心是道兩種說話較來雖是古人先道過底本無分別然在老僧分上不曾體帖得明白則未敢向諸人靣前道出來大槩汝等本來不曾苦心一廻雖爾聽得只作尋常容易放過去了也怪伊不得在他古人三二十年除二時粥飯是雜用心工夫方得打成一片既到者箇田地則觸處洞然頭頭是道非離真別有立處以立處即真故更說箇見性成佛且何者為性即無分別智是非但智之一字即見聞覺知無非總是性體教中等閒說見性聞性覺性以見即性性即見耳不可以見更見於見故楞嚴經中佛告阿難云若見是物則汝亦可見吾之見若同見者名為見吾吾不見時何不見吾不見之處若見不見自然非彼不見之相若不見吾不見之處自然非物云何非汝性見聞覺知之義亦復如是以性體周徧滿法界故凡有所見即見性故金剛般若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如來者即真如自性也汝等但能於十二時中提得起放得下不作妄想之見不起分別之心即華嚴經云佛身克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群生前隨緣赴感靡不周而恒處此菩提座耳即當初東坡居士尚得道於子由云明目直視而無所見攝心正念而無所覺於是得道況吾輩為離塵脫俗之流有何所為而不曾證得耶久立珍重。 小叅師云十方同聚會箇箇學無為此是選佛塲心空及第歸大槩汝等初未嘗辦得無求之念兼未歇得妄想之心乍聞老僧說箇無心是道即心即佛則不易便信需用老僧重重勸誘方有入處所言學無為者須是看他從上古人學底樣子昔者藥山打坐石頭見而問云你在者裏作麼山云一物也不為頭云恁麼則閒坐耶山云閒坐則為也又嚴陽尊者問雲門一念不起時如何門曰須彌山又僧問趙州云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云放下著云既一物不將來更放下個什麼州云若放不下則擔取去又僧問雲門樹凋葉落時如何門云體露金風又馬祖問藥山迅日見處如何山云皮膚脫落盡唯有一真實又見石頭頭云此之所見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支且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山云某甲又是何人敢云住山頭云不然未有長行而不住未有長住而不行欲益無所益欲為無所為宜作舟航無久住此又臨濟問黃檗三三遭痛棒後見大愚得悟乃云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子大愚云者尿床鬼子纔問說有過無過又道佛法無多子見箇什麼臨濟向大愚脇下築三拳大槩直待證到心空及第處為了首纔是到家時節所言無心者若不得六塵境界現前要見吾心終不可得故云心由境現境由心彰凡是見境即是見心金剛經云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但於六塵境上無取著念無分別心則得無方清淨故云色清淨故般若清淨般若清淨故法身清淨即昨日云理事無礙法界借桌子為說者正要喻明即心即佛易曉故耳且言舉起桌子全體是一塊木頭舉起木頭通身是一張桌子以桌子外無木頭以木頭外無桌子以木頭喻理桌子喻事即事理無礙不差當此心外無佛佛外無心亦爾不但外之見色便是見心即內之五陰色外無心心外無色亦爾又不但在我一人獨占了不成即而今現前人人各具一箇法界互攝互融俱不相妨礙又永明以一心為宗萬法為鏡以萬法照我一心以一心攝盡萬法信矣故永嘉大師云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是也珍重。 小叅師云汝等但於十二時中第一要不起分別之念不作妄想執情則此心即是佛佛即是此心此心歷歷孤明惺惺不昧者是此心雖無形相亦不離形相即世間無一物不屬吾心以吾心之外無一物耳故謂此心即佛佛即此心故般若云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即一切智一切種智在佛菩薩分上說唯佛能證一切種智故下一智字總在心分上說一云根本智一云無分別智一云真智所言真智者真智無知無知則無所不知以無知在心以無所不知在佛以無知故無所不知故云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昔日馬祖所謂即心即佛者此也南泉又謂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者為何以山僧今日所言但指目前事事法法離言說相離名字相離心緣相便休更不用說是心是佛亦不用說非心非佛不見楞嚴經中文殊所謂吾真文殊無是文殊無非文殊中間實無是非二相若云是則有二文殊矣若言非則即此文殊亦非矣你看臨濟大師則不同他二者之言上堂則云汝等諸人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靣門出入初心未證據者切須看看有僧問如何是無位真人臨濟下禪床擒住見此僧眼目定動遂托開云無位真人是什麼是乾屎橛便休珍重。 上堂師云當初臨濟大師晚叅示眾云老僧有時奪人不奪境有時奪境不奪人有時人境俱奪有時人境俱不奪當時有僧問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大師便與伊下箇註脚云煦日𤼵生鋪地錦葢謂日初出時照見山青水綠柳暗花明朱紫玄黃森然滿目如成一片錦繡相似者是一團境像言嬰兒垂髮白如𮈔者者一句便是境勝奪人底說話又問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大師云王令已行天下徧則率土之賔莫非王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使天下皆知有個王在則萬緣自然寢息將軍塞外絕煙塵者者一句見得有將軍一人威震塞外總有萬頃煙塵自然頓息無餘便是奪境不奪人也又問如何是人境俱奪大師云并汾絕信即并汾兩地覓音信尚不可得要見其人豈可得乎即獨處一方落地亦不可得所以境界亦無又問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大師云王登寶殿當恁麼時滿朝朱紫羅列現前人境俱完矣野老謳歌正是太平之世則其境像可知在老僧今日好說現成話如何是奪人不奪境即僧問趙州如何是西來意州云庭前栢樹子如何是奪境不奪人即趙州當初問臨濟如何是西來意濟云却值老僧洗脚趙州彖頭作聽勢濟云汝更要第二杓惡水潑那州休去如何是人境俱奪不見藥山當時叅石頭云三乘十二分教某甲已粗知其旨更聞南方說箇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望和尚指示石頭云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如何是人境俱不奪如藥山又如前問馬祖祖云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不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教伊揚眉瞬目者不是藥山即當下開悟遂禮拜祖云你見個什麼道理便禮拜山云某甲在石頭處如蚊子上鐵牛相似此即人境都在其中矣老僧末後更有一轉語在如何是奪人不奪境乃竪起拂子云汝等還見者個麼如何是奪境不奪人老僧當初不明得者箇拂子叅了三十年那時節止有老僧在如何是人境俱奪自擲下拂子七八年以來覓自[A4]己了不可得況有拂子如何是人境俱不奪舉起拂子云老僧今日方纔得伊力便是全體作用纔喚作拂子不妨又是老僧纔喚作老僧不妨又是拂子畢竟喚作老僧是喚作拂子是若道拂子畢竟還他是拂子老僧畢竟還伊是老僧便成了凡夫着相之執分別妄想之見若道老僧即是拂子拂子便是老僧又成了儱侗真如顢頇佛性青黃不辯黑白不分當此之際可謂一毫頭上現寶王剎坐微塵裏轉大法輪汝等眾中還有會得者麼若會得趂早出來與老僧通箇消息若一總不會得且喚侍者收起者拂子異日還可指示他人久立珍重。 ᅟᅟ==[A4] 己【CB】，已【龍】== 晚叅師云金剛般若云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然其心有真如心有生滅心有清淨心有分別心雖有種種不同究竟總是一心原無二道只是所生處不同故有異耳且言世間一切萬法總不出色聲香味觸法上盡無餘矣果於此色聲香味觸法上無住着相無貪染念則所生乃是清淨心清淨心即真如心倘於色相一法上有所住着則分別心不得不生一有分別便有美醜好惡即醜惡色相猒惡棄捨無所繫心若其美好色相上則起愛念一有愛念便有貪染取着繫念不忘若生滅念起真如心隔絕清淨心則不現前矣聲香味觸法亦復如是汝等但於十二時中即色聲香味觸法上不起一毫住着念頭其清淨心自然發現以心清淨故則色聲香味觸法清淨以色聲香味觸法清淨故則般若清淨以般若清淨故則法身清淨一法身清淨故則多法身清淨以多法身清淨故恒河沙法身清淨一恒河沙法身清淨故百恒河沙法身清淨以百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千恒河沙法身清淨以千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萬恒河沙法身清淨以萬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億恒河沙法身清淨以億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百千萬億恒河沙法身清淨以百千萬億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不可說恒河沙法身清淨以不可說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不可說不可說恒河沙法身清淨以不可說不可說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無方恒河沙法身清淨以無方恒河沙法身清淨故則無邊剎海自他不隔於毫端十世古今始終不離於當念師竪起拳頭云還見者個麼智水湛然滿浴此無垢人汝等且住更有一篇散說話與你們說了去你們不論在家出家既然拋開了各自有箇家業來在者裏相從老僧坐禪聽法時光易過莫作等閒不覺又過了十日半月到來了我昨日雖與你們說個即心即佛無心是道見汝等似有如無全然不肯着一毫意念只教老僧終日與你們口吧吧底說也沒有了日也只要你們領會得體解得便不辜負老僧果然不着意不體會老僧總有佛法亦無心情說亦無一字可說矣若是汝等果然猛着精彩在蒲團上做一回工夫直得白醭出於口邊青草生於舌上千聖喚不回頭百鳥都無尋處形同枯木心若死灰智閑遠水孤峰性寂寒潭皎月然後眼如耳耳如鼻鼻如口口如心如冷灰裏荳爆相似大死一回甦醒起方纔合得無心是道即心即佛體貼相應不會而自會不解而自解不假一毫勉強那時節使老僧說佛法愈說愈有佛法不知從何處來可惜汝等到那一時只是不要聽不欲聞了故云丈夫自有冲天志不向古人行處行又肯向人口裏討分曉求決擇在老僧到那時方纔不怪得你不然不見當初石霜遷化後眾議舉堂中第一座接續住持獨有九峰䖍侍者不肯云待某甲勘過會得先師意則可九峰對眾問云且如先師道休去歇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一條白練去古廟裏香爐去明什麼邊事首座云明一色邊事九峰云恁麼即未會先師意在首座云粧香來我若未會先師意香煙起處我脫去不得首座當時便坐脫九峰撫首座背云坐脫立亡即不無會先師意未在大槩斯事貴明道眼為本十年前老僧有云首座當時見九峰問明什麼邊事只消輕輕竪起拳頭云止明得者個事任伊九峰有無窮伎倆也只得含胡而退少他住持不得汝等豈可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耶珍重。 晚叅師舉昔日有僧問馬祖云離四句絕百非請師直指西來意四句者何是有句無句非有非無句非非有非非無句因者四句便生出種種百非句來了四句既離百非自絕大槩西來意總不出此四句外故僧以此來問祖祖云我今日無心情與汝說得但問取堂中智藏去藏云何不問和尚僧云和尚教我來問藏云我今日頭疼不能為汝說問取海兄去海云我到者裏也不會僧回舉似馬祖祖云藏頭白海頭黑便了汝等還知西來意麼若道他答伊我見伊父子三人不曾承當答個什麼若道他不曾答雁過久矣若老僧則不然何務要當當做成了篐兒賣鴨蛋去我若做馬大師待者僧來問我但輕輕向他道汝見老僧眉毛還在眼上麼他若再道個什麼但召他近前來待來時與他驀臉一摑云我只道你是個人不料汝是個野狐精不唯使者僧別有個生機亦弗致令黑漆墨地去老僧如此判斷眾中有會得者麼良久云若有人會得點取一甌茶來與老僧喫了歇去。 上堂師云靈光耿耿智體如如今古洞然聖凡靡間若論即心即佛更無少法曾逃化外玄機要知即事即理焉有一物度越環中妙旨若彼若此咸登般若慈航是實是權共到菩提覺岸何智愚之有隔奚纖悉之不周凡在法筵惟當顧鑒良久云咦一聲將下座有問龐公云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何耶師云以世人見有為有故云但願空諸世人情執以有為有耳不是併去其所有之物故若併去其所有之物則以無為無矣既以無為無遇緣則不應有若以有為有離緣則不應無所以有既不有則無無也故云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耳有問黃檗和尚云此心即法此法即心心外無法法外無心心自無心亦無無心者如何師云汝欲識心自合見法若能見法自合識心我故所謂無心是道者以此故也有問鱗甲羽毛普現色身三昧一切放下須知有向上一着子在師云汝還見老僧眉毛麼直饒汝見得老僧眉毛汝自[A5]己眉毛尚未照顧得在有問華嚴童子身中入正定壯年身中從定出壯年身中入正定老年身中從定出乃至東方世界入正定西方世界從定出南方世界入正定北方世界從定出如何師云我故所謂汝等但於十二時中不生分別之念不作妄想之情盡虛空大地總是一真法界既屬一真法界世間更有何差別境現前為對為敵所謂法界一相便是如來平等法身依此法身說名本覺又云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纔見有對待境現前心生便是出定所在然方亦無定所故楞嚴云東看則西南觀成北所以云東方世界入正定西方世界從定出南方世界入正定北方世界從定出云云凡屬對待法中皆如此例即如善財繞妙高峰七日不得見德雲比丘忽一日向別峰相見亦是出定義下座云叅。 ᅟᅟ==[A5] 己【CB】，已【龍】== 有問華嚴偈云知世皆無生乃是見世間如何是世間無生師云以生即無生無生即生故如中論云世間眼見劫初穀不生何以故離劫初穀今穀不可得若離劫初穀有今穀者則應有生而實不爾是故曰不生又世間諸法原不從自性生亦不從他性生亦不從共性生亦不從無因性生是故云無生耳大槩本無今有祗可說生不可說不生本有今無祗可說滅不可說不滅若本有今亦有便可說不生亦可說不滅若本無今亦無亦可說不生亦可說不滅耳故云知世皆無生乃是見世間也。 僧問文殊問庵提遮女曰生以何為義女曰生以不生生為生義殊曰如何是生以不生生為生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嘗自得有所和合而能隨其所宜是為生義殊曰死以何為義女曰死以不死死為死義殊曰如何是死以不死死為死義女曰若能明知地水火風四緣未嘗自得有所離散而能隨其所宜是為死義女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什麼被生死之所流轉殊曰其力未𠑽若問老僧但答生義死義二種如龍樹所謂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又諸法不自死亦不從他死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死兼如彼彼不相到各各不相知生不知死死不知生因不知果果不知因業不知報報不知業又如河中水湍流競奔逝各各不相知諸法亦如是前不知後後不知前而[A6]已亦如進山主答修山主云者個是監院房那箇是典座房同若曰明知生是不生之理為什麼被生死之所流轉即如文殊云其力未𠑽老僧實未知也。 ᅟᅟ==[A6] 已【CB】，巳【龍】==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三 音釋 剩(食證切音乘長也)。 刮(古滑切音鴰刮削)。 撚(乃殄切音涊以手撚物也)。 煦(香句切音姁亦作昫日光也)。 顢頇(上莫官切音瞞下許干切音鼾顢頇大面貌)。 概(居代切音溉大概大率也)。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四　　　　史四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閒談 臘月三十日上堂舉雪峰在德山作飯頭一日飯遲德山托鉢向法堂上從東過西從西過東雪峰云者老和尚鐘未鳴皷未響托鉢向什麼處去德山托鉢歸方丈雪峰舉似巖頭頭云大小德山不會末後句德山聞得令人喚巖頭至云你不肯老僧那巖頭密啟其意明日德山上堂果與尋常不同巖頭出撫掌呵呵云且喜者老漢會末後句天下人沒奈伊何雖然如是秪活得三年師頌云德嶠當時無侍者自持鉢去要渠知儂家自是無分曉猶向巖頭問是非末後句更休題密啟其意罕人知不是鰲山成道罷直至而今未解𧷤老僧今日正當年盡月盡亦有個末後句云歲事盡從今夜畢來春應屆歲朝知下座。 [A1]己酉朔旦上堂云三陽開泰萬物生輝天下太平人間樂業所謂道年新月新日又新現前佛法一時新竪起拂子云汝等各各直須認取者一着要緊遍地作金容易事百年難遇歲朝春良久咦一聲云新年頭佛法不可多說便下座。 ᅟᅟ==[A1] 己【CB】，巳【龍】== 新正七日上堂云老僧今日特陞此座葢謂芙蓉太毓禪師道塲諸善知識專為老僧設齋愧老僧出家礪行於他方三十有八年來別未成得些些事僅得個心地法門不免布施大眾此非我一人獨得者即今現前若有一人欠少些些老僧情愿管包補且如臨濟大師當時道有一無位真人常從汝等面門出入初心未證據者切須看看據老僧判若說是無位真人不用說出入但言無內無外原與太虛同體無大無小無方無圓無生無滅無短無長無高無下無欠無餘說到此但云老僧今日昏憒便下座。 次日上堂云有昨日底公案未完老僧昨者大似鄉裏一老婆子穿却三尺三寸一條大布裩通身水溼了一步也走不得大意老僧初心見大眾以佛法難會務要與大眾直說分明殊不知此本來礙口說不得第一恐成了實法第二恐成了冬𤓰印子以故難言未有割煞且如雲門大師道乾坤之內宇宙之間中有一寶秘在形山此四句儘可穿鑿理會有形生於無形無形則托於有形者若曰拈燈籠來佛殿裡將山門來燈籠上又向那裡摸索去既說是個真人一真一切真無內無外無有冤親說箇無位即如東西南北四維上下何有向背且道者個真人坐在有上坐在無上坐在空上坐在色上坐在生上坐在死上坐在是上坐在非上坐在彼上坐在此上坐在好上坐在惡上坐在美上坐在醜上坐在香上坐在臭上坐在苦上坐在甜上坐在酸上坐在辣上坐在長上坐在短上坐在去上坐在來上坐在定上坐在不定上坐在大上坐在小上汝等切莫將者個無位真人認做了臨濟大師底亦莫看做了是老僧底臨濟大師分明向你說汝等人人有個無位真人我且問汝等各人者個赤肉團也還有一點點空竅也無若有一點點空竅時比如此太虛空還有兩樣也無汝等各各檢點看揣摸看果然與此個真人相應有個影響與老僧通個消息若一總無得不如各自歇去珍重。 上堂師云昨日有求授記成佛底上前來老僧想起你們要授記便不得滿你們底心須待彌勒佛出世時始得相應若彌勒佛[A2]已前無你們成佛處不如我老僧現今證據你們成佛恰易又不但為彼在家善信男女亦為現前大眾各各俱要證據成佛去權作個安樂小歇塲地汝等各各切心諦聽汝等暫把胷中種種妄想一齊放下檢點六根諸塵勞緣唯見聞二種為勝於日用二六時中眼見種種色相耳聞種種音聲切忌無生分別異念不起妄想執情時即見色聞聲之性當下便為無分別智此無分別智便是汝等真如自心此心即是佛是什麼佛是本源自性天真佛此天真佛外無別有佛亦無別有心所有者但分別心妄想心惟此二心最可忌者故華嚴經云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而不證得者又但不生分別心纔生着便為外物所轉故楞嚴云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故云迷人被物轉智人能轉物唯證據此佛時如何是佛境界但在異時言下座。 ᅟᅟ==[A2]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古人所謂道無方行者莫能至又中觀云觀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信矣不其然哉葢吾人心一而[A3]已大端語方則不容以有道云道則不容以有方以道即方而方即道然其勢固不能兩容豈復並舉而兼得之耶試按時人妄計有東西南北四維上下如金剛經佛問須菩提云東方虛空可思量不須菩提言勿也世尊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亦復不可思量以其妄計非真故云不可思量以真實有故乃可思量其實無故不可思量然其實不可以有無必故若以為有無限際可得若以為無現見有東西南北四維上下若欲盡其限際如法華壽量品喻以三千大千世界磨以為墨過東方千佛國土乃下一點又過千佛國土復下一點又過千佛國土復下一點如是乃至下盡三千大千世界塵墨復將點過國土點着點不着者復盡磨為塵墨再過東方千佛國土乃下一點又過千佛國土復下一點如是乃至下盡如前國土塵墨還知其限際不然以東方限際如此乃至南西北方四維上下虛空亦復如是無有限際以虛空如是故至我此心亦復如是廣大無有限際以我此心如是故乃至如來法身亦復如是廣大無有限際彌滿清淨中不容他故華嚴經云佛身𠑽滿於法界普現一切羣生前隨緣赴感靡不週而恒處此菩提座昔日有箇座主引一行者入殿禮佛行者因唾佛身座主呵責云不可唾佛行者却曰將個無佛處與我唾來傍有俗士云怎麼底倒不怎麼不怎麼底恰怎麼師云我與伊做箇解交唵戌魯戌魯娑訶便下座。 ᅟᅟ==[A3] 已【CB】，巳【龍】== 上堂師舉昔日有一𦒿宿上堂云老僧三十年已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中間得個入處見山則不是山見水則不是水老僧今日休歇得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師乃云我見金剛經云須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為微塵於意云何是微塵眾寧為多不須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塵眾實有者佛即不說是微塵眾所以者何佛說微塵眾即非微塵眾是名微塵眾世尊如來所說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實有者即是一合相如來說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須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說但凡夫之人貪着其事若有未解者個因緣者但看向下底註脚意自分明珍重便下座。 上堂師舉起拂子云老僧今日借取者拂子一時說法直得三世諸佛立地聽汝等現前各各俱信得及麼倘你信得須知諸佛當初未嘗有眾生可度不聞般若云若有眾生為如來度者如來即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四相宛爾如何度得眾生如是始信眾生度盡恒沙佛諸佛何曾度一人老僧今日若不為汝等證明便成了虛語我此拂子說法即是華嚴云塵說剎說眾生說三世十方一切佛說熾然說無間說即塵說剎說眾生說三世十方一切佛說熾然說無間說便是拂子說如何是三世諸佛立地聽三世者三際時也若已併息萬緣迴光返照收視返聽回觀自性則得靈音屬耳迦陵仙音徧十方界即是過去佛若當下便得併息諸念萬緣放下迴光返照獲聞靈音屬耳迦陵仙音徧十方界便是現前佛若未得併息諸緣妄念未曾休歇得靈音屬耳迦陵仙音弗能相應者便是未來佛此豈不是眾生因緣度盡恒沙佛諸佛何曾度一人耶又老僧昔年指風搖竹子問匠人云為是風搖竹子竹子搖風匠人云還是風搖竹子豈竹子能搖風乎老僧云若無竹子你向何處又見風乎匠人云便是老僧曰不聞性空真風性風真空清淨本然周徧法界乎止止不須說我法妙難思珍重便下座。 上堂師云浮山遠錄公云夫天地間誠有易生之物使一日曝之而十日寒之亦未見有能生者然天地間易生物無如菖蒲草并蘆葦最易生易長者設當暄暖了一日倒陰寒却十日則亦不見有生機矣比今之無上妙道實昭昭在於心目之間何難見之有既在心目間則合觸處洞然現前明白自然頭頭上現物物上彰故云至道無難唯嫌揀擇而[A4]已要須知心目之外還有落地也無請大眾試檢點看若檢點不出須知還是黑曈曈地說甚坐立可待況有一日信而十日疑之者又則有朝勤夕怠者如此則豈獨目前難見余恐終身而不得見之矣惜乎汝等堂堂為出世丈夫反不如當初一在俗妓女不見東坡居士一日與琴操游西湖云我今日做個長老你作個禪和子試與你叅禪何如操云使得東坡乃問曰如何是湖中境操云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又問如何是境中人操云裙拖六幅湘江水髻挽巫山一段雲又問如何是人中意操云隨他楊學士鱉殺鮑叅軍乃云如此究竟如何東坡因點曰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琴操歸遂削髮為尼若此一撥便轉可謂之丈夫否乎我見今時人儘力要會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猶不可得者師乃竪起拂子云汝等還見者個麼明朝更有新條在惱亂春風卒未休下座。 ᅟᅟ==[A4]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今日陞座為昨者公案未完既云無上妙道昭昭然在於心目間者即如東坡與琴操叅禪事又豈在心目之外耶且答東坡問湖中境境中人人中意之說豈是琴操分外事乎洎後東坡點琴操云門前冷落車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二句語老僧從南往北從北還南數年以來驗人多矣問着一百個有九十九個會不得昨日復拈起問眾中雖有一箇半箇似乎會得終未透徹不可老僧意老僧忍之不[A5]已不免今日與汝等說破去葢此兩句語不出褒貶二字點他而[A6]已遂使琴操慚惶無地以故削髮耳有甚難會處然在東坡分上既見伊有如此本領如此識見不得不褒獎伊道門前冷落車馬稀也難得人到者個所在此不為過褒也又既見伊但為貪戀了者兩件事割不斷捨不得以此貶他不為過貶也然而無上妙道既不出汝等諸人心目間又何用老僧重重開示一一指呈耶但要汝等試檢點心目之外更有落地處也無若真實檢點不出莫說要見無上妙道不難且老僧如今也有個末後句不免舉似大眾知道遂擲拂子不受禮拜竟趨方丈。 