ᅟ<span class="date">Updated: 2025-04-18 16:29</span> No. 201 大莊嚴`[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一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前禮最勝尊,  離欲邁三有, 亦敬一切智,  甘露微妙法, 并及八輩眾,  無垢清淨僧, 富那脇比丘,  彌織諸論師, 薩婆室婆眾,  牛王正道者, 是等諸論師,  我等皆敬順。 我今當次說,  顯示莊嚴論, 聞者得滿足,  眾善從是生。 可歸不可歸,  可供不可供, 於中善惡相,  宜應分別說。 # (一) 說曰:我昔曾聞,乾陀羅國有商賈客,到摩突羅國。至彼國已,時彼國中有一佛塔,眾賈客中有一優婆塞,日至彼塔恭敬禮拜。向塔中路有諸婆羅門,見優婆塞禮拜佛塔皆共嗤笑。更於餘日天甚`[烝=蒸【三】]`烝熱,此諸婆羅門等食訖遊行而自放散,或在路中、或立門側,有洗浴者、有塗香者,或行或坐。時優婆塞禮塔迴還,諸婆羅門見已喚言:「來優婆塞,就此坐。」語優婆塞言:「爾今云何不識`[知〔-〕【三】]`知彼摩醯首羅、毘紐天等而為致敬,乃禮佛塔,得無煩耶?」時優婆塞即答之曰:「我知世尊功德少分,是故欽仰恭敬為禮。未知汝天有何道德,而欲令我向彼禮乎?」諸婆羅門聞是語已,瞋目呵叱:「愚癡之人!汝云何不知我天所有神德,而作是言?」諸婆羅門即說偈言: 「阿修羅城郭,  高顯周三重, 懸處於虛空,  男女悉充滿, 我天彎弓矢,  遠中彼城郭, 一念盡燒滅,  如火焚乾草。」 時優婆塞聞是偈已,大笑而言:「如斯之事吾之鄙薄,所不敬尚。」以偈答言: 「命如葉上露,  有生會當滅, 云何有智者,  弓矢加殘害?」 時諸婆羅門等聞是偈已,咸共同聲呵優婆塞言:「是癡人,彼阿修羅有大勢力好為惡事,我天神德力能殺害,云何乃言非有智耶?」時優婆塞被呵責已,喟然長歎,而說偈言: 「美惡諦觀察,  智者修善業, 能獲大果報,  後則轉受樂, 云何於過惡,  反生功德想? 邪見既增長,  歎惡以為善, 以是惡業故,  後獲大苦報。」 諸婆羅門聞是語已,竪目舉手懍`[癘=厲【明】]`癘攘`[袂=簸【三】]`袂瞋忿`[戰=顫【三】]`戰動,而作是言:「汝甚愚癡,不吉之人,此等諸天不加恭敬而恭敬誰?」時優婆塞意志閑裕而語之言:「吾雖單獨,貴申道理,不應以力朋黨競說。」時優婆塞復說偈言: 「汝等所供養,  兇惡好殘害, 汝若奉事彼,  以為功德者, 亦應生恭敬,  師子及虎狼, 觸惱生殘害,  惡鬼羅剎等, 愚人以畏故,  於彼生恭敬。 諸有智慧者,  宜應深觀察, 若不為殘害,  乃可生恭敬, 諸有功德者,  終無殘害心。 修行諸惡者,  無不`[壞=懷【三】]`壞殘害, 不能善分別,  功德及過惡。 功德起惡心,  過生功德想, 殘害逼迫者,  凡愚增敬順, 於善功德者,  反生輕賤心, 世間皆顛倒,  不別可敬者。 乾陀羅生者,  解知別善惡, 是故信如來,  不敬自在天。」 彼時婆羅門聞是語已,即作是言:「咄乾陀羅!出何種姓、有何道德而名佛乎?」時優婆塞說偈答言: 「出於釋氏宮,  具足一切智, 眾過悉`[耘=雲【三】]`耘除,  諸善皆普備, `[於諸=諸於【元明】]`於諸眾生中,  未始不饒益, 覺了諸法相,  一切悉明解, 如是之大仙,  故稱號為佛。」 時諸婆羅門,復說偈言: 「汝言佛大仙,  應`[作=是【三】]`作逼惱事, 此閻浮提中,  瞻默監持`[陀=地【三】]`陀, 婆塞婆私吒,  提釋阿`[坻=極【三】]`坻耶, 如是諸大仙,  名稱世所聞, 能結大神呪,  殘滅諸國土。 汝名佛大仙,  亦應作斯呪, 汝佛有大德,  應作逼惱事, 若不作呪害,  云何名大仙?」 時優婆塞不忍聞彼誹謗之言,以手掩耳,而說偈言: 「咄莫出惡語,  謗言佛有呪, 毀謗最勝尊,  後獲大苦報。」 時婆羅門,復說偈言: 「佛若無呪術,  不名有大力, 若無惱害者,  云何名大仙? 我但說實語,  何故稱誹謗?」 時諸婆羅門,  撫掌大笑言: 「是故汝癡人,  定墮於負處。」 時優婆塞語婆羅門言:「汝莫怪笑!汝言如來無大功德亦無大力,斯是妄語。如來實有大功德力永斷呪根,終不復作惱害之事。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即說偈言: 「以貪瞋癡故,  則作大惡呪, 當結惡呪時,  惡鬼取其語, 於諸罪眾生,  而行惱害事。 佛斷貪瞋癡,  慈悲廣饒益, 永除惡呪根,  但有眾善事, 是故佛世尊,  都無有惱害, 以大功德力,  拔濟無量苦, 汝今何故言,  佛無大勢力?」 時諸婆羅門聞是偈已,瞋恚心息,語優婆塞言:「我於今者欲問少事,勿見瞋也。咄優婆塞!佛若無惡呪,云何而得受他供養?既不為損又不能益,云何而得稱為大仙?」優婆塞言:「如來大慈悲,終無惡呪損減眾生,亦復不為利養之事,但為饒益故受供養。」而說偈言: 「大悲愍群生,  常欲為拔苦, 見諸受惱者,  過於己自處, 云何結惡呪,  而作惱害事? 眾生體性苦,  生老病死`[逼=道【三】]`逼, 如癰著燥灰,  云何更加惡? 常以清涼法,  休息諸熱惱。」 諸婆羅門聞是語已,即便低頭思惟斯語:「此是好事。」心欲生信。「汝健陀羅善別勝處,汝能信此甚為希有!是故歎汝。健陀羅者名不虛設,言健陀者,名`[為〔-〕【三】]`為持也,持善去惡故得斯號。」而說偈言: 「能持此地者,  是名善丈夫, 善丈夫中勝,  實是健陀羅。」 時優婆塞作是思惟:「此婆羅門心欲信解皆可成器,我今當更為分別說佛之功德。」時優婆塞顏貌`[3]熙=憘【三】*`熙怡而作是言:「見汝信佛,我甚歡喜。汝今幸可少聽我語,功德過惡汝宜觀察。」而說偈言: 「觀察佛功德,  一見皆滿足, 戒聞及定慧,  無與佛等者。 諸山須彌最,  眾流海第一, 世間天人中,  無有及佛者。 能為諸眾生,  具受一切苦, 必令得解脫,  終不放捨離。 誰有歸依佛,  不得利益者? 誰有歸依佛,  而不解脫者? 誰隨佛教旨,  而不斷煩惱? 佛以神足力,  降伏諸外道, 名稱普遠聞,  遍滿十方剎。 唯佛師子吼,  說諸行無我, 所說恒處中,  不著於二邊。 天上及人中,  皆作如是說, 不能善分別,  結使諸業報。 如來涅槃後,  諸國造塔廟, 莊嚴於世間,  猶虛空星宿。 以是故當知,  佛為最勝尊。」 諸婆羅門聞是語已,有生信心者,有出家者、得道者。 # (二) ᅟᅟ==[A1] (二)【CB】,[-]【大】== 復次,應分別論。所謂論者即是法也。夫於法所宜善思惟,若能思惟則解其義。 我昔曾聞,有婆羅門名憍尸迦,善知僧佉論、衛世師論、若提碎摩論,如是等論解了分別。彼婆羅門住`[華=業【三】]`華氏城中,於其城外,有一聚落。彼婆羅門有少因緣,詣彼聚落,到所親家。時其親友以緣事故餘行不在,時憍尸迦婆羅門語其家人:「汝家頗有經書以不?吾欲並讀待彼行還。」時所親婦即為取書,偶得《十二緣經》而以與之。既得經已,至於林樹間閑靜之處,而讀此經。聞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六入緣觸,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取緣有,有緣生,生緣老病死憂悲苦惱,是名集諦。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名色滅,名色滅則六入滅,六入滅則觸滅,觸滅則受滅,受滅則愛滅,愛滅則取滅,取滅則有滅,有滅則生滅,生滅則老病死憂悲苦惱眾苦集聚滅。初讀一遍猶未解了,至第二遍即解無我。外道之法著於二見:我見、邊見,於一切法深知生滅無有常者,而自念言:「一切外論皆悉無有出生死法,唯此經中有出生死解脫之法。」心生歡喜,尋舉兩手而作是言:「我於今者,始得實論,始得實論。」端坐思惟深解其義,容貌`[*3-1]熙=憘【三】*`熙怡如花開敷,復作是言:「我今始知生死繫縛,解出世法,乃悟外道所說諸論甚為欺誑,不離生死。」歎言:「佛法至真至實,說有因果,因滅則果滅。外道法中甚為虛妄,說言有果而無其因,不解因果,不識解脫。自觀我昔深生怪笑,云何乃欲外道法中度生死河?我昔外道求度生死,譬如有人沒溺`[恒【麗】,洹【大】(cf. K16n0587_p0949c13)]`恒河波浪之中,懼失身命,值則攀緣,既不免難沒水而死。我亦如是,`[遇=過【三】]`遇彼外道求度生死,然其法中都無解脫出世之法,沒生死河喪善身命墮三惡道。今見此論,當隨順行,得出生死。外道經論如愚狂語,九十六種`[道=外道【三】]`道悉皆虛偽,唯有佛道至真至正。六師之徒及餘智者,咸自稱為一切智人,斯皆妄語。唯佛世尊是一切智,誠實不虛。」時憍尸迦即說偈言: 「外道所為作,  虛妄不真實, 猶如小兒戲,  聚土作城郭。 醉象踐蹈之,  散壞無遺餘, 佛破諸外論,  其事亦如是。」 時憍尸迦婆羅門,深於佛法生信敬心,捨外道法除去邪見,晝夜常讀《十二緣經》。時其所親`[方=眷【三】]`方與諸婆羅門歸還其家,問其婦言:「我聞憍尸迦來至於此,今何所在?」婦語夫言:「彼婆羅門向借經書,我取與之,不識何經。然其得已披攬翻覆,彈指讚歎`[*3-2]熙=憘【三】*`熙怡異常。」夫聞其言即往其所,見憍尸迦端坐思惟,即問之言:「汝於今者何所思惟?」時憍尸迦說偈答`[曰=言【明】]`曰: 「愚癡無智慧,  周迴三有中, 如彼陶家輪,  輪轉無窮已, 我思十二緣,  解脫之方所。」 爾時親友即語之言:「汝於是經乃能深生希有之想,我釋種邊而得此經,將欲洗却其字,以用書彼毘世師經。」