ᅟᅟ==[A5] 已【CB】，巳【龍】== ᅟᅟ==[A6]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老僧出家三十八年來不為別事祗要明得人人本有個個不無者一着子且如釋迦當時出世談經三百餘會說法四十九年將臨涅槃文殊請留住世再轉法輪世尊曰文殊將謂我四十九年曾說法耶你如何又請我再轉法輪也止為者一著子及拈花示眾時人天百萬中竟無會得者獨迦葉一人破顏微笑可見要領會者一着也難得其人繼後有二十八祖達磨從南天竺國特特航海來至此方只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但未見有指心見性成佛底說話若校他釋迦曾說法謂不曾說法可信即達磨直指人心見性成佛之說也可信若言釋迦佛曾說謂不曾說信不及即達磨之說亦有信不及處因見永嘉云心不是有心不是無心不非有心不非無云云并僧問馬祖離四句絕百非請師指示西來意便見馬祖智藏懷海父子三人亦不易說并見金剛經云應如是生清淨心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信矣若如六祖解息風旛之爭云非風動非旛動乃仁者心動葢言佛祖出世總是一期應機之說原無實法與人故云但有言說俱無實義若言動既屬於吾心則不動處不屬吾心矣故楞嚴云若有一人發真歸源十方世界悉皆消殞并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便見此中無跡可指難道十方世界并大地土都從何處去了龐居士又云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是也葢言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只是不見世間有餘物矣故龍樹偈云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若此看來如何又恠得達磨不說耶要信此心無跡可指無相可着既無指處則無有不是處信矣若要見性甚易在眼曰見性在耳曰聞性在鼻曰嗅性在舌曰嘗性在身曰觸性在意曰法性只在尋常日用間無內無外非近非遙不曾生不曾滅無減無增本來具足不動不搖只要合得他古德所謂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珍重下座二月一日上堂云開了年輕輕把正月一月過去又是二月一日矣汝等叅禪不得力無効驗何不看他前代古人五祖和尚一日云我這裏禪似個什麼如人家會作賊有一兒子一日云我爺老後我却如何養家須學個事業始得遂白其爺爺云好得一夜引至巨室穿窬入宅開櫃乃教兒子入其中取衣帛兒纔入櫃爺便閉却復鎻了故於廳上扣打令其家驚覺乃先尋穿窬而出其家人即時起來點火燭之知有賊但[A7]已去了其賊兒在櫃中私自語曰我爺何故如此正悶悶中却得一計作鼠嚙聲其家遣使婢點燈開櫃櫃纔開賊兒聳身吹滅燈推倒婢走出其家人趕至中路賊兒忽見一井乃推巨石投井中其人却於井中覓賊兒直走歸家問爺爺云你休說你怎生得出兒具說上件意爺云你恁麼儘做得者是一種做得去底伶俐禪尚有一種蠢蚠做不去底癡禪一總與你們說知去徃者齊之國氏大富宋之向氏大貧自宋之齊請其術國氏告之曰吾善為盜始吾為盜也一年而給二年而足三年大壤自此以往施及州閭向氏大喜喻其為盜之言而不喻其為盜之道遂踰垣鑿室手目所及亡不探也未及時以贓獲罪沒其先居之財向氏以國氏之謬[A8]已也往而怨之國氏曰若為盜若何向氏言其狀國氏曰嘻若失為盜之道至此乎今將告若矣吾聞天有時地有利吾盜天地之時利雲雨之滂潤山澤之產育以生吾禾殖吾稼築吾垣建吾舍陸盜禽獸水盜魚鱉亡非盜也夫禾稼土木禽獸魚鼈皆天之所生豈吾之所有然吾盜天而亡殃夫金玉珍寶穀帛財貨人之所聚豈天之所與若盜之而獲罪孰怨哉向氏大惑以為國氏之重罔[A9]己也過東郭先生問焉東郭先生曰若一身庸非盜乎盜陰陽之和以成若生載若形況外物而非盜哉誠然天地萬物不相離也認而有之皆惑也若把世間萬物果然識不破看不透不得不被其惑國氏之盜公道也故亡殃若之盜私心也故得罪有公私者亦盜也這是常常在繩墨上不犯規矩禮法底亡公私者亦盜也這是如白晝攖金底但見其金不見其人者公公私私天地之德知天地之德者孰為盜耶孰為不盜耶者僧恐以世間法與出世間法俱不免為盜并喻其為盜之言而不喻其為盜之道故併說之耳珍重。 ᅟᅟ==[A7] 已【CB】，巳【龍】== ᅟᅟ==[A8] 已【CB】，巳【龍】== ᅟᅟ==[A9] 己【CB】，巳【龍】== 上堂師云竭盡去也直得三世諸佛口挂壁上山僧今日于一毫端上現寶王剎乃至十方諸佛國土瓊樓寶閣金碧裝嚴交輝映徹以至法界崢嶸汝等為什麼都不見得山僧今日坐微塵裏轉大法輪以至塵說剎說眾主說三世十方一切佛說熾然說無間說汝等為什麼都不聞得汝等既都不見不聞者葢是汝等叅禪學道途路中未得力故乃竪起拂子云汝等若向者裏荐得悟得認得真了時即喚者個作拂子也得不喚作拂子也得即將一微塵現出十方佛國土也得攝十方佛國土於一微塵中也得正所謂把住放行全在我収來散去更由誰若未能荐得悟得見得不真時休說要將塵勞為佛事變大地作黃金即喚者個作拂子也不得不喚作拂子也不得如何老僧今日喚作拂子即得為我不作拂子用故如何不喚作拂子亦得為我却作拂子用故雖然我有時喚作拂子便作拂子用不喚作拂子便不作拂子用又有時喚作拂子也作拂子用不喚作拂子也作拂子用有時不喚作拂子也不作拂子用即喚作拂子也不作拂子用故又舉起拂子云且道正當恁麼時是作拂子用是不作拂子用咄一聲云是法非思量分別之所能解且截斷葛藤下座。 上堂師云汝等兄弟須信自心是佛佛是自心做除自心外別更無有成佛者且心無形相非青紅白黑朱紫玄黃除朱紫玄黃青紅黑白外別無有心心非音聲語言除音聲語言外別無有心心非馨香臭穢但馨香臭穢外無別有心心非酸甜苦辣但酸甜苦辣外無別有心心非細滑粗澁寒煖痛痒但寒煖痛痒細滑粗澁外無別有心心非是非好惡長短濶狹但長短濶狹是非好惡外無別有心但心若起一念惡殺人害人故殺一切有命之物者即此報身後定墮地獄道去況實犯者而不墮落耶若起一竊盜人財寶貨物念者即當墮餓鬼道若有起邪婬心不息者即當墮落畜生道中是不謬者此是六道中下三惡報也上三善報者若人歸依三寶受持五戒不殺不盜不邪婬不妄語不飲酒食肉者此報身後定獲如意人身不失若人不殺不盜不邪婬不誑不妄不兩舌不惡罵不貪不癡但嗔心所重不斷者則墮修羅道中若有不殺不盜不邪婬不誑不妄不兩舌不惡罵不貪不嗔不癡如此一類純行十善此報身後徑生天道所謂六道者也若有不起意念永絕貪嗔癡者如是一類則超出三界見苦斷集證滅修道則證聲聞四阿羅漢果若有修十二因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死憂悲苦惱者則證辟支佛果若有修六度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兼之萬行者則證大乘菩薩十地等覺之果若有修四無量心大慈大悲大喜大捨者則證涅槃常樂我淨妙覺之果故華嚴經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惟心造所以此四聖六凡莫不皆由此耳故云現在眾生此世此生須自度西來大意即心即佛莫他求珍重下座。 上堂師云無上法王有大陀羅尼門名為圓覺師竪起拂子云汝等會得者個麼此即是幻知幻即離不作方便離幻即覺亦無漸次所以此中流出一切清淨真如菩提涅槃汝等欲得清淨真如菩提涅槃現前相應得力麼汝等各各但於日用間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時則得盡虛空徧法界微塵剎土彌滿清淨中不容他以一身清淨故則多身清淨多身清淨故乃至十方法界清淨故也於諸妄心亦不息滅者上來法界既爾清淨則頭頭爾法法爾無不總是真如之體況妄想情慮不鎔化為真如耶又何須息滅哉住妄想境不加了知者若起一了知之念於菩提覺體便不相應所言覺義者謂心體離念離念相者等虛空界無所不徧法界一相即是如來平等法身依此法身說名菩提本覺者又何假了知之念耶於無了知不辯真實者汝等於十二時中總是真常寂滅之樂又奚[A10]暇辨夫真實不真實耶當初大慧禪師於四節之下各綴一語居一切時不起妄念曰荷葉團團團似鏡師云咄於諸妄心亦不息滅曰菱角尖尖尖似錐師云咄住妄想境不加了知曰風吹柳絮毛毬走師云咄於無了知不辯真實曰雨打梨花蛺蝶飛師云咄以大慧若無斯語余亦不贅之以咄云汝等現前還見得圓覺之體麼鷂子[A11]已飛雲外去癡人猶向月邊尋久立珍重。 ᅟᅟ==[A10] 暇【嘉興乙】，睱【龍】(cf. 《嘉興藏》（日本東京大學綜合圖書館藏續編第192帙第1冊第102圖右欄第7行）)== ᅟᅟ==[A11] 已【CB】，巳【龍】== 上堂師舉大慧一日云我平生好罵人因看玄沙語錄大喜他勘靈雲道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可謂壁立萬仞後來與靈雲說話了你恁麼方始是徹却恁麼撒屎撒尿却問圓悟如何悟笑云他後頭却恁麼地我也理會不得遂下來歸到寮方知玄沙大段作恠遂舉似圓悟悟笑云且喜你知晦堂云今時諸方多是無此藥頭大慧云切忌外人聞此麄言師云且道誰是外人又誰是裏頭人我已知[A12]已聞還算得是外邊人麼如老僧所判即削髮除鬚之儻持齋把素在繩墨上終日把本修行只是不解者一着子也算不得是家裏人今有人於此也不持齋不奉佛懷中抱子脚後[A13]媵妻却理會得者一着子便算伊不得是門外漢何也不聞古佛云若人生百歲不善諸佛機未若生一日而得決了之葢當初會佛法無分老幼正所謂有智不待年高無智百歲徒勞今時會佛法則不論內外故也別有所謂佛語者昔日阿難客於寺中聞童子誦此偈曰若人生百歲不善水潦鶴未若生一日而得決了之阿難恠而召童子乃正之曰是不善諸佛機童子因告本師師曰是阿難老昏矣當以我語為是師因慨曰如吾昨勸某道者汝往習舊本可棄當持佛經修行般若為正業不然即以此譬水潦鶴之類切至若某處有某例皆森然水潦鶴之類滿目縱橫矣可不太息凡在六十二見中者即為外道故也若能一念知非反邪歸正便是菩提覺岸所言我執不能無動輙是煩惱者殊未知煩惱屬客塵不是本有底種種境界現前但是自心所召然汝一身豈有兩個主人公哉何不如般若生清淨心耶不應住色生心不應住聲香味觸法生心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若果如此但見有清淨心則不見有煩惱心煩惱心生時則不見有清淨心矣果於十二時中見色聞聲之際不生分別心不作妄想見直下便是無分別智當處即是真如自性佛切莫謂不生分別念不作妄想心類他臥輪說臥輪有伎倆能斷百思想對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長是個止病若恁麼會即六祖大師說慧能無伎倆不斷百思想對境心數起菩提作麼長又成了任病矣須知佛祖聖賢說法總是應病與藥原無實法與人又華嚴云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而不證得汝等果然信得及沒有執着時古人所謂恁麼也得不恁麼也得恁麼不恁麼總得若有一毫執着則信不及矣既信不及則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又豈不聞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法生則種種心生法滅則種種心滅耶且截斷葛藤下座。 ᅟᅟ==[A12] 已【CB】，巳【龍】== ᅟᅟ==[A13] 媵【CB】，縢【龍】== 二月十九日上堂師云今日是大悲菩薩成道日原知菩薩從聞思修入三摩地初於聞中入流亡所所入既寂動靜二相了然不生者既於三慧觀中返聞自性時聲塵當下解脫根境不偶圓通本體洞貫十方廓徹無礙聖凡一體何曾分別故菩薩不起三摩地定發大悲心憐憫一切未脫苦輪眾生普門品云妙音觀世音梵音海潮音勝彼世間音是故須常念念念勿生疑觀世音淨聖於苦惱死厄能為作依怙具一切功德慈眼視眾生福聚海無量是故應頂禮然於諸苦所因貪欲為本即水火等七難是也若滅貪欲無所依止然捨此根塵不偶六根互用大悲圓通法門則一切生死苦厄又何由解脫哉師舉起拂子敲空云汝等還聞麼眾默然師云老僧如何却聞又將拂子柄擊案桌云汝等還聞麼眾亦默然師云老僧如何不聞乃曰觀音妙智力能救世間苦具足神通力廣修智方便下座。 二月二十九日上堂師云老僧一向以來與汝等說話秪說得個如來禪一名義理禪一名老婆禪但未嘗提起向上底一等說話今日與你們畧通一線去昔日溈山和尚一日示眾云老僧百年後往山前檀越家作一頭水牯牛去左脇下書五字溈山僧某甲當恁麼時若喚作溈山僧却又是水牯牛若喚作水牯牛却又是溈山僧且道汝等喚個什麼即得當時有僧出云和尚若恁麼某甲相隨去也山云汝若去切須啣取一莖草來在汝等且道是什麼意思也須要會得好在今日老僧則不然須知雲月是同溪山各異何用待至百年即今有人喚老僧是牛師即作牛鳴一聲若有人喚老僧作馬師即作馬鳴一聲正恁麼時喚牛是喚馬是喚老僧是即如牛馬事且置怎奈老僧何況又是華嚴道塲八十一卷經文畢在今日老僧亦當從頭敷演過如是我聞一時佛在摩竭提國阿蘭若法菩提塲中乃至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而不證得高聲曰前文竟下座。 臘月朔日上堂云古人道三世諸佛不知有黧奴白牯却知有三世諸佛不知有者以彼從來未曾噇酒黧奴白牯却知有者為伊啟首原無讀書眾兄弟汝等若恁麼會得須知老僧[A14]已兩手分付汝等了也若恁麼不會切忌他時異日不得胡綂亂綂去八十翁翁入塲屋不是小兒戲佛法不是細事知有不知有汝等珍重各各務要會取個分曉去下座臘盡日上堂曰老僧生年屬[A15]己酉從隔歲戊申巳過了六十花甲一轉矣今春啟首至此又是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分自初正月一日始日日起來只是着衣喫飯屙屎放尿過了竟無個事與眾兄弟商量得茲既到了年盡月盡夜頭亦想不起個說話可說止有兩句說話咦歲事盡從今夜畢明朝生意從新起擲拂子下座。 ᅟᅟ==[A14] 已【CB】，巳【龍】== ᅟᅟ==[A15] 己【CB】，已【龍】== 晚話 上堂師云不憶當初釋迦老子也知有這個時節一日在靈山會上於人天百萬眾前拈起一莖合歡梧桐花示眾時幸喜有迦葉尊者出來微笑了一笑做得個解交不然直饒是老釋迦也未免納敗缺有分今日在老僧則不然先納了敗缺然後舉似始得何也今時又不同那一時多矣試舉看遂竪起拂子云汝等眾中有會得這個麼若會得這個了須知還有那一個未會在若更會得那一個了遂擲下拂子竪起拳頭云老僧手何似驢蹄良久乃下座。 上堂師云若論這一着子今時難得其人若老僧一總不說如氷壺夜靜水洩不通更若老僧略通一線則有多門方便又成路布葛藤葢從上佛祖辜負處且置而不言只不欲辜負了達磨大師自南天竺國特特航海而來至此方當初只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若據二祖神光斷臂後乞安心時達磨云將心來為汝安二祖曰覓心了不可得磨云為汝安心竟若人於此領會得便休無事不畢更若未會須用傍通一線始得如古人云三界無別法唯是一心作于是即知目前山河大地明暗色空草木昆蟲人畜等物事事法法無非總屬吾心故云唯吾心外無一法可得是也何得如此以萬物非吾心則不可知以吾心非萬物則不可見于是當知吾心即是萬物萬物總屬吾心所以凡是見物即見吾心是也如金剛般若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謂何也馬祖云即心即佛又謂何也心佛眾生三無差別又謂何也即如馬祖曰非心非佛又作麼生南泉道不是心不是佛不是物又作麼生南嶽大師云喚作一物即不中臨濟大師云汝等赤肉團上有一無位真人常在汝等面門出入初心未證據者切須看看六祖大師又云我有一物無頭無尾無名無相又作麼生若論如此種種說話不同了不如向前道一個不會恰好且截斷葛藤下座。 上堂師云老僧從十八歲學道至此四十四年以來始會得達磨西來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底一着子今日特特挑在棒頭上賣與諸人要買底趂早買要會底趂早會過了此一時恐只要待彌勒下生始得且如何是心除我自知外無別有心除我自心外無別有知如此知不為不明且如何是性除我自性外無別有見除我自見外無別有性如此見不為不徹若要明心見性但會盡此兩轉語管保自得矣更有兩轉戒語一總說與汝等切不得以知為知知即無知又不得以無知為無知無知即知切不得以無見為無見無見即見又不得以見為見見即無見由楞嚴所忌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珍重會去。 上堂師云禹門院裏禪大似他鄉村中個太醫無多方藥頭止有一帖平胃散不管他瘋勞臌膈四百四病一切內外科雜症總與他這一味藥頭不管伊茶湯裏也着上些粥飯裏也着上些水裏也着上些米裏也着上些油鹽醬醋裏也着上些蔬菓麵食裏也着上些閒忙動靜處也着上些行住坐臥處也着上些但肯餐采底一任伊飡采但肯咬嚼底一任伊咬嚼直待伊年深日久了眉鬚墮落底自然長出眉鬚來髮毛脫掉底自然長出髮毛來破皮底自然收口肉爛底自然生膚黃胖底血色自然如舊骨瘦底肌膚自然潤澤跼攣者手足自然舒伸只要教他依還復初一如舊時人耳世間不肯服藥底止有兩種有一種最可憐生喻如老鼠入牛角要鑽也鑽不入要咬又咬不動只得殷忍而退果若是個獅子兒不免要奮其全威吒呀哮吼一聲時直得羣狐喪膽百獸魂飛獨行獨步隨方自在放曠遊行也恠伊不得喝一聲下座。 安千日華嚴禪期上堂祝香云此一瓣香不從天降豈逐地生用山僧信手拈來爇向爐中端為供養千花臺上百寶光中千百億化身釋迦牟尼佛大悲觀世音菩薩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大行普賢菩薩等次一瓣香端為供養笑巖堂上傳曹溪正脉三十二世月心寶大和尚用酬法乳以至荊山珂夢塘覺樂菴悅和尚次一瓣香端為報祝今辰當齋施主質齋湯老先生大檀越祿位榮遷官高極品上同許氏太老夫人福如東海滔滔壽比南山鬱鬱以及十方諸大檀越均為報祝就座云靈光獨耀迥脫根塵今古洞然聖凡靡間遂舉起拂子云汝等還知有這個事麼當恁麼時錯過也不知千日禪期始於今日華嚴法寶八十一卷經文總未提起一字且把目前事試檢點理論一理論看即往時靈雲道三十年來尋劒客幾迴葉落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而今更不疑當時有個玄沙備禪師聞云諦當甚諦當敢保老兄未徹在後來會見靈雲說話了却云你恁麼方始是徹徹與未徹且置之勿論試問現前大眾道若靈雲當初果然見這桃花也未若真實未見這桃花時又何曾得悟道來更若謂畢竟眼裏見這桃花了又爭得悟道去山僧今日路見不平只得勉強為伊頌出曰堪[A16]羨靈雲初悟道徹未徹已見玄沙古今物我曾無間所以碧桃還放花這四句偈汝等直下便會去即今日便是古時若一總不理會得即古時依然還同今日既到了這個時節更說個什麼可謂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咦到了他時異日有個人夢見也未可知下座。 ᅟᅟ==[A16] 羨【CB】，羡【龍】== 上堂師云所言法界性體其綿密如光之與音圓滿具足湛然常住周徹無礙淨徧滿故清淨不動平等如如含容廣大無欠無餘所以云淨法界身本無出沒大悲願力示有去來我如來所乘四洪誓願力故誓度一切有情雖同人生死去來其實不爾非似他世人無明未破於生死去來有礙而不自在故也然而去來無礙於彼有異唯所秉法界性體彼此無殊如法界性體圓具有十四聖六凡是也疏喻同十圓鏡子第一圓鏡中光音徧布於九圓鏡中九圓鏡中光音總攝在第一圓鏡中其鏡中光互相攝入大小相容一多無礙其圓融又如一月普現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攝是也思而可知矣以其四聖六凡同一根本無得無失故耳故華嚴首先倡云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而不證得者於是知如來無分人我相有優劣見也故圓覺首又告文殊云一切如來本起因地皆依圓照清淨覺相永斷無明方成佛道葢知爾我既秉此父母色質以來為無明封固未破不得不起妄想不得不生執着要識無明麼且看如來告文殊曰善男子云何無明一切眾生從無始來種種顛倒猶如迷人四方易處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譬彼病目見空中華及第二月善男子空實無華病者妄執由妄執故非唯惑此虛空自性亦復迷彼實華生處由此妄有輪轉生死故名無明又善男子此無明者非實有體如夢中人夢時非無及至於醒了無所得既識此無明[A17]已於生死事當下便了即識此法界性體莫不圓滿具足矣老僧今見汝等也正是個噇酒糟漢一般如我昨所說物不遷題旨中云世相本空俱無自性之說何曾理論一檢點來若世相有個自性於他本空則不合矣倘本空亦有個自性於他世相固亦有妨殊不體世相無自性故當體是個本空本空亦無自性故通身是個世相於是則知世相既不可得即本空亦何可存吾所謂十方無壁落四面亦無門但得安身處天空放白雲下座。 ᅟᅟ==[A17]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老僧今日索性𢬵個肚裏痛徹底掀翻一總與你們說破了去罷上至十方三世一切諸如來中至過去現在未來一切諸菩薩羅漢聖僧等下至三世十方一切諸眾生軰所秉者總是這一個靈知唯這箇靈知從本[A18]已來原無自性無內無外無有中間見如不見聞如不聞覺如不覺知如不知所以云如夢如幻如泡如影盡十方世界都盧是一個靈知即這十方世界從本[A19]已來初亦原無自性亦無內外中間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即這靈知便是個十方世界所以云知即無知無知即知總是一個無別有第二個靈知也乃至中閒無針劄𦉑縫處不是這靈知流行運用底所在故肇法師云道遠乎哉觸事而真聖遠乎哉體之即神汝等果然信得極認得這靈知是一個了且看我老僧今日若見東風來時老僧便向東邊倒若見西風來時老僧便向西邊倒若見從四方八面來時老僧但隨處倒總不見恁麼來時老僧且喚侍者點取一甌茶來我喫了歇去老僧今日沒有閒工夫只管與你們扯葛藤無有了時也若有人問為什麼見東風來却向東邊倒見西風來却向西邊倒耶老僧向云我為恐東風來吹閃我這邊腰不得不向東邊倒又為恐西風來吹閃我這邊腰不得不向西邊倒但恁麼說話了做個合煞退去下座。 ᅟᅟ==[A18] 已【CB】，巳【龍】== ᅟᅟ==[A19]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盡十方世界是一箇靈知這個說話但肯相信乃至上智下愚皆會得只是欠如老僧打初從琉璃燈下認得這個源頭何如當初水老和尚云自從一喫馬師踏直至如今笑不休是也便可隨機權變應用無方說有一物也得古人所謂有物先天地是也說無一物也得所謂無形本寂寥說不生者能生生所謂能為萬象主說不化者能化化所謂不逐四時凋是也只是認得這本體了於生死之際方可說得本來不曾生本來不曾滅始可說無得無失無去無來耳楞嚴所謂若能轉物即同如來又金剛般若曰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皆方便門又修多羅曰非離真別有立處立處即真所以古人擎义打地竪指竪拳吹布毛滾毬子拈椎舉拂栢樹子麻三斤須彌山乾屎橛昔人俱為死却偷心不起妄想分別無有執着始得悟入故華嚴云一切眾生具有如來智慧德相但以妄想執着而不證得者此也以其盡十方世界總是一個靈知了無有個是與不是當下豁爾了悟擴而充之凝焉廓寂湛然不動寂滅現前清淨圓通了然無礙矣到此之際若要更起個念頭用知這個本體又如何起得來以其通身是這靈知了不聞永嘉大師云起知知於知後知若生時前知早[A20]已滅二知既不並但得前知滅滅處為知境能所皆非真所以云今言知者不須知知但知而[A21]已可見這個靈知止是一個耳余故所謂除自知外無別有心除自心外無別有知者亦止是要明這知體本來是一個無有第二個知體可指以其無可指故所以云無有不是者故謂盡十方世界總是一個靈知更沒有第二個靈知可指者此是無生旨唯其知境可指知體不可指所謂靈知者也且截斷葛藤下座。 ᅟᅟ==[A20] 已【CB】，巳【龍】== ᅟᅟ==[A21] 已【CB】，巳【龍】== 上堂師云諸大德汝等世間人都將謂這靈明不昧之知錯認以為正見而不知正是汝等無明業識妄想顛倒之見為生死根本者此也豈識夫真知無知真見無見真聞無聞真覺無覺歟故我如來不得[A22]已將這世間見聞覺知事物喻之如夢如幻如泡如影如露如電者以此故也即楞嚴謂陀那微細識習氣成瀑流真非真恐迷我常不開演亦為此故也汝等果信得極以此之故當下劃然了即現前更有什麼是之與非迷之與悟真與假智與愚得與失閒與忙動與靜去與來無善惡之可論量無生死之可安排只可隨緣着衣喫飯依分度時永嘉所謂了了見無一物亦無人亦無物大千沙界海中漚一切聖賢如電拂是也下座。 ᅟᅟ==[A22] 已【CB】，巳【龍】== 小叅師云要識這個靈知須有方便當知更有知與無知之分無知可指知不可指何也可指者為有色相故不可指者為無形影耳又知與無知雖異其實本來一體以俱無自性故所以云知即無知無知即知然亦無知可指知不可指何故以知即無知無知即知耳又知境可指靈知不可指何也不聞永嘉大師云起知知於知後知若生時前知早[A23]已滅但得前知滅滅處為知境於是知靈知止是一個無別有第二個靈知也所以謂知境可指靈知不可指矣若其靈知可指應有兩個又若靈知設可指亦不得謂之靈又靈知若可指善財當時叅德雲比丘何故不只在妙高峰頂見却要他日在別峰相見也法華何云言思不可示分別不能解耶老子尚云知者不言言者不知且言之尚不得况可指乎所以云知境可指靈知不可指耳。 ᅟᅟ==[A23] 已【CB】，巳【龍】==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四 音釋 嚙(五巧切與齩同齧骨也)。 贓(茲郎切音臧藏也納賄曰贓)。 蛺(吉恊切音頰蛺蝶也)。 黧(鄰溪切音黎黑也)。 瘋(方馮切音風頭瘋病)。 膈(各核切音隔塞也)。 跼(渠玉切音𢩁曲也)。 攣(誾員切戀平聲係也凡物牽連繫者皆曰[攣-手+土])。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五　　　　史五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晚話 小叅師云老僧昨日言無知可指知不可指并知境可指靈知不可指兩轉語者老僧要汝等容易入門故借伊作個敲門瓦子耳豈可算得真實語汝等但肯相信認得這盡十方世界總是一個靈知語已通身入在者個靈知裏邊了便可忘能所絕是非無得失又何分彼此耶又有什麼可指處有什麼不可指處又有什麼是處有什麼不是處以其無有個是處可指故無有不是者故云非離真別有個立處以立處即真耳又以究竟無所得故以從來未嘗有失所以云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耶老僧昨故云若見風從東來時便向東邊倒若見風從西來時便向西邊倒若見風從四方八面來時老僧但隨處倒但見不恁麼來時只喚侍者點一甌茶來我喫了歇去有甚閒工夫只管向汝等扯葛藤無有了時耶。 上堂師云今晨所當庚戌五月念一日是老僧六十二年始生母難之晨正當恁麼時老僧尚未獲生縱有父母未生前一段本來面目既未有此身眼耳鼻舌六根未具時誰能見得且如此身既有六根已具又如何見得故金剛般若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所以又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以如來即本來耳嘗憶我釋迦老子末後談經在法華會上時乃向人天百萬眾前遂唱道我為一大事因緣故出現於世即開示悟入佛之知見是也故如來以開示悟入佛之知見令二乘諸聲聞弟子個個獲證咸得授記成佛如來到此一生出世功業畢矣顧我老僧到了今日若據世間知見死期不遠未曾成得一毫功業秪認得個本來一著子即如來知見是以如來知見即出世間知見眾生知見即世間知見然世間出世間豈有二體以眾生業識知見不如其本為以形證非真故妄認以有為有以無為無乃至以色是色以空是空以事物為事物以非事物為非事物以知為知以不知為不知以見為見以不見為不見以世間的常知常見一毫也移改不得故有不同耳所以如來知見豈有一毫差處止是如其本來耳故如來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云云)是以即知見之體秪是一個若知見設有二體即知應有反知見應有反見以知無別知故謂之心知見無別見故謂之性見以心知性見俱不容有反者無妄故也以世間知見是妄非真耳所以出世間知見事事法法與世間知見各各相反不同者殊未知自有方便不以形證故也所以云知無別知故不可以知為知知即無知以心知故不可以無知為無知無知即真知耳又以見無別見故不可以見為見見即無見以性見故不可以無見為無見無見即真見耳且問汝等果於此處悟佛知見以心外無知知外無心又見外無性性外無見見得真決得斷生死當下便了佛知見從此得矣即可謂不以生為生生即無生亦不可以無生為無生無生即生豈不了了信乎珍重。 慧轂輪上座因師祝壽次呈偈云浩劫長空共此身應真六十二齡春單傳直指無餘事說法當生道不生師伸手接得更索云還有第二首呈似麼輪云若要第二首也不難師曰即今就要若沒有連這一首也還你收起即云汝將謂當生道不生是歇首處耶殊不知你纔到得這裏老僧𨚫又不在此駐脚矣豈不聞纔恁麼便不恁麼也汝還知法門廣大有無窮變化麼輪云也知和尚有多方變化但某甲不能盡得奈何師云汝却不會但其間有個中心柱子不曾搖動汝今後再來問話須帶一莖拄杖子來老僧無他說由汝人還是舊時人由汝知見還是舊日知見一毫不許動老僧但要把住不教汝向舊時行處行汝若纔擬議便與三十拄杖不擬議亦與三十拄杖擬議不擬議亦與三十拄杖汝若當下便會得即喫老僧痛棒有分若會不得且放汝出去異日有個會處再來相見珍重。 上堂師云汝等現前眾兄弟老僧這裏不問你久修晚進務先各各要正其知見為急知見若正要了生死脫輪廻誠喻如反掌無難坐立可待矣大槩不落斷常有無聲聞二乘偏執見了更有什麼商量處纔有僧問如何是佛之知見但向道老僧在汝脚下見彼纔擬議便與三十拄杖可謂性快不然總是草裏輥有甚麼了期喝一聲下座。 七月一日諸徒上方丈問訊作禮師即拽拄杖上堂曰眾兄弟始有大覺然後知大夢倘有多口底出來道直下便是個大夢老僧好與三十拄杖更有第二個出來道若說直下恰不可作夢會老僧也好與三十拄杖𨚫有第三個出來道殊未知覺與夢無容汝有分析處老僧今日也好與三十拄杖且留三十拄杖待打那一個人驀竪起拄杖云看棒老僧邇來性急但有礙路底在眼前攔頭便與一拄杖即拽杖走入佛殿禮佛去隨後有徒請問覺與夢合作一個看得麼在和尚如何判斷師曰老僧但不以夢為夢夢即非夢亦不以覺為覺覺即不覺只恁麼儱侗去免得金剛般若道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也徒云我會也我會也師回身把住云猴愁摟搜頭狗走抖擻口作麼生會徒無語師即驀頭與一拄杖云再犯不容。 上堂師云大法之興初未嘗瞞人唯在乎人宿有靈根種子觸著便自會得如迦葉尊者纔見世尊拈花便微笑若達磨至魏面壁九年只待得個可大師出來乞安心始得瞥地如臨濟在黃檗會下三問西來的的意三喫痛棒後到大愚處為伊道個黃檗恁麼老婆為你便歇𨚫求心老僧昨為汝等指個知外無心心外無知見外無性性外無見等話至半載以來尚未會得諦當直饒便會得領略得秪成得個知解禪要得脚跟點地了生脫死實未能得在若要教汝等向棒喝下尋著落摸影響且未有時節因緣此怪老僧不得莫言不道也各自思量做個活計使得珍重。 上堂師云眾兄弟若論此事擬之則差強言則隔試問途人個是何物有再詰之者乃舉手拂拂。 上堂僧問知不可作無知且無知亦不可喚做知使知與無知不得為儱侗可乎師曰以知為知是非常計常以無知為無知是非斷計斷此乃惑者之見耳道人所見不如此設知不可做無知惟所知者是何物又無知不可作知者其知無知者為誰乎所以云知即無知無知即知矣僧曰物固無知喚知為物其可乎呼物為知亦不可師曰殊未識知因物有物對知生知生物乃生物去知亦去耳故謂知即無知無知即知僧曰然知有去來乎師曰知無去來因物有去來耳僧曰然物有去來乎師曰物無去來因人見有去來耳僧曰人若無見謂世間無物可乎師曰汝謂世間若無物謂人有見可乎其僧乃曰我會也我會也情與無情共一體不其然乎師曰善能分別諸法相於第一義而不動又何曾曾於是僧為𢄶然再拜而退。 上堂師云老僧生平無他得秪認得達磨西來一著子葢知彼自南天竺國便知此東土人著相泥於文字多不能見性以故彼特特來纔相見梁武帝帝便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磨云廓然無聖曰對朕者誰磨云不識此時梁武帝將謂是達磨不識尚不知非眼珠子被達磨剜去了不自覺得乃問誌公此是何人誌公云此是觀音大士傳佛心宗者武帝使人追取誌公云莫說使一人兩人去追縱使合國人去追他亦不返矣誌公可謂知人大葢此方人不見性都似他趙昌善畫牡丹一日真見牡丹不識遂問人又如葉公子善畫龍一日見真龍不識驚恐無避處武帝是歟汝等現前大眾還認得達磨麼汝等直實要見性須得噴嚏亦打一個瞌睡也要打一個然後好爬起來道誰知自性本來清淨誰知自性本來湛然誰知自性本來寂滅誰知自性本來不動誰知自性本來具足誰知自性本來圓滿誰知自性本來綿密誰知自性本來周緻誰知自性本來無礙誰知自性本來無染誰知自性本來法身誰知自性本來般若誰知自性本來解脫誰知自性本來靈明誰知自性本來擴充誰知自性本來圓通誰知自性本來自在誰知自性本來安閑誰知自性本來圓明誰知自性本來洞徹誰知自性本來方圓誰知自性本來週遍誰知自性本來無欠誰知自性本來無餘誰知自性本來圓妙誰知自性本來平等纔說平等便知佛與眾生平等生死與涅槃平等煩惱與菩提平等真如與生滅平等智慧與愚癡平等塵勞與解脫平等色與空平等有與無平等左與右平等重與輕平等善與惡平等高與下平等來與去平等麄與細平等凡與聖平等生與滅平等夢與覺平等動與靜平等閒與忙平等以至事事法法俱平等了即知上無佛道可成下無眾生可度也無悟也無迷也無彼也無此無好無惡無高無低無長無短無人無我無是無非無得無失無進無退無上無下無生無死無在無不在以此無故達磨對武帝所以云廓然無聖耳既到此地始知釋迦老子纔初生降誕之時週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惟我獨尊且試問現前大眾如此說話還曾會得也未果若信得見得了幸以智水湛然滿浴此無垢人下座。 上堂師云老僧晚年無心情沒神思與上根利器人說佛法忽撞著一隊沒氣象底煨火懶禪和召向前來曰且與汝等說些現成葛藤去眾兄弟若真實據老僧見處則不勞汝等要做工夫亦不用汝等要看話頭只教汝等先要破無明汝等殊不知纔舉念要看話頭要做工夫時早已属無明了也只如汝等也不要做工夫也不要看話頭時亦属無明若識得無明破矣直得驀地裏醒轉來時但覺得目前是個什麼境界是個什麼時候直得想不起來時便是好消息但得無明既破後且試看目前是何境象則何曾又有個是處亦何曾又有個不是處來又何曾有個見處又何曾有個不見處又何曾有個聞處亦何曾有個不聞處來又何曾有個知處亦何曾有個不知處又何曾有個覺處亦何曾有個不覺處來又豈有個可為處亦豈有個不可為處又豈有個行得處亦豈有個行不得處又豈有個忍得處亦豈有個忍不得處又豈有個可虧處亦豈有個不可虧處又豈有個可容處亦豈有個不可容處若如此信得了既無可與不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拈來無不是用處莫思議一切施為動作無不可者如是轉漉漉活潑潑若見東風來便轉向西行若見西風來便轉向東行南風來往北行北風來往南行有甚拘礙處咄一聲汝等沒福切忌眼花看脚下退去。 上堂師云昔有老宿曰老僧三十年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中間得個入處則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老僧今日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禹門則不然老僧在四十年前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偶爾中間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始得個入處既得個入處了而今見山依舊是山見水依舊是水汝等眾中還有會得者麼咦眼見如盲口說如啞咄一聲下座。 上堂師云眾兄弟汝等若果圖見性務須先要破無明無明若未破要見性則不能得又若要得般若智現前務須要先見性若未曾見性要般若智現前則難又若要了生死得解脫務先得大智慧現前始得大智慧若不現前要了生死得解脫則何有日子又若要明大道務先要了生死得解脫若不先了生死得解脫則於大道終莫能明今夫大道既明則於生死解脫不得不了然生死解脫既了已大智慧不得不現前然大智慧既已現前則無斯需頃刻時不見性矣既已見性更要破無明何有摸索處故永嘉大師曰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身覺了無一物本源自性天真佛五陰浮雲空去來三毒水泡虛出沒雖然如是了得須知更有向上一著子在今日無心情不暇說盡俟異日再與商量珍重去。 上堂師云山漉漉水漉漉四天王昨夜忽被無明逐算盤子打過了八萬四千九百九十零九遍眾兄弟為什麼累我厨下火頭至到如今睡不足下座云叅。 上堂師舉起信云從生滅門即入真如門者所謂推求五陰色之與心六塵境界畢竟無念以心無形相十方求之終不可得如人迷故謂東為西認南作北及至省時方實不轉眾生亦爾以無明迷故謂心為念心實不動若能觀察知心無起即得隨順入真如門所忌打初頭不曾遇得那一種邪魔外道惡氣薰習染入在骨髓裏了便好一被伊沾著縱使費盡娘生氣力不能剷去得伊底惡氣消只是無可奈何故楞嚴經有二種生死根本一者無始生死根本則汝今者與諸眾生用攀緣心為自性者二者無始菩提涅槃元清淨體則汝今者識精元明能生諸緣緣所遺者由諸眾生遺此本明雖終日行而不自覺枉入諸趣其利害在何處只是從打初頭妄想錯認堅執住了不自知非故耳要得脫灑須是把從前所受這些惡水盡情傾掉了如舊時人把好說話也然後戒伊道不用生分別念不起𡚶想心但著衣喫飯屙屎放尿任運過時要行便行要坐便坐若果恁麼也無生死可了也無佛道可成也無𡚶想可除也無是非可辯也不知誰是自[A1]己也不知誰是他人也不知誰是在家也不知誰是出家也不知誰是道中也不知誰不是道中若此則終日閒閒走到東見鄰家做飯𨚫往前輳一把火走過西見鄰家砌墻便往前著一杴泥正所謂隨順世緣無𦊱礙涅槃生死總空花是也珍重。 ᅟᅟ==[A1] 己【CB】，巳【龍】== 上堂師云也大奇也大奇地轉天廻斗柄移山門昨夜與燈籠鬬笤箒糞箕俱失儀急努力莫思議地獄天宮總皺眉直得一身冷汗出翻轉話頭都不知喝一聲下座。 室中示聞谷印上座語作禮畢師召廣印印應諾師云汝認得廣印否印曰某甲不敢認師云汝還有第二個廣印否曰第二個𨚫無師云汝年多少曰四十四矣曾叅多許年禪來云[A2]已歷二十年矣師云汝既知得是一個廣印叅了二十年來到如今馳求心還不肯休息更要待到幾時休息去耶汝既[A3]已信是一個廣印了須知此目前燈火也是廣印即香爐也是廣印筯瓶也是廣印香盒也是廣印即硯子書冊本也是廣印桌子杌凳也是廣印苕箒糞箕也是廣印門窗戶扇并照屏衣服床幛等件無非是廣印即外洎山河大地明暗色空竹木禽獸有情無情等項并風雲雷雨日月星辰凡所見所聞所知所覺無非總是廣印除了所知所見不及并所聞所覺不到處便不是廣印汝嘗聞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之說信乎又聞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信乎印前答曰信則極信奈何生滅念緣無由解脫奈何師云你且退去休息一休息明日再與你商量去。 ᅟᅟ==[A2] 已【CB】，巳【龍】== ᅟᅟ==[A3] 已【CB】，巳【龍】== 師一日上堂曰你也叨叨我也叨叨自晉陵歸過了七十二條橋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老僧向前高聲曰描若會不得再來問老僧畫個死字與你去遂下座。 小叅師云金剛般若云凡所有相皆是虛𡚶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尋常時人常讀常誦但不解究此道理遂成虛說而[A4]已然汝等昨日我若先不曾為說此身并一切萬法總属因緣所成底原無自性葢自性即是我執之根本根本不破要不生虛𡚶不認著外相以為實有誠為難得然則如何又見得如來耶以[A5]己身心并一切萬法屬因緣無自性故始見得目前法法非真以非真故不著相以不著相故不取以不取故不捨由不取不捨故為真諦耳肇公云真智照真諦未嘗取所知智不取所知真智何由知以無知便是無分別智以無分別智現前則無內無外事事法法總是一個清淨法身佛以法身清淨無癡即般若大智慧現前大智慧現前無著即解脫以解脫寂滅即法身真常寂滅之樂得矣久立珍重。 ᅟᅟ==[A4] 已【CB】，巳【龍】== ᅟᅟ==[A5] 己【CB】，巳【龍】== 上堂咄昨夜無端做夢向糞掃堆頭遇得個人夜靜唧嘹語今朝楊八郎三十年不見晝長薝蔔香從朝至暮只管東顧西顧三日風四日雨要卜明朝天氣未知晴不晴不受禮拜下座徑趨方丈倒身臥。 李吳二優婆塞請益般若心經中五蘊皆空之旨師云佛指五蘊者即此個身心是也又名五陰者何以太陽當晝時為物遮蔽太陽陰地處這五個影子總表虛而不實故耳葢此身初不由爾我自性而生亦不由他父母之性而生亦不由自性他性共生亦不從無因而生何則若從自性生則不待父母精血結搆生既假因緣結搆生即知此中無我相矣若從他父母性生性既屬於父母則於吾性何有既無我相人相亦無須知彼中無人相矣又若從自性并他父母性共生者自性是一并他父母則有三性矣反吾身中既無三性可得則知非自他性共生以共生則有二過相違自生他生故知中無眾生相矣又若無因生者無因則無果既有生合有常體有常體則應常生由不出父母因緣所生故知中無壽者相矣顧此身中無我人眾生壽者四相則此身雖在中何有耶故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佛為身子先[A6]已破人空慧故唯蘊空法執猶存故告之如此若色自以為色空自以為空於中則有我人眾生壽者四相矣由色不自色因空乃色空不自空由色故空故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耳又色果是色遇緣則不應空空果是空遇緣則不應色由色空既屬因緣所成則知色非色空非空明矣然而離色則無以見空離空則何以見色故又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耳此名法空慧上來人法二執既除何苦厄而不度脫大智慧既爾現前是即修行甚深般若孰不得名觀自在哉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者以前色法屬四大不離此受想行識心法故也以色法四大既空受想行識心法亦空以此身心二法兩俱空故無明始破得以無明破故始說色心不二空有同源者矣然而色心不二空有同源故於是則知性相一本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是以眾生即五陰得解脫心離五陰無般若佛異五陰無法身以故即性之相說名法身即相之性所謂般若非性非相良為解脫者矣故龍樹所謂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而[A7]已舉此蘊空一法即內之根身外之器界情與無情世出世間十法界俱該之矣果如此判當下所有豈不𥁞屬無生法哉故云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葛藤已竟。 ᅟᅟ==[A6] 已【CB】，巳【龍】== ᅟᅟ==[A7] 已【CB】，巳【龍】== 上堂舉拂子云汝等會得者個麼若會得者個了汝等即對境時又何勞動念當無緣時亦安用生心即有境界無境界豈吾等心中分外事耶所以任吾忙也得閒也得動也得靜也得坐也得臥也得出入也得不出入也得遇豐盈便受用些也得遇貧寒便淡薄些也得苦也得樂也得生也得死也得迷也得悟也得病也得不病也得任他說我是也得任他說我非也得讚歎我也得毀辱我也得利我也得損我也得呼我作牛也得喚我作馬也得喚吾做奴也得喚吾做郎也得說吾好也得說吾歹也得忌我長也得忌我短也得總不出我如如一念之中矣如如之外吾不能入矣忽有報曰有客至相謁師急速唱曰哩蓮華蓮華落下座。 通識沙彌請益永嘉奢摩地恰恰用心時恰恰無心用四句偈語師云略言四句總不出正用心時無心可用不妨無心用處正是用心而已庶使詳而釋之恰恰二字正是心不外緣切於本分位中用心時是初句也又切於本分位中實無心可用是次句也又無心用處正切於本分位中事是三句也又但常自檢點得切於本分位中實無有用力處是四句也若據懶融禪師所註曲談名相勞直說無繁重今說無心處不與有心殊四句語表裏極為暗合但今人果於恰恰二字切於本分位中用力時實無心可用為以本分位中之故正如以水投水則不見有水之用以火赴火則不見有火之用以空合空則不見有空之用矣又如人凡用力持則莫先於手以手自為無可施設為以本分故則不須執捉既不須執捉則無手之用矣且如心若外緣則為不本分處喻手能執捉種種器械等物則有手之用矣又如以空投之於室則有室之用投之於器則有器之用又如以火投之於寒則能熱投之於生則能熟投之於濕則能乾便有火之用矣又如以水投之於燥則能潤投之於聚則能流投之於火則能息便有水之用矣葢吾心於本分位中實無有可為處然於不本分位上既逐於外則靡所不為者由此致耳故華嚴偈云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應觀法界性一切唯心造據法界有十法界四聖六凡是也如此則世出世間法善惡因緣果報等悉該之矣然於本分不本分實吾儕心性本徑路頭不可不究也不可不知也故云認得心性時可說不思議即達磨大師自西乾航海而至此土只說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由心本無為性本無作不是教人要安排造作而始得者只緣人人本具個個不無不用借人氣力故無他葢從無始積劫以來被昏沉汩沒在六道輪廻生死海中終年終月終日終時念念馳逐塵勞雜亂𡚶想中未曾休歇暫肯廻光返照得一照耳但吾心切於本分位中不向外緣於法法亦不緣於吾心矣心法既不相緣即當處便是解脫境智自然俱寂則得法界平等清淨不動真如自心境界現前如爾輩還曾覷見麼若到者裏說什麼內之根身外之器界情與無情自共合之為一體矣始可謂攪長河為酥酪變大地作黃金更可謂若人識得心大地無寸土耳果如此用心則不辜汝來問珍重。 臘八日光祿大夫徹如吳公設供上堂曰夜來釋迦佛成道天明個個食香糜今朝直不是昨日試問諸人知不知震威一喝云者釋迦老子慣要取小便宜自私自利得少為足何不再礙一時待他東方太陽出時令他光明照四天下使大地人門開戶啟人人得見個個共知有何不可即到此地亦不為遲務須要鑒在機先一著子正儒門所謂見莫見乎隱顯莫顯乎微纔覩明星出時便自見得悟得了也試問現前大眾正恁麼時太陽當晝日輪在天頂心頭上為什麼汝等個個坐在黑曈曈處咦只為分明極反令所見遲下座云諸大德須知今日所設香糜非是當初牧女遺下底葢係光祿大夫徹如吳公大功德主信心中流出來也仰勞大眾同音念個晝吉祥夜吉祥晝夜六時恒吉祥一切時中吉祥者。 通照沙彌請益法華經中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偈語老僧曰即舉世間眼見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法略釋可矣如劫初金色属黃其性唯堅校之于今金其相其性皆變而不同便為不住法位今古既已有殊便屬之無常法矣法且無常豈能久住世哉以今金校劫初之金其色其性未嘗有一毫變異故云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耳又如劫初木性唯直其外枝葉唯青唯綠其內色本白即校之于今木其性其相一無有異豈不能久住世哉水火土相性等亦如是校釋然而有生滅法即屬之無常無生滅法即屬之常即如五穀種子等雖生生不[A8]已以其色相古今無有變異以生即無生又以古今相續未嘗斷故而色相亦無有異所以為不滅耳然無常離常別有無常者以有異故是真無常矣以無常離常無無常故由是不異常亦離無常無真常矣於是知常即無常無常即常故如來云諸佛兩足尊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於道塲知已導師方便說有二乘三乘法耳。 ᅟᅟ==[A8] 已【CB】，巳【龍】== 有客會師不契以書達之云云不已其訖曰古云一言重于九鼎其和尚之言也夫敢不三薰三沐稽首而受之容請大教先怖愚衷幸亮師以書復之曰未得書先已信與居士眉毛斯結得書讀之始知居士一足尚在門外奈何又來書云普天之下道無不在請問向何處分門內又向何處分門外耶師復曰幸居士從信門入又書云信為道源功德母信能長養諸善根已得之矣已得之矣異日面問六祖無念為宗如何師曰不以念為念念即無念六祖無念原於此問老師有念否答有因公問須用起念答曰若無問時如何答念無覓處曰某平時多念奈何師曰若以無念為無念無念亦是念公之多念由茲生問世間滿目萬續紛擾在悟底人未悟底人分上如何分別師曰貧道無閒工夫曰老師在何處著忙耶師默然不應良久又問色空不二如何師曰如吾所謂世相本空俱無自性以世相無自性故當體即是本空以本空亦無自性故通身是個世相公會得否客曰曉得師曰公若曉得我[A9]已說竟矣然問既無根答處亦何曾究竟別更有問色空不二如何理會師又答曰不以色為色色即非色所以云色不異空不以空為空空即非空所以云空不異色耳然離色則何以見空故曰色即是空且去空則令色無以顯故曰空即是色矣葢色空本來一體因人𡚶計有色有空世人殊未知色空都盧是我一個真心即真心名原無自性如此則了𡚶亦無覓處咄一聲曰纔說到者裡汝等休瞌睡去。 ᅟᅟ==[A9] 已【CB】，巳【龍】== 或有非師前刻中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生字作醒字看最好謂是看錯了者師聞之曰可以一笑余葢無他第恐今人住著色聲香味觸法上生心動念故爾非是特地改他大乘經義也若今人果于色聲香味觸法上無一毫住著念時即當下觸目無非總是清淨境象現前矣又烏用生心動念余恐而生生字例前生字作一樣看了故所謂此生字作醒字看最好也試問大德于此處還曾醒得一醒也未倘爾未曾夢得請莫向背地裏說瞎話無益不中用自生障礙欺人自欺纔要非彼先察其已三思再斯可行可止。 嘉湖圓觀圓覺圓始圓妙四人來叅至晚室中師問盡十方世界是一個靈知汝諸人還會得麼觀云會得師云既會得就該悟了觀無語又問如何是有為法如何是無為法觀云緣生即有為了緣生無性即無為師云老僧則不然以有為為有為是有為法不以有為為有為是無為法豈不是生即無生無生即生也又云飯籮裡有一人餓殺大海裡有一人渴殺有這等人麼觀云眼前皆是侍者進茶次覺云和尚喫茶不知冷熱師云你倒道著師又問如何是般若旨觀云般若即智慧智慧即真空乃至菩提涅槃一法千名應緣立號豈有二理哉師云因甚不會生即無生有為即無為耶觀云生即無生教某甲會個什麼師云還未究竟觀云亦不必究竟師云汝全身擔荷去也觀禮三拜覺亦作女人拜而出觀呈偈云無生豈有意開口驀面啐笑殺須菩提天花都狼藉覺呈偈云一切法無生皆依幻所立幻本無幻因誰起復誰滅始問常不輕菩薩見性否師云見然爾有悟即得識他始云有悟門否師云見即性性即見你作麼生見始無語師乃舉龐公云難難難十石油麻樹上攤婆云易易易百草頭上祖師意靈昭女作個解交云也不難也不易饑來喫飯困來睡於此便會得有甚悟與不悟始云若然則無佛無眾生亦無善無惡耶師云汝且截斷兩頭語再問看始禮拜師云不要磕破老僧額角始云難難難自他不隔一毫端覺云易易易千聖何曾認得渠始云也不難也不易直得南北不分東西不辯師喝云教汝截斷兩頭得個入處如何又扯葛藤始云教某無下手處師云去始竟出呈偈云夜夜上床眠朝朝還下地板響喫粥了隨眾禮佛去圓觀問昔有僧問𦒿宿如何是佛宿云新婦騎驢阿家牽如此語中具三玄三要否師云不具此中若具三玄三要汝何便不會得觀云未審如何語始具得三玄三要師云阿家牽驢新婦騎圓妙問天地一指萬物一馬何謂耶師云亦可作大小相容一多無礙會若在張三便是張三底天地以天地中亦具著張三若在李四便是李四底天地在天地中亦該著李四以萬物例此可知所以謂天地一指也萬物一馬也。 無擇某上座至叅禮拜起師問汝從何來某曰從天台來師云汝叅過何人來云特來禮拜和尚師云禮拜求何事云更無餘事師曰也不為分外云應當得底師曰汝且歇息歇息再與汝商量至晚入室禮畢師曰汝還知非麼云知非更有一個師曰汝不知纔發一念要向這邊來時早錯了也云不發一念時亦錯師曰為我這邊無佛法向汝道故云也知和尚無法與人師喝一聲云喝得我魄散魂消師叱之曰這磨嘴種子有什麼了時竟倒其藤拂帚柄連打數十下不已某再拜云請和尚息怒師氣急曰汝還知達磨當時曾帶個什麼物到此來云知和尚底大用師叱出去某擬之師曰伶利漢一撥便轉某始出某至明晨入云今日禮拜了和尚還轉天台去師曰汝若廻光返照時色色現成頭頭具足更不欠少些些某走出云只肯和尚收不肯和尚放師喚侍者取一冊性住釋與伊去駁語韻語各與一冊。 師一日上堂授戒雲集異師喚圓悟闍黎上前來悟出上前師曰汝從戊申年離此至浙江諸方叅訪[A10]已歷[A11]己酉庚戌三載來矣遂竪起拂子云且如浙江諸方還有這個麼悟上前突然一喝師曰好一喝只是汝不知落處悟又連喝兩喝師曰再試喝一喝看悟退身出法堂休去師付戒畢下座歸方丈悟上方丈禮三拜云方纔失錯觸忤和尚徑出師喚侍者云適來只合還他一喝今且放他過去教書記寫個帖子著他充補西堂位次𨚫悟遲遲默而禮謝竟弗辭。 ᅟᅟ==[A10] 已【CB】，巳【龍】== ᅟᅟ==[A11] 己【CB】，巳【龍】== 年三十晚諸徒上方丈辭歲師即走入法堂以手格之曰汝等且住待我覓個站足之處好受你們底禮拜吾聞古人云非是離了真如之地別有個立處以立處即真如之地耳我需要覓個無真如處纔好站立乃繞法堂旋走使眾徒繞處亂拜遂止之曰我若站住了要受你們底禮拜又是認真著相處設爾不然是則老僧似沒有立地處矣且在汝等切不得便恁麼放過去了始不負又過去個三十晚也。 歲朝上堂拈香云此一瓣香祝延今上皇帝聖躬萬歲萬歲萬萬歲云云師曰年年辭舊節歲歲賀新年說與現前眾兄弟纔入新正便不然山僧且無第二語第一今年好種田急著力莫啾煎四季飯米總不欠鼻孔都來少半邊咦新年頭幸無事各人喫了飯大家圍爐檢點去下座入佛殿禮佛。 上堂師云眾兄弟若其真實要作個本色道人須是牢籠不肯住呼喚不回頭方可直得上無佛道可成下無眾生可度向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轉轆轆活鱍鱍底在這邊無妨在那邊不礙循時使得十二時不被十二時之所管轄如此則方得自由於那事始有相親分若不恁麼便不相應也有時向糞掃堆頭拈起一莖草作丈六金身用有時把丈六金身作一莖草用任老僧行亦得住亦得坐亦得臥亦得無不可者咄遂竪起拂子曰還見者個麼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擲拂子乃下座。 師晚年觸事而應道無不在偶緣愚智二徒參差爭競三載以來紛紛莫能解息者三告彼公廨主政莫可決師呼二徒至其前舉古因緣從容諭之曰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因會而頌之曰所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者嫉智非智癡不知癡但能自反知癡不癡然而則為智矣所以云不怕無明起惟恐覺照遲者豈非凡夫若知即是聖人歟所謂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者智不自智自智非智若能自反不以巧為巧大巧若掘不以智為智大智如愚故所以和光混俗與世同波者豈非是聖人若會即同凡夫也大約聖凡一本愚智同源若悟其旨當下可以息紛二徒因之悟入再拜而進矣。 浙江則菴儀九如觀同覺玄璲吳居士來叅禮畢師曰老僧晚年氣衰力弱不能多語汝等但不要繁𤨏我也不教汝等要做工夫也不教汝等要看話頭但教汝等不要認著識神作主事了廻觀三千大千世界乃至中間無有少法可得與汝等為冤為讐為敵為對只是汝等不自悟耳汝等倘信得極當下便悟得自心了反觀目前山河大地何有寸土哉若果如此則此生即是無生無生便是生耳此知即是無知無知便是知矣但試肯恁麼直下會去若不悟老僧把頭與你們做尿鼈去。 有客舉僧問雲門如何是諸佛出身處門云東山水上行老師如何會師曰無孔笛沒人解吹客曰今學人試問和尚得否師曰得客云如何是諸佛出身處師曰西河火裏坐此乃從上沒絃琴汝還解彈否云學人不能師曰幸爾弗得欺侮老僧去。 有僧問世相本空俱無自性旨何謂也師曰余初無他由從本已來色心不二空有同源中得個入處非有異旨也以世相無自性故當體即是本空以本空亦無自性故通身是個世相以世相本空從來一體非有二道故也故云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耳若除世相外別有個本空除本空外別有個世相者便屬異道矣以世相外無別本空以本空外無別世相故故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耳今時人不悟者無他只是錯認著識神做了個主宰不得悟耳正所謂喚奴作郎認賊為子以致生死未了者此也豈知從本以來色心不二者以色性即知故說名智身以知性即色故說名法身者是也然豈離吾心外別有個色相即離色相外更別有個自心耶故云知即無知無知即知又豈是兩個耶然生與無生亦止是一個耳其誵訛只在無明未破所以為顛倒不悟處且截斷葛藤。 