憍尸迦婆羅門聞是語已呵責親友:「汝愚癡人!云何乃欲水洗斯經?如是妙法宜用真金而以書寫,盛以寶凾種種供養。」即說偈言: 「設我有財寶,  以真金造塔, 七珍用廁填,  寶案妙巾`[袠=帙【三】]`袠, 莊嚴極殊妙,  而用以供養, 雖作如是事,  尚不稱我意。」 時其親友聞斯語已,甚懷忿恚而作是言:「今此經中有何深妙未曾有事?何必勝彼毘世師經,欲以真金種種珍寶而為供養?」時憍尸迦聞是語已,`[愀【麗】,愁【大】(cf. K16n0587_p0950b06)]`愀然作色而作是言:「汝今何故輕蔑佛經至於是乎?彼毘世師論極有過患,云何乃用比於佛語?如毘世師論,不知法相錯亂因果,於瓶因果淺近之法,尚無慧解分別能知,況解人身身根覺慧因果之義?」爾時其親友語憍尸迦言:「汝今何故言毘世師論不解因果?彼論中說破瓦以為瓶因,云何而言不解因果?」憍尸迦言:「汝毘世師論實有是語,然無道理。汝今且觀,如因於縷以為經緯然後有`[疊=㲲【明】]`疊,瓶`[7]瓨=瓮【三】*`瓨亦爾,先有瓶故然後有瓦,若先無瓶云何有瓦?復次破瓦無`[用=有【三】]`用、瓶`[*7]`瓨有用,是以破瓦不得為因。現見陶師取泥成瓶、不用破瓦,又見瓶壞後有破瓦,`[瓶=瓶瓦【三】]`瓶若未壞,云何有破?」時親友言:「汝意謂若毘世師論都無道理,我等寧可徒勞其功而自辛苦。」時親友徒黨諸婆羅門聞是語已心生愁惱:「若如其言,毘世師論即於今日不可信耶?」憍尸迦言:「毘世師論非但今者不可取信,於昔已來善觀察者久不可信。所以然者?昔佛十力未出世時,一切眾生皆為無明之所覆`[10]蔽=弊【三】*`蔽,盲無目故,於毘世師論生於明想。佛日既出,慧明照了,毘世師論無所知曉,都應棄捨。譬如鵄鵂夜則遊行能有力用,晝則藏竄無有力用。毘世師論亦復如是,佛日既出,彼論無用。」 親友復言:「若如汝言,毘世師論不如佛經,然此佛經寧可得比僧佉論耶?」憍尸迦言:「如僧佉經說有五分,論義得盡:第一言誓,第二因,第三喻,第四等同,第五決定。汝僧佉經中無有譬喻可得明了如牛`[犎=鋒【三】]`犎者,況辯法相而能明了?何以故?汝僧佉經中說鉢羅陀那不生如常,遍一切處亦處處去。如僧佉經中說鉢羅陀那不從他生而體是常,能生一切、遍一切處去至處處。說如是事多有𠎝過。何以故?於三有中無有一法但能生物不從他生,是故有過。復次遍一切處能至處處,此亦有過,何以故?若先遍者,去何所至?若去至者,遍則不遍。二理相違其義自破。若如是者,是則無常。如其所言,不從他生而能生物,遍一切處去至處處。是語非也。」 親友婆羅門聞是語已,語憍尸迦言:「汝與釋種便為朋黨,故作是說。然佛經中亦有大過,說言生死無有本際,又復說言一切法中悉無有我。」時憍尸迦語親友言:「我見佛法生死無際,一切無我,故吾今者敬信情篤。若人計我,終不能得解脫之道,若知無我則無貪欲,無貪欲故便得解脫。若計有我則有貪愛,既有貪愛遍於生死,云何能得解脫之道?復次,若言生死有初始者,此`[初身=身初【三】]`初身者,為從善惡而得此身?為不從善惡自然有耶?若從善惡而得身者,則不得名初始有身。若不從善惡得此身者,此善惡法云何而有?若如是者,汝法則為半從因生半不從因,如是說者有大過失。我佛法無始,故無罪咎。」 于時親友語憍尸迦:「有縛則有解,汝說無我則無有縛,若無有縛誰得解脫?」憍尸迦言:「雖無有我猶有縛解。何以故?煩惱覆故則為所縛,若斷煩惱則得解脫,是故雖復無我猶有縛解。」 諸婆羅門復作是言:「若無我者,誰至後世?」時憍尸迦語諸人言:「汝等善聽!從於過去煩惱諸業,得現在身及以諸根,從今現在復造諸業,以是因緣得未來身及以諸根。我於今者,樂說譬喻以明斯義。譬如穀子,眾緣和合故得生芽,然此種子實不生芽,種子滅故芽便增長,子滅故不常,芽生故不斷;佛說受身亦復如是,雖復無我,業報不失。」 諸婆羅門言:「我聞汝說無我之法洗我心垢,猶有少疑今欲諮問。若無我者,先所作事云何故憶而不忘失?」答曰:「以有念覺與心相應,便能憶念三世之事而不忘失。」又問:「若無我者,過去已滅現在心生,生滅既異,云何而得憶念不忘?」答曰:「一切受生,識為種子入母胎田,愛水潤漬身樹得生,如胡桃子隨類而生,此陰造業能感後陰,然此前陰不生後陰,以業因緣故便受後陰,生滅雖異相續不斷。如嬰兒病,與乳母藥,兒患得愈,母雖非兒,藥之力勢能及`[於=其【三】]`於兒。陰亦如是,以有業力便受後陰憶念不忘。」 諸婆羅門復作是言:「汝所讀經中但說無我法,`[今=令【三】]`今汝解悟生歡喜耶?」時憍尸迦即為`[誦=讚【三】]`誦《十二緣經》而語之言:「無明緣行,行緣識,乃至生緣老死憂悲苦惱。無明滅則行滅,乃至老死滅故憂悲苦惱滅。以從眾緣,無有宰主,便於其中解悟無我,非經文中但說無我。復次,以有身故則便有心,以有身心諸`[根=相【三】]`根有用識解分別,我悟斯事便解無我。」又問:「若如汝言,生死受身相續不斷,設有身見有何過咎?」答曰:「以身見故造作諸業,於五趣中受善惡身形,得惡形時受諸苦惱。若斷身見不起`[諸〔-〕【三】]`諸業,不起諸業故則不受身,不受身故眾患永息,則得涅槃。云何說言身見非過?復次,若身見非過咎者,應無生死,不於三有受生死苦,是故有過。」時婆羅門逆順觀察十二緣義,深生信解,心懷慶幸,略讚佛法,而說偈言: 「如來在世時,  說法摧諸論, 佛日照世間,  群邪皆隱`[蔽=弊【三】]`蔽。 我今遇遺法,  如在世尊前, 釋種中`[勝=珠【三】]`勝妙,  深達諸法相。 所言如來者,  真實而不虛, 逆順觀諸法,  名聞普遍滿。 向佛涅槃方,  恭敬合掌禮, 歎言佛世尊,  實有大`[悲=慈【三】]`悲心。 諸仙中最勝,  世間無倫疋, 我今歸依彼,  無等戒定慧。」 憍尸迦言:「汝今云何乃爾深解佛之功德?」親友答言:「我聞此法,是故知佛無量功德,如沈水香黑`[重=種【三】]`重津膩,以是因緣燒之甚香`[遠=達【明】]`遠近皆聞。如是我見如來定慧身故,便知世尊有大功德。我於今者雖不覩佛,見佛聖跡則知最勝,亦如有人於花池邊見象足跡則知其大,覩因緣論雖不見佛,知佛聖跡功德最大。」見其親友深生信解,歎未曾有而作是言:「汝於昔來讀誦外典亦甚眾多,今聞佛經須臾之頃解其義趣,悉捨`[外=眾【三】]`外典,極為希有。」即說偈言: 「除去邪見論,  信解正真法, 如是人難得,  是故歎希有。 不但歎於汝,  亦歎外諸論, 因其理鄙淺,  我等悉捨離。 「以彼諸論有過咎故,令我等輩得生厭離生信解心,佛實大人無與等者,名稱普聞遍十方剎。外諸邪論前後有過,猶如`[諂=讇【三】]`諂語不可辯了,由彼有過,令我棄捨得入佛法,猶如春夏之時人患日熱皆欲離之,既至冬寒人皆思念。外道諸論亦復如是,誠應捨離如夏時日,然由此論得生信心亦宜思念,猶如寒時思念彼日。」 于時親友問憍尸迦:「我等今者當作何事?」憍尸迦言:「今宜捨棄一切邪論,於佛法中出家學道。所以者何?如夜闇中然大炬火,一切鴿鳥皆悉墮落,佛智慧燈既出於世,一切外道悉應顛墜,是故今欲出家學道。」於是憍尸迦從親友家,即詣僧坊求索出家,出家已後得阿羅漢。何因緣故說是事耶?以諸外道常為邪論之所幻惑故,說十二因緣經論而破析之。 # (三) 復次,夫取福田當取其德,不應`[簡=揀【三】]`簡擇少壯老弊。 我昔曾聞,有檀越遣知識道人詣僧伽藍請諸眾僧,但求老大不用年少。後知識道人請諸眾僧,次到沙彌,然其不用。沙彌語言:「何故不用我等沙彌?」答言:「檀越不用,非是我也。」勸化道人即說偈言: 「耆年有宿德,  髮白而面皺, 秀眉齒缺落,  背僂`[支=肢【三】]`支節緩, 檀越樂如是,  不喜見幼小。」 時寺中有諸沙彌,盡是羅漢,譬如有人觸惱師子`[棖=𢿽【三】]`棖其`[腰=要【三】]`腰脉令其瞋恚,諸沙彌等皆作是語:「彼之檀越愚無智慧,不樂有德唯貪耆老。」時諸沙彌即說偈言: 「所謂長老者,  不必在白髮, 面皺牙齒落,  愚癡無智慧。 所貴能修福,  除滅去眾惡, 淨修梵行者,  是名為長老。 我等於毀譽,  不生增減心, 但令彼檀越,  獲得於罪過, 又於僧福田,  誹謗生增減。 我等應速往,  起發彼檀越, 莫令墮惡趣。」  彼諸沙彌等, 尋以神通力,  化作老人像, 髮白而面皺,  秀眉牙齒落, 僂脊而柱杖,  詣彼檀越家。 檀越既見已,  心生大歡慶, 燒香散名花,  速請令就坐。 既至須臾頃,  還`[服=復【三】]`服沙彌形, 檀越生驚愕,  變化乃如是, 為飲天甘露,  容色忽鮮變。 爾時沙彌即作是言:「我非夜叉亦非羅剎,`[先〔-〕【三】]`先見檀越選擇耆老,於僧福田生高下`[想=相【三】]`想,壞汝善根,故作是化令汝改悔。」即說偈言: 「譬如蚊子`[𭉨【麗】,[目*(隹/乃)]【大】(cf. K16n0587_p0953a04)]`𭉨,  欲盡大海底, 世間無能測,  眾僧功德者。 一切皆無能,  籌量僧功德, 況汝獨一己,  而欲測量彼?」 沙彌復言:「汝今不應校量眾僧耆少形相,夫求法者不觀形相唯在智慧。身雖幼稚,斷諸結漏得於聖道,雖老放逸是名幼小,汝所為作甚為不是。若以`[爪=爾【三】]`爪指欲盡海底,無有是處,汝亦如是,欲以汝智測量福田而知高下,亦無是處。汝寧不聞如來所說`[四不輕經=經中不輕【三】]`四不輕經?王子、蛇、火、沙彌等都不可輕。世尊所說菴羅果喻,內生外熟、外生內熟,莫`[妄=忘【三】]`妄稱量前人長短,一念之中亦可得道。汝於今者極有大過,汝若有疑`[今悉=悉皆【三】]`今悉可問,從今已後更莫如是於僧福田生分別想。」即說偈言: 「眾僧功德海,  無能測量者, 佛尚生欣敬,  自以百偈讚, 況餘一切人?  而當不稱歎, 廣大良福田,  種少獲大利。 釋迦和合眾,  是名第三寶, 於諸大眾中,  勿以貌取人。 不可以種族,  威儀巧言說, 未測其內德,  覩形生宗仰。 觀形雖幼弱,  聰慧有高德, 不知內心行,  乃更生輕蔑。 