末後偈并語 生既不生滅亦不滅觸處宛然本來空寂 昔本無來今亦無去唯此一靈湛然常住 彼見無常是苦我以寂滅為樂只者自在安閒豈為生死所縛 從他地轉天翻誰動者些寥廓直得越古超今我更無他冥寞 智也哉非智也哉以吾知之不可盡故詎世間無知得為盡哉以世間無知既不可盡特可為決去其知哉唯世間無知以吾知為病務欲分為兩個盡力決去而不知終不可決設爾可決則知不為知即無知亦復不得名無知矣以無知為對吾知有故果無知若此則烏得移名曰智哉殊未會吾知乃無知之本無知乃吾知之本本來一體竟不可分別故云知即無知無知即知矣然而豈得知自為知無知自為無知也哉倘如此識破病根孰不得名為智也哉。 然有知我生生不已將謂有生已者而不知乃有無生者存然既有無生生終不已然無生實無無生者安知有生者在既有生者在安又得無無生者由是無生者亦復得不無之於是知生生終不可了今夫有懼死者而且不懼生者何葢由彼知生而未悟夫無生由彼懼死而未悟夫未嘗死耳果得一悟夫未嘗生而未嘗死要須個假寤之人今余夢客安得又遇個假寤主人相與重說一夢哉。 入塔語 盡十方世界是個無縫塔又向何所在覓入處出處因人𡚶計有出有入耳今日不管是張三底骨襯也不管是李四底骨襯也不管是徐五底謝八底舉拄杖指塔門敲曰總為我拈來都放在這裏安置忽憶釋迦老子云我觀三千大千世界乃至中間無有如芥子許地不是我捨身命處咦將此深心奉塵剎是則名為報佛恩。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五 音釋 杴(虛嚴切音薟鍬屬)。 啐(五割切音嶭語相呵拒也)。 攤(他丹切音灘開也)。 廨(居隘切音解公廨也)。 襯(初覲切音櫬近身衣也取名於襯近尸也)。 咦(延知切音夷大呼曰咦)。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六　　　　史六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舉古 舉九峰勘石霜首座休去歇去云云明什麼邊事乃至首座脫去。 師云惜哉可謂食到嘴邊不解喫恰被個九峰傍不肯撥却是可忍耶幸自往日畜得個脫身計子乃曰裝香來我若不會先師意香烟起處脫去不得若將一幅布遮却走開去了不然即百眾人前甘自忍饑將臉孔着在何處可奈九峰又放伊不過毒心務要送伊上路使彼轉來不得道坐脫立亾即不無會先師意未在師舉拂子左右顧視問眾中有會先師意者麼良久曰即覓個坐脫立亾人也不得爭奈老僧生不在當時若作首座見九峰舉休去歇去以至明什麼邊事但只消輕輕豎起拳頭道止明得這箇饒他九峰縱有無窮伎倆也使不得未免一塲懡㦬隱忍而退雖然如是眾兄弟老僧今日也是路見不平直饒如此判斷去還救得當時首座活麼擲拂子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下座。 舉仰山問僧甚處來僧云幽州山云我恰要幽州信幽州米作麼價僧云某甲無端從他市橋上過踏折他橋梁。 師云仰山可謂有頭無尾打初既與他索幽州信見說踏折他橋梁只恐連累及伊恰似閃開一邊去了再不見伊側聲何也幸後得保寧勇走出來代伊云放你三十棒做個解交不然却是一塲懡㦬不免遭人齒頰。 舉王常侍與臨濟至僧堂乃問這一堂僧還看經也無濟云不看經還習禪也無濟云不習禪侍云經又不看禪又不習究竟作什麼濟云總教成佛作祖去侍云金屑雖貴落眼成翳濟云我將謂你是個俗漢。 師云臨濟若無後語門風幾被伊抹却然看王常侍勘米和尚也算是家裏人。 舉婺州新建禪師一生不畜沙彌有座主云上座年尊何不討箇沙彌侍奉州云若有眼暗耳聾口瘂底為我討一個來主無對。 師云若只要這三個沙彌某甲從來畜得俱全爭奈上座年深隔別了縱有也奉侍不及奈何纔有僧出擬開口問師便與一摑云退去纔不聞縱有也奉侍不及。 舉筠州末山尼了然因灌溪到問如何是末山尼云不露頂溪云如何是末山尼云非男女相溪乃喝云何不變去尼云不是神不是鬼變個什麼。 師云觀這尼子兩種答話前後有旨只被灌溪喝曰何不變去便伏手伏脚展轉不得乃云乃云可見未離本色難得超脫若是向某甲道何不變去便還他劈臉一摑直令灌溪眼裏流星迸出認我不得可不光前絕後。 舉關南道吾和尚每執木劒橫在肩上作舞僧問手中劍甚處得來吾遂擲於地僧却置吾手中吾云甚處得來僧無對吾云容汝三日下取一轉語僧亦無對吾乃拈劍肩上作舞云恁麼始得。 師云元來木劍也好殺人何也不見這僧曾遭道吾一劍其限奚止三日直至而今未見伊透氣信矣這僧若是作家纔見伊擲劍在地便拈起置肩上也作舞一出待道吾反問你這劍從何處得來但擲於地掉轉頭來擺手便行有何不可。 舉僧問靈雲佛未出世時如何雲竪起拂子僧云出世後如何雲亦竪起拂子僧不肯後到雪峰峰問甚處來僧云靈雲來峰云有何言句僧舉前話峰云你肯他麼僧云不肯峰云你問我與你道僧云佛未出世時如何峰竪起拂子僧云出世後如何峰放下拂子僧禮拜峰便打僧後到玄沙舉前話沙問你怎生會僧云不會沙云我與你作個譬喻如人賣一片園東西四至結契總了也中心有個樹子猶屬我在。 師云可惜者僧休言不認得那兩個拂子即自[A1]己一個不肯尚不解使若解使直須使教到底管教有棒也打不着伊以不解使故更休論佛出世不出世即者三個老和尚也不曾識得可謂遇而不遇者矣。 ᅟᅟ==[A1] 己【CB】，已【龍】== 舉洪州米領和尚垂語云莫過於此時有僧問未審是什麼莫過於此州云不出是其僧後問長慶為什麼不出是慶云汝擬喚作什麼。 師云若恁麼教人𨚫似沾粘費力不若百丈上堂見大眾纔集以拄杖趂散復召云大眾眾回首乃曰是什麼若於此會得何等輕快何等省力。 舉三聖示眾云我逢人即出出即不為人便下座興化云我即不然逢人即不出出即便為人。 師云這兩個水牯牛只好將來一串穿𨚫不然便要各自分疆立界去也然不識逢底又是甚人所為底又是甚人也好將來一串穿𨚫直教伊為也沒得為說也說不出去。 舉仁王評禪師問首山如何是佛法大意山便喝評便禮拜山拈棒評云和尚勿世界那山擲下棒云明眼人難瞞評云草賊大敗。 舉三交嵩禪師問僧甚處來僧云潞府嵩云潞府米作麼價僧云和尚試道看嵩云不解作客勞煩主人庫下喫茶去。 舉石門蘊聰禪師到太陽和尚處陽問近離甚處門云襄州陽云作麼生是不隔底句門云和尚住持不易陽云且坐喫茶門便叅眾去侍者問和尚適來新到秪對和尚住持不易和尚為甚教且坐喫茶陽云我獻他新羅附子他酬我舶上茴香你自去問他有語在侍者請喫茶問師意旨如何門云真金不博鍮。 師云這二三因緣皆會得主賔之句便見應酬交接處自然各適其宜兩不相傷凡在叅學不可不知也。 舉仰山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廬山山云曾到五老峰麼僧云不曾到山云闍黎不曾遊山。 師云你看這兩家作賔則始終賔作主則始終主各具殺活之機俱有出身之路休言未見伊交鋒犯手處有個輸贏正所謂路逢劍客須呈劍不是詩人不語詩若謂這僧休去便見者非也。 舉仰山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向南師云便好與二十棒山拈拄杖云彼中還說這個麼僧云不說山云不說這個還說那個麼僧云不說山召大德叅堂去僧便去師云也不差山復召僧應諾師云將謂將謂山云近前來僧近前山便打師云元來元來。 師一日與客對坐語及仰山因大溈問大地眾生業識茫茫無本可據子作麼生知他有之與無山云某甲有驗處時有一僧從面前過山召云闍黎其僧回首山云和尚者個便是業識茫茫無本可據溈山云此是獅子一滴乳迸散六斛驢乳因言至此忽有行僧亦從面前走過師喚之再三不應悄悄掐米了向厨去矣師隨後令侍者喚此僧來面責云喚你不應何也僧云和尚葢不知下情堂中客人坐了要飯喫爐上水滾了立等米下鍋豈有餘工幹別事耶師轉面對客笑云此便是業識茫茫有本可據者乃曰去我不置你在驢乳亦足矣。 舉皷山示眾云皷山門下不得咳嗽時有僧便咳嗽一聲山云作麼僧云傷寒山云傷寒即得。 師云觀皷山𨚫似說真方賣假藥底太醫雖是一期將錯就錯見機而作由是則知伊後來法道終不能行若是個明經太醫不管伊有病無病都與他一帖平胃散喫庶恩無浪費令不徒張行矣故遭琅邪覺曰雷聲甚大雨點全無不有愧乎。 舉陳尊宿因秀才相看云會二十四家書宿以拄杖空中點一點云會麼秀才罔措宿云又道會二十四家書永字八法也不識。 師云若作秀才待伊問會麼但云未委尊宿這法是誰傳授縱無後救亦弗令褒貶以至於此。 師一日陞座舉藥山因僧問學人有疑請師決疑山云待晚間來為汝決至晚叅眾集山云今日要決疑僧何在僧便出來山下座把住云大眾者僧有疑便與一推𨚫歸方丈師語畢云我此眾中還有要决疑者麼我不用汝待至于晚即今便決纔有僧走上前師搖手云且住且住老僧屎𢚩便下座歸方丈。 師因自恣日舉洞山示眾云兄弟初秋夏末東去西去直須向萬里無寸草處去始得只如萬里無寸草處作麼生去後有舉似石霜霜云出門便是草太陽云直道不出門亦草漫漫地師語至此云兄弟你道這二三老和尚曾未行履麼何不看伊樣子以拄杖畫地一下云向這裏行去問僧云會麼云不會良久曰怪洞山道大唐國裏能有幾人。 舉僧問雲門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薄伽梵即不問如何是一路涅槃門門云我道不得僧云和尚為什麼道不得門云你舉話即得。 師云若據你舉話即得一句則何往而道不得耶怪雪竇別曰淺水無魚徒勞下釣他後來又僧問此則云扇子𨁝跳上三十三天觸着帝釋鼻孔東海鯉魚打一棒雨似盆傾何其多也余因舉二端於此可以並看。 舉明謙在婺州智者寺為第一座尋常不受淨水主事云不識觸淨淨水也不肯受謙下床拈起淨瓶云這箇是觸是淨主事無語謙乃撲破淨瓶。 師云明謙兩眼放光爍破四天下會人何多奈無一人酬價何也總不如撲破這淨瓶。 舉雪峰領二百眾到浮江和尚處問寄院過夏得也無江將拄杖畫地一下云着不得即道峰無語。 師云但雪峰當時只消輕輕道也知和尚慈悲復召大眾任意取挂搭直教浮江當褊衫賣布袴也推不開去。 舉西域異見王問波羅提曰何者是佛答曰見性是佛王曰師見性否答曰我見佛性王曰性在何處答曰性在作用王曰是何作用我今不見答曰今見作用王自不見王曰於我有否答曰王若作用無有不是王若不用體自難見王曰若當用時幾處出現當為我說波羅提即說偈曰在胎為身處世名人在眼曰見在耳曰聞在鼻辯香在舌談論在手執捉在足運奔徧現俱該沙界收攝在一微塵識者知是佛性不識喚作精魂王聞偈已心即開悟師云愈病不假驢駝藥知音何用別彈琴。 舉達磨於此土化緣既畢欲返西竺命門人曰盍各言所得乎道副曰如我所見不執文字不離文字而為道用磨曰汝得吾皮尼總持曰我今所解如慶喜見阿閦佛國一見更不再見磨曰汝得吾肉道育曰四大本空五蘊非有而我見處無一法可得磨曰汝得吾骨最後慧可禮拜了依位而立磨曰汝得吾髓或曰達磨大師來此土走一廻既去𨚫把一身皮肉骨髓盡情折散都分付與人矣獨留個心肝五臟恰似捨不得幻有云殊不知打初來見梁武帝時早挖出矣即如梁武帝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大師曰廓然無聖這赤心片片汝等還見麼又問對朕者誰磨云不識此果是大師不識耶梁武帝不識耶武帝當時便識得達磨務要逞神通踏蘆作麼。 舉善住天子而白文殊可共俱往如來之所咨受未聞亦同此時如法問難文殊云爾莫分別取着如來天子云如來今在何所令我莫着文殊云秪在目前天子云若如是者我何不見文殊云爾若一切不見是名真見如來天子云若見在前云何戒我莫取着如來文殊云爾今見前何有天子云有虛空界文殊云如來者虛空界是故虛空界者即是如來此中無有一物可分別者。 師云金剛般若又道如來者即諸法如義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故名如來此𨚫謂虛空界是又謂如來法身不墮諸數安得如來之義乃有多體是知多體非如來身然一體亦非如來身一多既非而無非如來者僧乃問然則如何是如來耶師即拊掌唱曰哩蓮花蓮花落便休。 舉世尊因自恣日文殊三處過夏迦葉欲白椎𢷤去纔拈椎乃見百千萬億文殊迦葉盡其神力椎不能舉世尊遂問迦葉汝擬𢷤那個文殊迦葉無對。 師云文殊當時太殺神通迦葉奈何局於智短若作迦葉應把黃面老子先須𢷤却何也豈不聞來說是非者便是是非人。 舉趙州從諗禪師問南泉離四句絕百非請師道泉便下座歸方丈州云這老漢尋常口吧吧地今日被我一問直得無言可對侍者云莫道和尚無語好州便與一摑云這一摑合是王老師吃。 師云若恁麼意似未圓何不再與一摑云這一摑合是從諗吃好。 舉因紫璘供奉擬註思益經忠國師乃問大德凡註經須會佛意始得供奉云若不會佛意爭解註得國師令侍者盛一椀水着七粒米在水中椀面安一隻筯乃問這個是什麼義供奉無語國師云老僧意尚不會豈況佛意爭能註得經。 師云莫謂紫璘供奉不識此意即如佛來也不解國師所設是何意耶偶然幻有一見便會得元來總是一個非難意。 舉肅宗問忠國師如何是十身調御師乃起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與老僧過淨瓶來趙州侍者一日報云大王來也趙州即合掌曰大王萬福侍者云未到在趙州曰又道來也。 師舉畢即喚侍者分付云你去為我覓兩個土工帶取鋤頭鍬子來山門前瓟個坑子者云作麼師曰為我將這兩個老和尚做一坑埋𨚫會麼者云不會師以手合掌曰老僧罪過。 舉僧問徑山欽如何是道師云山上有鯉魚水底有蓬塵此等之語不唯超脫新奇抑且為啟悟標格見道法幢者也適有僧問幻有如何是道但以成言答曰理無曲斷車不橫推便了又論什麼巧拙。 舉僧問破竈墮如何是脩善行人墮曰捻槍帶甲問如何是作惡行人墮曰修禪入定僧曰某甲淺機請師直指師着語曰這麼懵懂墮曰汝問我惡惡不從善汝問我善善不從惡良久曰會麼云不會師着語曰却校些子墮曰惡人無善念善人無惡心所以道善惡如浮雲俱無起滅處僧於言下大悟師着語曰入地獄如箭。 舉二十四祖師子尊者因罽賔國王秉劍於前云師得蘊空不祖云[A2]已得蘊空王云既得蘊空離生死不祖云[A3]已離生死王云既離生死就師乞頭得不祖云身非我有豈況於頭王便斬之白乳涌高數尺王臂自墮。 ᅟᅟ==[A2] 已【CB】，巳【龍】== ᅟᅟ==[A3] 已【CB】，巳【龍】== 師云你看罽賔國王豈不審細豈不義勇既㧞劍了𨚫也罷休不得秪是師子尊者還不丈夫還不性快直要教罽賔國王站立等待多時了以致兩臂皆為墮落何不再礙一時待教國王兩臂先墮了要斬也斬不成免致後輩兒孫紛紛議論不息不亦好事若作師子纔聞問師得蘊空不但云要頭便斬將去問什麼蘊空不蘊空偶語至此忽打噴嚏云某甲今日話多了又冐風矣。 舉寶誌公和尚云終日拈香擇火不知身是道塲玄沙云真個道塲昭覺勤云終日拈香擇火不知拈香擇火。 師云老僧晚年無餘事終日秪是拈香擇火。 舉南岳慧思和尚因誌公令人傳語云何不下山教化眾生目視雲漢作麼思云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何處更有眾生可教化。 師云若作誌公更須令人傳語謝大師度生[A4]已畢。 ᅟᅟ==[A4] 已【CB】，巳【龍】== 舉僧問歸宗如何是佛宗曰我向汝道汝還信否僧云和尚誠言何敢不信宗曰即汝便是僧云如何保任宗曰一翳在目空花亂墜又子湖嘗於中夜僧堂前呌云有賊有賊大眾俱被驚有一僧從僧堂內出被子湖把住曰捉得也捉得也其僧急出救云不是某甲不是某甲子湖輕輕托開曰是即是只是你不肯承當師舉了曰你看這兩個老和尚捺硬教人曲垂方便宛如按牛頭喫草相似雖然這二僧若果肯承當得則佛與眾生有甚分別處山僧如今即不然若有僧來問如何是佛山僧反問伊你還識眾生麼若言識山僧但曰如水投水若言不識山僧更曰似空合空良久云即如山僧今日捺硬比前二老和尚還有優劣麼汝等有暇時試檢點看莫言不曾道破珍重。 舉世尊在靈山會上拈花示眾是時眾皆默然唯迦葉尊者破顏微笑世尊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付囑摩訶迦葉。 師云迦葉尊者雖向世尊拈花處領略得猶是鈍漢[A5]已落在有傳有受了也纔有傳受便知有限故世尊座下人天百萬秪得迦葉一人有已而今天下叢林尚乃烘烘烈烈仍至腰包杖䇿南天台北五臺叅求知識訪慕明師負決烈之志務要究取單傳直指之道每見其難何也葢只緣汝軰秪是依草附木向他有傳有受處覓轉見其難不能會得而未肯𤼵個丈夫志氣別立生涯且向那世尊未拈花[A6]已前薦得這一着從古以來也未曾有人傳也未曾有人受也未曾有人得也未曾有人不得既然如此還有個信驗處麼我試問汝輩打初從父母胞胎出來有此一個肉丸子堪堪長大了便知饑知飽知寒知熱有手便會執捉運用有足便會奔馳蹈舞有口便解喫飯說話有眼便能看人看物有耳便解音響有鼻便識香臭解入息出息乃至會屙會尿幾多種種神通妙用盡情都與汝輩說破了我止留得者向上一着子未與汝輩道在且待下次上座着珍重。 ᅟᅟ==[A5] 已【CB】，巳【龍】== ᅟᅟ==[A6] 已【CB】，巳【龍】== 舉世尊一日示隨色摩尼珠問五方天王此珠而作何色時五方天王互說異色世尊復藏珠入袖却擡手云此珠作何色天王云佛手中無珠何處有色世尊嘆云汝何迷倒之甚吾將世珠示之便各強說有青黃赤白吾將真珠示之便總不知時五方天王悉皆悟道。 師云咄這黃面老子拈東捉西說真說假誘惑人未有了日然五方天王獨不向世尊纔示珠處便悟道仁者見之謂之仁智者見之謂之智去直要待世尊將珠入袖了擡起手來纔悟去這鈍漢元來也秪悟得個鬼窟裡底若曰真悟未敢相保。 舉洞山聰代舜老夫答問古鏡未磨時如何聰云此去漢陽不遠曰磨後如何聰云黃鶴樓前鸚鵡洲。 師云老僧則不然有問古鏡未磨時如何曰有眼如盲磨後如何曰對境還迷且道洞山與老漢所答還有誵訛處麼有僧纔出擬舉老僧便喝云瞎瞎。 舉古人道盡十方世界是沙門一隻眼且置之勿論即如古今乃聖乃賢及爾我一切高低人物在這個眼裏不在這個眼裏汝等各各為我一檢點看若有人檢點得諦當了我許汝更具一隻眼若檢點不決汝等不過總是循行數目底瞎漢穿衣喫飯底常流莫怪老僧造口業。 舉古人謂具足凡夫法凡夫不知具足聖人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即同凡夫凡夫若知即是聖人。 師云老僧即不然凡夫具足聖人法凡夫不知聖人具足凡夫法聖人不會聖人若會則不有聖人凡夫若知則凡夫何在即如老僧如此折倒還有甄別麼喝一聲云路逢達道人莫將語默對下座。 舉雪峰一日召備頭陀何不徧叅去玄沙云達磨不來東土二祖不往西天師云大眾且道這兩個老漢還曾相遇也無若道不曾相遇則教外別傳之旨阿誰授受也老僧不然達磨既來東土二祖𨚫往西天佛法本來周徧幾人相繼綿綿。 舉棗山仁師上堂未至禪床謂眾曰不負平生眼目致個問訊來還有麼方乃陞堂坐時有僧出禮拜山曰不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翌日有別僧請辯前語意旨如何山曰齋時有飯與汝喫夜後有床與汝眠一向煎迫我作什麼僧禮拜山曰苦苦僧曰請師直指山乃垂足曰舒縮一任老僧。 師曰疎山老漢可謂慈悲太殺爭奈不遇其人忽聞門外狗咬聲師𢚩索曰快開門看有甚祖師來也倘是中下之機且緩緩開門我今勞倦歇去。 舉僧問翠微如何是大乘微云車索如何是小乘微云錢貫問如何是清平家風微云一斗麵作三個蒸餅問如何是禪答胡猻上樹尾連顛問如何是有漏微云笊籬如何是無漏微云木杓問覿面相呈時如何微云分付與典座。 師云若恁麼說話且道還有佛法商量也無若道有則烏張三黑李四牛挺尾巴驢搖耳朵雞啼犬吠鵲噪鴉鳴皆可商量若道無則啼得血流無用處不如緘口過殘春。 拈古 僧問寶壽萬里無片雲時如何壽云青天也須喫棒。 師云寶壽則知盡法不管無民且如青天果有喫棒分麼纔有僧走過師召闍黎僧應諾師曰放汝三十棒只恁麼亦過矣。 僧問首山虛心以何為體山云老僧在汝脚底僧曰和尚為什麼在學人脚底山云知汝是個瞎漢。 師云不唯眼瞎兼又蠻憨然與三十棒校此語瞎孰優。 僧問三角謙和尚如何是佛謙云速禮三拜。 師云好個悟頭爭奈此僧信未及何老僧不然待問如何是佛但曰即汝便是恁麼答還肯信麼信則歸家穩坐不信則任汝瞎撞去若造化好偶然撞着亦不可知。 舉世尊纔生下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周行七步目顧四方云天上天下唯我獨尊雲門偃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𨚫圖天下太平。 師云雲門當時可謂超卓極力矣覩此語何異掉棒打月雖未曾搆得月體造語抑且驚人然雖如是也秪具得一隻眼。 錢唐鎮使在界上為鎮將時問僧其或相契即留止宿一日因二僧至遂問近離甚處云江西馬大師處云馬師有甚方便僧云道即心即佛便被揖出又有二僧到亦如前問僧云非心非佛亦被揖出不得止宿。 師云這鎮使可謂兵權在手也只好勘驗一個半個行軍衲僧鼻孔未搆着在若有個衲僧但向伊云山僧特謁鎮使不求止宿敢乞相契耳待鎮將纔擬啟口拂袖便行使伊知我衲僧向上一路自別。 睦州陳尊宿一日喚僧云大德僧回首州云擔板漢。 師云老睦州着甚麼死𢚩不知者僧擔板來[A7]已三生六十劫矣管教你這一番喚他不回頭在。 ᅟᅟ==[A7] 已【CB】，巳【龍】== 賔頭盧尊者因阿育王問承聞尊者親見佛來是不尊者以手䇿起眉毛良久云會麼王云不會者云阿耨達池龍王曾請佛齋吾是時亦預其數。 師云此個因緣前輩拈頌甚眾統要中有七八家文多不錄總似某甲則不然若作育王纔見以手䇿起眉毛但曰描看伊作麼生放下手來。 昔有座主念彌陀名號次小師遂喚和尚及其回顧小師不對如是數四座主叱之小師云和尚幾年喚他即得某甲纔喚便乃𤼵惡。 師云這座主終日嘴喃喃地念得無個合殺𨚫被個小師輕輕一觸直得氷消瓦解。 睦州示眾云裂開也在我捏聚也在我時有僧問如何是裂開州云三九二十七菩提涅槃真如解脫即心是佛我且與麼道你又作麼生僧云某甲不與麼道州云盞子撲落地楪子成七片。 師云有誰逼拶你用如此着忙作麼。 百靈和尚一日路次見龐居士乃問昔日南嶽得力句曾舉向人麼士云曾舉來靈曰舉向甚人士以手自指云龐公靈云直是妙德空生也讚之不及士𨚫問百靈得力句是誰得知靈便戴笠子而去士云善為道路靈一去更不回首。 師云你看這兩個僧俗偶於路途覿面相逢直是作家不同尋常令人可觀可想然爭奈百靈獨被老龐的背一推推轉去了再也翻不過身來何。 龐居士因賣竹漉籬下橋喫撲女子靈照一見亦去爺邊倒士云你作什麼女云見爺倒地某甲扶起。 師云這女子無一毫用處秪堪靠父母喫飯一生可惜熱大父親也只扶持伊不起。 佛陀波利尊者游臺山到忻州見一老人問向甚麼處去者云臺山禮文殊去老人云大德見文殊還識不尊者無對。 師云若作尊者但向前以手把住曰識不識且置我問你是什麼人待伊說是張三便與伊三拜若道是李四𨚫還他一摑托開云來說是非者定是是非人。 僧問香嚴如何是道嚴云枯木裏龍吟僧云不會嚴云髑髏裏眼睛後有問石霜如何是枯木裏龍吟霜云猶帶喜在如何是髑髏裏眼睛霜云猶帶識在又有問曹山如何是枯木裏龍吟山云血脉不斷問如何是髑髏裏眼睛山云乾不盡問未審還有得聞者麼山云盡大地未有一個不聞問未審龍吟是何章句山云也不知是何章句聞者皆喪(別言神鼎昭覺徑山諸語)。 師云我見後來這一隊老凍儂都被伊兩句語脉轉去不得自由山僧不然有僧問如何是道但曰黃鶯樹上啼會麼云不會更曰春云百花飛還會麼云不會更曰莫待斷猿聲絕處不孤悽去也孤悽。 福州雙峰和尚因仰山問師弟近日見處如何峰云據某甲見處實無一法可當情仰云汝解猶在境峰云某甲只如此師兄又如何仰云汝豈無能知無一法可當情者溈山聞云寂子一句疑殺天下人。 溈山喆云前箭猶輕後箭深無限平人被陸沉。 續東禪岳云解弄不須霜刃劍延齡何必九還丹。 師云我到你不到你要我不要只消這兩句拈來恰好。 霍山大禪佛景通禪師因到仰山前乃翹一足云西天二十八祖亦如是唐土六祖亦如是和尚亦如是某甲亦如是仰山下禪床打四藤條。 師云仰山打四藤條也不是賞伊也不是罸伊只要教大禪佛疑着去呵呵大笑曰果然。 元康和尚因謁石樓樓纔見便收足坐康云得與麼威儀周足樓云汝適來見什麼康云無端被人領過樓云是與麼始為真見康云苦哉賺𨚫幾人來樓便起身康云見即見已動即不動樓云盡力道不出定也康拊掌三下。 南泉願云天下人斷者兩個是非不得若斷得與他同叅。 師云老南泉不識好惡者兩個老和尚已似泥人與土人打𨷖不休汝又驀頭加一瓢水做個解交令人轉見不堪雖然如伊三點不無優劣。 舉僧問道吾無神通菩薩為什麼踪跡難尋吾云同道者方知僧云和尚還知麼吾云不知僧云為甚不知吾云去汝不會我語。 師云老僧雖有些些神通只是沒有使處既使矣敢保也無踪跡可尋時有僧𨚫問曰如何是和尚底神通師云恰為汝尋着了也僧云和尚若為相弄也師劈脊與一棒曰分明舉似諸方。 保福在疾問僧我與你相識年深有何名方妙藥相救僧云藥方甚有聞說和尚不解忌口。 師云始知保福初無異疾秪有些些口病耳若非這僧深知伊病源任至而今亦無人醫得伊口故雪竇顯云更用第二個人醫恐難為和尚也。 德山垂示云我先祖見處即不然這裏無佛無祖達磨是老臊胡釋迦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擔屎漢等覺妙覺是破執凡夫菩提涅槃是繫驢橛十二分教是神鬼簿是拭瘡疣紙四果三賢初心十地是守古塚鬼自救不了。 雲門偃云讚佛讚祖須是德山老人始得。 琅邪覺云諸方若與麼會入地獄如箭射只如雲門與麼道也是入地獄如箭射。 師云只如雲門琅邪二師所語所見若水火不合要且瞞幻有不得試問即今還有肯同商略者麼咦天共白雲曉水和明月流。 玄沙一日見皷山來乃作圓相示之山云人人出這個不得沙云情知汝向驢胎馬腹裏作活計山云和尚又作麼生沙云人人出這個不得山云和尚與麼道𨚫得某甲為甚道不得沙云我得汝不得。 師云玄沙未作圓相前有個長處人所未知既作圓相是其所短直令皷山墮在此中至今還未出得致令玄沙自[A8]己亦未出得舉拂子召眾曰你看這兩個水牯牛既同在這個圈繢為甚𨚫道又有個得又有個不得不可不知也。 ᅟᅟ==[A8] 己【CB】，巳【龍】== 玄沙上堂眾集遂將拄杖一時趂散却廻向侍者云我今日作得一解嶮入地獄如箭射者云喜得和尚再復人身。 師云玄沙雖是大有作略秉殺活劍驅遣自由將大眾一時嚇退也只虎頭蛇尾兩管鼻孔却被個小小侍者一把擰住了至今氣息不通。 韶山見白頭因至乃云莫是多口白頭因麼因云不敢山云有多少口因云徧身是山云大小二事向甚處屙因云向韶山口裏屙山云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處屙因無語山便打。 師云這白頭因也只空白頭了況徒有多口之名被韶山問得猶趂狗逼墻相似若是個獅子兒掉轉頭來哮吼一聲饒他性命苟存直令伊大小二便平空裏嚇出使得時有僧出問曰設韶山問師有韶山口即得無韶山口向甚處屙師又作麼生語未畢被師連打數掌呌喊曰打到幾時住師攝手云若似你這樣見解打殺也不為分外正所謂有意氣時增意氣不風流處也風流。 雪峰因僧辭問甚處去僧云禮拜徑山和尚去峰云徑山問你此閒佛法如何你作麼生道僧云待問即道峰便打𨚫回問鏡清云這僧過在甚處便喫棒清云問得徑山徹困也峰云徑山在浙中因甚問得徹困清云不見道遠問近對峰便休。 師云一般米麵由人變造不同富足貧寒孰肯那長補短正可謂末後太過最初不足師舉拂子召眾云此間還有同甘苦識好惡具擇法眼衲僧麼咦一堂風冷淡千古意分明。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六 音釋 頰(吉恊切音筴面旁也)。 舶(簿陌切音白海中大船)。 挖(馬刮切音斡挑挖也)。 懵懂(上母總切音蠓下多動切音董心亂也)。 髑髏(上杜谷切音獨下[A9]落侯切音樓髑髏頂也)。 ᅟᅟ==[A9] 落【CB】，［－］【龍】== 疣(于求切音由贅也結肉也)。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七　　　　史七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徵古 丹霞一日訪忠國師值睡次乃問侍者躭源云國師在不者云在即在秪是不見客霞云太深遠生者云莫道上座佛眼也覷不見霞云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國師睡起侍者舉似師乃打二十棒趂出丹霞聞之乃云不謬為南陽國師。 師云且休言侍者謂在即在祗是不見客為落節語即如丹霞云太深遠生向這裏作麼生下得一轉語救取侍者倘未知下落也恠丹霞不得謾道龍生龍子鳳生鳳兒去也。 石鞏一日問西堂汝解捉得虛空麼堂云解捉得曰作麼生捉堂以手撮空鞏曰作麼生恁麼捉虗空堂曰師兄作麼生捉鞏把西堂鼻孔拽忍痛云太殺拽人鼻孔直得脫去鞏云直須恁麼捉虗空始得。 師徵云只如西堂當時還識得鼻孔也未既識得如何却又云直得脫去且如要脫去底端的是鼻孔是虗空耶試檢點看。 亮長老問北蘭讓禪師伏承師兄畫得先師真暫請瞻禮讓以手擘胷開示之亮便禮拜讓云莫禮莫禮亮云師兄錯也某甲不禮師兄讓云汝禮先師真亮云因什麼教某甲莫禮讓云何曾錯。 師云看這兩個長老又何曾將錯就錯一個到底錯一個到底不錯且檢點那個是錯那個是不錯。 舉百丈一日普請钁地次忽有一僧聞飯鼓鳴舉起钁頭大笑便歸丈云俊哉此是觀音入理之門丈歸院乃喚其僧問適來見什麼道理便恁麼對云適來只聞鼓聲動歸喫飯去來丈乃笑又溈山一日在法堂坐庫子擊木魚火頭擲却火抄拊掌大笑溈云眾中也有恁麼人喚來問作麼生火頭云某甲不喫粥肚饑所以喜歡溈乃點頭。 師舉罷召眾云這兩僧歡喜處甚同其間還有得失麼不信但看這兩個老和尚笑處并點頭處一似賞伊一似罰伊汝等試檢點看不得草草放過。 舉鏡清叅龍牙問如何是祖師意牙云與我過蒲團來清過蒲團牙接得便打清云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又叅臨濟問如何是祖師意濟云與我過禪板來清過禪板濟接得便打清云打即任打要且無祖師意後鏡清出世有問和尚當初叅二尊宿肻伊不肯伊清云肯即深肯要且無祖師意。 師云觀鏡清前後語祖師意無差且道伊會意處還同麼若道同他却恁麼語若道不同他却恁麼語有人檢辯得許伊具一隻眼。 舉陳操尚書一日齋僧次躬行餅僧展手接陳乃縮手僧無語師曰只得吞聲飲氣陳曰果然異日問僧曰有個事與上座商量得麼僧曰合取狗口師曰冷灰裏荳爆了也陳自摑曰操罪過僧曰知過必改師曰依然黑𣴭茫地陳曰恁麼即乞上座口吃飯。 師云大眾且道乞上座口吃飯是賞伊是罰伊又且道尚書是我家裏人不是我家裏人。 趙州因問一婆子什麼處去婆云偷趙州笋去州云忽遇趙州又作麼生婆連打兩掌州休去。 師徵云且道這婆子掌是有意思掌是沒意思掌又且道趙州休去還肯伊不肯伊。 西堂智藏曾燒殺一僧一日現身索命藏云你還死也無對云死也藏云你既死覓命者是誰便乃不見。 師云且道這僧現身索命是真要命是不真要命又智藏恁麼語是果還伊命也是不還伊命也。 舉有僧到曹溪因守衣鉢僧提起衣云此是大𢈔嶺頭提不起底僧云為什麼在上座手裏僧無對。 師徵云如今人皆信知此衣當時在大𢈔嶺頭果然提不起即今還有信知這僧提起却放不下麼。 肅宗帝一日問忠國師云師在曹溪得何法忠云陛下還見空中一片雲麼帝云見忠云丁釘着懸挂着。 師徵曰且道肅宗帝當時便會得也未若不會得爭得便恁麼休去又若會得又爭肯恁麼不措一辭。 菴婆提女問文殊云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文殊云其力未充[A1]後有進山主問修山主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却被生死之所流轉修云笋畢竟成竹去如今作篾使得麼進云汝向後自悟去在修云某甲所見秪如此上座意旨如何進云這個是監院房那個是典座房修乃禮謝。 ᅟᅟ==[A1] 後【CB】，［－］【龍】== 師云我還要問明知生是不生之法為什麼被生死之所流轉在。 世尊將諸聖眾往第六天說大集經勑他方此土人間天上一切獰惡鬼神悉皆集會受佛付囑擁護正法設有不赴者四天門王飛熱鉄輪追之令集既集會[A2]已無有不順佛勑者各𤼵弘誓擁護正法唯有一魔王謂世尊云瞿曇我待一切眾生成佛盡眾生界空無有眾生名字我乃𤼵菩提心。 ᅟᅟ==[A2] 已【CB】，巳【龍】== 師徵云且道這個魔王是皈依佛語是不皈依佛語。 鎮州第二世保壽和尚開堂日三聖乃推出[A3]一僧壽便打聖云恁麼為人非但瞎却這僧眼瞎却鎮州一城人眼去在壽便歸方丈。 ᅟᅟ==[A3] 一【CB】，［－］【龍】== 師云據這公案恰似路見不平未免遭人齒頰統要中紛紛評論有十五人俱是當世明眼宗匠若約正知正見判斷處三分中但有其一耳不可不知。 鎮州大悲和尚因僧問除上去下請師便道州云我開口即錯僧云與麼則真是學人師也州云今日向弟子手中死。 師云且道這語是錯不錯。 吉州資福和尚示眾云隔江見資福剎竿便回去脚跟下也好與三十棒豈況過江來時有僧纔出州云不堪共語。 師徵云且道這兩種因緣那箇用得親親底堪與今時撥眼不親則自救不了。 首山省念禪師問僧與麼來者是什麼人僧云問者是阿誰山云老僧僧便喝山云向你道是老僧又惡𤼵作麼僧又喝山云恰遇棒不在手僧云草賊大敗山云今日又似得便宜又似落便宜。 師云作麼生是得便宜處又作麼生是落便宜處。 烏石靈觀禪師曹山行脚時問如何是毘盧法身主觀云不道曹舉似洞山山云好箇話頭只欠進語何不更去問為甚不道曹乃去進語觀云若言我不道即啞却我口若言我道即禿却我舌曹歸舉似洞山山深肯之。 師云洞山深肯即休作麼生是毘盧法身主若有會得者即老觀也肯你具一隻眼。 香嚴智閑禪師示眾云如人在千尺懸崖口衘樹枝手無所攀脚無所踏忽有人問西來意不對則違他所問若對又喪身失命當恁麼時作麼生即是有虎頭上座云上樹即不問未上樹請和尚道嚴呵呵大笑。 師云香嚴只知盡法不管無民可謂觀前不觀後者也若不得虎頭上座出來這人被香嚴幾乎懸殺在樹枝復呵呵大笑云還有知這笑落處麼。 雪峰一日喚僧近前來僧近前峰云去僧珍重便去。 師云更有一僧雪峰喚彼來便來遣彼去亦去但曰勘破了也徵曰且道前僧親見雪峰後僧親見雪峰有人定當得也具一隻眼。 僧問雪峰乞指示峰但云是什麼僧於言下大悟。 師舉畢召眾徵曰且道這僧大悟去悟底是什麼。 雪峰示眾云盡大地是個解脫門把手拽不入時一僧出云和尚恠某甲不得一僧云用入作麼峰便打。 師云即如二僧俱也會到這裏因甚有喫棒有不喫棒者誵訛在什麼處不可不知又不喫棒者姑置勿論即如喫棒者在裏邊不在裏邊若在裏邊自合不喫棒若不在裏邊亦不應喫棒。 保福因僧侍立乃云你得與麼麄心僧云甚處是某甲麄心處福拈一塊土度與云拋向門外着僧拋了却來云甚處是某甲麄心福云我見你築着磕着所以道麄心。 師云可惜這僧保福為你無事生事恁麼老婆恰如個雙盲乞兒置他在飯籮裏坐了猶只是舒兩手向人乞之不暇而未解取食可謂麄心者也且而今還有不麄心者麼保福云切忌莫築着磕着。 雲居懷岳禪師因僧問明鏡當臺時如何居云不鑒照僧云為甚不鑒照居云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僧云大好不鑒照居便打。 師云只如這僧喫棒是胡來胡現漢來漢現喫棒也是不會得喫棒也然此僧會得肯恁麼道不會得肯恁麼道。 舉石頭問大顛那個是汝心顛云言語者是頭便喝出經旬日顛復問前者既不是除此外何者是心頭云除却揚眉瞬目將心來顛云無心可得將來頭云元來有心何言無心無心盡同謗顛於言下有省。 師云古德多謂今人但認得個昭昭靈靈便以為真却以揚眉瞬目喫飯穿衣屙屎送尿語言動止莫不總是這個且如古德垂訓焉肯誤人然則即昭昭靈靈與揚眉瞬目其誵訛利害畢竟作麼生揀別試請於閒暇時各自檢點尋思看。 舉洞山上堂云有一人在千人萬人中不背一人不向一人你道此人具何面目雲居膺出曰某甲叅堂去。 師曰大眾且道雲居謂叅堂去是何面目。 舉僧問洞山時時勤拂拭為什麼不得他衣鉢未審什麼人合得山云不入門者曰不入門者還得也無山云雖然如此不得不與他却又云直道本來無一物猶未合得他衣鉢汝道什麼人合得這裏合下得一轉語且道下得什麼語時有一僧下九十六轉語並不契末後一轉始愜山意山曰闍𥠖何不早恁麼道別有一僧密聽祗不聞末後一轉遂請益其僧僧不肯說如是三年相從終不為舉一日因疾其僧曰某三年請舉前話不蒙慈悲善取不得惡取去遂持刀白曰若不為某舉即殺上座去也其僧悚然曰闍𥠖且待我為你舉乃曰直饒將來亦無處着其僧禮謝。 師云其僧禮謝且休大約從來以得失商量多即今還有沒商量者麼雖然恁麼且道六祖當時是受伊衣鉢不受伊衣鉢。 舉僧問曹山學人通身是病請師醫山云不醫曰為什麼不醫山曰教汝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師舉了云大眾且道這僧還活也無試檢點看。 舉石霜問僧近離甚處僧云審道霜於面前畫一畫云你[A4]刺脚與麼來還審得這個麼僧云審不得霜云你衲衣與麼厚為甚却審這個不得僧云某甲衲衣雖厚爭柰審這個不得霜云與麼則七佛出世也救汝不得僧云說甚七佛千佛出世也救某甲不得霜云大懵懂生僧云爭柰聻霜云叅堂去僧云諾諾。 ᅟᅟ==[A4] 刺【CB】，剌【龍】== 或謂我若做這僧纔到堂便云為我今日勘破這老和尚了也轉身便行不妨使這老和尚略也沉吟去或云殊不知石霜聞這僧云爭柰聻便覺得故令伊叅堂去耳師云請具眼者試察之孰是。 頌古 琅邪覺禪師問英首座近離甚處座云金鑾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去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前夏在甚處座云金鑾先前夏在甚處座云和尚何不領話覺云我也不會勘得你教庫下供過奴子來勘且點一椀茶與你溼口。 頌云。 問窮頻應四金鑾誰會三玄見不堪須點一甌茶溼口致無言處倒平安 德山小叅示眾云今夜不答話有問話者三十棒時有僧出禮拜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打某甲山云你是甚處人僧云新羅人山云未跨船舷好與三十。 又示眾云問即有過不問又乖有僧纔出作禮山便打僧云某甲話也未問為甚便打山云待你開口堪作什麼。 頌云。 門庭施設若為高善識兵機有是刀即使青霄鷂子過不勞拔箭見飛毛 玄沙因雪峰云吾見溈山問仰山從上諸聖什麼處去仰云或在天上或在人間汝道仰山意作麼生沙云若問諸聖出沒處與麼道即不可峰云汝渾不肯忽有人問汝作麼生道沙云但道錯峰云是汝不錯沙云何異於錯。 頌云。 若問諸聖去處溈仰摸索不着雪峰纔肯玄沙不錯何異於錯檢點將來總是秦時轢𨍏咄神𪚴七十二鑽那堪卜了又卜 玄沙有時拈拄杖云識得這個一生叅學事畢△雲門云識得拄杖為什麼不肯住。 師拈拄杖頌云。 識得這個始不負我別有長處鑽氷取火 鏡清問靈雲行脚事大乞師指南雲云浙中米作麼價清云若不是某甲洎作米價會。 頌云。 從上行脚事最大靈雲此話令人怕坐久方纔省得來浙中米賣作麼價 鏡清問僧門外是什麼聲僧云蛇咬蝦蟇聲清云將謂眾生苦更有苦眾生。 師云。 却較些子咦門外什麼響蛇咬蝦䗫聲將謂眾生苦更有苦眾生 以為頌。 無厭足王入大寂定乃勑有情無情皆順於王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入大寂定不得師翻後語若有一物不順於王即出大寂定不得。 頌云。 淨染初無揀逆順不思議那伽常在定無有不定時 仰山因僧問法身還解說法也無山云我說不得別有一人說得僧云說得底人在甚處山乃推出枕子溈山聞乃云寂子用劍刃上事。 頌云。 眇得凡身即法身未諳說法又何人寧知剎說眾生說換取梁皇努眼嗔 白雲子祥禪師問僧不壞假名而談實相作麼生僧云這個是椅子雲以手撥云與我拈鞋袋來僧無語雲云這虛頭漢後雲門聞乃云須是他始得。 頌云。 善者何用多方實相無乎不在輕輕拈轉話頭椅子豈如鞋袋 雲門因僧問佛法如水中月是不門云清波無透路僧云和尚從何得門云再問復何來僧云便與麼去時如何門云重叠關山路。 頌云。 一自昔年超脫去滔滔無滯孰為疑夜來觸折須彌柱試問闍𥠖知不知 僧侍玄沙次沙以杖指面前地白點問云還見麼僧云見沙如是三問三云見沙云你也見我也見為什麼道不會。 頌云。 你也見我也見何勞再問未成現因緣時節待來前頓令見見凝一片 舉文殊三處度夏話師於椎不能舉處着語云接了伊錢輭却手又於迦葉不能加對處着語云喫了伊食啞却口復召云諸兄弟且道這兩着語有甚意思倘未了得者一任咬嚼去若有向老僧道也不較多則不妨說着了也。 仍有頌云。 處處文殊是作家飲光被惑眼生花拈椎擬舉渾無力千古令人不浪誇 舉馬師令人送書徑山山開緘但見書中一○相山於圓相中着一點却封回後忠國師聞云欽師猶被馬師惑師云徑山當初開緘但見個○相何不收却了另寫個回書道馬兄從何得此消息來好。 仍有頌云。 偶於○相着一點大似斗鰕跳不出從何得此消息來欽師爭被馬師惑 雪竇顯舉古云眼裏着沙不得耳裏着水不得忽若有個漢信得及把得住不受人謾祖佛言教是什麼熱椀鳴聲便請高挂鉢囊拗折拄杖管取一員無事道人又舉古云眼裏着得須彌山耳裏着得大海水一般漢受人商量祖佛言教如龍得水似虎靠山却須挑起鉢囊橫擔拄杖亦是一員無事道人復云與麼也不得不與麼也不得然後沒交涉三員無事道人中要選一人為師。 頌云。 若論辯驗諸方此老大有作略要選一人為師到底摸索不着 白雲守端初叅楊岐岐問上座落髮師誰端云茶陵郁和尚岐云聞渠有悟道頌試舉看端舉云我有明珠一顆久被塵勞關鎖今朝塵盡光生照破山河萬朵岐大笑而起師遂懷疑次日問云先師悟道頌人人道好和尚因甚𤼵笑岐云汝見打驅儺者不端云見岐云汝一籌不及渠端大驚曰何謂也岐云他要人笑汝怕人笑端於言下大悟。 頌云。 他要人笑汝怕人笑一般戲局善作者妙 東林常總因僧紹慈問世尊傅金襴外別傅何物林舉起拂子慈云畢竟作麼生林以拂子驀曰打慈擬開口林又打慈忽有省遂奪却拂子林云三十年老將今日被小卒折倒。 頌云。 東林總老有頭無腦喫跌詐輸莊顛莊倒咦寒山睡醒開門拾得歸來恰好 僧問龍牙十二時中如何用力牙云如無手人行拳。 頌云。 十二時中力用全如人無手欲行拳密雲彌布大千界放去收來豈頼天 台州幽棲道者一日[A5]斂鐘上堂大眾纔集乃問什麼人打鐘僧云維那者云近前來僧便近前者遂打一掌却歸方丈。 ᅟᅟ==[A5] 斂【CB】，歛【龍】== 頌云。 平地推人便吃交道人行處意何超分明月到梧桐上不照梧桐照碧霄 臨濟問洛浦從上來一人行棒一人行喝阿那箇親浦云總不親濟云親處作麼生浦便喝濟乃打。 頌云。 棒喝交馳總不親即非親處孰為真寧同生也莫同死直下休教錯認人 投子在桐城縣途逢趙州問莫便是投子庵主麼子云茶鹽錢布施我來趙州先歸庵晚間見子自携油回州云久嚮投子到來秪見賣油翁子云你秪見賣油翁且不識投子州云如何是投子子提起油瓶云油油。 頌云。 路途猶諱不知名究竟還教覿面呈莫恠相逢不相識為憐人老忌多情 棗山光仁禪師一日陞堂大眾集定未登座乃云不負平生眼目置個問訊來時有僧出作禮山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便歸方丈異日有僧請益云和尚陞堂云負我且從大眾何也意旨如何山云齊時有飯與汝吃夜間有床與汝睡一向煎逼我作麼僧禮拜山云苦苦僧云乞師指示山垂下一足云展縮一任老僧。 頌云。 棗山大有作略說法無可不可豈徒用垂一足展縮要當由我 雲居膺和尚問僧念什麼經僧云維摩經膺云我不問你維摩經念底是什麼經僧因此有省。 頌云。 維摩本只是維摩但誦摩訶薩達磨再問却疑因擬議方知鷂子過新羅 洞山一日問雲居甚處去來居云踏山來洞云阿那箇山可住居云阿那箇山不可住洞云與麼則國內總被闍𥠖占却也居云不然洞云與麼則子得箇入路居云無路洞云若無路爭得與老僧相見居云若有路即與和尚隔生也洞云此子[A6]已後千人萬人把不住。 ᅟᅟ==[A6] 已【CB】，巳【龍】== 頌云。 珠走盤兮盤走珠大千何異一茅廬任伊依舊踏山去不動纖塵本自如 石霜問道吾和尚百年後有人問極則事向伊道什麼吾喚沙彌彌應諾吾云添淨瓶水着却問霜汝適來問箇什麼霜再舉前問吾便起霜於此有省。 頌云。 正乞𤓰時不與𤓰却從他處折楊華須知施主多方便不是其時不付他 僧問石霜如何是祖師西來意霜咬齒示之僧不會霜遷化後僧問九峰先師咬齒意旨如何峰云我寧可截舌不犯國諱僧又問雲葢葢云我與先師有甚冤讐。 頌云。 你也不說我也不說宛似三人證𪚴成鼈 僧問洞山寒暑到來如何回避山云何不向無寒暑處去僧云如何是無寒暑處山云寒時寒殺闍黎熱時熱殺闍黎師着語云既熱誰加火當寒不益氷。 頌曰。 地寂天搖固不移無寒無暑却生疑動中有靜誰還識火裏生氷道者知 代古 朱溪謙禪師因韶國師遊方時到忽聞犬咬靈鼠聲韶便問是什麼聲溪云犬咬靈鼠聲韶云既是靈鼠為甚却被犬咬溪云咬殺也韶云好個犬溪便打韶云莫打某甲話在。 師代朱溪後語云何不早恁麼道。 舉青原思因僧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思云又恁麼去也僧又問近日有何言句乞師一兩則思云近前來僧近前思云分明記取。 師代僧作禮云某甲不虛為和尚弟子。 舉僧問石霜咫尺之間為甚不覩師顏霜云我道徧界不曾藏僧後問雪峰徧界不曾藏意旨如何峰云什麼處不是石霜僧回舉似霜霜云這老漢有什麼死急。 師代僧云我尚未識雪峰在。 舉藥山問僧什麼處來僧云湖南來山云洞庭湖水滿也未僧云未山云許多時雨水為甚未滿。 師代僧後語云為欠和尚這一問。 舉丹霞問僧甚處來僧云山下來霞云喫飯了也未僧云喫飯了也霞云將飯與汝喫底人還具眼麼僧無對。 師代僧撫掌呵呵大笑云勘破了也。 睦州因西峰長老至茶菓次問長老今夏在甚處安居峰云蘭溪州云有多少眾峰云七十來人州云時中將何示徒峰拈起柑子州云着什麼死急。 師代峰云和尚此間將何示人見伊纔有定動拂袖便行也不為擔板。 昔有僧持鉢到長者家偶為犬傷長者因問龍披一縷金翅不吞大師全披法服為甚却被狗咬。 師代僧云如長者這一問無差。 趙州問僧曾到此間麼僧云曾到州云喫茶去或曰不曾到州亦云喫茶去後院主云和尚為甚曾到也云喫茶去不曾到也云喫茶去州喚院主主應諾州云喫茶去。 師云若作院主在當時直謂不然待趙州有說但曰和尚莫也用得一甌麼。 溈山因僧問如何是道山云無心是道僧云某甲不會山云會取不會底好僧云如何是不會底山云秪是你不是別人。 師代僧後語云我會也我會也待溈山云汝作麼會但曰還我道來。 洞山因普請次巡寮去見一僧不赴普請山問你何不去僧云某甲不安山云你尋常徤時亦何曾去來。 師代僧禮謝云蒙和尚指示某甲病幸瘳矣但恩大難酬。 舉一俗士問一講肇論座主承聞大德講得肇論是否座云麄知士曰肇有物不遷義是否主云是士即以茶盞就地撲曰這個是遷不遷主無對。 師代主云幾錯會此義。 舉大覺臨終謂眾曰我有一隻箭要付與人師云看箭時有一僧出云請和尚箭師云果然不識覺云汝喚什麼作箭代僧喝云我等不用如是虛𡚶授記覺打數下自歸方丈師云可謂按牛頭吃草者也喚其僧入問云汝適來會麼師云將謂將謂僧云不會師云元來元來覺又打數下師云可謂雪上加霜老婆太殺擲拄杖云[A7]已後遇明眼人分明舉似代僧云知道了乃告寂代僧云去便休爭柰放不下這隻箭何。 ᅟᅟ==[A7] 已【CB】，巳【龍】== 舉雪峰搬柴次乃於洞山前拋下一[A8]束山曰重多少峰曰盡大地人提不起山曰爭得到這裏峰無語。 ᅟᅟ==[A8] 束【CB】，朿【龍】== 師云何不道因風吹火用力不多又云氣急殺人。 別古 投子有菜頭一日入方丈請益子云且去待無人時來為闍𥠖說頭明日伺得無人又來請和尚說子曰近前來師云將謂有多少底蘊與你便走近前子曰輙不得舉似於人。 師云且問這菜頭還夢得也未倘未夢得這說話分明是絕他後望也幻有不然但喚伊近前來待近前乃曰老僧邇來牙齒不方便好熟爛菜須煮一椀來我喫便不辜汝來問我記取記取。 舉藥山一日問飯頭你在這裏多少時頭云三年也山云我總不識你其僧不曉憤然而去。 師云藥山可謂婆心太殺勞而無功恰如耕夫不善使牛俾伊東走西走終不上犂路只欠沒後但曰我方纔識得汝也不唯使這飯頭別有生機亦令伊過後還思君子。 法眼有時指橙子云識得橙子周帀有餘後雲門道識得橙子天地懸殊。 師云識得橙子更叅三十年歸來休云依舊是橙子。 法眼因問井被沙塞却泉眼乃問僧泉眼不通被沙塞道眼不通被什麼礙僧無對眼自代云被眼礙。 師云既曰道眼應云道礙。 玄沙示眾云總似今日老胡有望後保福云總似今日老胡絕望。 師云老僧不恁麼總似今日一個糊餅兩頓粥老僧千足與萬足但願日日只如此縱有珍饈吾不欲。 汾州善昭禪師示眾云識得拄杖子行脚事畢。 師云某則不然乃竪起拳頭曰這與拄杖無二無別又行什麼驢脚馬脚。 昔有僧到翠岩相看值不在遂看主事事云叅見和尚也未僧云未主事乃指狗子云上人要見和尚但禮拜這狗子僧無語後翠岩歸得聞乃云作麼生免得與麼無語。 師云若作這僧但禮主事三拜何也不聞雲門偃曰欲觀其師先觀其子。 興化一日謂克賔維那云爾不久為唱導之師賔云不入者保社化云會了不入不會不入賔云總不與麼化便打乃云克賔維那法戰不勝罰錢五貫設饡飯一堂至明日興化自白椎云克賔維那法戰不勝不得喫飯即便趂出院。 師云可柰維那當時失却一隻眼但只消得纔見伊舉起棒便接住止用輕輕推一推時那得就要你罰錢乃至出院也管教和氣不傷千好萬好且免他多少不平閒話。 仰山因見雪師子乃指云還有過得此色者麼眾無對。 師云老僧若在當時自有方便但見伊問聲纔住便答云有掉轉頭來徑走任伊呼喚打罵總不采伊若再與葛藤葛藤有甚了首。 溈山一日陞堂時有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山云我為汝得徹困也僧便作禮。 師云須知這僧禮拜不是好心若作溈山纔見僧出云請和尚為眾說法劈脊便打云要汝多口作麼却曰我為汝得徹困也是何言歟。 保福從展禪師因僧問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時福云我不可作雪峰弟子不得。 師云保福恁麼道可謂太煞道得十二分超脫奇特矣以老僧觀之實下乘語也是無繩自縛出這僧圈繢不得正如良駛追風未免受伊驅纏若作保福纔聞雪峰平生有何言句得似羚羊挂角但與震威一喝且漫漫云不可謂雪峰作我弟子不得豈不氣岸則不辜雪竇云一千五百個布衲保福較些子也。 鏡清問僧門外是什聲僧云雨滴聲清云眾生顛倒迷[A9]己逐物僧云和尚作麼生清云洎不迷[A10]己僧云洎不迷[A11]己意旨如何清云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 ᅟᅟ==[A9] 己【CB】，巳【龍】== ᅟᅟ==[A10] 己【CB】，巳【龍】== ᅟᅟ==[A11] 己【CB】，已【龍】== 師云若作這僧纔見謂眾生顛倒迷[A12]己逐物便曰若不顛倒門外實雨滴聲待鏡清更有別語却曰出身猶可易脫體道應難便休說甚迷[A13]己洎不迷[A14]己。 ᅟᅟ==[A12] 己【CB】，已【龍】== ᅟᅟ==[A13] 己【CB】，巳【龍】== ᅟᅟ==[A14] 己【CB】，巳【龍】== 玄沙一日見三人新到遂自去打普請鼓三下却歸方丈新到具威儀了亦去打普請鼓三下却入僧堂久住來白沙云新到輕欺和尚沙云打鐘集眾勘過大眾集新到不赴沙令侍者去喚新到纔至法堂却向侍者背上拍一下云和尚喚你侍者至沙處新到便歸堂久住乃問和尚何不勘新到沙云我與你勘了也。 師云余即不然待久住乃問和尚何不勘新到但云新到輕欺大眾却連𢗅答曰我與你勘了也有甚商量處。 報慈藏與禪師因僧問承古有言情生智隔想變體殊只情未生時如何慈云隔僧云情未生時隔個什麼慈云這梢子未遇人在。 師云余即不然待伊道情未生時隔個什麼但喚僧近前來兜臉與一摑云去令伊腦門着痛便休說甚這梢子未遇人在。 六祖因風颺剎旛有二僧對論一云風動一云旛動往復曾未契理祖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仁者心動二僧竦然。 師別云不是風動不是旛動也不是心動有僧問既不是風旛心當為何動耶師召僧近前來僧近前乃與一摑云只許你知不許你會又與一摑云去。 僧問天台古鏡未磨時如何台曰不施功曰磨後如何台曰不照燭。 師別曰僧問古鏡未磨時如何云見明不見暗磨後如何云見暗不見明。 雪峰示眾云我這裏如一面古鏡相似胡來胡現漢來漢現時有僧便問忽遇明鏡來時如何峰云胡漢俱隱。 師云吾則不然若曰忽遇明鏡來時如何老僧但曰收起收起何也若不收起有甚合殺處。 有僧叅睦州州云汝豈不是行脚僧云是州云禮佛也未云禮那土堆作麼州云自領出去。 師云某即不然但問汝豈不是行脚僧待纔云是便推轉門閉却何也不聞禮那土堆作麼。 舉文公因唐憲宗迎佛舍利入大內供養夜放光明早朝宣問羣臣皆賀陛下聖德聖感唯文公不賀上宣問羣臣皆賀獨卿何不賀文公因奏對微臣嘗看佛書況佛光非青黃赤白等相此是龍神衛護之光上宣問如何是佛光公無對因以罪請出雪竇顯代云請陛下高垂天鑒。 師云雪竇不識好惡不知憲宗聞文公謂非青黃赤白識鑒早明審矣更曰高垂天鑒個什麼。 舉金峰明禪師上堂老僧二十年前有老婆心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僧問如何是二十年前有老婆心峰曰問凡答凡問聖答聖曰如何是二十年後無老婆心峰曰問凡不荅凡問聖不答聖。 師舉了曰山僧即不然有問如何是和尚老婆心曰問凡不答凡問聖不答聖如何非和尚老婆心曰問凡答聖問聖答凡。 舉洞山問講維摩經僧曰不可以智知不可以識識喚作什麼語曰讚法身語山曰喚作法身早是讚也。 師別曰喚作法身早是謗也。 舉寒山吾心似秋月碧潭光皎潔無物堪比論教我如何說保福權曰吾心似燈籠點火內外紅有物堪比倫來朝日出東。 別曰吾心閃爍見猶把扇遮面比倫不比倫雲雷鼓掣電。 舉婆子問趙州住什麼處州答住趙州東院西州歸院謂眾曰合用得那個西字有云棲泊之棲有云東西西字州曰汝等總作得個鹽鐵判官。 師曰若某甲在恰不用這兩個西棲字時趙州問你用那個西字但云某甲今日惓且歇去饒他若大趙州也不免摩胡而退。 機緣自序 余初度嘉靖[A15]己酉為童稚體肥性靈異好頑以至捕魚羅雀靡所不為八歲進書舘授大學十二三肌膄骨出廢書業又二年病作偶為母看誦香山偈語遂𤼵善念持齋戒十六歲父母強婚未幾琴瑟不調乃有出家志幾又二年病不戢出家意始決沐手焚香默對觀音像誓曰某若再近女身此身當若何若何其夜即遯去訪道修行其婦既娠及臨產父命使徧覓終弗獲父亦裹糧尋訪途中相遇強余歸再合終不就仍以母疾篤候侍又一年既歿喪𣩵畢遂辭父長往不返入荊谿顯親寺禮沙門樂庵為師一年落髮至馬跡山六庭法師處受沙彌戒聽講法華經畢歸事先師乞開示先師允之即燃頂香於觀音菩薩像前𤼵願云我持菩薩名號以此燃香為始若弗見性明心誓不將身倒睡於是克勤精進自無昏惰歷二七日餘一夕聞琉璃燈花熚爆聲有省求印於先師師肯之是冬先師西逝明春𣩵畢當萬曆丙子四月八日閉戶為先師守制萬曆戊寅冬遊方初叅笑岩和尚於京西觀音庵禮拜次師問上座何來云自南方曰來此擬需何事云但乞和尚印證心地工夫曰若果認得心地便休何更有工夫印證耶余云雖然如是不得不舉似過曰汝且去叅堂看余叅堂了即告辭師曰何去之速也還得再面否余云要相見甚便此去不遠在咫尺耳師曰雖便不若便就老僧余云惟和尚如臨濟問院主州中糶米來如溈山問仰山田中看禾來之慈悲某甲即日從挂搭師曰若只恁麼或不辜爾余遂取行囊從挂搭叅禮罷師曰待大眾功課畢汝自入室來余依時而至師曰汝把你從前所悟底得力工夫一一明說來我為汝印證余具實語到中間師驀趯出一隻鞋云向這裏道一句來着遂把余話頭一齊打斷以至移時不能措得一辭師乃曰汝今晚且歸堂息去余禮拜歸堂通夕睡不着以至明辰猶佇立簷楹下師出方丈見之喚某甲余回顧師翹一足作修羅障日月勢余有省以手默指點禪堂余徑入禪堂睡去又一日因師冒寒疾自捏筆寫藥方手顫余至前云待某甲寫和尚但說師即閣筆驀舒手向云我手何似驢蹄乎余亦無以答又從新正點地燈師至前云煒煒煌煌最可翫賞余至前吹滅燈師曰入地獄如箭射余斯時亦無以答一日師持一拄杖入堂曰我這杖要與人有要底麼秘庵首座曰某甲要師曰汝要作麼曰某甲要他鏟斷天下人舌根師以杖駕肩轉身云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余即下禪炕云若果如是須分付某甲可也余往前迎取之師乃微笑云汝當久久執持一番始可打草去也余然後指方丈叩辭時師乃書曹溪正脉來源付之仍以斗笠贈云當以此覆之無露圭角去。 ᅟᅟ==[A15] 己【CB】，巳【龍】== 笑岩和尚一日因法光上座握手作別師問上座何往光云拜徧融師去也師云曾與伊會過麼光云若論會則三千大千世界何處不得會師側首曰汝從廬山會過矣光答沒有師即笑而不語歸戶轉身命余送光光始知非追悔云和尚慣捉蹉脚兔耳余送光還師喚余問曰適云云汝會得麼余答不會師曰爾許久在此即紅綿套索尚未識余歸堂始省得。 畫像語 一日眾徒請僧水雲與師傳真師問水雲曰汝知僧繇出處否雲答不知師曰汝道彼當時為什麼畫不得誌公真汝道得麼雲答不會師曰要會有什麼難只是當時但不與伊酒喫便畫不得了也者是當時僧繇畫不得底我已為汝等說了只如如今水雲畫得底汝等眾中還有道得者麼良久師乃曰未能象外知方便徒事獃獃錯認真一日摹真既就懸於齋堂北面壁間師聞板響過堂舉首忽見之三歎奇哉曰往時日頭從東方出如今却又向南邊出了復顧修徒曰汝等曉得麼修云不曉得師曰不然者影子從何而得來耶至晚同水雲上座并徒輩對真喫茶次師云適來已問修徒他不會雖然爛橘子不能止諸人之渴遂指真云般若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本來曰如何是本來難道者個就是本來麼復曰水雲上座比來徒輩特特請你叩頭禮拜指望求你一個金錢好買𩞁𩞁喫誰知你勞神費力吃盡辛苦秪為伊畫得個黃葉子你可道是麼我引個古人說話與你們證據昔有僧問馬祖云和尚為什麼只說即心即境祖云為止小兒啼曰啼止時如何云非心非境曰除此二種人來如何祖云且教伊體會大道師云汝等還知大道麼良久曰汝等出家者反不如當初一個在家俗漢名張喬乃云大道本來無所染水雲那得有心期遠公獨刻蓮華漏猶向山中禮六時所謂大道者轉轆轆活鱍鱍縱橫無礙左右逢源四穿八達十二時中常自虛豁豁地一毫也沾染伊不得一毫也妨礙伊不得頭頭上現物物上彰彼此無乖是非一致若不會大道終為名色所覊安得不況之黃葉然雖黃葉令頑徒輩妄念既消初心亦滿矣何謂非心非境心不自心由境故心境不自境由心故境由心故境境非境矣由境故心心非心焉故謂之非心非境傍有曰即心即佛非心非佛是也師曰老僧多忘偶一時記差了智侍者曰豈不聞將錯就錯西方極樂心外無境境外無心安得不為即心即境乎師云說你既稱個座主所以善通者個道理據老僧意思又別不聞雲門大師謂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故以世尊初生周行七步處云我當時若見一棒打殺與狗子喫却貴圖天下太平時有僧問何故和尚不喜見佛雲門曰金屑雖貴落眼成塵此不是即心即境歟有問如何即心曰靈知不昧問如何即佛曰不昧靈知此又豈不是即心即佛乎兄弟正所謂心如工技兒能幻諸形像汝等既要這個像不妨[A16]已為汝等畫就雖然若不從水雲上座心中神通妙用變化無方如何描摸得這個影子出來指真曰汝等會麼偈曰有相之中無相身莫於無相辯虛真若知有相原無相始識凡身即法身。 