譬如大叢林,  薝蔔雜伊蘭, 眾`[樹=林【三】]`樹雖參差,  語林則不異。 僧雖有長幼,  不應生分別。 迦葉欲出家,  捨身上妙服, 取庫最下衣,  猶直十萬金。 眾僧之福田,  其事亦如是, 供養最下者,  獲報十`[万=力【明】]`万身。 譬如大海水,  不宿於死屍, 僧海亦如是,  不容毀禁者。 於諸凡夫僧,  最下持少戒, 恭敬加供養,  能獲大果報。 是故於眾僧,  耆老及少年, 等心而供養,  不應生分別。」 爾時檀越聞是語已身毛為竪,五體投地求哀懺悔:「凡夫愚人多有𠎝咎,願聽懺悔,所有疑惑幸為解釋。」即說偈言: 「汝有大智慧,  以斷諸疑網, 我若不諮問,  則非有智者。」 爾時沙彌即告之曰:「恣汝所問,當為汝說。」檀越問言:「大德!敬信佛僧何者為勝?」沙彌答曰:「汝寧不知有三寶乎?」檀越言:「我今雖復知有三寶,然三寶中豈可無有一最勝`[耶=也【三】]`耶?」沙彌答曰:「我於`[佛僧=僧佛【三】]`佛僧不見增減。」即說偈言: 「大姓婆羅門,  厥名突羅闍, 毀譽佛不異,  以食施如來。 如來既不受,  三界無能消, 擲置於水中,  烟炎同時起。 瞿曇彌奉衣,  佛勅施眾僧, 以是因緣故,  三寶等無異。」 爾時檀越聞是語已,即作是言:「如其佛僧等無異者,何故以食置于水中,不與眾僧?」沙彌答言:「如來於食都無悋惜,為欲顯示眾僧德力,故為是耳。所以者何?佛觀此食,三界之中無能消者,置於水中水即炎起。然瞿曇彌故以衣奉佛,佛迴`[與僧眾=向僧【三】]`與僧,眾僧受已無有變異。是故當知僧有大德,得大名稱佛僧無異。」時彼檀越即作是言:「自今`[以=已【三】]`以後於眾僧所,若老若少等心恭敬不生分別。」沙彌答言:「汝若如是,不久當得見諦之道。」即說偈言: 「多聞與持戒,  禪定及智慧, 趣向三乘人,  得果并與向。 譬如辛頭河,  流注入大海, 是等諸賢聖,  悉入僧大海。 譬如雪山中,  具足諸妙藥, 亦如好良`[田=地【三】]`田,  增長於種子, 賢善諸智人,  悉從僧中出。」 說是偈已而作是言:「檀越!汝寧不聞經中阿尼`[盧【麗】,慮【大】(cf. K16n0587_p0954a01)]`盧頭、難提、黔毘羅此三族姓子,鬼神大將名曰伽扶白佛言:『世尊!一切`[世〔-〕【三】]`世界,若天若人若魔若梵,若能心念此三族姓子者,皆能令其得利安樂。』僧中三人尚能利益,況復大眾?」即說偈言: 「三人不成僧,  念則得利益, 如彼鬼將言,  未得名念僧, 尚獲是大利,  況復念僧者? 是故汝當知,  功德諸善事, 皆從僧中出。  譬如大龍雨, 唯海能堪受;  眾僧亦如是, 能受大法雨。  是故汝應當, 專心念眾僧。  如是眾僧者, 是諸善之群,  解脫之大眾, 僧`[猶=猛【三】]`猶勇健軍,  能摧魔怨敵。 如是眾僧者,  勝智之叢林, 一切諸善行,  運集在其中, 趣三乘解脫,  大勝之伴黨。」 爾時沙彌說偈讚已,檀越眷屬心大歡喜,皆得須陀洹果。 大莊嚴`[論經=經論【明】]`論經卷第一 大莊嚴`[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二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 (四) 復次,夫聽法者有大利益,增廣智慧,能令心意悉皆調順。 我昔曾聞,師子諸國,爾時有人,得摩尼寶大如人膝,其珠殊妙世所希有,以奉獻王。王得珠已,諦視此珠而說偈言: 「往古諸`[王=正【宋元】]`王等,  積寶求名稱, 聚會諸賓客,  出寶自矜高。 捨位命終時,  捐寶而獨往, 唯有善惡業,  隨身不捨離。 譬如蜂作蜜,  他得自不獲, 財寶亦如是,  資他無隨己。 往昔諸國王,  為寶之所誑, 儲積已待他,  無一隨己者。 吾今當自為,  必使寶隨己, 唯佛福田中,  造作諸功德, 隨己至後世,  善報不朽滅。 臨當命終時,  一切皆捨離, 舉宮室親愛,  大臣諸猛將, 悲戀送`[亡=之【三】]`亡者,  至`[塚=[土*豕]【宋】]`塚則還家。 象馬寶輦輿,  珍玩及庫藏, 人民諸城郭,  園苑快樂處, 飄然獨捨逝,  都無隨從者。」 王說偈已即詣塔所,以此寶珠置塔棖上,其明顯照猶如大星,若日出`[時照=照時【三】]`時照王宮殿,暉曜相映倍於常明。珠之光明日日常爾,於一日中卒無光色,王怪其爾即遣人看。既至彼已不見寶珠,但見棖下血流污地,尋逐血跡至迦陀羅林,未到彼林已見偷珠人竄伏樹間。偷珠之人當取珠時,墮棖折䏶故有是血,即執此人將詣王邊。王初見時甚懷忿恚,見其傷毀復生悲愍,`[慈=慧【三】]`慈心視之而語之言:「咄哉男子!汝甚愚癡,偷佛寶珠,將來之世必`[墮=墜【三】]`墮惡趣。」即說偈言: 「怪哉甚愚癡,  無智造大惡, 如人畏杖捶,  返受於斬害。 畏於貧窮苦,  興此狂愚意, 不安少貧乏,  長受無窮厄。」 爾時一臣聞是偈已,即白王言:「如王所說,真實不虛。」即說偈言: 「塔為人中寶,  愚癡輙盜竊, 斯人無量劫,  不得值三寶。 如昔有一人,  信心歡喜故, 耳上須曼花,  以用奉佛塔, 人天百億劫,  極受大快樂。 十力世尊塔,  盜寶而自營, 以是業緣故,  沈沒於地獄。」 復`[有=次【三】]`有`[[-]【麗】,有【大】(cf. K16n0587_p0954c23)]`一臣懷忿而言:「如此愚人罪咎已彰,何須呵責?宜加刑戮。」王告臣言:「莫出此語!彼人已死何須更`[殺=然【三】]`殺?如人倒地宜應扶起。」時王即說偈言: 「此人已毀行,  宜速拔濟之, 我當賜財寶,  令懺悔修福, 使其得免離,  將來大苦難。 我當與錢財,  使彼供養佛, 若彼不向佛,  罪過終不滅。 如人因地跌,  還扶而得起, 因佛獲過`[罪=𠎝【宋元】,愆【明】]`罪,  亦因佛而滅。」 時王即便大賜錢財,教令佛邊作諸功德。爾時偷者即作是念:「今者大王!若非佛法中調順之人,計我𠎝罪應被斬害。此王能容,實是大人赦我重罪。釋迦如來甚為奇特,乃能調化邪見國王作如斯事。」說是語已,還到塔所匍匐向寺,合掌歸命,而作是言:「大悲世尊世間真濟,雖入涅槃猶能以命賑賜於我,世間咸皆號為真濟,名稱普聞遍諸世界,`[及=乃【三】]`及於今者濟我生命,是故真濟名不虛設。」即說偈言: 「世`[間=界【三】]`間稱真濟,  此名實不虛, 我今蒙救拔,  知實真濟義。 世間皆熾然,  多諸欝蒸惱, 慈悲清涼月,  照除熱惱苦。 如來在世時,  於曠野鬼所, 拔濟首長者,  是事未為難。 於今涅槃後,  遺法濟危厄, 令我脫苦惱,  是乃為甚難。 云何世工匠,  奇巧合聖心, 圖像舉右手,  示作安慰相, 怖者覩之已,  尚能除恐懼, 況佛在世時,  所濟甚弘多, 今遭大苦厄,  形像免濟我。」 # (五) 復次,夫少欲者,雖有財物心不愛著,猶得稱之名為少欲。 我昔曾聞,有優婆塞,彼優婆塞時有親友信婆羅門法。時彼親友善信婆羅門,弊衣苦行五熱炙身、恒食惡食臥糞穢中,即喚優婆塞言:「汝可就此觀婆羅門,汝頗曾見清身自苦高行之士少欲知足`[如=知【三】]`如此人不?」優婆塞言:「如此高行可誑於汝。」即共親友問婆羅門:「汝今苦行為何所求?」婆羅門曰:「我今苦行欲求為王。」時優婆塞語親友言:「此人今者,方求大地庫藏珍寶,宰割自恣貪嗜美味,宮人侍御好樂女色,種種音樂而以自娛。雖作大臣長者有諸財寶不適其意,乃欲希求一切大地人民珍寶,何以稱之為少欲耶?汝但見其身行苦行,便謂少欲,不知此人所求無厭,謂為少欲。」即說偈言: 「所謂少欲者,  非必惡衣食, 無諸資生具,  以之為少欲。 此人於今者,  心如大河海, 貪求無厭足,  云何名少欲? 今修此苦行,  貪渴五欲故, 此人實虛偽,  詐現少欲相, 為貪故自苦,  實非少欲者。」 說是偈已,優婆塞復作是言:「今者此人具諸貪欲瞋恚愚癡,仙聖所行無有少分。是故當知,夫少欲者不在錢財多諸寶物。何以知之?如頻婆娑羅王富有國土象馬七珍,猶名少欲。所以者何?雖有財寶心不貪著樂於聖道,以是之故,雖復富有七珍盈溢,心無希求名為少欲。雖無財寶希求無厭,不得名為少欲知足。」即說偈言: 「若以無衣食,  倮形尼乾等, 造作諸勤苦,  以為苦行者; 餓鬼及畜生,  貧窮諸衰惱, 斯等處艱難,  亦應名苦行。 `[彼【麗磧】,此【大】(cf. K16n0587_p0955c18; Q16_p0436a07)]`彼人亦如是,  徒為自疲勞, 形雖作苦行,  而心懷貪著, 希求無厭足,  不名為少欲。 雖復具眾物,  心無所染著, 修行樂聖道,  是乃名少欲。 譬如諸農夫,  以穀種田中, 貪收多果實,  不名為少欲。 身如惡癰瘡,  將適須眾具, 意求於道故,  是名少欲者。 為治惡癰瘡,  少`[受=欲【明】]`受資生具, 心不貪後有,  是真名少欲。 心意不諂曲,  亦不求名利, 雖有資生具,  名聞具實德, 能有如斯事,  是乃真少欲。」 # (六) 復次,雖復持戒,為人天樂,是名破戒。 我昔曾聞,有一沙門與婆羅門於空林中夏坐安居,于時沙門數數往返婆羅門所,與其共事不存親踈正處其`[2]中=衷【三】*`中。所以者何?若與親昵恐其生憍慢,若與其踈謂為憎惡。即說偈言: 「以杖置日中,  竪臥俱無影, 執杖倚亞者,  其影則脩長。 彼人亦如是,  親踈宜得`[*2-1]中=衷【三】*`中, `[令=今【明】]`令漸通泰已,  然後為說法。 「此婆羅門無有智慧,不別賢愚供事極苦,是以我今不宜親昵亦不應踈。何以故?事愚人苦,不解供事亦名為苦。」種種方便共相習近,漸相體信得與言語。爾時比丘問婆羅門:「汝今何故舉手向日,臥灰土上裸形噉草,晝夜不臥翹足而立,行此苦行為何所求?」婆羅門答曰:「我求國王。」此婆羅門於後少時身遇病患,往問醫師療疾之方。