ᅟᅟ==[A16] 已【CB】，巳【龍】== 自題小像 這老和尚從何處起我恰不認得你未善說法務要捏個麈尾是什麼時節只今還閉着嘴咄不說不知不識廉耻。 又 眼窩欠寬鼻孔且大恰似個死猫兒頭爭奈無一人酬價慣要山行夜間不怕尋常對賔又懶說話更不會禪不會講不會道會喫會屙會罵有甚長處務要描伊作個笑欛咦雖然雖然弗齖。 一笑說 始吾聞三界唯心話及心生則種種法生而有悟以呈業師業師曰子當用世出世間事一以貫之始終不異可耳故字之曰一心然一心覃思洞察三十又五𧝀矣曾無替置似未解脫昨因酣睡忽醒不覺一笑日來則不辯一笑屬之吾道也吾道屬之一笑也道與笑或異也不異也所謂知人面前亦有三尺暗者一笑也即具擇法眼人為我辯之一笑也未具擇法眼者為我辯之一笑也同我異我一笑也信我疑我一笑也利我害我一笑也毀我譽我一笑也吾當以一笑為不二法門布施大眾一笑何如。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七 音釋 戢(側立切音輯止也)。 熚(卑吉切音必火聲也)。 糶(他弔切音眺出穀也)。 鏟(楚簡切音剗鏶也與剗同)。 欛(必駕切音霸刀柄名)。 齖(魚駕切音訝齰齖齒不相值)。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八　　　　史八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書問 與素菴上座 得手札知上座病狀詳甚所言但覺心神婺亂未獲安穩之方者惟上座方當疼極難忍之時即反究此疼者為誰而知疼者又為誰的確見得果是兩個則當知疼者自疼而知疼者未嘗疼也又若見得知即疼而疼即知者則又當知非真主人原一個矣此知必是妄知此疼亦必是妄疼如果真疼此應常疼常疼豈容有妄知耶如果真知此應常知常知又豈容有妄疼耶上座但未嘗肯切究[A1]己躬下事所以躭着其妄則又有知又有疼更有情緒萬端種種俱放不下之過矣若真實肯究竟根本上面何嘗有一毫頭影子所以謂生死本空五蘊非有以非有故則不妨八苦交煎以本空故當下便是安閒之法耳第恐未悟本空非有所以謂棄𨚫四大海水秪認這一浮漚體為自身相以六塵緣影為自心相耳且言四大海水是甚當要悟得盡十方世界總是爾我一個根本法身蓋以一切虛處即天一切實處即地若使世間人墾土掘地開山塞海則其法身忍疼豈有[A2]已也又若世人攖拂虛空觸着撞着則此心害痛寧有間乎惟上座痛究此於二六時中必以為何如。 ᅟᅟ==[A1] 己【CB】，已【龍】== ᅟᅟ==[A2] 已【CB】，巳【龍】== 謝澹游居士重建山門墻壁布施書 山門墻壁日昨為居士既[A3]已扶起秖有一語未圓得山野從南至北自東達西相[A4]逢一個個只解推倒不解扶起若只恁麼即過去現在乃至盡未來際無有一人發菩提心者唯澹游居士即不然只解扶起不解推倒然於遭罪獲福與解推倒等何也不見今有避罪者則先於戒殺祈福莫先於養牲而不知養牲遭罪與屠家等所謂不養則不殺是也然而推倒扶起又奚假一毫人力耶即盡十方世界凡在含靈具識莫不均稟父母𢑱倫手足宛然終為無用只合隨分隨緣拈匙握筯喫飯穿衣屙屎放尿消遣嵗時而[A5]已何又有個道可悟禪可叅生死可了佛法可學耶山野今日正若路見不平者未免亦有相藉勞攘雖然如是且問居士畢竟推倒為人去也扶起為人去也若向我道推倒為人也好扶起為人也好山野却與居士作個問訊謝布施。 ᅟᅟ==[A3] 已【CB】，巳【龍】== ᅟᅟ==[A4] 逢【CB】，逄【龍】== ᅟᅟ==[A5] 已【CB】，巳【龍】== 澹游居士惠佛手柑云此兜羅綿手也藉以上供大師不得作佛想不得作手想無以香味生心無以空色起見畢竟道個什麼敬獻敬問 老僧云三世諸佛昨於夜半時分被幻人一口吞却不知從何處又凸出這一隻來幻人見之不覺退身三步知此定是吞吐不得底異物纔合十誦讀君語不作佛想不作手想幾乎被伊輕輕一掌然幻人似未知痛痒當與大眾共饟謹答仔細矚之原來秪是個死拳頭姑置之弗論。 送磁彌勒與居士 昔南泉問一座主今日講什麼經云講彌勒下生經泉曰彌勒幾時下生云現在天宮當來下生泉曰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雲居膺持此語問洞山即如天上無彌勒地下無彌勒未審誰與安名洞山被問直得禪床震動乃云膺闍𥠖我在雲岩曾問老人直得火爐震動今日被子一問直得通身汗流乃知古人開口竟不是草草道得也茲有磁彌勒一尊奉案頭供養天上地下無即姑置請道此是彌勒不是彌勒若道是即觸道不是即背作麼生道得一句要與此相應知居士定不使藤床震動也呵呵。 又與居士書 鄙人修行無力常與病俱方當少分輕安擬圖晤語又為天緣隔絕若久奈何幸居士則不被塵勞所困鄙人亦因之稱水和泥少有相通分耳倘居士更向鄙人語言上點斤度兩定是與非又使無何有地水牯牛茫無着落矣呵呵。 自識居士來被居士追逐得我慌但未暇喘氣日昨又被拏住我咽喉幸放手寬鬆些休把老僧捏殺了算好手纔得些些氣息却向居士道還有話在待居士彖頭徃前作聽勢老僧但與震威一喝。 上代祖師多作四料揀接人驗人山野雖非其人微竊彼大意秪堪自印敢語為人耶所謂有一人儘說得一步也行不得有一人儘行得則一句也說不得有一人說得行得更有一人一句也說不得一步也行不得且道今時還有出得這圈繢麼倘出不得須知都在這行戶要得個穩當處立地了即尋常日用胡說亂說由你去若未曾得個立地處饒你十二時中常常在繩墨上行何曾有一毫是處有麼有麼若無老僧又向十字街頭呌喚去也。 與陶太史書 嘗聞大慧道大悟一十八遍小悟不計其數貧道檢得東坡居士語中有個悟頭彼云十二時中常切覺察這個是什麼一日自泗守席上回忽然夢得個消息乃作頌云百滾油鐺裏恣把心肝煠這個在其中不寒亦不熱似則是似則未是不唯這個不寒熱那個也不寒熱咄甚呌做這個那個貧道亦咄云這是夢耶是悟耶是大悟是小悟然此說話覩之盡若了了者錄之呈似居士幸不萌意念敷雪得寄個信來貧道不。 與王靜虛居士書 山僧新年來增得個歡喜處正欲與左右抵掌呵呵通個消息而不知左右旋南之速不一晤語去也豈知吾周行者自正月二十二遣彼南還二月一日猶在京得左右遺書至二月五日寄我況彼又知左右初四日啟行遂使吾有所歉矣然左右應試歸南當如適千里者須三月聚糧可耳蓋大丈夫處世無論世間出世間事務要抖擻精神勇猛竭力做得一番着緊底工夫必欲通徹得到究竟自信自肯處然後臨時應用始得不負生平之志不是適莾蒼者為之果然而已又如獅子搏象全其威力搏兔亦全其威力又如學射必正已挽弓滿而後發不發則已發則必中乃為可耳不然則不如我林下道人無榮無辱無是無非無成無敗無信無疑無得無失無悟無迷無好無惡無高無低誰毀誰譽孰短孰長誰曲誰直孰閒孰忙誰逆誰順孰乖孰張誰進誰退孰存孰亡如是則窮通莫變貴賤不移大小相入寤寐一如生死未定出入何拘惺寂雙流定慧等驅賢愚各得彼此相忘卷舒自在苦樂無妨動靜不異朝暮尋常徃復無際取捨炎涼有無濃淡隱顯抑揚晴雨明暗起倒行藏麄細緩促愛惡陰陽聚散同異垢淨縱橫究竟到底終不如吾進亦呵呵退亦呵呵來亦呵呵去亦呵呵[(冰-水+〡)*ㄆ]亦呵呵放亦呵呵乃至有故亦呵呵無故亦呵呵輕我亦呵呵重我亦呵呵饑寒亦呵呵飽煖亦呵呵加益我亦呵呵減損我亦呵呵及時不及時亦呵呵無可無不可亦呵呵道之得行亦呵呵道之不行亦呵呵今日死亦呵呵明日死亦呵呵無徃而非呵呵也雖然更有個不呵呵處山僧今且未暇為左右剖破呵呵因書及此恰有一僧來問如何是祖師西來大意山僧即閤筆向伊义手云牡丹花下臥猫兒一總寫寄去靜虛王居士呵呵三月初六日寓京福田寺書也。 又 昔石霜有云休去歇去一念萬年去寒灰枯木去一條白練去古廟裏香爐去九峰舉此問首座明什麼邊事未嘗分雪得山僧今日忍俊不禁驀地打得一個噴嚏云今日何太傷風雖然山僧從南徃北搜尋一遍無一人於此話相應亦無一人於此話不相應耳是個問頭又金剛般若云若以色見我以音聲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見如來或謂不以色見聲求亦不能見耳然又云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山僧謂即今耳聞眼見莫不是聲色且作麼生非是個問頭又楞嚴云若能轉物即同如來梵語首楞嚴此云一切事究竟堅固又作麼生轉是個問頭山僧過白塔無他事舉此以問居士有以報我不。 與凝庵少卿書 聞檀越明春壽登七十當絕念於世緣正所謂妄心休處即菩提而坐進斯道此不在貧道面祝得之矣然於世間機智并一切經書道理則一毫瞞檀越不得但以向上一竅生死關頭未曾打破茫然如黑漆桶隱隱常在目前休嫌不道需俟貧道異日南還為一掀翻趯破未可量也呵呵。 與孫太史書 頃覩佳作記語何文辭浩瀚中多種種差別不一總不出一片白雲橫谷口幾多歸鳥盡迷巢兩句端倪畢矣若論這本領不但在左右猶未知着落即朱靜峰尚不曾夢見奈何莫怪山野不惜口業一總為伊點破去也惟左右諒之。 孫太史復 承來教想是昔人喚裴休意旨領益多矣不佞情累今冬恐不能有作也并復。 與孫太史 前得手教想是昔人喚裴休意旨者是使山野失利而獲罪多矣豈果所謂大丈夫面前有三尺暗許久不一悟耶然左右情累又豈但今冬序語恐不能有作耶曷不一想昔人罵于頔相公客作漢致令相公臉上作色乃曰此便是黑風吹其船舫飄墮羅剎鬼國為近耶曷又不一想趙昌善牡丹而葉公畫龍耶何如何如。 復孟白李大夫 來諭師姑原是女人做既會是活語也許公具一隻眼則不勞貧道更與蘇公商證也何如然貧道近亦有個悟處公還知麼南方好水牯一日只耕得八畆田請試道看。 唐太常來書 兩年以修志事相覊承示物不遷論真如嚼蠟竊謂此等處原着不得言語見解一有言有見必不圓成矣如何如何僕連紙望公之歸頗切矣更不蒙省念茲三僧來乃貴道所謂法眷能無情乎且情之必不可已處即是性可以無情亦可以無性矣俗人不能作出俗語願公且以俗膓應俗人語亦三十二應化法所不遺也又何如何如。 復書 隔嵗冬二三頑徒至承惠并辱手教披領讀之使貧道芒寒色顫深自慚赧然貧道又是何人敢當此諄諄連柬相為之勤耶又何使貧道頑嚚一至於此蓋無他第一顧賤軀衰替不堪第二有鄙語付梓未竟第三且人生分緣主張似不由[A6]己第四以生平志願妄欲總若冷灰發不起者以故始覺此賤軀卒不是舊日賤軀心膓亦不是舊日心膓即識見亦非是徃時識見承足下惠柬屢屢相促還將謂是舊日之人仍在此者不亦有辜足下慈悲相為耶雖然須信別有一人去此不遠將當與足下把臂驀然暫一笑於電光石火中但在異日卒不得以有心待彼也何如。 ᅟᅟ==[A6] 己【CB】，巳【龍】== 龍池幻有禪師韻語題辭 儒者以默識為第一義是以詩壇文社即禪門首示戒焉幻有道人深於不二法門也者胡為乎工是詩哉是不然黃友人與余論及曾氏一貫之傳既唯之後尚隨事精察否曰平居漫為實際悟後特為游萟工夫耳極言之猶未也方抵出世菩薩上證佛果非眾生不成下度眾生非偈語不顯舉世昏沉竟以無聲三昧之法示之而曰直指心體然則拈花座上默契世尊宗旨者何僅一迦葉耶法界重重十二威儀戲論權教喝棒所加總為眾生解脫故空手把鋤按地現法無非止兒啼爾道人韻語類皆發忬性靈闡揚禪理曰言語文字則淺之乎觀道人矣余故序之代告眾道人云。 居陵無念居士劉應龍手書 韻語 題彌勒圖扇 天上人間獨憐此老隨處現形更無煩惱 贈嚴侍者別號無漏 嚴淨毘尼弘範三界無漏無為有修有壞只與麼去生死事大一旦𢄶然悟也是快 嵗暮日一念居士惠寄書此報之 一念萬年萬年一念惠出斯心斯心乃見 一念居士話別踵前偈意衍成十首相贈 君暮西方我留東土迷雖未迷悟豈是悟 一念做官一心學道二本不同同歸未了 心心無住念念不虛仔細檢點此中何如 我果無心君不起念如木偶人命食王饍 一心圓融無處不通以水投水似空合空 一念未發何徃不達利若吹毛味如嚼蠟 西方不遠但問一心放下念頭烏用別尋 東土旅寓但隨緣住一念頓忘無起滅處 嗟嗟爾我締交烏可其寒似氷其熱如火 昨日相[A7]逢今朝語別心念依依何曾決絕 ᅟᅟ==[A7] 逢【CB】，逄【龍】== 凝菴少卿哭子短句弔慰廿首 藉伊方笑反我既哭以馬喻馬胡為不足 先生曰父生後曰子先後未分哭誰為死 來未必時去未必順安處非宜哀樂有分 生勿為喜死勿為驚始終不易聖哲洞明 人無百嵗五十有零閃爍光中誰為久停 師亡厥徒父喪其子慟哭靡殊方年亦爾 計生不死計死不生化成罔醒觸感傷情 道果易圓愛根難絕歷刦輪廻淚同海積 樂不厭多哀勿嫌寡禍福須知塞翁失馬 勸君母哭既窒彼欲似炊黃粱今尚未熟 夫獨愛妻母偏憐子情有重輕性無彼此 即伯樂道聖善且賢倍增感慼婉愉不前 愛情牢縛困此娑婆未能解脫樂少苦多 誰將小智以排八苦如捧漏卮用灌焦釜 未有聰明不能念道薄利微名反為熱惱 甚愛思廢多藏慮亡知足不辱知止乃臧 順之則喜逆之則怒天下同情初誰肯悟 我憂彼憂彼樂吾樂生也無歡死亦不惡 殤子既壽籛生奚天莊氏小窺大端非了 來弗能禦徃奚可追哀哀不息存者為誰 復澹游居士 予寓燕之普照寺壁傾[A8]圮居士因送布施偈云大師緣境俱了不顧墻攤壁倒若也四大未離且恁藏頭蓋腦奉施無相資糧一任買灰買草咦直饒人我山空也須來好去好此復之云。 ᅟᅟ==[A8] 圮【CB】，𡉏【龍】== 只為憧憧未了故把墻壁推倒既[A9]已覿面相[A10]逢烏用回頭轉腦不貴丈六金身却要插一莖草咦直饒人我頓空不是痒處需俟異日相與搔着千好萬好 ᅟᅟ==[A9] 已【CB】，巳【龍】== ᅟᅟ==[A10] 逢【CB】，逄【龍】== 又復澹游居士 來偈云了無所了露地恰好本來面目無頭無腦體空三輪較量身草鸚鵡能言不離飛鳥復云。 君既了了無好不好本來如是有甚頭腦人我未空且莫草草別更有言秋蟲春鳥 贈丁五公子偈 我心如木石無可與君說[A11]羨爾有斯心方當效吾拙吾拙雖異常不用別思量終日獃獃地醍醐如未嘗未嘗終不了擬向他人討着衣吃飯時溫飽誰知道 ᅟᅟ==[A11] 羨【CB】，羡【龍】== 道安友人新領北山普濟寺戲贈 五臺山裡龍終戀五臺土不擾凡民家偏擾岱王府岱王忽起嗔捉做招提主可以興風雷可以作雲雨老龍老龍毋勞苦但存普濟心休只灌園圃 吾聞獅子嬌不吃當山草乞食到王家人前弄牙爪誰知布網羅走入伊圈套騎則任彼騎跳不由君跳獅子獅子休煩惱生自南嶺生老向北山老 水東老人新嵗邀余齋畢索詩為贈走筆戲題 君年七十六懶向招提宿情若眷高人胡為厭白足閒來談道話跏坐論心腹子大已為官妻亡剛滿服新嵗特邀余題詩上方軸 去年七十五碌碌猶辛苦日出訪高僧晚歸註園譜有時呼酒嘗有時索琴撫自擊唾壺歌兒着斑衣舞但云天下寧不願有封土 擬寒山子詩 錦繡叢中客山林野外人相[A12]逢未相得誰謂不同倫試看河邊樹年年一度新可憐憔悴子徒憶洞天春 ᅟᅟ==[A12] 逢【CB】，逄【龍】== 寓臺山鳳林寺雜詠八首 偶爾乘幽興携筇入鳳林談經何有意作賦本無心漫賞山中畫閒探澗底琴頻登翠微閣對月一高吟 山中無可玩但有兩崖雪月出一登樓臨眸㬰奇絕幽人觀不休野老歌未徹欲睡發清音清音聞轉恱 堂堂一丈夫作事猶近鹵問佛佛不知問道道不覩如牛有𣙢拘似鶴無因舞弗謂自身貧反謂人貧苦 吾今妙有訣不假廣長舌昧者詎能聞聞之自爾悅非同老釋迦掩室於摩竭徒用老婆心令人未始徹 重巖足考槃豈但全幽野但聽採芝歌不[A13]逢談道者走向盤石上坐看清流瀉却憶飡薇翁忍饑還瀟洒 ᅟᅟ==[A13] 逢【CB】，逄【龍】== 寄語未休人胡為忙碌碌縱有百年生秪食千斗粟日月易蹉跎光陰彌迅速留神一自思[A14]己事當貞卓 ᅟᅟ==[A14] 己【CB】，已【龍】== 一個鐵酸餡隨吾已有年咬時常密密忘却亦綿綿擬語未休者將為不值錢何須憂爛却且作枕頭眠 余生無半百宛如日墜西光景既不久涉世且高低寵辱幻起滅本來何悟迷徒云無價物將混鐵酸棃 懷秋江上人 擬泛秋江上須尋朗月公操舟嫌棹短煑茗愧瓶空雲散晴瀰眼波澄冷浸穹幽居淼何處相憶不相[A15]逢 ᅟᅟ==[A15] 逢【CB】，逄【龍】== 度夏通州聽妙宗鈔次韻 結制潞城東還疑佛世同方聞三妙觀頓越二乘空四色蓮開沼諸音樂奏風寂光知不遠那辨是蛇龍 月川兄開講臺山戲書為寄 雪裏一株梅馨香絕世埃酬機方索核說法[A16]已登臺玉帛皆天賜朋從自遠來憑君留晚節待我菊花開 ᅟᅟ==[A16] 已【CB】，巳【龍】== 寓臺山送德心上人徃牢山再訪清公 秋雨正瀰茫窮途誰裹糧送君增別恨兼我是同鄉不耐鳴師子仍歸禮象王海雲如有問為報採芝忙 清夜獨吟 跏趺入夜深自發一長吟不悟如來旨焉知清淨心天河蟾色淡帝閣漏聲沉未識𪖙𪖙者還曾醒此音 暮春訪拙菴師留贈 懶散[A17]羨山家春殘覩落花因留方外友旋摘雨前茶蝶夢餘揮麈鶯啼正結跏柴門何所有炊飯只胡麻 ᅟᅟ==[A17] 羨【CB】，羡【龍】== 贈非臺非幻二上人 相窺兩貫休早嵗尚清修解渴烹泉瀑支寒衲布裘吟詩紛雪片入定止溪流愧我若為老經年只漫遊 游西山宿平坡寺 偶爾乘幽興携筇入薜蘿迎樵無遠嘯信口有高歌日暮歸鴉急秋深落木多因尋投宿處披月過平坡 次融湖居士韻 懶散一陀頭經年海上遊不圖河滿腹奚取芥為舟極目沉浮影都空大小漚乘風度幽壑時被白雲留 答蘭谷茂士 野衲久居山柴門慣不關年無客尋訪日與烏回還適性惟疎懶披襟自曠閒多君推轂意未敢向人間 秋夜獨坐 萬里火雲[(冰-水+〡)*ㄆ]天空夜起秋涼飈隨竹響纖月傍星流久坐堪成佛狂行詎見頭殷勤聊借問誰共爾為儔 贈本源上人字 觸處湛然滿何由阿耨池貪嗔癡[A18]已息戒定慧奚為汩汩寧同轍綿綿不我欺高山與平地未始不[A19]逢伊 ᅟᅟ==[A18] 已【CB】，巳【龍】== ᅟᅟ==[A19] 逢【CB】，逄【龍】== 陳居士見訪龍池 何處二三友携壺到石梁情真存訪道意不在流觴摩竭鬚無剪曼殊舌頗長深慚供香積相對盡敷揚 復唐少卿二首 無家方野鶴踪跡自優游錫寄龍蛇舞杯投日月浮微吟山雨歇長嘯海雲[(冰-水+〡)*ㄆ]不似栖栖者年來有許愁 不作同塵客無緣鼓濁波悲歡由爾厭寵辱奈吾何傲雪欺霜少吟風嘯月多乾坤一淨室相對只維摩 山中初夏寄友 細雨散輕𮈔薰風殿閣時園林新脫笋籬岸旋開蘼山僻無飛燕簷深有網蜘思君懸錫處定是奏新詩 清涼山中臺舍利塔傾側多年一日復正之於風雷霹靂中眾以為奇予因記之 自謂西乾有五竺清涼五頂皆其屬懸知我佛從中生舍利依然更相燭稽首峯頭曼室師三灾不壞斯奚獨祗緣金口信無疑所以羣生來種福一萬菩薩行彌廣五百龍王氣多毒猶為培植[A20]窣堵波令人千古追阿育 ᅟᅟ==[A20] 窣【CB】，𡨧【龍】== 題羅漢揭厲圖 世尊初不[A21]羨神通羅漢猶爭學脫空祗應龍宮一席飯為誰圖在波濤中妙喜公妙喜公曷爾無能西復東 ᅟᅟ==[A21] 羨【CB】，羡【龍】== 春日偶成 秋逝冬回春又終乾坤於此豈無功鶯誰使囀燕誰語柳自能青花自紅人走利名形影病雲飛南北去來空到頭輸我惺惺者不住陰陽造化中 山居 誰謂山居不自然細推物物總堪憐夜遙月映玲瓏樹晝寂風傳嗚噎泉山偃白雲低露頂鶴翹脩竹翠聯翩野人非是多饒舌要比如來無垢禪 重陽前一日同碧淵陸山人送五遊道者 說罷人情事總虛臨行分手倍躊躇詩稱陶謝君多似道重生融我不如傍圃菊花因節放沿堤柳葉冐霜疎殷勤更訂相[A22]逢處跨鶴還教到草廬 ᅟᅟ==[A22] 逢【CB】，逄【龍】== 醻志伊居士兼致凝菴少卿 自拈拄杖懶談禪為覔同叅一返燕君有閉門栽柳意我無錐地種松緣衝寒擬[A23]羨霜中栢觸熱還輸火裡蓮思得此時償舊約野人徒夢賦歸田 ᅟᅟ==[A23] 羨【CB】，羡【龍】== 贈郁茂士 常從[皋-白+自]比論英豪語到幽玄更寂寥柔不茹兮剛不吐貧無諂也富無驕年過半百知安分道適生平肯折腰可愧我為方外侶轉期顏子樂簞瓢 古風師久出不返寄勉還山 白雲去住合無心出岫何妨返故林彼岸詎宜仍用筏石田安事久為霖經行路長莓苔滑說法堂生忍草深寂寂柴門蹻佇者徒聞幽鳥與泉吟 送友還廬山 上人堅志學無餘歷徧江湖返故廬定後不求安坐訣忘機休擬息交書香爐峯頂高揮麈瀑布泉邊漫把鋤異日倘乘雲出谷莫辭迢遞一尋余 山中答友 處處青山不我期杖藜隨意返龍池結庵應向白雲外種樹恐遮明月遲適性懶慵雙鍵坐交情珍重幾行題多君惠我陽春曲只剪巴歈報所知 寄惺初茂士 與君談笑後獨坐空齋久時或一登樓東風拂高柳 贈田父 有酒且自酌所對皆柴門每吞三五盞醺醺望遠村 過高城庵有感 開口忽一笑俄清萬刦塵誰云我獨醒物物皆同仁乾坤總一瓢四外何寥寥但作安身處歸來路不遙 咏雪 天上白蝴蝶飛來化作雪山僧指示人時人俱不識 示眾 一切法不有一切法不無若能如是會水上打葫蘆 春明即事 睡起筭河沙松牕日[A24]已斜不知春事曉門外亂飛花 ᅟᅟ==[A24] 已【CB】，巳【龍】== 付法偈 法本不自付付竟還如故今付如故法故法無差互 登歸雲庵留題二首 隔楚有高處幽居唯許雲野人試來此天籟最先聞 有雲同我來無雲同我去昔未築庵時不識歸何處 幽居四首 靜坐蒲團穩閒凭竹几輕野人因側耳聞得墮塵聲 一日偶忘食多緣有悟期晚來方咬得半個鐵酸梨 人以生為勞勿以死為慮生死本同途悲哉不相恕 青山愛我閒我愛青山壽相愛不相侔相因為故友 仲春南還舟中 村村紅杏雨處處綠楊風況更聞啼鳥都如送遠公 題飛來峯 何處飛來峯可以挂錫住不須[A25]茆蓋頭自有幾株樹 ᅟᅟ==[A25] 茆【CB】，[茆-ㄗ+(邱-丘)]【龍】== 答友 幻人本不有幸有非幻在非幻作主人幻變去不礙 聞唐太常病以偈為寄二首 昔人病病終非病居士惺惺豈不惺倚枕閒吟漫搔首蠹殘摩詰兩函經 了知四大元非有休管衰年病未除兩眼於今幸精力不勞他借五車書 偶成 道人經嵗一無憂似為無憂[A26]已白頭終不效伊忙碌碌何須騎鶴上揚州 ᅟᅟ==[A26] 已【CB】，巳【龍】== 寄友三首 曾憶當年住五臺山中學就一癡呆而今還想山中去更有癡呆學不來 世上久因迷道術由來肝膽未曾忘而今四海皆兄弟病退醫除不假方 一個糊餅兩頓粥老僧千足與萬足但願日日只如此縱有珍羞吾不欲 聯芳偈二首 曹溪流脉事何孤續得拈花意也無不憶笑岩正法眼瞎驢滅却在三吳 紹隆佛種是吾徒覺道藤穿何處無需得些些折拄杖斷橋溝缺頼伊扶 作觀 四緣非我故形骸物物須知假托胎一念萬年終不變頓令情識死猶灰 山中初夏 綠樹陰濃覆幾層[A27]茆堂儘可避炎蒸臨流多有盤陀石解讀楞嚴只老僧 ᅟᅟ==[A27] 茆【CB】，[茆-ㄗ+(邱-丘)]【龍】== 山居二首 月色玲瓏夜未央竹搖清影到虛堂老僧兀兀蒲團坐忽想人生有底忙 千峰壁拱藍如靛萬壑泉聲響似雷不是為伊聲色轉自慚如兀又如呆 舟居 老衲年來愛攬舟隨風飄泊古溪頭倚檣獨立無人會一曲滄浪唱未休 誦經 徧界清音不覆藏經聲何更響琅琅老僧徒有云何梵笑殺無人解廣長 贈心所上人 觸處易知空即色爍然難會境唯心給孤長者依稀悟只布祗園一片金 送吳本如儀部南還 去住分明一本如何於南北二吾廬試看天上娥眉月半照桐城半照予 臺山卜居 五峰雲頂古文殊盡日跏趺總笑予半點苦寒禁不得躊躇未了又躊躇 山中懷劉居士 山中無事獨追思何不相叅玉板師況歷幾番春雨足別來多日豈無詩 山居秋晚 昨夜秋風忽作威白雲和葉曉還飛幽人不用頻頻掃況此山深客到稀 居龍池寄唐太常 我已橫身萬壑中謝君休更把雲封試看天上一輪月昨夜西歸今又東 都下別友之五臺 萍交纔得兩經秋明日分襟復漫遊萬里孤雲共飛錫道人行處自悠悠 留別蔣思耕 萍水相[A28]逢總異鄉多君義氣越尋常孤笻明日臺山道千里回看亦淼茫 ᅟᅟ==[A28] 逢【CB】，逄【龍】== 戲題小畫二首 五嶽嵯峨勢逼天鳥飛不到鎻寒煙幽庭寂寂無雲宿留待人來學坐禪 雲過長空水過橋道人行處亦逍遙是誰留得三分相你也描來我也描 靜中偶成八首 野人在處躭幽獨北地却疑聞僁𩘹深夜月明開戶看庭前那有風吹竹 旋嵐偃嶽鎮常禪一念萬年曾未遷說與世間人不信工夫到後始方圓 大千一個水晶宮日月須彌冷浸中不是幻人躭有相都緣心眼未曾空 偶自良宵認得渠年來隨寓樂無餘未知誰得忘機去同與白雲行太虛 大地分明一顆珠頭頭景象攝無餘總令擲向別方去不動纖塵本自如 不背看經不住禪着衣吃飯自年年雖然未得大周徧信手拈來總現前 道人處世竟無拘試看浮雲過太虛起滅去來曾不住相[A29]逢何必道如如 ᅟᅟ==[A29] 逢【CB】，逄【龍】== 觸處自知空即色等閒誰信土為金茫茫宇宙人無數究竟無能了此心 寄居山寺二首 白雲終日繞空飛片片飛作青山衣荊谷道人眼不耐呼童半掩[A30]茆柴扉 ᅟᅟ==[A30] 茆【CB】，[茆-ㄗ+(邱-丘)]【龍】== 誰謂幽人不解文山居安得事紛紛經行偶曳杖藜去劃破飛來幾片雲 山中新秋夜坐 午夜峰頭覺暑微千山月色碧如飛吟詩忽得驚人句坐久渾忘露濕衣 秋夜聞琵琶 長空秋色正堪觀誰把朱絃月下彈一唱又兼三復嘆令人聽徹不勝寒 鴈宕偶題 余游鴈宕見題諾矩那尊者并大龍湫一詩云抱黃金膝挺雙眸萬丈巖前看瀑流識得破兮元是水請煩尊者放低頭荊山師次之云我來送目與雲齊着境令人意自迷巖下水同巖上水男兒誰肯放頭低余因口占云。 龍湫開口似天高吐出黃河到半腰萬壑盡為飛雨處不知縹緲幾多遙 次韻復石玉居士 昨宵因夢泛虛舟高視天涯一色秋今日醒為江上客何須更覔水中鷗 示徒 厭諠求寂路猶差極樂娑婆本一家但得不生分別念眼前都是白蓮花 余講法華於秘魔崖寺忽值大雪座間漫成二偈 紛紛六出滿長空此境觀之更不同昔日靈山元不異須知都在白毫中 未解桓因雨四花松風盈耳弄頻伽殷勤說向叅玄者門外何曾有鹿車 示眾念佛二首 一句彌陁一葉舟一舟裝此幾閻浮眾生度盡渾無覺暑徃寒來春復秋 一聲佛號一枝蓮樂土分明在眼前剔起眉毛假誰力這廻不薦待驢年 贈碧淵禪人 翩翩一錫寄天涯遍扣禪關始到家不為途中婆子惑知君[A31]已飲趙州茶 ᅟᅟ==[A31] 已【CB】，巳【龍】== 同月川兄閱藏 幻影浮光倐爾過輪廻生死竟如何饒君日覽窮三藏認指為明當得麼 寄立禪瑩上人 二十年來為學禪未曾將脇倒牀眠幾廻立待三更月又送鐘聲到耳邊 即夢 扁舟昨夜泛春江徹聽漁歌楚韻長明月照人寒逼眼忽尋歸路轉茫茫 登北臺喜遇南舟兄 幾年相別不相逢有幸還登叶斗峯信宿與君分榻坐相看都在白雲中 贈一源上人 拈來一字足為奇續得源生阿耨池四海五湖蒙潤澤未知端的是闍𥠖 贈翠峯林上人 巖前蘿影拂簾櫳得意時登望海峯盡日看山情不厭月明禪觀翠微中 贈印心澄上人 教外自吾傳祖印時中誰復問安心為言直下本無事留得闍𥠖立夜深 寓隱山上人精舍二首 暫借松房只半間未圖衣食豈圖閒殷勤示語叅玄者莫謂子今學隱山 盡日閒閒無所思開牕每坐月來時近窺蒼翠心逾寂滴露和煙謾寫詩 再登北臺有感 直上清涼叶斗中此中高聳落羣峯漫將日月為明鏡盡照源流處處通 寄道安友人 野人久已忘情識忽憶曾貽爾詩叶園中八月蔬正肥時能惠我兩莖喫 游日光寺贈拙庵上人 天地為廬不假[A32]茆田園嵗稔詎徒勞試看徃古灌蔬者抱甕何曾[A33]羨桔橰 ᅟᅟ==[A32] 茆【CB】，[茆-ㄗ+(邱-丘)]【龍】== ᅟᅟ==[A33] 羨【CB】，羡【龍】== 中秋夜坐 月華生彩正秋容丹桂香浮滴露濃無事野人清不寐坐看林外亂飛螢 題香爐 有耳聞聲一似聾無容餘物動乎中灰心未必常如此贏得清煙便不同 壽三際禪師 籛氏之年未足誇誰云殤子壽些些爭如今日趙州老更接方來此喫茶 訪別山道友於西林留贈 德雲常住妙高峯有意探尋轉不[A34]逢今日偶隨支遁侶相看時在翠微中 ᅟᅟ==[A34] 逢【CB】，逄【龍】== 寄悟玄少卿二首 昔日見君顏色好今日見君君[A35]已老百年如在剎那間未知胎息能常保 ᅟᅟ==[A35] 已【CB】，巳【龍】== 新秋兩訪故維摩歸去連遭雨澤何先濕袈裟猶未曝更思拽杖撥雲過 同安節吳侍御小癡徐山人再游善卷 雲鶴相依踵舊游洞流澄碧映高秋層崖高論霏玄雪疑是巖間石點頭 柬徹如吳儀部二首 圍合千山與萬山中間祗許野僧閒堂堂大道無輪迹天地為門久不關 兀坐高軒雅趣多烟雲凝結滿松蘿忽聞隔塢林間犬白晝嘹嘹有客過 寄友四首 老去何須更掩關自慚無力走溪山白雲剛被秋風捲露出幽人閃爍間 浮生方及四旬五無論世間出世間獨憶杖藜曾伴我十年踏遍清涼山 大化真同水逝川前波方落後波連可憐多少白頭者猶恨無恒獨秉權 每欲談玄未作家口中先落數盤牙予今喜有當門齒只好留來咬爛𤓰 贈雪莪茂士 獨憶君家肥膩草白牛初見曾餐飽試問今年春信蚤不勤澆灌將無槁 辛卯季春𣷉初上人閉關贈偈四首 上人曾不愧桃花新得扃扉意可嘉除却徑山曾指破徒令千古憶玄沙 見花悟道語紛紛天下雷音久不聞烏用別圖尋劍客閉門應更有靈雲 誰知圓悟與玄沙千百年來兩作家識得杲師親見處碧桃今日又開花 [A36]羨君有志繼靈雲一見桃花便閉門何用玄沙更饒舌從知迷悟本同根 ᅟᅟ==[A36] 羨【CB】，羡【龍】== 過杭之法相寺偶題 四大合成原屬假走來都說是真身可憐遺得些金屑眯瞎世間多少人 贈無[A37]己上人誦法華經偈 ᅟᅟ==[A37] 己【CB】，巳【龍】== 自信蓮花從口發須知佛果在心修悟來物物原無[A38]己觸處頭頭是白牛 ᅟᅟ==[A38] 己【CB】，巳【龍】== 淨土偈四首 十方佛土一毛函未遂將伊作指南不識此中誰獨醒出頭天外顧毘嵐 了知心外元無土土外看來猶有心莫恣伯牙絃絕響子期初亦未知音 了知四大本來空一念回光總不容誰更喚南還作北為憐雲散月明中 我謂夢真真亦夢誰知真夢夢非真了知彼此俱非實常寂光中有幾人 寄唐太常六首 此個分明不倚人無成無壞舊來均嗒言放下便無事歸併精神孰有身 萬物共吾原一體休云天地未同根堂堂大道無人走開闢[A39]已來誰閉門 ᅟᅟ==[A39] 已【CB】，巳【龍】== 大夢既惺誰作對拈來物物不思議野僧無故因人惑問着依然猶未知 此道分明不遠人惟人自遠覺疎親而今四海多商賈燕石非珍試贈君 幾度返觀親切矣豈知親切轉非真萬機休息誰當會此事從來罕得人 龍池愧我無功德長者何多此布金寄語吾徒為珉勒但存千古不磨心 偶偈 山自青青水自流白雲終古恣遨遊道人一種忘懷處慣引疎風撼鐵牛 贈夷度居士持經偈 黑非文墨白非紙以妄遣妄俱不是舉未舉念兩重魔究竟何曾轉一字 偶題六言 大道只在目前萬物皆備於我秤槌本分是鐵杲日詎為螢火天生萬物與人人無一物與天到老不知慙愧忙忙走至黃泉迷者認南為北達者易西作東見處分明各別會意何嘗不同 友人南還信筆漫贈 寥寥廣莫野杳杳無何鄉偃蹇尚不礙逍遙亦豈妨太虛難比況露地空承當中有長髯子端居丈一方噎唏咄但恁麼信向歸休漫度量 送蘇中翰南還 誰云兩眼明反見瞳人不[A40]羨彼蘇學士深諳此最久試寫盤山真不用翻觔斗寥寥宇宙間摩詰是交友堪嗟末後句未會何曾有放汝歸去來唯聞獅子吼 ᅟᅟ==[A40] 羨【CB】，羡【龍】== 余在京日偶過吉祥見有以佛菩薩生辰詰難沙門者有以生死得失較量沙門者即說偈曰 佛本無形形唯我形佛本不有孰為形守佛本無生況有生辰我尚非我彼乃何人生既無生死亦非死最愍癡人競說夢事妄見有生妄見有死若無妄見孰是不是無衣道人所說如此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八 音釋 饟(式亮切與餉同)。 