醫師報言:「宜須食肉。」於是婆羅門語比丘言:「汝可為我至檀越家,乞索少肉以療我疾。」于時比丘作是思惟:「我今化彼正是其時。」作是念已,化為一羊繫著其邊,婆羅門問比丘言:「汝為索肉,今在何處?」比丘答言:「羊即是肉。」婆羅門大生瞋恚而作是言:「我寧殺羊而食肉耶?」於是比丘說偈答言: 「汝今憐一羊,  猶尚不欲殺, 後若為國王,  牛羊與猪豕, 鷄犬及野獸,  殺害無有量, 汝在御座上,  厨宰供汝食。 汝若瞋恚時,  當言斬彼頭, 或言截手足,  又時教挑目。 汝今憐一羊,  方欲多殺害, 若實有悲心,  宜捨求王意。 如人臨`[刑=形【宋元】]`刑戮,  畏苦多飲酒, 華林極敷榮,  猛火將欲焚。 又如著金`[鎖=鏁【宋】]`鎖,  雖好能繫縛, 王位亦如是,  恒有恐懼心。 威力諸侍從,  莊嚴以珍寶, 不見後過患,  凡夫貪願求。 既得造諸惡,  墜墮三惡道, 如蛾貪火色,  投中自燋滅。 雖有五欲樂,  名稱普聞知, 恒多懷恐懼,  憂苦患極深。 猶如捉毒蛇,  逆風持炬火, 不捨危害至,  亦如臨死苦。 王者遊出時,  頂上戴天冠, 眾寶自瓔珞,  上妙莊嚴服, 名馬眾寶車,  乘之出遊巡, 道從數百千,  威勢極熾盛。 若有寇敵時,  寶鎧自嚴身, 勝則多殺害,  負則失身命。 妙香以塗身,  上服以香熏, 所食諸餚饍,  百味恣其口。 所須皆隨意,  無有違逆者, 行來若坐臥,  舉動悉疑畏。 親友亦不信,  雖復為親友, 恒有`[危=厄【三】]`危懼心,  云何名為樂? 如魚吞鉤餌,  如蜜塗利刀, 亦如網羅`[摾【麗】,襁【大】(cf. K16n0587_p0956c06)]`摾,  魚獸貪其味。 不見後苦患,  貴富亦如是, 終受地獄苦,  地獄垣牆壁, 屋地皆熾然,  罪人在其中, 火出自燒身,  受苦無有量。 汝當自思惟,  所為樂既少, 眾苦患甚多,  是故應念苦。 莫求貴自在,  捨汝願求心, 唯有求解脫,  眾苦悉消除。」 婆羅門聞是偈已默然不答,合掌向比丘白言:「尊者!善有辯才開悟我心,設使得彼三十`[二=三【三】]`二天王者亦不甘樂。」即說偈言: 「善意巧方便,  明智能觀察, 為我除邪願,  示導正真路。 善友當如是,  世間所稱讚, 常應近是友,  無有諍惱患。 善導我心意,  迴邪入正道, 示我善惡相,  令得於解脫。」 # (七) 復次,依邪道者得眾苦患,修正道者增長信心及以名稱,有智之人應觀邪正。 我昔曾聞,有一人於行路側作小苦行,若有人時臥棘刺上,若無人時別居餘處。有人見已而語之言:「汝今亦可徐臥刺上,何必縱體傷毀甚多?」此人聞已深生瞋忿,放身縱體投棘刺上,轉劇於前。時有一優婆塞在其傍立,是苦行者見已自擺,轉復增劇。優婆塞即語之言:「汝於前者但以小`[刺【CB】,剌【大】]`刺,今復乃用瞋恚之棘而以自刺。先所刺者傷毀甚淺,貪瞋之刺乃為深`[利=刺【三】]`利。臥棘刺者苦止一世,貪瞋刺苦及無量身,以刺刺身此瘡易滅,貪瞋刺瘡歷劫不差,是故宜速除深毒刺。」即說偈言: 「汝今應勤拔,  心中深毒刺, 宜以利智刀,  割斷貪瞋棘。 貪瞋深著人,  世世不可`[祛【麗】,袪【大】(cf. K16n0587_p0957a14)]`祛, 愚小諸邪見,  不識正真道。 苦身臥棘刺,  以苦欲離苦, 人見臥棘刺,  無不遠逃避。 `[唯汝=汝唯【三】]`唯汝於斯苦,  抱持不放捨, 我見如此事,  乃知有邪正。 是故重自歸,  十力之世尊, 大悲拔眾苦,  開示正道者, 涉彼邪徑眾,  導以八正道。 外道邪見等,  為苦所欺誑, 極為信著苦,  流轉無窮已。 諸有智慧者,  見此倍增信, 外道甚愚惑,  `[4]苦=若【三】*`苦盡得解脫。 出世大仙說,  眾具悉備足, 得修八正道,  修道故解脫。 以是故當知,  安樂獲解脫, 非如汝外道,  受苦得涅槃。 依`[心=止【三】]`心故造作,  善惡等諸業, 汝當伏心意,  何故橫苦身? 身為眾結使,  妄修種種苦, 是`[*4]`苦修道者,  地獄應是道。 然此地獄中,  斬截及糞屎, 熾然燒炙等,  具受眾苦毒。 彼雖受諸苦,  不得名苦行, 智慧`[祛【麗】,袪【大】(cf. K16n0587_p0957b07)]`祛三業,  垢穢皆消除。 釋迦文佛教,  教諸一切人, 應求天甘露,  又宣說止觀, 亦莊餝智慧,  是名真苦行。 何用徒勞身?  造作無益苦, 此苦甚長遠,  深廣無崖限。 譬如有惡子,  不得其孝養, 但作諸罪累,  由彼受眾苦。」 是時彼外道,  而作如是言: 「諸仙修苦行,  亦復得生天。」 優婆塞說偈,  而答於彼言: 「諸仙生天上,  非因臥棘刺, 由施戒實語,  而得生天上, 汝雖作苦行,  都無有利益。 猶如春農夫,  不下於種子, 至秋無果實,  而可得收穫。 汝等亦如是,  不種善根`[子=行【三】]`子, `[但修諸苦行〔-〕【三】]`但修諸苦行,  畢竟無所獲。 夫欲修道者,  當資於此身, 以美味飲食,  充足於軀命。 氣力既充溢,  能修戒定慧, 斷食甚飢渴,  身心俱擾惱。 不令心專定,  云何獲聖果? 雖復食餚饍,  不貪著美味, 但為戒實語,  施忍及禪定, 斯等為種子,  能獲善果報。 身雖受飢渴,  而心望美味, 因時尚不甘,  況`[當=復【三】]`當獲美果? 若有殘害心,  使他生畏怖; 若除殘害心,  能施無畏者, 是則名行法。  若復生殘害, 稱之為非法。  美味充足者, 終無害他意,  以無害心故, 無有損於彼,  設起大慈心, 然得大`[善=美【三】]`善果。  汝雖行自餓, 飢渴而睡眠,  亦復無益事。」 外道作是言:  「如汝起慈心, 不必能利益,  而得大果報。 自餓而睡眠,  其事亦如是, 雖無益於彼,  亦得善果報。」 優婆塞答言:  「慈心除瞋害, 以除瞋害故,  能獲善果報。 汝法作苦行,  增長於瞋故, 便起身口惡,  云何得善果? 慈心則不爾,  若起慈心時, 能除滅瞋害;  以無瞋害故, 則起身口善。  無益而苦行, 云何同慈善?  譬如師子吼, 諸獸無在前;  如來無礙辯, 其事亦如是,  一切諸外道, 無敢抗對者。  說法摧外道, 默然無詶答。」 # (八) 復次,夫身口業不能自在,要由於意。 我昔曾聞,有比丘尼至賒伽羅國,於彼國中,有婆羅門,五熱炙身額上流水,胸腋懷中悉皆流汗,咽喉乾燥脣舌燋然無有涎唾。四面置火,猶如`[融=鎔【三】]`融金,亦如黃髮,紅赤熾然,夏日盛熱以炙其上,展轉`[反=㤆【宋元】]`反側無可避處,身體燋爛如餅在𨫼。此婆羅門常著縷褐五熱炙身,時人因名號縷褐炙。時比丘尼見是事已,而語之言:「汝可炙者而不炙之,不可炙者而便炙之。」爾時縷褐聞是語已,極生瞋恚而作是言:「惡剃髮者!何者可炙?」比丘尼言:「汝若欲知可炙處者,汝但炙汝瞋忿之心,若能炙心是名真`[炙=心【三】]`炙。如牛駕車,車若不行乃須策牛不須打車,身猶如車,心如彼牛,以是義故汝應炙心,云何暴身?又復身者如`[林=材【三】]`林如牆,雖復燒炙將何所補?」即說偈言: 「心如城主,  城主瞋恚,  乃欲求城,  無所增益。 譬如師子,  有人或以,  弓箭瓦石,  而打射之。 而彼師子,  逐`[逐=逮【三】]`逐彼人。  譬如癡犬,  有人打擲, 便逐瓦石,  不知尋本。  言師子者,  喻智慧人, 能求其本,  而滅煩惱。  言癡犬者,  即是外道, 五熱炙身,  不識心本。」  婆羅門言:  「何名炙心?」 比丘尼言:  「四諦之智,  如四火聚,  修道如日。 夫智慧者,  以四諦火,  修道淨日,  以此五法, 而炙其心。  而此身者,  不得自在,  何故苦身? 若欲苦者,  當苦於彼,  能苦身本。  行來坐臥, 非身所為,  但為心使;  若非身作,  過在於心, 何故苦身?  心若離身,  身如木石。  是以智者, 宜責其心,  不應苦身。  又汝以此,  五熱炙身, 以為苦行,  而得道者;  地獄眾生,  受苦無量, 種種楚毒,  亦應得道。」  婆羅門曰:  「為此苦行, 發心造作,  得名修道;  地獄眾生,  逼迫受苦, 是故不應,  說言修道。」  比丘尼曰:  「若自發心, 而得福者,  小兒把火,  亦應得福,  然實不得。 以是推之,  汝之所作,  五熱炙身,  亦無有福。」 婆羅門曰:  「嬰孩小兒,  無有智慧,  是以無福。 我有智慧,  造作如此,  五熱炙身,  是故有福。」 比丘尼言:  「若以有智,  修於苦行,  便有福者; 採真珠人,  刺身出血,  珠乃可得,  亦應有福。」 婆羅門曰:  「以貪心故,  雖復出血,  不名為福。」 比丘尼言:  「汝為苦行,  貪天上樂,  亦應無福。 若以貪求,  無果報者,  遊獵之人,  不應得報。 若使魚獵,  不得報者,  汝今為此,  苦行之事, 亦不應得,  天上樂報。  汝今何故,  身心迴轉, 欲以苦行,  得於天樂?  我佛法中,  無有如斯, 五熱炙身,  受苦行法,  得彼天樂。  欲得天樂, 修實語等,  諸善功德,  雖復貪怖,  得生天樂。 譬如服藥,  或貪或怖,  既服之已,  藥力必行。 若住實語,  諸功德者,  或貪或怖,  必得天樂。」 時婆羅門,  辭窮理屈,  不能加報,  默然而住。 時左右人,  於佛法中,  生清淨信,  深樂正法。 各相謂言:  「善哉佛法,  有大智力,  甚深難`[測=惻【宋元】]`測。 外道之`[智=者【三】]`智,  極為淺薄。  譬如爆火,  若觸人身, 人無不畏。  佛法爆火,  亦復如是,  觸婆羅門, 能令其怖。  我等今者,  得聞佛法,  善勝之論, 咸應歸向,  佛涅槃處,  恭敬禮拜,  南無世尊, 音聲善柔,  敷演說法。  女人智淺,  飲佛甘露, 能大眾中,  說法無畏。  誰於佛語,  而不恭敬? 斯比丘尼,  智慧微淺,  能用滅結,  牟尼尊語。 猶故能令,  此婆羅門,  不能加報,  默然而住。」 # (九) 復次,欲如肉摶眾鳥競逐,有智之人深知財患而不貪著。 我昔曾聞,修婆多國時有比丘,於壞垣壁見有伏藏,有大銅瓮滿中金錢,將一貧優婆塞而示之處,即語之言:「可取是寶以為資生。」時優婆塞問比丘言:「何時見此?」比丘答言:「今日始見。」優婆塞言:「我見是寶非適今日,久來見之,然我不用。爾今善聽!我當說寶所有過患。若取是寶為王所聞,或至於死,或被讁罰,或復繫閉,如斯等苦不可稱數。」即說偈言: 「我見是寶來,  歷年甚久遠, 此寶毒螫害,  劇彼黑毒蛇。 是故於此寶,  都無有貪心, 觀之如毒蛇,  不生財寶想。 繫閉被讁罰,  或時至死亡, 一切諸災害,  皆由是寶生。 能招種種苦,  為害甚可怖, 故我於寶所,  不生貪近想。 群生迷著寶,  謂之為珍玩, 寶是危害物,  妄生安善想, 有如斯過患,  何`[用=物【三】]`用是寶為? 如是膿污身,  趣自支軀命, 會當捨敗滅,  何`[用=為【三】]`用珍寶為? 譬如火投薪,  無有厭足時, 人心亦如是,  希求無厭足。 汝若憐愍我,  教我少欲法, 云何以財寶,  而以見示語? 夫少欲知足,  能生大利樂; 若其多欲者,  諸根恒散亂, 貪求無厭足,  希望增苦惱。 然此多欲人,  常生於欲想, 貪利無有極,  如摩竭魚口。 而彼`[少欲=欲少【三】]`少欲人,  無貪求苦故, 心恒懷悅豫,  歡慶同節會。」 時優婆塞讚歎少欲知足之法,彼比丘生希有想而讚之言:「善哉善哉!真是丈夫。雖無法服心已出家,能順佛語知少欲法,而此少欲諸佛所讚。」比丘言:「汝之所說總而言之,深見譏呵令我愧踖。汝今處家,妻子眷屬僮僕使人,正應貪求以用自營,能隨佛語讚歎少欲。假使有人以鐵為舌,無有能呵少欲知足。我今雖復剃除鬚髮身服法衣相同沙門,然實不知沙門之法,而方教汝多欲之事,不能稱述法`[王=主【三】]`王所讚少欲之法,是諸善源,如佛修多羅中亦說少欲為沙門本。如來昔日乞食訖,若有餘食,或時施與諸比丘等,或復置於水中用與諸蟲。爾時有二比丘乞食不足,而有飢色從外來入,佛既見已而語之言:『今有餘食,汝能食不?』一比丘言:『如來世尊說於少欲有大功德,我今云何貪於此食而噉之耶?』一比丘言:『如來世尊所有餘食難可值遇,梵釋天王等皆悉頂戴而恭敬之。我今若食,當益色力安樂辯才。如是之食甚難值遇,云何不食?』於時世尊讚不食者:『善哉比丘!能修佛教行少欲法。』此一比丘雖順佛語,食佛餘食,佛不讚歎。是故當知,少欲之法,佛所印可教戒之本。」即說偈言: 「欲得法利者,  應當解`[少【麗】,小【大】(cf. K16n0587_p0959c15)]`少欲, 如此少欲法,  聖莊嚴瓔珞。 今世除重擔,  無憂而快樂, 乃是大涅槃,  宅室之初門。 關制魔軍眾,  要防之隘路, 度於魔境界,  無上之印封。 持戒如巨海,  少欲如海潮, 能為眾功德,  密緻之覆蓋, 貪求疲勞者,  憩駕止息處。 親近少欲者,  如似𤛓牛乳, 酪酥醍醐等,  因之而得出, 少欲亦如是,  出生諸功德。 能展手施者,  此手名嚴勝, 受者能縮手,  嚴勝復過彼。 若人言施與,  是語價難量, 受者言我足,  難量復過彼。 若欲得法者,  應親近少欲, 十力說少欲,  即是聖種法。 少欲無財物,  增長戒聞慧, 如此少欲法,  出家之法食。 雖有渴愛等,  終不能擾惱, 且置後世樂,  現在獲安隱。」 # (一〇) 復次,夫知足者雖貧名富,不知足者雖富是貧,若聖智滿乃名大富。 我昔曾聞,有優婆塞,有人譏呵云最貧窮,而優婆塞樂佛所讚知足之法即順法相,而說偈言: 「無病第一利,  知足第一富, 善友第一親,  涅槃第一樂。」 時優婆塞說偈已語彼人言:「如佛所說知足則富,汝今何故稱我貧窮?」復說偈言: 「雖有諸珍寶,  豐饒資生具, 不信三寶者,  說彼最貧窮。 雖無諸珍寶,  及以資生具, 能信三寶者,  是名第一富。 我今敬三寶,  以信為珍玩, 汝以何因緣,  說我為貧窮? 帝釋毘沙門,  雖富眾珍寶, 如其布施時,  不能一切捨。 我心`[愛=受【三】]`愛知足,  於諸財寶物, 無有貪著意,  一切悉能捨。 富貴者庫藏,  多有眾珍寶, 水火及盜賊,  悉皆能侵奪。 彼若喪失時,  則生大苦惱, 良醫及妙藥,  不能治彼苦。 我以信為寶,  無能侵奪者, 心意坦然樂,  無諸憂患苦。」 說是偈已復作是言:「是故當知,雖有庫藏象馬七寶資生之具,不知足者猶名為貧,是以佛說知足最富。」眾人聞是語已皆歎善哉,真是正說,有大智慧,名大丈夫。各相語言:「自今已後雖無財寶但有信心,我等見之稱為富者。苦集錢財皆為樂故,為欲供給室家眷屬令無乏故,如斯之樂正為現身。信心之寶為於累世,於人天中財寶自恣,是故知信為第一財寶。如此信財於生死中,極受快樂無諸苦惱。金銀珍寶能生災患,晝夜憂懼畏他劫掠,然有八危,以貪著故累世受苦。以有信故,能得戒財施財定財慧財,若無信者云何得有如是等財?是以信財為最第一。我有是財,故於人前自言大富,我於往昔深積善業,是以今者因`[信心=心信【三】]`信心知足。」而說偈言: 「因有信心故,  則不造諸惡, 一切諸功德,  以信為使命。 信亦如河箭,  駛流甚迅速, 能令於心意,  速疾至善法。 誰有多財寶,  能勝信巨富? 雖有財富者,  失財則貧窮, 若其命終時,  捨之而獨逝。 無隨至後世,  信財不喪失, 恒常自隨逐,  累劫受快樂。 世人積財寶,  能生彼貪`[欲=嫉【三】]`欲, 信財則不爾,  見則生歡喜。 於諸財寶中,  信財最為上, 顯示此義者,  牟尼之所說。 是故我非貧,  信財最為勝, 餘者不名財,  唯信是實財。 以信布施者,  財物得增長, 不信施彼者,  果報轉尠少。」 大莊嚴`[論經=經論【明】]`論經卷第二 大莊嚴`[5]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三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 (一一) 復次,若有弟子能堅持戒為人宗`[仰=仰者【三】]`仰,一切世人并敬其師。 我昔曾聞,有諸比丘曠野中行,為賊剽掠剝脫衣裳。時此群賊懼諸比丘往告聚落,盡欲殺害。賊中一人先曾出家,語同伴言:「今者何為盡欲殺害?比丘之法不得傷草,今若以草繫諸比丘,彼畏傷故終不能得四向馳告。」賊即以草而繫縛之,捨之而去。諸比丘等既被草縛,恐犯禁戒不得挽絕,身無衣服為日所炙,蚊虻蠅蚤之所唼嬈,從旦被縛至於日`[中=夕【三】]`中,轉到日沒晦冥大闇,夜行禽`[9]狩=獸【三】*`狩交橫馳走,野狐群鳴鵄梟雊呼,惡聲啼叫甚可怖畏。有老比丘語諸年少:「`[汝〔-〕【三】]`汝等善聽!人命促短如河駛流,設處天堂不久磨滅,況人間命而可保乎?命既不久,云何為命而毀禁戒?諸人當知!人身難得,佛法難值,諸根難具,信心難生,此一一事皆難值遇,譬如盲龜值浮木孔。佛之正道不同於彼九十五種邪見倒惑無有果報,修行佛道必獲正果,云何悋惜如此危脆不定之命毀佛聖教?若護佛語,現世名聞具足功德,後受快樂。如佛說偈: 「『若有智慧者,  能堅持禁戒, 求人天涅槃,  稱意而獲得。 名稱普聞知,  一切咸供養, 必得人天樂,  亦獲解脫果。 伊羅鉢龍王,  以其毀禁戒, `[掐【CB】,搯【大】(cf. T54n2128_p0636b21)]`掐傷樹葉故,  命終墮龍中, 諸佛悉不記,  彼得出龍時。 能堅持禁戒,  斯事為甚難, 戒相極眾多,  分別曉了難。 如劍林棘聚,  處中多傷毀, 愚劣不堪`[任=住【明】]`任,  護持如是戒。』」 是諸比丘為苦所逼,不得屈申及以動轉,恐絕於草傷犯禁戒,自相謂言:「我等修行亦如彼`[稱=秤【三】]`稱,均平處所不令增減,今在怖難恐懼之處,執志不虧始別儜健,以斯賤命當貿貴法、人天之樂及涅槃樂,我等今者更無所趣,唯當護戒至死不犯。」即說偈言: 「我等往昔來,  造作眾惡業, 或得生人道,  竊盜婬他妻, 王法受刑戮,  計算不能數; 復受地獄苦,  如是亦難計; 或受畜生身,  牛羊及鷄犬, 麞鹿禽`[*9-1]狩=獸【三】*`狩等,  為他所殺害, 喪身無`[涯=崖【三】]`涯限,  未曾有少利。 我等於今者,  為護聖戒故, 分捨是微命,  必獲大利益。 我等今危厄,  必定捨軀命, 若當命終後,  生天受快樂。 若毀犯禁戒,  現在惡名聞, 為人所輕賤,  命終墮惡道。 今當共立要,  於此至沒命, `[(假使…毀犯)四句〔-〕【三】]`假使此日光,  曝我身命乾, 我要持佛戒,  終不中毀犯。 假`[使=復【三】]`使諸惡狩,  摑裂我手足, 終不敢毀犯,  釋師子禁戒。 我寧持戒死,  不願犯禁生。」 諸比丘等聞老比丘說是偈已,各正其身不動不搖,譬如大樹無風之時枝葉不動。時彼國王遇出`[田=畋【明】]`田獵,漸漸遊行至諸比丘所繫之處。王遙見之,心生疑惑作是思惟:「彼裸形者為是尼揵?為是沙門?」作是念已遣人往看,諸比丘等深生慙愧障蔽其身,使人審知釋子沙門。何故`[知=如【三】]`知之?右肩黑故。使即還返白言:「大王!彼是沙門非為尼揵。」即說偈言: 「王今應當知,  彼為賊所劫, 慙愧為草繫,  如鈎制大象。」 于時大王聞是事已,深生疑怪默作是念:「我今宜往彼比丘所。」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青草所繫手,  猶如鸚鵡翅, 又如祠天羊,  不動亦不搖。 