顫(之饍切音戰頭不正也)。 赧(乃版切音戁靣慚赤也)。 殤(尸羊切音商未成人䘮也)。 籛(將先切音箋姓也老彭姓籛名鏗在商為守藏吏在周為柱下史)。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九　　　　史九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駁語引 物莫不有響響必有因有因則偏不偏係焉不偏乃當偏則不當空印正量論因清凉作為當乎否耶昔韓子目之為弗平之聲良有以也然清凉又豈無因因雜華覺首答文殊偈語譬如河中水湍流競奔逝各各不相知諸法亦如是清凉據性空初取江河競注而不流證不相知未為不可葢性住義無乖真諦俗諦不背性空一體非二者也䟽終且謂肇論既以物各性住而為不遷則濫小乘無容從此轉至餘方下論云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則以真諦為不遷而不顯真諦之相若但用物各性住為真諦相寧非性空無可遷也不真空論方顯性空義約俗諦為不遷耳其言如此殊未知肇公作四論依三諦立宗本有五法且物不遷何嘗外此別有信住義體但易其名耳試觀三諦性住性空信無多質復不會導俗導字乃方便語却會錯了反以肇公物各性住作常情論為非真諦相遂使空印亦以遷字會錯了乃用無常生滅法駁肇公亦不偏且謬耶况肇論前有談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之順字與此導字首尾相照一貫者而宗本有曰諸法實相謂之般若能不形證漚和功也惜清凉空印皆以形證之又不解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乃是乖而不可異其唯聖言之轉語耳然幻有寧獨無因因如來語何耶葢吾釋尊出世設教度生原以根身噐界有情無情同個氣分一體故耳楞嚴所謂根塵同源縛脫無二孰謂性空而非性住同體乃不相知不見徵心佛令阿難以手挃頭又挃其足謂云頭有所覺足應無知是可謂相到而知耶非相到知耶其有辯耶其無辯乎豈不以人身為一小天地以一例諸可知也又華嚴所謂情與無情共一體亦豈虛語即舉山河大地明暗色空雲騰鳥飛等相如我明明見時無別有見如我了了知之無別有知曷嘗非一體而弗容契會耶清凉但知初據性空引江河競注而不流以不相到故為不相知而未會性住性空一體實相知輙未曾相到耳又但知物各性住濫小乘無容從此轉至餘方而未知小乘此生此滅與大乘空義當生即有滅不為愚者說無間一線以心有大小為差又以性空故不流而見有流物不遷乃即流而不見有流其旨竟不相侔者矣因語及此噫吾欲無言可乎。 時大明萬曆丙午歲建寅元宵日寓京師普照禪寺無衣老人釋迦正傳識 駁語 昔人有云世人但知郭象註莊子而不知莊子註郭象猶今之世人但知空印駁物不遷而不知物不遷駁空印何以故原夫肇論之作有四曰物不遷曰不真空曰般若無知曰涅槃無名然名題有四論之殊而大本即諸經所云三諦總是破小乘凡外妄計非異法也所依大乘般若之旨先建宗本義則曰本無實相法性性空緣會一義耳如水之有源木之有本據一宗本豈惟通諸四論即始終圓䪺之教華嚴楞嚴法華圓覺其精神命脉未嘗不該貫也大端般若一空宗而有法相破相法性之異不出初中後善三法是也所謂法非法非非法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眾生總之即不壞世間相而明實相者也故宗本云不有不無者不如有見常見之有邪見斷見之無若以有為有則以無為無有既不有則無無也夫不存無以觀法者可謂識法實相矣即心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義也以色不異空故色即非色以空不異色故空即非空矣以色空相即故明不壞世間相楞嚴所謂無動無壞是也所以題名物不遷者即無動義也不真空者又豈非無壞義乎華嚴理事無礙四法界旨亦不外此然四論一宗本而名題歸旨不同者般若宗相異故如物不遷原本大乘法相宗據般若法無去來而作題名物不遷者以動而無動去住一致為旨雖緣俗諦乃即俗即真去無所去未有一毫動相故也唯即去留一動靜屬此論本故肇師以性住證物不遷耳若不真空原本大乘破相宗據般若至虛無生而作題名不真空者以色之非色空有無殊為旨根之真諦非空非色非有非無無有一毫住相故也唯非空色非有無屬此論本故肇師以性空證不真空耳其般若無知涅槃無名二論義雖有因果始終之分要之歸旨總屬大乘法性空宗中道第一義諦矣葢由般若涅槃究竟深旨不可以心智知故般若以無知名焉不可以形名得故涅槃以無名名耳今空印法師特出異計作萬八千餘言駁肇論物不遷題名曰正量論正量首謂肇師不遷之說宗似而因非有宗而無因此甚不然又謂性空與性住敵體相違更舛矣夫肇師論題名物不遷三字即首楞嚴異名此云一切事究竟堅固無動無壞者葢言物物從來實相不可以形證故也試看論首破題之語謂生死交謝寒暑迭遷有物流動人之常情承辭乃曰余則謂之不然者是要反凡外惑見計世相有流動常情以合不變不遷之道耳故引放光法無去來無動轉旨為證云尋夫不動之作豈釋動以求靜必求靜於諸動云云以釋之暨中間條目假向有今無等說無非藉以叠明無有去來之相證成無動論旨耳原夫空印根清凉雜華鈔語以性空證物不遷不知清凉引肇論所證尚迷其源况其他耶安得不使空印誤賺却把遷字解作滅化義而復將無常生滅有無一異法駁物不遷不亦過乎幻有見雜華覺首答文殊問心性是一之說偈云譬如河中水湍流競奔逝各各不相知諸法亦如是清凉䟽引肇論江河競注而不流用證此義者葢彼以江河競注而不流之相由不相到以為不相知耳故䟽云是前後互不相至各無自性只由如此無知無性方有流注則不流而流也前後通有二義一生滅前後謂前滅後生互相引排二此彼前後即前波後波鈔釋生滅前後者此即竪說如壯與老謂此流水剎那生滅前剎那滅後剎那生耳釋此彼前後者猶如二人同行狹徑後人排前前人引後此即橫說分分之水皆有前後乃至毫滴皆有前毫後毫故聚眾多皆成流注則無性矣豈以真諦性空圓融尚背俗諦性住行布乎却不審肇論江河競注而不流者即流而不流故所以謂物不遷恰是行布不礙圓融耳且據䟽鈔用性空義有生滅前後此彼前後二釋總屬真常法無差所證乃不流而流者也而弗會肇師用性住義證不遷亦屬真常法遷而不遷者然遷而不遷所謂性住不遷而遷所謂性空也故論云是以如來因羣情之所滯則方言以辯惑乘莫二之真心吐不一之殊教乖而不可異者其唯聖言乎故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雖復千途異唱會歸同致云云乃至苟得其會豈殊文之能惑哉若清凉鈔謂觀肇公意既以物各性住而為不遷則濫小乘無容從此轉至餘方下論云故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此則以真諦為不遷而不顯真諦之相若但用物各性住為真諦相寧非性空無可遷也不真空論方顯性空義約俗諦為不遷耳以此則知清凉猶未得其機會豈亦不被殊文所惑耶獨不取肇公物不遷旨而作凖憑反以論中方便轉語將為定旨寧不有誤乎葢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乃是肇師設謂若談真諦為不遷者則又引起他俗諦依然還以流動為流動矣故所以云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耳故肇師題名物不遷者殊不知即俗諦也是伊即真諦也是伊輙不使以不遷為不遷復不使以流動為流動故宗本云諸法實相謂之般若能不形證漚和功也然又豈可濫及不真空論約俗諦為不遷耶䟽小乘亦說當處生滅無容從此轉至餘方而不知無性緣起之義者葢小乘固不知無性緣起之義可謂無容從此轉至餘方而不與大乘空義當生即有滅不為愚者說同耳若肇師每引物各性住輙不是死語試看言去不必去閑人之常想稱住不必住釋人之所謂徃耳豈謂去而可遣住而可留耶清凉釋此生此滅不至餘方同不遷義而有法體是生是滅故非大乘但不顧大乘空義是破滯有者之談物各性住語是破迷虛者旨俱為凡小對治良方何反執藥還成偏見耶䟽謂此論中含小乘此生此滅不至餘方并大乘生即不生滅即不滅二意顯文所明多同前義非也若清凉果以論中方便轉語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為物不遷定旨者則不應用物不遷作題也使肇公還順凡外常情惑見俗為流動真為不遷矣故論云正言似反誰當信者即物不遷論名題亦何有耶縱有之其旨既乖遂不成名論矣敢謂不識肇公言偏意圓之旨正曹溪所謂佛性無常者以真如不守自性不遷而見有遷乃只由如此無知無性方有流注即不流而見有流是也謂善惡一切法分別心有常者葢以世諦法法皆真故不釋動以求靜必求靜於諸動是合性住遷而不遷者也然則真諦俗諦又果有異耶其無異耶果一體耶二體耶清凉雖以此生此滅濫合肇公性住無動之旨了無以常無常見駁肇公為凡夫外道也雖以真諦俗諦而誤證物不遷歸旨不合未謬解遷字為滅化義也今空印則不然務以論題遷字斷斷乎為滅也化也以論中向有今無語即屬之三世即是異法異世斷斷乎為無常以有無見故竟駁肇公一體凡夫一身外道矣葢緣誤把題中一個遷字先錯解了見經論中遷字每連滅化二字以故謬解作不滅不化殊不知即變化二字尚不得濫用為一義變乃化之漸化乃變之成豈可以遷字便當作滅化義用乎曲引向有今無為無常法證不遷者此證不成乃贅且剩也葢物不遷唯指無去來即動靜非以無常生滅為論也獨不量肇師此論端為破小乘凡外妄計而作彼烏得先不自審乃爾昏愚顛倒反𮛫此斷常偏計之咎而取誚於後世耶即以性住不合不遷之旨盍先考宗本宗本如不符不遷不待駁而早破矣今肇師先建宗本至後乃有四論四論之作未敢違宗本空印安知性空性住言異而旨同哉豈不聞性空者非頑空也然則安得性住又為死住乎又豈不知本無實相法性性空緣會一義耶既初信此五法為一義矣而終以性空性住離之為不同者何也人間凡屬因緣所成底不出色心五蘊等法總之亦即一物耳故龍𣗳偈云因緣所成法我說即是空亦名為假名亦名中道義不其然乎於是則知豈但性空可以為空觀成真諦即性住亦可以作假觀成俗諦也又須知俗諦之性元空真諦之名亦假矣此中所見多有不同小乘凡外見以為實有二乘見以為偏空地前菩薩見以為不有不空地上菩薩見以為即有即空在佛觀之空既無礙有亦不妨正所謂三乘觀法無異但心有大小為差耳楞嚴所謂一切事究竟堅固無動無壞者亦即此一物耳以此物本無住故而所以物性未嘗不住肇師即之以依俗諦而言性住物不遷由是而作以此物尚未空故而所以物性未嘗不空肇師即之以依真諦而言性空不真空由是以名所以謂四論名題有異而歸旨無差也葢性住之旨為真如異稱乃實相別號以別號故宗本所謂雖觀有而無所取相然則法相為無相之相是也若以有為有則以無為無有既不有則無無也夫不存無以觀法者可謂識法實相矣以異稱故宗本所謂聖人之心住無所住是也即法華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維摩所謂一切眾生皆如也一切法亦如也眾聖賢亦如也楞嚴所謂我真文殊無是文殊無非文殊總是也况肇師但謂性住一世未嘗言物住一方何以謂為常見不聞金剛般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乎又不聞楞嚴法華以方涉世以世涉方之說乎方唯位向義世屬遷流義性住一世者亦是住無所住旨也且本論明說言去不必去豈不明即遷而不遷耶稱住不必住豈不明不遷而遷乎可見至人說法原無定執莫非為人解粘去縛應病與藥即曰去住二字亦出乎不得已也又豈謂去而可遣住而可留乎假若去而可遣即屬頑空而斷見邪見於是作矣即使住而可留便為死住而有見常見由此生焉試思宗本不有不無之義豈若是即奈何空印但知膠粘丁釘住須用遣去了花方許生果者是死殺法而未識所以通變者也若死殺法必以有為有以空為空是與凡外斷常之見無差也又肇師云因不昔滅者但就世人謂因滅處說不滅是合大乘䪺教即空即色即動即靜故也論所謂苟萬動而非化豈尋化以階道覆尋聖言微隱難測若動而靜似去而留可以神會難以事求可以神會者是吾儕禪寂中妙觀也始見得靈山一會儼然未散故耳以事求之則如世人但見得目前生死交謝寒暑迭遷有物流動乃是常情惑見者也故肇師謂與凡外所造未嘗異而所見未嘗同焉如空印固指肇論功業雖在昔而不化及因不昔滅斷無此理若果如是則眾生永無成佛之理修因永無得果之期大小乘經俱無此說一切聖教皆言因滅果生種子爛壞果方熟故何空印失鑑至此論中分明謂果不俱因因因而果因因而果因不昔滅果不俱因因不來今不滅不來則不遷之致明矣何嘗謂因復來今而不滅耶因既未嘗來今何眾生永無成佛之理何修因永無得果之期果修因無得果之期又成斷滅論矣則不遷之致何明之有耶以是則知空印乃是凡情惑見未之思耳空印既同凡惑無差寧又不在肇論所破之中焉更以成山假就於始簣修途托至於初步同聖人功業不可朽行業湛然者空印謂是無常之法非不遷者不然也如正量既以性空為肇師證不遷者何弗會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耶既會色空相即何弗會遷即不遷不遷即遷耶既會不遷即遷遷即不遷正合古德所謂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者也且空印果以此為常見即如世尊亦難逃此咎法句經云假使百千劫所作業不亡因緣會遇時果報還自受將亦為常見乎若以化滅二字作遷字義今畧為指破論中分明不化故不遷未嘗云不化即不遷也以此則知遷字非滅化義矣又以此則知非常見矣豈可以未化昔物遷來於已化之時乎殊不識肇論用色空生滅去住有無事理動靜等法法俱是實相未見有一法以為無常也空印果以有宗無因之說為駁殊又不識肇師但以色空生滅去住有無動靜常無常等法以世人見此為實有色空生滅去住有無動靜常無常等法故為因即不以此色空生滅去住有無動靜常無常等法以為實有故即此無動無壞是為宗旨曰物不遷者也孰謂有宗而無因乎又孰謂宗似而因非乎嗟嗟余非好辯也葢由正量中引幻有前辯𤨏𤨏雖有篇章未殫鄙意故不容默默耳首篇云云者憶昔曾以常樂我淨語用正所駁是也余意葢以如來出世說法有五時始於四時多談四念處法終至涅槃第五時而翻案乃曰真常真樂真我真淨者無有別法即以四念處反之是也非謂離却四念處法別有所謂真常真樂真我真淨也亦非謂離却世間法別有所謂出世間法也亦非謂離却無常世相別有所謂真常法身也若據空印言常樂我淨其名是一其說不同意指世間亦說常樂我淨者是豈不曰以無常計常以苦計樂以無我計我以不淨計淨耶否則未知空印果謂如來亦說常樂我淨別更指個什麼謂常樂我淨者耶然而既知由色即空故動而常靜空即色故靜而常動且謂諸部般若皆此意而却言性住性空如水火不合敵體相違者何也空印還知昔物住昔今物住今以明物無去來之相以性住證物不遷之旨乎又知性空即性住者為未嘗空故不遷乎性住即性空者為未嘗動故不留乎幻有深達是故即曰混然一途朱紫莫辯而弗能為空印引證出理寧甘之耳次篇云云者憶昔空印駁肇論以向有今無屬三世為無常法非不遷者無他也總緣錯認遷字即滅化義是無常法論不遷之旨所以為謬耳故幻有初引華嚴毘盧身亦屬三世兼法華述燈明智勝等事類之明毘盧真身亦即色空不二之旨無動無壞以證不遷故與空印論旨不合耳幻有所言向有今無者大意雖指燈明非智勝智勝非釋迦未嘗濫為一統而歷歷可指總而歸之即不壞世間相而明實相無動無壞為今昔不遷者也非若空印引燈明章云彼佛滅度後如薪盡火滅兼智勝章云彼佛滅度來如是無量劫混然儱侗觀之但有斷見耳何以見得若空印錯會曰豈謂有物住於過去而不滅耶即此可知又引經云觀一切法空無動轉者豈曰有物而不遷耶則空印斷見無疑矣何以見得但看豈曰有物而不遷耶則知之然今幻有亦曰豈謂無物為不遷耶若以無物為不遷者大似論空花之濃淡較兔角之短長不亦謬哉大率須知肇師言向有今無功業不化因不昔滅性各住世共明無去來義即世相而明實相無動無壞證物不遷要當以神會不可以世相求也若空印證幻有曰若毘盧真身十方三世隨處充周間不容髮又約法身則曰昔本非生今元不滅况又知色空本是一物而却言豈曰有物而不遷又云豈謂有物住於過去而不滅若此則可見空印言言見諦而步步迷途者也然空印至今可知肇師向有今無語是去住一致空有殊名之道端非斷常偏見否乎即設一幻道人此篇之說是何言歟吾恐一幻道人會法華之旨弗如空印計也葢彼以世尊洎至法華會上是當開權顯實會三歸一之際乃知二乘聲聞等眾既已彈偏折小歎大褒圓到此則心相體信入出無難宜授家財堪任大法始故語之曰諸佛兩足尊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云云是無性即性空也緣起即緣會也一乘即實相也法住法位即無動也世間相常住即無壞也是般若法非法非非法即世相而明實相無動無壞一義也即世相而明實相故心經所謂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如空印則徧計曰以色不異空故馬不異乎牛也以空不異色故牛不異乎馬也所以云牛之實相不異馬之實相馬之實相不異牛之實相牛馬幻殊實相不二不二之體何可遷乎是也若據標文則曰安知其獨物物全真耶且夫真則不異異則不真既然矣乃又曰今見異牛異馬而曰全真未之有也豈不自生倒見耶又既曰真矣則牛不異馬馬不異牛所言不異者非謂遷牛作馬易馬為牛也葢以牛之實相不異馬之實相馬之實相不異牛之實相故耳則牛馬幻殊實相不二不二之體何可遷乎若據牛馬幻殊不二之體空印以牛馬外別更有個實相分為兩個也安得又成物物全真耶况牛馬中間又有個同又有個不同有個同者實相不二也有個不同者牛馬幻殊也試問牛馬之外別更有個實相不二之體作麼模樣是大是小為短為長是黑是白為瘦為肥是妍是醜為舊為新以是則知空印尚未夢見實相也始知一幻道人所見則不然以聞摩訶般若云色無邊故當知般若亦無邊又云色清淨故則般若清淨乃至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又見大慧杲師一日到明月庵指壁間畫髑髏示馮濟川川有頌云屍在這裏其人何在乃知一靈不居皮袋杲師不肯以頌別云即此形骸便是其人一靈皮袋皮袋一靈空印知否於是知一幻道人即世相而明實相故則未嘗見有個同又有個不同亦未嘗見有個異又有個不異如心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即色空世相了無一毫動相可見可得謂物不遷是亦法華法住法位世相常住者耳以未見有一毫動相故肇師云尋夫不動之作豈釋動以求靜必求靜於諸動必求靜於諸動故雖動而常靜不釋動以求靜故雖靜而不離動者也且一幻道人既以動靜相即色空不二以符不遷之旨則不如空印所駁也明矣况一幻道人所談者不遷之旨也空印正量一冊所論皆無常生滅之說於物不遷旨遼然不相干涉然幻有憶昔出所正駁肇論狂言多矣奚止常樂我淨華嚴法華毘盧法身等之謂哉其他說種種遺之不究獨先曾指破遷字會錯了在正量遺之可疑也果以指出遷字為說破病根則不應有是刻以詆諸非果以眾說叅雜或日久忘之則不應單指一二法義以彰不合即此謂不欺吾且莫之知矣或曰昔肇師據般若大乘之旨建宗本作四論此物不遷中間一一事相既明釋泮然矣獨華嚴四法界旨云不外此尚未領會幻有曰曾不聞圓融不礙行布行布不礙圓融之說乎即前之二論既屬之法相破相是行布法後之般若涅槃二論係性宗乃圓融之法無差何足為疑如荊溪尊者云三諦皆圓融之法故夫三諦者天然之性德也中諦者統一切法真諦者泯一切法俗諦者立一切法舉一即三非前後也含生本具非造作之所得也華嚴事無礙法界者即俗諦也據荊溪言大乘般若非離真說俗乃即真而俗者也故華嚴無礙法界亦無背理之事乃即理之事所以謂事無礙法界者也又華嚴理無礙法界者即真諦也所以大乘般若亦非離俗說真乃即俗而真者也故華嚴無礙法界曾無無事之理乃即事之理所以謂理無礙法界者也葢言無礙者謂理不礙事事不礙理故也然肇論物不遷即俗諦所攝故云求向物於向於向未嘗無此非背空之有乃即真而俗者也責向物於今於今未嘗有豈非依假談真即事以彰理乎所以云於今未嘗有以明物不來於向未嘗無故知物不去覆而求今今亦不徃是謂昔物自在昔不從今以至昔今物自在今不從昔以至今是不謂之行布法耶其不真空既本真諦總屬行布所攝唯般若無知涅槃無名二論既本性宗乃為中諦共屬圓融之法即理事無礙仍繼之以事事無礙法界者矣所言中諦者總一切法也既曰圓融則何嘗礙乎行布即行布又豈礙於圓融者乎由是則知事理一如也空有一貫也真俗一諦也去住一方也動靜一理也死生一息也迷悟一念也暑寒一氣也延促一時也是非一致也今昔一夢也聖凡一本也彼我一人也以至萬物一體而天地同根焉是不謂之理事無礙法界者乎又以是則知世間事事法法無一不具圓融三諦之理無一不該行布四法界之緣所以謂事事無礙法界者矣雖然如是會得圓融行布無礙道理了了分明毫忽不爽第恐還不是爾我自[A1]己分中親切得力受用處秪是法塵分別影事所以謂見解入微見非是道意下丹青暫時可[A2]羨要得爾我真實得力受用直須大死一迴甦醒起然後親歷其利害得失榮辱是非存亡毀譽一切好惡逆順境界果無纖毫自欺處無一毫動念處始可謂真實行布無礙親切事理圓融者矣不然則如人數他家寶自無半錢分耳信果如此而再究般若涅槃深旨則了然離即離非是即非即則未見有一物為世間法亦未見有一物為出世間法又未見有一法可以為圓融可以作行布亦未見有一法不可以為圓融不可以作行布到此之際既無可與不可則名言於是乎絕矣所以謂不可以形名得故涅槃以無名名耳又不可以智知故般若以無知目焉或又曰且肇師居羅什座下習講歷十年猶顏淵之事宣聖若鶖子之事世尊講席之盛無出其右爾時羅什命伊註維摩詰所問經每稱優當若生融叡等皆龍象之儔未見有譏其非者洎後永明壽洪覺範大慧中峰諸大老咸取肇論語為之凖繩唯清凉則以小乘此生此滅不至餘方同不遷義而有法體是生是滅故非大乘謂觀肇公意既以物各性住而為不遷則濫小乘無容從此轉至餘方下論云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此則以真諦為不遷而不顯真諦之相若但用物各性住為真諦相寧非性空無可遷也不真空論方顯性空義約俗諦為不遷耳若此等數語清凉豈不既有失於初也致令空印繼之務於無過中求有過以清凉濫同小乘駁之為未深輙把不遷揉作不滅不化以向有今無屬無常法為贓證務駁肇公成一個常見凡夫又成一個斷見外道其天淵之謬有如此耶是知空印果有量耶其無量耶愚謂當以正量正字易為無字可耶未審吾師以為何如幻有曰嘻吾至此不欲復言之矣即正量中種種異說吾猶未暇一一枚舉又奚暇是非乎他論耶雖然是論果空印之駁物不遷耶抑物不遷之駁空印耶有識者辯之。 ᅟᅟ==[A1] 己【CB】，已【龍】== ᅟᅟ==[A2] 羨【CB】，羡【龍】== 駁語䟦 刻是語已客有三歎奇哉而繼息悲夫再三乃問幼有焉曰若知之乎曰弗知也曰若以空印駁肇論既謬矣爾何人乃反歸咎於清凉是弗有誤乎曰弗知也曰豈清凉不識肇公熟爛教乘精通義學乎曰弗知也曰彼或未若肇公深明方等至趣洞徹般若淵徵為物不遷文辭變換所惑尚迷其源乎曰弗知也曰或果未會物各性住於一世是言住不必住釋人之所謂徃耳乎曰弗知也曰又彼果未會觀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乃是言去不必去閑人之常想謂乎曰弗知也曰彼或未原物不遷初語尋夫不動之作云云是兩言一會而惑者不同乎曰弗知也曰彼果不解正言似反誰當信者乖而不可異其唯聖言之說乎曰弗知也曰彼特未知物不遷是不容言之言論之猶未嘗論否乎曰弗知也曰然則若謂物不遷於小乘果有濫也否乎曰弗知也曰若謂真諦俗諦果異耶其無異乎曰弗知也曰若又知空印之駁物不遷果駁之耶否乎曰弗知也曰若又知若茲不容辯處乃強辯之果然耶否乎曰弗知也於是客乃啞然笑曰怪哉若何人者也既且是非好惡緇素智愚重輕可否總若弗知則不容聲矣孰與若辨哉遂使幻有默然深慙良久徐徐更進曰余誠弗知因筆之以為䟦云。 荊溪釋傳道人書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九 音釋 駁(同駮論列是非謂之駮)。 挃(陟栗切音窒與𢯶通擣也)。 濫(盧瞰切音[纜-(罩-卓)]竊也漬也又失實曰濫)。 簣(具位切音匱也籠也)。 殫(多寒切音單殛盡也又凡盡皆殫)。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十　　　　史十 門人圓悟圓修等編 性住釋引 余屬性住釋擬灾諸木門人圓修軰再稽首止之曰和尚前刻駁語某甲歷見有作色呵之者至有撫掌為笑者將無見以不測加諸余因笑云吾徒為慮固然若其不嗔則不見吾真若其不笑則不足為道而未會吾正愍此軰不知向方茫無着落為設故永嘉大師云不是山僧逞人我脩行恐落斷常坑耳所以此中不咎空印而咎清涼者安知此軰不效清涼蹈襲空印為之耶況吾為法門大係有三不得不辯第一為余與空印友人為同叅相見笑巖和尚來第二為笑巖和尚生平務教外別傳之旨接人未嘗濫可義學第三為達磨未來此土教家咸已知歸聖諦第一義然而斷常坑見云何如清涼果以性空為不遷者則知以不遷為不遷故豈不為斷見耶更若偏取真諦說不遷者是則又引起他俗諦為對真故以遷為遷矣是豈非世間常情所見乎故肇公云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是也寧知物不遷題旨要以即真俗諦會題明不遷故則無以不遷為不遷不遷即遷耶復不以遷為遷故遷即不遷耳因語及此且截斷葛藤為引。 