雖知處危難,  默住不傷草, 如林為火焚,  𤛆牛為尾死。」 說是偈已往至其所,以偈問曰: 「身體極丁壯,  無病似有力, 以何因緣故,  草繫不動轉? 汝等豈不知,  身自有力耶? 為呪所迷惑,  為是苦行耶? 為自厭患身?  願速說其意。」 於是比丘以偈答曰: 「此草甚脆弱,  頓絕亦不難, 但為佛世尊,  金剛戒所縛, 守諸法禁`[故=戒【三】]`故,  不敢挽頓絕。 佛說諸草木,  悉是鬼神村, 我等不敢違,  是以不能絕。 如似呪場中,  為蛇畫境界, 以神呪力故,  毒蛇不能度, 牟尼尊畫界,  我等不敢越。 我等雖護命,  會歸於磨滅, 願以持戒死,  終不犯戒生。 有德及無德,  俱共捨壽命, 有德慧命存,  并復有名稱; 無德喪慧命,  亦復失名譽。 我等諸沙門,  以持戒為力, 持戒為良田,  能生諸功德, 生天之梯`[9]隥=橙【三】*`隥,  名稱之種子, 得聖之橋津,  諸利之首目。 誰有智慧者,  欲壞戒德缾?」 爾時國王心甚歡喜,即為比丘解草繫縛,而說偈言: 「善哉能堅持,  釋師子所說, 寧捨己身命,  護法不`[毀犯=犯毀【明】]`毀犯。 我今亦歸命,  如是顯大法, 歸依離熱惱,  牟尼解脫尊, 堅持禁戒者,  我今亦歸命。」 # (一二) 復次,若人內心賢善,則多安隱利益一切,是故智者應修其心恒令賢善。 我昔曾聞,有諸比丘與諸估客入海採寶,既至海中船舫破壞。爾時有一年少比丘捉一枚板,上座比丘不得板故將沒水中,于時上座恐怖惶悸,懼為水漂,語年少言:「汝寧不憶佛所制戒,當敬上座?汝所得板應以與我。」爾時年少即便思惟:「如來世尊實有斯語,諸有利樂應先上座。」復作是念:「我若以板用與上座,必沒水中洄澓波浪,大海之難極為深廣,我於今者命將不全;又我年少初始出家未得道果,以此為憂,我今捨身用濟上座,正是其時。」作是念已,而說偈言: 「我為自全濟,  為隨佛語勝, 無量功德聚,  名稱遍十方。 軀命極鄙賤,  云何違聖教? 我今受佛戒,  至`[死=心【三】]`死必堅持。 為順佛語故,  奉板遺身命, 若不為難事,  終不獲難果。 我若持此板,  必渡大海難, 若不順聖旨,  將沒生死海。 我今沒水死,  雖死猶名勝, 若捨佛所教,  失於人天利, 及以大涅槃,  無上第一樂。」 說是偈已,即便捨板持與上座。既受板已,`[于=於【明】]`于時海神感其精誠,即接年少比丘置於岸上。海神合掌白比丘言:「我今歸依堅持戒者,汝今遭是危難之事能持佛戒。」海神說偈,讚比丘曰: 「汝真是比丘,  實是苦行者, 號爾為沙門,  汝實稱斯名。 由汝德力故,  眾伴及財寶, 得免大艱難,  一切安隱出。 汝言誓堅固,  敬順佛所說, 汝是大勝人,  能除眾患難。 我今當云何,  而不加擁護? 見諦能持戒,  斯事未為難, 凡夫不毀禁,  此乃名希有。 比丘處安隱,  清淨自謹慎, 能不毀禁戒,  此亦未為難; 未獲於道跡,  處於大怖畏, 捨己所愛命,  護持佛教戒, 難為而能為,  此最為希有。」 # (一三) 復次,若不見道跡,雖復多聞,不能得拔生死之苦,是故智者應求見諦。 我昔曾聞,兄弟二人俱共出家,兄得羅漢,弟誦三藏。時彼羅漢語三藏言:「汝可坐禪。」三藏報曰:「`[我=我明【三】]`我當坐禪。」羅漢比丘復語之言:「汝寧不聞佛之所說,`[夫=未【三】]`夫行道者如救頭然?」即說偈言: 「今日造此事,  未必到明旦, 人命不可保,  宜速修善業, 死大軍來至,  無可求請處。 若其命終時,  不知從何道? 冥冥隨業緣,  莫知路遠近。 命如風中燈,  不知滅時節, 汝言明當作,  `[斯=期【三】]`斯言甚虛妄。 死虎極暴急,  都無有容縱, 一旦卒來到,  不待至明日。 死王多殘害,  汝應生怖畏, 當知身危脆,  命速難可保。 應勤觀內身,  捨棄多聞業, 求離世解脫,  超拔生死根。 死若卒至時,  悔熱無所及, 今若見道跡,  後無悔熱患。 佛法中堅實,  所謂得道跡, 多聞業虛偽,  應捨莫愛悋。 雖多聞博達,  不獲道跡者, 譬如盲執燈,  照彼自不覩。 若欲求自利,  必須見道跡, 處眾師子吼,  言辭善巧妙, 敷演諸法相,  分別釋疑難。 能令聽法眾,  皆發歡喜心, 又使一切人,  悉得於調順。 雖有如是事,  臨終心錯亂, 墮於惡道中,  智者所嗤笑。 汝之所說法,  言`[詞=辭【三】]`詞字句滿, 次第說因果,  美味悅心意, 甜如甘蔗漿;  雖能作斯事, 不能自調順,  未斷三惡趣, 自`[求=未【三】]`求得解脫,  空用是事為? 凡夫不可信,  宜速求見諦。 汝有大名稱,  `[咸=或【三】]`咸云善說法, 雖有空名譽,  於汝將何益? 當觀察內身,  嘿然修禪定。 昔來多聞者,  其數甚眾多, 無常所遷謝,  存者極尠少。 勤苦求名譽,  雖得復散失, 佛說有為法,  一切悉無常。 過去恒沙佛,  成就三達智, `[(除滅…十方)四句〔-〕【三】]`除滅於三障,  一念觀三世, 斯等諸世尊,  名聞滿十方, 今皆般涅槃,  名字亦隨滅。 是故`[汝今者=亦隨滅【三】]`汝今者,  應勤修精進, 捨離於名稱,  專求於解脫。」 三藏答言:「正爾當作。」未久之間身遇重病,恐命將終深生悔恨,而說偈言: 「怪哉我今日,  於佛聖法中, 戒聞雖具足,  而不得見諦。 我今若死者,  與狗亦無別, 洄流沒生死,  如彼陶家輪。 我今可哀愍,  未得證道跡, 師長垂慈矜,  勸我學禪思。 我不奉法教,  都不習少分, 是故於今者,  不得見`[真=其【三】]`真諦。 我執釋迦文,  大明之法燈, 而為無明首,  不能自照了, 以不能照故,  永沒生死苦。」 其諸同學聞其病患咸來瞻視,見其恐懼皆悉驚愕,各作是言:「汝寧不聞佛之所說?多聞之人有智慧力能知無常,是故汝今不應憂怖。」時病比丘即便說偈答同學言: 「我先蒙教誨,  當習坐禪法, 今日至明日,  窳惰自欺誑。 令此一生中,  空過無所獲, 是身如聚沫,  我不深觀察。 橫計為堅實,  不覺死卒至, 專著多聞法,  生於最勝想, 忽為死蟒吞,  悔恨無所及。 如修多羅言,  應當習坐禪, 專精莫懈倦,  滅結之所說。 佛有如是教,  不能隨順行, 悔熱火所燒,  令我心燋惱。 我今甚闇劣,  譬如孾愚者, 於彼六道中,  不知趣何道? `[未=本【元明】]`未知將來世,  得聞佛語不? 周迴三有中,  為遇何等人? 亦不知未來,  為作何事業? 或能喪本心,  興起於三毒, 不修諸善事,  但造於眾惡。 嗚呼大苦哉,  我為自欺誑, 已得離諸難,  應獲出世道。 云何為癡悞,  放逸而自恣?」 時諸同學聞說偈已,重安慰言:「汝既多聞又堅持戒,宜應自寬,何為憂怖乃至如是?」病比丘言:「我今病困,諸賢見捨必死無疑。」涕泣流淚而白兄曰:「願少近我,由我愚惑,不奉兄教,今者病篤必就後世。願兄垂愍,當見拔濟令離大苦。」即說偈言: 「`[(同處…恩教)九句在(獲道果)之後【宋】]`同處佛法中,  汝稱沙門寶, 數數教誡我,  愚劣不承順。 我以斯事故,  倍復生悔熱, 盛夏欝蒸`[氣=無【宋】,熱【元明】]`氣,  猛焰燒燋然。 我之背恩教,  悔熱復過彼, 我`[6]今=令【宋】*`今無所恃,  唯當歸依`[汝=法【三】]`汝。 於後受身時,  觀察莫忘我, `[令=今【三】]`令後值佛法,  復還得出家。 不虛著法服,  願`[必【麗】,心【大】(cf. K16n0587_p0964a09)]`必獲道果, 學問諸餘業,  捨之不復為, 專精求解脫,  更無餘`[志=事【三】]`志求。 假使將來世,  求於見諦者, 皮肉及筋骨,  髓脈消乾竭, 身命趣自在,  終不捨解脫。 又願未來身,  常勤修善法, 晝夜六時中,  精進初不廢。」 時病比丘說是偈已心懷惶悸,其兄見之生大憂愍,而作是言:「善哉善哉!子今乃能深生悔恨發于誓願,但先教汝不用我語,驚悔於後將何所及?」而說偈言: 「疾病以困篤,  大命不云遠, 支節皆舒緩,  刀風解其形。 湯藥所不療,  醫師捨之去, 左右咸稱言,  怪哉決定死。 諸親婦女等,  對而悲啼哭, 臨終大恐怖,  驚畏苦難喻。 設當平健時,  知死有斯苦, 誰不發道意,  克獲解脫果? 盛年無患時,  懈怠不精進, 但營眾事務,  不修施戒禪。 後遭重病疾,  諸根如火然, 臨為死所吞,  方悔求修善。」 彼病比丘即便命終,還生人中。時阿羅漢以天眼觀,知其生處,數到其家。此兒漸大乳母抱持,將詣僧坊至羅漢所,捉兒不堅失手撲地,頭打石上兒大瞋恚,捨身命終墮地獄中。時阿羅漢復以天眼而觀察之,見在地獄生苦難處,`[即=而【明】]`即說偈言: 「嗚呼大`[毀=數【三】]`毀敗,  生處難可救, 佛力尚難拔,  況我能救濟? 繫心慧無漏,  非苦所能修, 地獄中苦惱,  無有暫樂心, 尚無暫樂心,  云何得繫`[念=心【三】]`念? 以無繫念故,  不得慧無漏。 如是之難處,  云何可救拔? 地獄受大苦,  不可以方喻。 設復強為譬,  人中死為苦, 少可得為喻,  彼苦恒過此。 如火著乾薪,  無有暫冷時, 地獄苦亦爾,  無有暫憩息。 地獄中陰身,  皆如融鐵聚, 熱惱燒然苦,  不可得稱計。 宜應除懈怠,  晝夜不休息, 勤修於正道,  必使盡苦際。 是故先修道,  `[克=剋【三】]`克獲解脫果, 然後以多聞,  而作妙瓔珞。」 # (一四) 復次,見此事已應`[生〔-〕【三】]`生驚悟,尊豪榮位無得常者。 我昔曾聞,栴檀罽尼吒王將欲往詣罽尼吒城,於其中路見五百乞兒,同聲乞匃言:「施如我。」王聞是語便生悟解,即作是念:「彼`[4]覺=𡩺【三】*`覺寤我,我於往日曾更貧苦,今若不施後亦如彼。」即說偈言: 「由其先世時,  多饒錢財寶, 說言無可施,  今獲斯貧賤, 設我`[*6-1]今=令【宋】*`今言無,  後亦同於彼。」 時有輔相名曰天法,下馬合掌而白王言:「此諸乞兒咸言如我。」王答臣言:「我聞其語,然我所解與汝有異。汝之所解,謂為乞索錢財雜物。我所解者當為汝說,汝今善聽!」即說偈言: 「此諸乞兒等,  故來`[*4-1]覺=𡩺【三】*`覺寤我, 以斯貧賤形,  示我令得見。 自言受此身,  慳不惠施故, 放逸所欺誑,  受是苦惱形, 愚劣諸乞兒,  示我如此義。 自言曾為王,  猶如星中月, 寶蓋覆頂上,  左右眾妓直, 侍從悉莊嚴,  聞者皆避路。 雖有如此等,  種種眾妙事, 由不布施故,  今受貧賤苦。 福樂迷汝心,  不覺後有苦, 人帝應當知,  我今甚毒苦, 宜當修布施,  莫使後如我。」 輔相天法聞是偈已,深生歡喜,合掌白王:「如佛言曰:『見他受苦當自觀察。』王於今者實合佛意,見彼乞兒則能覺`[寤=悟【三】]`寤。善哉大王!意細乃爾,能覺是事,善解分別佛所說義。大王稱`[實=寶【三】]`實能持大地,真是地主不虛妄也。所以者何?能善分別佛法深義,聰慧明達,是故稱王為大地主。」即說偈言: 「地主常應爾,  此意為無上, 此意難可恒,  能自利亦難。 人身極難得,  信心亦難生, 財寶難可足,  福田復難遇。 如是一一事,  極難得聚會, 譬如大海中,  盲龜值浮孔。 如斯之難事,  大王盡具有, 是故於今者,  不應恣心意。 人身如電光,  暫發不久停, 雖復得人身,  危脆不可保。 臨終兩肩垂,  諸節皆舒緩, 雖有四威儀,  進止`[不自=自不【三】]`不自由。 眼目已上眄,  將為死毒中, 親屬在其側,  覩之咸悲泣。 以手觸其身,  安慰言勿懼, 既見親慰喻,  益更增悲感。 決定知已去,  涉於死長途, 雖有眾財`[物=寶【明】]`物,  不可為資糧。 諸脈斷絕時,  顏色皆變異, 命來催促已,  如油盡燈滅。 當於如斯時,  誰能修布施, 持戒及忍辱,  精進禪智等? 如斯時未至,  宜應勤用心。」 # (一五) 復次,若命終時,欲齎財寶至於後世,無有是處,唯除布施作諸功德;若懼後世得貧窮者,應修惠施。 我昔曾聞,有一國王名曰難陀,是時此王聚積珍寶`[規=願【三】]`規至後世,嘿自思惟:「我今當集一國珍寶使外無餘。」貪聚財故,以自己女置婬女樓上,勅侍人言:「若有人齎寶來求女者,其人并寶將至我邊。」如是集`[歛=斂【三】]`歛一國錢寶,悉皆蕩盡聚於王庫。時有寡婦唯有一子心甚敬愛,而其此子見於王女儀容瓖瑋姿貌非凡,心甚耽著,家無財物無以自通,遂至結病,身體羸瘦氣息微惙。母問子言:「何患乃爾?」子具以狀啟白於母:「我若不得與彼交往,定死不疑。」母語子言:「國內所有一切錢寶盡無遺餘,何處得寶?」復更思惟:「汝父死時,口中有一金錢,汝若發塜可得彼錢,以用自通。」即隨母言,往發父塜`[開=門【明】]`開口取錢。既得錢已至王女邊。爾時王女遣送此人并所與錢以示於王,王見之已語此人言:「國內金寶一`[切=物【三】]`切蕩盡,除`[(我庫…口中)五十一字〔-〕【三】]`我庫中,汝於何處得是錢來?汝於今者必得伏藏。」種種拷楚徵得錢處。此人白王:「我實不得地中伏藏。我母示我,亡父死時置錢口中,我發塜取故得是錢。」`[時=財【三】]`時王遣人往撿虛實,使人既到果見死父口中錢處,然後方信。王聞是已而自思忖:「我先聚集一切寶物,望持此寶至于後世;彼父一錢,尚不能得齎持`[而去〔-〕【三】]`而去,況復多也?」即說偈言: 「我先勤聚集,  一切眾珍寶, 望齎諸錢物,  隨己至後世。 今觀發塜者,  還奪金錢取, 一錢尚不隨,  況復多珍寶?」 復作是思惟:  「當設何方便, 得使諸珍寶,  隨我至後世? 昔者頂生王,  將從諸軍眾, 并象馬七寶,  悉`[到於=于到【宋】,到于【元明】]`到於天上; 羅摩造草橋,  得至楞伽城。 吾今欲昇天,  無有諸梯`[*9-1]隥=橙【三】*`隥; `[欲=次【三】]`欲詣楞伽城,  又復無津梁; 我今無方計,  持寶至後世。」 時`[有=諸【三】]`有輔相聰慧知機,已知王意而作是言:「王所說者正是其理,若受後身必須財寶,然今珍寶及以象馬,不可齎持至於後世。何以故?王今此身尚`[自〔-〕【三】]`自不能至於後世,況復財寶象馬者乎!當設何方令此珍寶得至後身?唯有施與沙門婆羅門、貧窮乞兒,福報資人必至後世。」即說偈言: 「莊嚴面目者,  臨水見勝好, 好醜隨其面,  影悉現水中。 莊嚴`[則影=影則【三】]`則影好,  垢穢則影醜, 今身如面貌,  後受形`[如=好【三】]`如影。 莊嚴形戒慧,  後得可愛果, 若作惡行者,  後受報甚苦。 信心`[以財=財以【三】]`以財物,  供養父母師, 沙門婆羅門,  貧窮困厄者, 即是後有水,  於中見面像, 施戒慧業影,  亦復彼中現。 王有眾營從,  宮人諸婇女, 臣佐及吏民,  `[音=意【三】]`音樂等倡妓。 如其命終時,  悲戀送塜間, 到已便還家,  無一隨從者。 `[後宮=宮後【三】]`後宮侍直等,  庫藏眾珍寶, 象馬寶輦輿,  一切娛樂具, 國邑諸人民,  苑園遊戲處, 悉捨而獨`[逝=遊【三】]`逝,  亦無隨去者。 唯有善惡業,  隨逐終不放。 「若人臨終喘氣麤出,喉舌乾燋不能下水言語不了,瞻視不端筋脈斷絕,刀風解形支節舒緩,機關止廢不能動轉,舉體酸痛如被針`[刺【CB】,剌【大】]`刺。命盡終時,見大黑闇如墜深`[坑=岸【三】]`坑,獨遊曠野無有黨侶,唯有修福為作親伴而擁護之。若為後世,宜速修福。」即說偈言: 「若人命終時,  獨往無伴黨, 畢定當捨離,  所愛諸親友, 獨遊黑闇中,  可畏恐怖處, 親`[愛=友【三】]`愛皆別離,  孤焭無徒伴, 是故應莊嚴,  善法之資糧。」 為滿此義故,婆羅留支以六偈讚王,即說偈言: 「雖有諸珍寶,  積聚如雪山, 象馬眾寶車,  謀臣及呪術, 專念死時至,  不可以救免, 宜修諸善業,  為己得利樂。 目如青蓮者,  應勤行戒施, 死為大恐畏,  聞者皆恐懼。 一切諸世間,  無不終沒者, 以是故大王,  宜應觀死苦。 目如青蓮者,  應當修善業, 為己得利樂,  宜勤行戒施。 人命壽終時,  財寶不隨逐, 壯色及盛年,  終不還重至。 目如青蓮者,  應當修善業, 為己得利樂,  宜勤行戒施。 彌力那侯沙,  耶耶帝大王, 及屯豆摩羅,  `[娑=婆【三】]`娑`[伽【麗磧】,加【大】(cf. K16n0587_p0966b17; Q16_p0443b20)]`伽`[跌=趺【三】]`跌利不, 翹離奢勢夫,  踰越頻世波, 如是人中上,  眾勝大王等, 軍眾及群`[官【麗宋元】,宮【大】]`官,  悉皆滅沒`[去=生【三】]`去, 欣慼相續生,  意念次第起。 目如青蓮者,  應當修善業, 使己受快樂,  宜勤行戒施。 財寶及榮貴,  此事難可遇, 福祿非恒有,  身力有增損。 一切無定相,  地主亦非常, 如此最難事,  今悉具足得。 `[目=身【宋】]`目如青蓮者,  應具修諸善, 使己受快樂,  宜勤修戒施。 `[勁=勤【三】]`勁勇有力者,  能越渡大海, 專念健丈夫,  能超度諸山。 設作如斯事,  未足名為難, 能利益後世,  是事乃為難。」 # (一六) 復次,此身不堅,是故智者應當分別供養尊長,`[是=者【三】]`是則名為以不堅法易堅固法。 我昔曾聞,牟尼種中有王名曰阿育,信樂三寶,若於靜處見佛弟子,不問長幼必為下馬接足而禮。爾時彼王有一大臣,號名耶賒,邪見不信,見王禮敬諸比丘等,深生謗毀,而白王言:「此諸沙門皆是雜種而得出家,非諸剎利及婆羅門,亦雜毘舍、首陀羅等。又諸皮作及能織者,巧作塼瓦剃鬚髮師,亦有下賤旃陀羅等,大王何故而為作禮?」王聞是語默然不報。別於後時集諸大臣,勅諸人言:「我於今者須種種頭,不聽殺害,仰汝等輩得自死者。」即語諸臣:「汝今某甲仰得是頭,復告某甲仰得彼頭。」如是展轉遍勅諸臣,仰得異頭不聽共同;別告耶賒:「今又仰汝取自死人頭,各各皆使於市中賣。」如是頭等,餘頭皆售,唯有人頭,見者惡賤,遠避而去無`[肯=有【明】]`肯買者。眾人見之咸皆罵辱而語之言:「汝非旃陀羅、夜叉、羅剎,云何乃捉死人頭行?」被罵辱已還詣王邊,而白王言:「我賣人頭不能令售,返被呵罵。」王復語言:「若不得價,但當虛與。」時彼耶賒尋奉王教,入市唱告欲虛與人。市人見已復加罵辱,無肯取者。耶賒慚愧還至王所,向王合掌,而說偈言: 「牛驢及象馬,  猪羊諸畜頭, 一切悉獲價,  競共諍買取。 諸頭盡有用,  唯人頭穢惡, 無有一可用,  虛與不肯取, 而返被呵罵,  況復有買者?」 王問耶賒:「汝賣人頭,何故不售?」耶賒白王:「人所惡賤,無肯買者。」王復問言:「唯此一頭為可`[憎=增【三】]`憎惡?一切人頭悉可惡乎?」耶賒答王:「一切人頭悉可惡賤,非獨此一。」王復問言:「`[如是=今【三】]`如是我頭亦復如是為人惡耶?」耶賒聞已懼不敢對,默然而住。王復語言:「我於今者施汝無畏,以實而說,我今此頭亦可惡耶?」耶賒對曰:「王頭亦爾。」王復語言:「為審爾不?」耶賒復言:「審爾。大王!」王告耶賒:「若此人頭貴賤等同皆可惡者,汝今云何自恃豪貴種姓色智以自矜高,而欲遮我禮敬沙門諸釋種子?」即說偈言: 「唯有此人頭,  見者咸譏呵, `[賣=責【三】]`賣之無所直,  虛與惡不近。 遙見皆生瞋,  言不祥鄙惡, 此頭膿血污,  鄙`[賤=頭【三】]`賤甚可惡。 以斯下賤頭,  貿易功德首, 雖向彼屈申,  毫釐無損減。」 王告耶賒言:  「汝雖見比丘, 雜種而卑賤,  不能覩其內, 真實有道德。  汝愚癡邪見, 迷惑錯亂心,  計己婆羅門, 獨有解脫分,  自餘諸種姓, 無得解脫者。  若欲為婚姻。 當求於種族;  若求善法者, 安用種族為?  