性住釋 喟夫人情之惑久矣奈何固結而不釋良為水息茲會客有以肇公物不遷等論真同莊生齊物之旨囬向大乘無不圓通為言余應之曰子但見其華而未見其實又客有曰但世間出世間法無精麄無好惡無是非無內外畢竟平等性空無有可說處余又應之曰子但知一而未知其二耳余昔居臺山時有空印友人示我正量稿大都宗性空而駁肇公性住之說因與辯未竟還南迄今壬寅秋來京得會伊于慈因精舍仍以刻本示余余目之多覺其未了了因又辯焉此豈余之好為諜諜亦因彼是而是之即彼非而非之耳且是是者固有師而非非者寧無師乎今余舉彼是而是之則無逾龍𣗳舉彼非而非之則曷舍清涼故舍清涼所謂物各性住一世為濫小乘於何以責其實逾龍樹則不來亦不出合住無所住於何以見其玄以是知是是者何嘗未是非非者安得不非况不解談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與夫不遷流動之說為方便釋題轉語烏又知物不遷諦是即真之俗不真空諦乃即俗之真實無生旨一體無殊故彼始豈弗會三諦理為圓融法既終何忘乎空有相非對待言歟及余閒簡涅槃大典始知性空之說尚屬不了義經豈得無說再閱中論益知物不遷等論其出有自皆究竟大乘無生旨來根本與法華涅槃潛符密契如出一口即法華譬喻品如來其猶長者權以三車誘引諸子既出火宅於四衢道中露地而坐到此之際方稱本懷所以等賜諸子一大白牛之車是破三乘之權歸一乘之實事耳正合中論破盡諸法始知性住性空真諦俗諦以至般若涅槃皆為戲論不實即觀涅槃品云究竟推求世間涅槃實際無生際以平等不可得故無毫釐差別又於畢竟空中皆不可得諸有所得皆息戲論皆滅戲論滅故通達諸法實相得安隱道從因緣品來分別推求諸法有亦無無亦無有無亦無非有非無亦無是名諸法實相亦名如法性實際涅槃是故如來無時無處為人說涅槃定相是說諸有所得皆息戲論皆滅況性空性住而有定相乎以是知前軰題名著作務先循本自有旨歸竟非從空鑿出觀物不遷等論初若潛取彼義無露一毫圭角細原其旨終竟合一而不背然有道殊世異百慮一致理固相符而可證者若龍𣗳大士直取如來一大藏教以至法華涅槃究竟了義作端本既得其要仍舉如來藏中因緣等一一未了義名相悉破之曰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能說是因緣善滅諸戲論我稽首禮佛諸說中第一如關鑰開固閉若金剛擊重堅至哉斯語益可喻針攻藥石之治無㿈瘇之難破靡欝滯而弗通鎔盡萬法而畧義類有二十七品成六卷故僧叡序云滯惑生於倒見三界以之而淪溺偏悟起於厭智耿介以之而致乖故知大覺在乎曠照小智纏乎隘心照之不曠則不足以夷有無一道俗知之不盡則未可以涉中途泯二際道俗之不夷二際之不泯菩薩之憂也蓋肇論物不遷不真空般若無知涅槃無名四要所元出於此如諸法不自生亦不從他生不共不無因是故知無生至宗本所謂本無實相法性性空緣會一義者亦即觀四諦品所謂眾因緣生法我說即是無亦為是假名亦是中道義未曾有一法不從因緣生是故一切法無不是空者而[A1]已顧物不遷中責向求今等說出自破去來品偈曰已去無有去未去亦無去離[A2]已去未去去時亦無去又去者則不住不去者不住離去不去者何有第三住即合之言去不必去閑人之常想稱住不必住釋人之所謂徃耳豈曰去而可遣住而可留等語何等親切顯著明白即梵志少壯同體百齡一質彼破行品云言五陰虗妄無有定相如嬰兒時色非匍匐時色匍匐時色非行時色行時色非童子時色童子時色非壯年時色壯年時色非老年時色等云云惜乎以我有限之形而隨無窮之世以無住故所謂有力者負之而趨昧者不覺其斯之謂歟以實無去故所謂物各性住一世不容以此之世為彼之世則豈容以此之物為彼之物此之性為彼之性故消息盈虛各自有時而春花秋月斷不可易即古來大聖神若某開闢若某垂拱某征誅某制作某演化亦先天而天弗違後天而奉天時不能為時能不失時試思之功流萬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彌固皆以功業不化故不遷而况物乎彼觀業品偈云雖空亦不斷雖有亦不常業果報不失是名佛所說故經云三災彌綸而行業湛然信其言也即果不俱因因因而果因因而果因不昔滅因不昔滅句便見肇公妙會處若謂昔因滅而有今果者可謂之無因果何也以因滅而有果故故彼觀因果品偈曰若因與果因作因[A3]已而滅是因有二體一與一則滅若因不與果作因[A4]已而滅因滅而果生是果則無因若眾緣合時而有果生者生者及可生則為一時俱若先有果生而後眾緣合此即離因緣名為無因果若因變為果因即至於果是則前生因生已而復生云何因滅失而能生於果又若因在果云何因生果若因徧有果更生何等果因見不見果是二俱不生若言過去因而於過去果未來現在果是則終不合若言未來因而於未來果現在過去果是則終不合若言現在因而於現在果未來過去果是則終不合若不和合者因何能生果若有和合者因何能生果若因空無果因何能生果若因不空果因何能生果果不空不生果不空不滅以果不空故不生亦不滅果空故不生果空故不滅以果是空故不生亦不滅以是則知性住性空總是大乘方等無生一實之旨兼知真諦俗諦咸為般若圓融三諦無疑故觀成壞品云若法性空者誰當有成壞若性不空者亦無有成壞成壞若一者是事則不然成壞若異者是事亦不然若謂以現見而有生滅者則為是癡妄而見有生滅所有受法者不墮於斷常因果相續故不斷亦不常若因果生滅相續而不斷滅更不生故因即為斷滅法住於自性不應有有無涅槃滅相續則墮於斷滅若如此說合果不俱因因因而果因因而果因不昔滅則何處又有生滅斷常一異去來之偏耶又若初有滅者則無有後有肇公謂因不昔滅則無是咎初有若不滅亦無有後有肇公云因不來今亦無是咎何也有今昔之分故若初有滅時而後有生者滅時是一有生時是一有此豈非異法耶若言於生滅而謂一時者則於此陰死即於此陰生此豈非一法乎故清涼以物各性住一世濫同小乘者此耳且物不遷所宗俗諦即性住旨乃兼時而言者以因不昔滅故故無時外之物然即因不來今又豈有物外之時乎以此則可謂之圓見可謂之無生旨可謂之了義經若清涼所謂物之性空者但言物不言時豈不顯然以性空之物出在時外耶以此較彼孰偏孰圓故涅槃判屬不了義經不亦宜乎且原肇公因不昔滅一句何嘗不識分分之水皆有前後乃至毫滴皆有前毫後毫耶故彼偈又曰三世中求有相續不可得若三世中無何有有相續如此究竟須知肇公云性住性空之旨果有因耶其無因乎即於因果一法較之中論無生之旨且有異耶其無異乎一法如此其他法法不言可以神領默會故前觀涅槃品曰究竟推求世間涅槃實際無生際以平等不可得故無毫𨤲差別信矣問若性住語肇公初不列宗本獨物不遷中成無去來義所設者何也荅彼以性住義屬無生旨在宗本五法亦無一不含何須別列其名耶故破行品云若有不空法則應有空法實無不空法何得有空法問若性住果是性空對待法宗本固不須別列者何于華嚴法華涅槃般若大乘方等諸經中以真諦俗諦色空事理斷常成壞生滅真如涅槃五陰彼我異同等俱屬對待務用並彰何也既性空之說在涅槃大典謂屬不了義經始知性住語固是性空對待法無疑矣又何諸大乘經典并諸先聖賢俱未倡獨肇公於物不遷中始言之耶荅是何言歟葢諸大乘經論題名立法雖有偏圓單複不同但所彰法道不可偏廢拘泥而不通唯在人不在法耳所云法者何也唯屬吾心故馬鳴大士起信云依一心法有二種門一心真如門二心生滅門以是二門不相離故如如爾我一念纔生住相滅相俱時頓現即生住滅相在二乘人觀屬有為法如法身菩薩等覺於念住念無住相以離分別麄念相故所謂在人而不在法以是知大乘經論并諸先聖賢所談種種法門俱屬吾心又何嘗離了生住滅相謂之非法可乎又謂諸先聖賢而曾口掛壁上可乎豈但過去諸聖賢即現在并未來諸聖賢無時而不說法古人所謂乘時說法故知徃者某佛某祖師說法在某年月日時即如而今現在某禪師法師說法談經在某年月日時即令人按諸時事可以稽考不失豈謂肇公云性住一世便同之凡外偏見惑執屬彼有為法耶又豈以肇公同彼鈍根癡人見有着有見空着空計有一物在彼死住而不移耶問所言性住固然但恐性住一世與法華法住法位不同何如荅亦無不同法住法位者何即無所住心當體寂滅湛然不動是也但肯諦信試一時頓斷卻生滅念緣直下便見得湛然不動心體還有邊涯際畔麼倘爾見得廣大心體了便識得肇公性住一世亦不出心外既知得性住一世不出吾心即與法華法住法位有何揀別既又識得性住一世與法住法位無殊亦豈異般若經中所問真諦俗諦其有異耶其無異耶荅云無異若真俗之諦既爾無乖即色空之旨亦何嘗有異如此則有何對待之法不是大乘方等而乖中道無生一實旨耶况物之所生由時而著且時無別體必亦因物物非懸空亦必因時故觀時品云時住不可得時去亦叵得時若不可得云何說時相因物故有時離物何有時物尚無所有何况當有時夫世者當時之謂由是知世不能外物物又安能離世所以知物在時亦在時亡則物亦亡安得不可謂性住一世耶亦豈異乎法住法位耶畧語物之性空者非無物也以非無物故故肇公有不真空之作今有以不真空三字并物不遷三字俱離開作兩叚釋者可發一噱所謂性住一世者亦非有物也以物物未嘗住故曾不離世故云性住一世耳然性住一世豈是常情惑執偏見而不移以物無不遷故非無因非無因故以物不遷為題云又豈以世遷故謂物不遷以物遷故謂世不遷耶此直以世在物亦在世遷而物亦遷故云物各性住一世者耳既謂之世也物也豈同𪚴毛兔角既謂之物也世也亦豈異乎兔角𪚴毛若肇公引中觀云觀方知彼去去者不至方既曰不至謂至則不可實有所去人不得謂無去設有得有至又謂之形證矣抑豈般若更有塵累耶問然則題名物不遷者固非偏辭也所宗乃緣俗諦直以遷說不遷者如諸大乘經中對真說俗指色談空皆此類耳即不真空所宗真諦當何所表有甚分別處荅快哉是問佛所談大乘真諦者為破癡暗凡夫人我見而設心經所謂色不異空空不異色以色空相因有故皆非其實名未究竟云不了義所謂大乘俗諦者是破二乘鈍根法我見而陳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以色空不二動靜靡殊為究竟旨亦名了義經所以真俗之諦既具各有攸當不可不知且不聞馬鳴起信所謂一切邪執皆依我見若離於我則無邪執一人我見二法我見人我見者依諸凡夫有五種一者聞修多羅說如來法身畢竟寂寞猶如虗空以不知為破着故即謂虗空是如來性云何對治明虗空相是其妄法體無不實以對色故有是可見相令心生滅以一切色法本來是心實無外色若無外色者則無虗空之相所謂一切境界唯心妄起故有若心離於妄動則一切境界滅唯一真心無所不徧此謂如來廣大性智究竟之義非如虗空相故葢今人多認着虗空是如來性以為法身以為實相如此則實相與世相竟不同即色身與法身亦有異耳倘無志為人天眼目垂範後人則[A5]已果有志焉不可不熟玩是論不可不究明斯旨祝祝二者聞修多羅說世間諸法畢竟體空乃至涅槃真如之法亦畢竟空從本[A6]已來自空離一切相以不知為破着故即謂真如涅槃之性唯是其空云何對治明真如法身自體不空具足無量性功德故乃至三四五云云亦復如是法我見者依諸二乘鈍根故如來但為說人無我以說不究竟故見有五陰生滅之法怖畏生死妄取涅槃云何對治以五陰法自性不生則無有滅本來涅槃故即中論破因緣品青目亦謂佛滅度後後五百嵗像法中人根轉鈍深着諸法求十二因緣五陰十二入十八界等决定相不知佛意但着文字聞大乘法中說畢竟空不知何因緣故空即生見疑若都畢竟空云何分別有罪福報應等如是則無世諦第一義諦取是空相而起貪着於畢竟空中生種種過龍𣗳菩薩為是等故造此中論故青目於觀法品註云因破我法有無我我决定不可得况有無我若决定有無我則是斷滅生於貪着如般若中說菩薩有我亦非行無我亦非行云云觀四諦品偈曰空法壞因果亦壞於罪福亦復悉毀壞一切世俗法青目謂若受空法者則破罪福及罪福果報亦破世俗法有如是等諸過故諸法不應空倘謂性空為究竟了義則奚分世間出世間法即一切善惡因緣禍福報應等俱為一體何於善惡業性獨不空而五戒十善務生天上人間作十惡五逆定墮三途地獄竟弗少有差忒故中論曰若無因有果者布施持戒應墮地獄十惡五逆應當生天何也以無因故若現膺福慶非營善所召罹禍患不測不本積惡所致如此則為善者屈甚作惡者幸甚故曰於畢竟空中生種種過如是乃知善惡業性原是不空業性不空則知真如涅槃等性亦不空了然明矣問如此究竟既明但學人愚昧尚有餘疑未雪前謂肇公四論之要出自破因緣品首偈四句於此當如何配合荅爾既知得龍𣗳所說句句為中道語務合無生之旨况此四句有何可疑即肇公雖有四論之殊無一不歸了義大乘此四論四句總是一個氣脉互攝互融無一不可配合然以物不遷配之不來亦不出人所易曉以物各性住一世顯然彼以為病者試配之既曰性住一世謂不見有一物自世外入來者豈不曰不來既不有來應有出否曰亦不出若謂有出應見此物有時出向世去以無見亦無此義故故曰亦不出以物各性住一世故物不為世世不為物故曰不一既曰不同可謂是異法曰亦不異何也以無世則無物有物即有世故故曰亦不異又以物各性住一世故以世性本空物體無實以世與物相因而有故謂不常亦不生既謂是相因而有應有續斷亦應有滅曰亦不斷亦不滅何也以無世無物無物無世故故曰亦不斷亦不滅耳余所以云彼偈雖有四句不同總合無生一實之旨即肇公四論總是一個氣脉舉此四句配諸四論法法未有不合處由是題名物不遷者正以物各性住一世故耳問前謂談真則逆俗順俗則違真後又曰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二語當如何會釋以成一貫荅此前後兩說總是肇公善巧釋題轉語務用合歸中道無生旨故若肇公果以物物皆真建題說不遷者應言順俗反謂之逆者何以遮世人視有為俗物俱屬遷移流動故而不知肇公正所表下句之文乃為順俗者是也以背真故則知俗諦法法總是無常敗壞物耳豈不原同波斯匿王所見現前念念不停新新無住者於是知次句所謂違真故迷性而莫返逆俗故言淡而無味肇公所謂不然者為以即真俗諦𣗳題名不遷故曰物不遷雖爾逆俗不為無味之談性雖未返不是違真之說故後所謂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豈不有召有應而終成一貫為中道旨耶此所謂正言似反誰當信者畧釋如此又如肇公之意以遮表詮量再釋談真則逆俗者若以即俗之真說不遷則言逆而理順何也以遮俗諦之遷而說不遷故謂之言逆以表性空不遷無礙遷故謂之理順如此則言理之義無乖逆順之旨不異此謂遮表同時釋故肇公後謂談真有不遷之稱是也下句順俗則違真者若以即真之俗說遷則言順而理逆何也以遮真諦之不遷而說遷故謂之言順以表性住不遷非異遷故謂之理逆如是則言理既其相乖順逆之情不一此謂遮表不同時釋故肇公後謂順俗有流動之說是也然而豈知性空之旨即不遷而見有遷者性住旨即遷而見不遷耶但以遮表不同時故謂之行布法謂之物各性住一世故題名謂之物不遷耳又以遮表同時故謂之圓融法謂之真俗不異空有無殊故題名乃謂不真空焉問題名曰物不遷曰不真空所宗二諦總屬圓融法何又有彼此之局清涼與肇公所說不同耶荅物體本一而在人所見并用處不同故可以說真可以說俗故肇公云豈以諦二而二於物哉以是之故所謂為圓融法耳原夫肇公立題本意各有攸當須知不真空所宗真諦性空為即俗之真故論以有無一本物不遷所宗俗諦性住乃即真之俗故論以去住同源以是知二諦未始異二論未嘗同耳故涅槃第十三卷佛荅文殊所問第一義諦世諦曰有善方便隨順眾生說有二諦如出世人之所知者名第一義諦世人知者名為世諦問既云二諦之旨無差即物不遷依清涼性空謂不遷有何不可荅倘如此又不相當矣不見涅槃如來性品云若言如來入於涅槃如薪盡火滅名不了義又云如經中說一切燒然一切無常一切皆苦一切皆空一切無我是名不了義何以故以不能了如是義故今諸眾生墮阿鼻獄所以者何以取着故於義不了一切燒者謂如來說涅槃亦燒一切無常者涅槃亦無常苦空無我亦復如是是故名為不了義經不應依止問性空之說既不應依止如何性住又堪依止耶荅前不云乎其名似偏其旨則一所謂在人而不在法如中論觀因果品所談空有生滅以歸中道一實之旨二偈云果空故不生果空故不滅以果是空故不生亦不滅又果不空不生果不空不滅以果不空故不生亦不滅今物不遷性住之旨則併諸者出自中論一本耳故云言去不必去閑人之常想稱住不必住釋人之所謂徃耳豈謂去而可遣住而可留耶若此發揚性住之旨可謂是有為俗物不可以立宗依乎可謂是常情惑執偏見乎故中論偈乃又云諸佛依二諦為眾生說法一以世俗諦二第一義諦若人不能知分別於二諦則於深佛法不知真實義若不依俗諦不得第一義不得第一義則不得涅槃不能正觀空鈍根則自害如不善呪術不善捉毒蛇世尊知是法甚深微妙相非鈍根所及是故不欲說余故謂子但見其華未見其實又子但知一而未知其二耳且無論他說即因不昔滅一句該盡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出四義矣可謂之妙會否乎而况全題物不遷及種種餘法并不真空般若無知涅槃無名等論而又有異旨乖且不合耶雖然性空亦住性住亦空豈有二義惟執一則義未完且立論如龍𣗳肇公亦豈可遂輕議也者余故不容無辯特書此為性住釋以俟識者。 ᅟᅟ==[A1] 已【CB】，巳【龍】== ᅟᅟ==[A2] 已【CB】，巳【龍】== ᅟᅟ==[A3] 已【CB】，巳【龍】== ᅟᅟ==[A4] 已【CB】，巳【龍】== ᅟᅟ==[A5] 已【CB】，巳【龍】== ᅟᅟ==[A6] 已【CB】，巳【龍】== 物不遷題旨 慨夫眾生躭染五欲之樂沉迷六趣之苦出此入彼無能解脫者何皆由未達世相本空俱無自性故耳所以如來愍之說摩訶般若色空不二物我同源旨者葢緣此軰作也故謂之破有法王於法自在即肇公繼闡如來般若涅槃本旨復作物不遷等四論者亦豈有他哉然有不善會者反從而咎之以為異旨不亦怪事因原之宗本不有不無一句大端此四論題旨都在其間矣試以物不遷三字騐之若據世諦而論即題名一個物字實實是個物可謂是有果真實是有則一毫也移動他不得而不知但是名字故金剛般若云眾生眾生者如來說非眾生是名字眾生以此則知物字亦是名而非實既不得以物為物故知有亦名字不可以有為有以有即無故以動即靜以遷即不遷為真諦相故肇公始謂談真則逆俗是也雖云逆而何嘗逆以性空義會有無名法爾靡殊然既不得以物為物又豈可以非物為非物哉以非物未遺跡故以無即有以靜即動以不遷即遷為俗諦相故云云順俗則違真是也雖曰違亦何嘗違以性住旨合動靜體本來非異茲兩言者肇公初為立題之難言也據真實理言不遷者則逆世人謂有生死去來見故若順世人果有去來生滅之見說遷者則又背卻無生真實道理也後復謂談真有不遷之稱導俗有流動之說相繼有二言者肇公正要表明立題本意爾也所謂談真者言實智也若據實智則不必去有談空離動求靜廢遷說不遷所謂談真有不遷之稱是焉然曰不遷而未嘗不遷為以性空故不遷即遷耳導俗者說權智也若依權智而說亦以空不廢有以靜不離動以不遷非去遷故所謂導俗有流動之說者是也然言遷而未嘗遷為以性住故遷即不遷耳然則以物不遷為題者何嘗偏以俗諦命題說遷又何嘗別有真諦異題說不遷耶肇公既為掀飜般若妙旨立物不遷三字作題者豈不以有無一貫動靜同源為唱乎何獨於去住之義真俗二諦不得共本又有異旨耶况肇公分明云以性空言去不必去以性住言住不必住既言去住之不必者知皆因對待言也以對待言故是知即去住而非去住也何嘗俗諦相有違真諦相乎據清涼云肇公若以物各性住為真諦相寧非性空無可遷也然肇公非不取真諦務用俗諦性住證不遷者恐偏於真諦性空由屬不了義經以故不獨取之故用物不遷字立題意在真俗不二耳清涼以肇公物各性住於一世有何物而可去來云是濫同小乘此生此滅無容從此轉至餘方而有法體是生是滅為一法矣然肇公但言物各性住於一世未嘗言物偏死住於一處其物各性住於一世者原符法華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旨其性住者對性空說殊不知性空義空實未嘗空乎即性住義住實未嘗住耳且性住性空旨果同耶異耶其一世之世字乃時字異名時無住相然則即知性住一世亦是住無所住矣再言物各性住於一世者中間雖有今昔相懸不一然亦不異會去住古今俱不必故所謂去不必去以去即住住不必住以住即去故去住雖殊其趣不別又古不必古以古不異今今不必今以今不異古以今不異古今還作古以古不異今古亦曾今然而今不至古古亦不至今故謂之各性住於一世有何物而可去來耶輙未曾言物偏死住於一處耳既未嘗言物偏死住於一處者則何所謂是濫小乘此生此滅無容從此轉至餘方而有法體是生是滅為一法乎是乃清涼檢點不到處且觀但願空諸所有詎非真諦旨慎勿實諸所無又非俗諦義乎况肇公所言各住者亦因對惑有去來而言也若不因對惑有去來而言各住者是無因論也空印謂此有宗無因者奈無夢見肇公何豈知肇公發揮般若旨故即因遷說不遷又肯借他別法以為因耶若用借他別法作因者則不合般若色空不二物我同源旨矣以般若果不離因故因生死即涅槃因煩惱證菩提因無明明佛性因塵勞得解脫極而推之即內之根身外之器界總不越此三字以俱無自性故若以物為物故即真如皆為俗諦由不以物為物故即俗諦便是真如矣以此物字未嘗動故所謂不遷者只是不曾滿得他肇公意理在若要真實滿他肇公意須知伊說遷是為對不遷者說即說不遷是正對遷者說耳如此則若言肇公說又何嘗說若言不說又何嘗緘口默然來更若說此物并肇公兩俱不曾動者是動過去久矣太煞從來似不有人知道在奈何但看清涼此說則知之然本之實相中間實無個遷與不遷為對遷故有物不遷說以此三字看真活潑潑地要在人別具隻眼豈得以死殺法看是。 贅語 竊觀空印註解肇公般若無知論中云且無知生於無知者以不解故輙把下面無知無字去掉了為是註之可發一笑果如此又是圭峯當初謂圓覺經中一切眾生皆證圓覺改之皆具圓覺是也而不知肇公意旨正說般若無知者且無個知生於無知耳若有個知生於無知者無知是一個知又是一個似為兩個也以無知未嘗生出個知來故所以云且無知生於無知無無知也無有知也唯不以無知為無知故無知即知不以知為知故知即無知止是一個未曾作兩個看也若除卻下面一個無字又是知生出個無知來了然雖與肇公意思相反不同大端止是一個道理以知與無知還為兩個也殊不思亦不以知為知故知即無知不以無知為無知故無知即知耳則不可說為有個知故為有個無知終為兩個也不見下面云無有知也謂之非有無無知也謂之非無又曰真般若者非有非無無起無滅不可說示於人即知此個靈知自性般若既不屬於有無亦無起滅即知盡十方徧法界亘古今無物我無非總屬我一個靈知自性無疑矣即天地與我同根萬物與我一體不亦了然耶以此知空印註解何曾夢見肇公在幻有淺見如此當有識者鑑此為何如蓋緣空印錯認了所知非所知所知生於知所知既生知知亦生所知所知既相生相生即緣法緣法故非真非真故非真諦也所以去掉了者個無字殊不會肇公說般若無知屬無生旨故所以不同耳。 有僧問師曰和尚邇年來還在文字中留心否師曰弗也僧遂亢語曰既不在文字中留心又安能解得文字師謂此問何意耶曰某看和尚性住釋見有笑于空印大師處如和尚意畢竟要把不真空三字作一句念為是耶師曰然曰然則世間文字中但無這樣文法如某甲看實以世間法法不真故空耳師曰然則世間真故有不空物乎僧曰有即金剛舍利等是師曰然汝豈不自迷其源乎何則若金剛等以如性故能堅久者見火則不合鎔唯舍利以業力薰故能堅且久者然亦曾無自性又何嘗不空哉除此外別更有不空物乎麼僧曰某識見不廣世間物未能盡識如眼前所見則未有真不空物其實唯不真故空耳師曰然則汝還知世間空亦不真乎麼僧曰某愚昧未解其旨敢乞和尚明指師曰余所謂不真空如宗本所謂不有不無者何正不可以有為有以無為無以有無俱未真故肇師所以有不真空之作大都有因無見無以有彰設世間無無又孰能見其有耶以有既不自見其有以有即無故所謂之真諦以無既不自見其無以無即有故所謂之俗諦即這兩法不異然亦不一豈容此外別更有個無字見存耶故所以云不存無以觀法者可謂識法實相矣如此見得可謂色大般若大色清淨故般若清淨又云一切智智清淨無二無二分無別無斷故耳又云見法實相謂之般若能不形證漚和功也然則般若之旨又豈可以有無雙凖空色兩真哉以故直謂之不真空論焉不可以有無雙凖者則不得以有是有以有即無亦不得以無是無以無即有此謂有無一旨又不可以空色兩真者則不得以空是空以空即色亦不得以色是色以色即空此謂色空一體耳前之所謂物不遷論者又豈有別旨耶止是單提一去來即動靜而說不遷如世間所論明來暗去暗至明亡互相凌奪原無實體本來只是一法中又豈有去來動靜之隔及知動靜又豈不同源乎即去住亦原無二致所以謂世間物物頭頭從來實相未嘗有一毫遷動處耳若據空印註解將不真二字一氣說了把空字丟在一邊另釋將個物字另說了取不遷二字又各置在一邊俱註斷開了何不將般若二字也說開即無知二字亦拈向一邊涅槃無名亦復如是若果如此註釋肇論要使肇公暗裡點頭相許幻有敢保實未肯在肇公若其有靈安肯不再出頭來為一證據耶僧曰若如此旨看來四論實與法華涅槃二經深有所契以四論合之物不遷與般若無知始終一貫即不真空與涅槃無名因果同條耳師曰然空印以世間法法不真故空者豈知以非不真計不真則是以不真為不真亦是以空為空見卻反為肇公強註成個外道斷見矣然空印又豈知惟世間法法皆真故但不自以為真哉又以物不遷物字謂肇公豈以有為俗物可作宗依者則亦不反強肇公實成個凡夫惑見乎即舉此兩端便見空印高明極論處又烏用一一枚舉其非耶僧稽首復問其故何哉師曰無他也如法華云諸佛兩足尊知法常無性佛種從緣起是故說一乘是法住法位世間相常住於道塲知[A7]已導師方便說又云唯此一事實餘二則非真終不以小乘濟度於眾生以此知般若於世間法實無個遷與不遷亦無個知與無知以對遷故說不遷為對知故說無知耳然於涅槃分中又豈有個真與不真亦豈有個空與不空耶亦為對真故說不真以對形名故說無名耳所以如來深贊曰我見世間無有少法過於涅槃若有少法過似涅槃者我說如夢如幻如泡如影非真實矣於是僧唯唯踊躍再拜而去。 ᅟᅟ==[A7] 已【CB】，巳【龍】== 附雲棲大師書 多載濶別向蒙手書并佳㓨宋化卿居士自京師寄來今化卿南還已[婁*殳]年矣因乏便人久未伸謝春間託一貴縣香客附柬想亦不到茲遇顯親耨池上人乃吾兄同寺深為喜慰其肇論解駁精確明悉但恐空印執心太堅不肯服善然正辯破惑理自應爾彼之信否無足計也臥疾草草不能多語諒之諒之。 同叅弟袾宏和南 附憨山大師書 徃者幸會臺山眾中未能盡領教益自爾岐路東西良緣不易再也顧鄙人深愧夙業深重所辱法門遠投瘴鄉忽忽十有七載嗟嗟老矣念與法門故舊幾為永隔令人可悲况解脫無期徒有雲鶴之思耳惟慈不棄鄙陋遠惠德音慰我遐想及讀語錄言言見諦真末世法眼後學頼為依歸此法施之隆當為法門盛事喜躍何如鄙人向為曹溪作奴郎翻成話柄今已謝事將圖南嶽作休老計此緣尚未遂適遇京師延壽顯禪人之便垂此布訊法履小㓨二種不堪入法眼借以請教惟慈鑒之不一。 寓嶺外辱友德清和南致 塔銘 賜進士出身通議大夫資治尹戶部侍郎致 仕周汝登撰 一心老人予向從石簣墨池兩公聞其在京弘法大闡宗風而未覿一面也後更號幻有遷化荊谿塔骨在焉其法孫王朝式狀其得法事展轉乞銘於予時予臥病未能握筆爰口為授命姪九賔書之稿以致銘曰。 一心幻有　幻有一心　何真何假 泡沫浮沉　這箇消息　曹溪至今 樂庵觸發　笑巖印心　五臺隱跡 闡法荊岑　開大爐鞲　點鐵成金 誰其承嗣　密雲等森　陶王二士 昔聞叩音　曾可度與　鴛鴦繡針 𢚩須着眼　幻有難尋　難尋幻有 有光少林　閱師語錄　超越功勳 貴其無比　千古傳吟 幻有禪師語錄後序 余於辛丑壬寅間在長安得見一心和尚於慈因寺同叅諸公為合金買小菴於貫城坊後僅蔽風雨趨謁者輻輳師多所酬答是時蔡槐庭方主西方師與蘇雲浦論產難公案未相投契而獨許予入室為竟日之譚內錄中猶有二則予是時註添為郎十二載每以差出差歸故事師最久一日別師歸師問予有何疑予舉九峯不肯首座因緣問畢竟明何事師竪起拳頭予擬議師曰公不要開口且細叅去又數年入都屢相過也一日過師坐次有一內監老僧者先在師從容謂余曰聞公俸深將外轉老僧亦將還荊谿相信一塲公案未明大事未了空自懡㦬大非我意也予因請益師曰向年舉的公案記得否予曰和尚今日拳頭在那裡師厲聲曰沒有予曰和尚拳頭失卻鼻孔元止半邊師遂變色轉向面壁予亦趨出內監僧曰大師如何這般待這位居士時予在堦下聞師厲聲曰這個人放鬆了不奈他何且拿住索套皃不由他三年五年不來尋我內監僧趨出送予曰和尚是好意予曰大機大用只怕承受不來無何余果轉外藩特去辭師值師外出時兩僧在中堂看經一僧傍立予因與兩僧敘數年與師相徃復因緣未竟旁立僧瞠目大聲喝曰恰值大和尚不在予驚起汗出而旁僧[A8]已去予遂於佛前禮拜而行後來宦游問一心師不知踪跡三十餘年矣祇聞密雲大師得教於幻有和尚出世天童為宇內法席第一近黃檗以直師自天童歸携有幻有禪師語錄支浮師見之謂予曰見有與公問答二則予茫然曰此尊宿向未承事也及借讀之則知幻有即一心而更號耳向所刊一心禪語亦存什一也當日三年五年之語今三十餘年矣大負我師不覺泣下日者為無念大師書請塔銘於天童大師不允所請依然轉身面壁家風也其父子間門庭教範可想也夫可敬也夫。 ᅟᅟ==[A8] 已【CB】，巳【龍】== 崇禎丁丑閏四月李長庚敬書於後 龍池幻有禪師語錄卷之十 音釋 諜(同喋喋喋多言也)。 誘(以九切音酉教也相勸也)。 噱(其虐切音▆大笑也)。 贅(朱芮切音[祟*ㄆ]煩言也)。 瘴(之亮切音障瘴癘也)。 藩(方煩切音翻籬也又域也)。 範(房啖切音犯法也式也模也)。 ＃---------------------------------------------------------------------- ＃【經文資訊】乾隆大藏經（新文豐版） 第 153 冊 No. 1637 幻有傳禪師語錄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3-12，最後更新：2022-10-15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乾隆大藏經（新文豐版）」所編輯 ＃【原始資料】CBE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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