若其求法者, 不應觀種姓,  雖生上族中, 造作極惡行,  眾人皆呵責, 是則名下賤。  種族雖卑微, 內有實道行,  為人所尊奉, 是則名尊貴。  德行既充滿, 云何不禮敬?  心惡使形賤, 意善令身貴,  沙門修諸善, 信戒施聞具,  是故可尊尚, 宜應深恭敬。  造作惡行者, 汝今寧不聞,  釋種具大悲, 牛王正道者,  所說之法耶? 以三危脆法,  貿易三堅法, 佛無有異語,  故我不敢違, 若違世尊教,  不名為親善。 譬如壓甘蔗,  取汁棄其滓, 人身亦如是,  為死之所`[壓=中【三】]`壓。 屍骸委在地,  不能復進止, `[供=恭【三】]`供敬修諸善,  是故應當知。 以此敗壞身,  貿易堅牢法, 猶如火燒舍,  智者出財物, 如水沒伏藏,  亦應速出寶, 此身終敗壞,  宜貿易堅法。 愚人不分別,  堅與不堅法, 死軍卒來至,  如入摩竭口, 當於如是時,  驚恐大怖畏。 如酪取生酥,  及以於醍醐, 取已酪缾破,  不生大苦惱。 此身亦如是,  取其堅實善, 於後命盡時,  終不生悔恨。 不修諸善行,  憍慢而縱逸, 死法卒來至,  破身之缾器, 其心極燋熱,  猶為火所燒。 憂結喻如火,  酪缾喻如身, 汝不應遮我,  修善取堅法。 愚癡黑暗者,  自言我尊貴。 我執十力尊,  言說之燈炬, 照察己身中,  貴賤無差別, 皮肉筋骨等,  三十六種物, 貴賤悉同等,  有何差別相? 名衣及上服,  眾具有別異。 智者宜勤身,  作恭敬禮拜, `[伇=設【三】]`伇使行諸善,  是名取堅法。 何故說斯者?  此身如電遄, 泡沫及沙聚,  芭蕉無堅實。 如此危脆身,  修善百劫住, 堅於須彌山,  及以於大地。 智者應如是,  貿易堅實法。」 大莊嚴`[*5-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三 大莊嚴`[2]論經=經論【三】*`論`[經〔-〕【聖】]`經卷第四 馬鳴菩薩造 `[後=姚【三】]`後秦三`[藏=藏法師【三】]`藏鳩摩羅什譯 # (一七) 復次,若諍競者聞斷結名,所諍事解,若人欲得供養恭敬,應斷諸使。 我昔曾聞,有`[羌【CB】,差【大】(cf. T53n2122_p0630a05; K34n1257_p1038b12)]`羌老母,入於林中採波羅樹葉賣以自活,路由關邏,邏人稅之。于時老母不欲令稅,而語之言:「汝能將我至王邊者,稅乃可得,若不爾者終不與汝。」於是邏人遂共紛`[紜=絃【宋】]`紜往至王所,王問老母:「汝今何故不輸關稅?」老母白王:「王頗識彼某比丘不?」王言:「我識,是大羅漢。」又問:「第二比丘王復識不?」王言:「我識,彼亦羅漢。」又問:「第三比丘王復識不?」王答言:「識,彼亦羅漢。」老母抗聲而白王言:「是三羅漢皆是我子,此諸子等受王供養,能使大王受無量福,是即名為與王稅物。云何更欲稅奪於我?」王聞是已歎未曾有。「善哉老母!能生聖子,我實不知。知彼羅漢是汝子者,應加供養恭敬於汝。」於是老母,即說偈言: 「吾生育三子,  勇健超三界, 悉皆證羅漢,  為世作福田。 王若供養時,  獲福當稅物, 云何而方`[便=欲【三】]`便,  稅奪我所有?」 王聞是偈已身毛皆竪,於三寶所生信敬心,流淚而言:「如此老母宜加供養,況稅其物?」王說偈言: 「自從今已後,  如斯老母比, 生子度三有,  器堪受供養, 不聽稅財物,  咸應加恭敬, 設有同伴侶,  駝驢及車乘, 多載眾珍寶,  為此老母故, 不應格稅彼。  況此一母人, 單己賣樹葉,  更無餘錢物, 而當有稅奪?  設我山巖窟, 經行修道處,  行人於彼中, 滅結斷諸漏,  尚應敬彼處, 尊重而供養。  況如此老母, 能生聖子者,  而當不修敬?」 # (一八) ᅟᅟ==[A2] (一八)【CB】,[-]【大】== 復次,示放逸果,欲令眾生不放逸故。 我昔曾聞,有大商主子名曰億耳,入海採寶,既得迴還與伴別宿,失伴慞惶,飢渴所逼。遙見一城謂為有水,往至城邊欲索水飲。然此城者是餓鬼城,到彼城中四衢道頭,眾人集處空無所見,飢渴所逼,唱言水水。諸餓鬼輩聞是水聲,皆來雲集。「誰慈悲者欲與我水?」此諸餓鬼身如燋柱以髮自纏,皆來合掌作如是言:「願乞我水。」億耳語言:「我渴所逼故來求水。」爾時餓鬼聞億耳為渴所逼自行求水,希望都息,皆各長歎作如是言:「汝可不知此餓鬼城,云何此中而索水耶?」即說偈言: 「我等處此城,  百千萬歲中, 尚不聞水名,  況復得飲者? 譬如多羅林,  熾然被火焚, 我等亦如是,  `[8]支=肢【三】*,枝【聖】*`支節皆火然。 頭髮悉蓬亂,  形體皆毀破, 晝夜念飲食,  慞惶走十方。 飢渴所逼切,  張口馳求索, 有人執杖隨,  尋逐加楚撻。 耳常聞惡音,  未曾有善語, 況與一`[1]渧=滴【三】*`渧水,  漬我喉舌者。 若於山谷間,  `[天=大【聖】]`天龍降甘`[露=雨【聖】]`露, 皆變成沸火,  而注我身上。 若見諸渠河,  皆變成流火, 池`[沼=湟【聖】]`沼及河泉,  悉見其乾竭, 或變成`[濃=膿【明】]`濃血,  臭穢極可惡。 設欲往馳趣,  夜叉捉鐵`[捶=捧【三】]`捶, 撾打不得近。  我等受此苦, 云何能得水,  以用惠施汝? 我等先身時,  慳貪極嫉妬, 不曾施一人,  將水及飲食。 自物不與他,  抑彼令不施, 以是重業故,  今受是苦惱。 施得大果報,  春種秋獲子, 我等不種子,  今日受是苦。 放逸慳貪惜,  受是苦無窮, 一切苦種子,  無過於貪嫉, 應當勤方便,  除去如`[是=此【聖】]`是患。 施為善種子,  能生諸利樂, 是故應修施,  莫如我受苦。 等同在人中,  身形無差別, 造業既不同,  受報亦復異。 富貴饒財寶,  貧者來請求, 諸天同器食,  飯色各有異。 若墮畜生中,  業報亦不同, 有得受福樂,  有受苦惱者。 以此貪毒故,  人天及畜生, 為慳嫉所`[挊=抃【三】]`挊,  所在皆損減。 餓鬼熾然苦,  `[*8]`支節煙焰起, 如似樹赤華,  醉象以鼻`[端=掣【三聖】]`端, 遠擲虛空中,  華下被身赤。 賢聖作是說,  貪嫉最苦器, 見於乞求者,  其心則惱濁, 惱濁剎那中,  則能作鄙漏。 愚癡慳不施,  以種貧窮本, 貪心而積聚,  即墮於惡道, 如此慳貪者,  眾苦惱根本。 是故有智者,  應斷除慳貪, 誰有欲自樂,  名稱恭敬等, 而捨於正道,  隨逐曲惡徑? `[今=貪【三】]`今身得苦惱,  來世亦復然, 世界結使業,  能遮淨施報, 所謂是慳貪,  眾怨中最大。 是身大臃`[腫=創【聖】]`腫,  衣食及湯藥, 一切眾樂具,  貪嫉所遮斷。 貪嫉極微細,  細入難遮制, 當以施牢門,  心屋使緻密。 莫聽彼貪嫉,  而得進入中, 貪嫉設入心,  渠河及大海。 能遮使不飲。」  億耳見放逸, `[乃=及【三】]`乃有是過惡,  即厭惡生死, 還歸求出家。  既得出家已, 精勤修定慧,  逮證羅漢果。 # (一九) 復次,若無過者得譏呵人,若自有過呵於彼者,他反蚩笑。 我昔曾聞,倮形婆羅門與諸沙門同道而行。有一年少比丘,笑彼倮形以無慚愧。時彼倮形眾中有婆羅門少解佛法,語比丘言:「長老!不可以汝出家幖幟輕慢欺人,不可以汝出家形貌能斷煩惱,若未能斷生死流轉未有出期,汝於後身未脫倮形,何故見笑?汝於今者,生死之中如兜羅樹華,隨風東西未有定時,汝應自笑不應笑他。知汝後時為趣何道?如灰覆火,結使在心,未必可保。汝今莫自謂有慚愧,覩汝所為未得脫於諸見之網。夫慚愧者,定不入於諸見之網,若不起惡覺,是名慚愧。汝自不入決定數中,云何笑他?」時諸比丘聞倮形婆羅門如法而說,默無所答。餘比丘聞已歎言正說:「能斷結者名`[有=為【三】]`有慚愧,若不斷結名比丘者,伎人剃髮應是比丘,然諸伎人雖復剃髮不名比丘,當知得見四真諦法名真沙門。何以故?如經中說:『不見四諦邪正不定,邪正不定所見錯謬。』是故應當勤修四諦,若見諦者所見真正,永離邪趣。」 # (二〇) 復次,善觀察者,見於好色無有欲意多生厭惡,見好色時不起愛瞋。 我昔曾聞,有一寺廟,多諸比丘。中有法師,三明六通,言辭巧妙,具足辯才,知自他論善能問答,應機說法悅適眾心,能然法燈照除愚冥,使城內外所有人民於日日中皆來聽法,既聽受已,乃至少年皆不放逸。時彼城中有舊婬女,咸皆歎息作如是言:「我等今者無人往返,受若斯苦為當久近?」彼婬女女盛年端正,聰慧非凡善知世論,女人所有六十四藝悉皆明達。見母憂慘,即問母言:「今者何故憂苦乃爾?」母告女言:「今此城中一切人民悉樂聽法,更無往返至我邊者,資財空匱無由而得,我以此事是故愁耳。」女聞是已,自恃端正語其母言:「我今自嚴往至彼會,能令彼會一切眾人悉隨我來。」作是語已,尋自沐浴眾香塗身,瓔珞上服首戴華鬘,足所著履眾寶莊校,右手執杖行步妖`[孆=𡤬【元明聖】]`孆,逶迤弄姿種種莊嚴,如華樹行,猶如天人,將諸侍從,華鬘瓔珞嚴身上服亦皆殊妙。此諸從者,或執金缾,或持拂扇,或捉香花,侍衛彼女。`[將=從【三】]`將諸妓人而自圍繞,並語並笑,或舉右手指麾道徑,復有黃公耳插眾華,玄黃朱紫`[綵=彩【三】]`綵畫其身,歡笑戲謔種種巧嘲,亦復舉手指前指後,於其路中香氣四塞鼓樂`[弦=絃【三】]`弦歌,往至寺所處一空室,待眾集會。說法時到,無數千人皆來聚集。爾時法師頭髮極白秀眉覆目,善調諸根其心無畏,如師子王,即昇高座而說偈言: 「我觀淺智者,  莫由昇此座, 怯弱如野干,  `[戰=顫【三】]`戰懼不自寧。 吾今昇此座,  處眾無所畏, 喻如`[狩=獸【三】]`狩中王,  哮吼摧邪論。」 爾時法師即為大眾次第說法。時彼婬女為欲擾動時眾心故,即於門中而現其身,其所將從散入人`[間=聞【明】]`間,各指婬女語眾人言:「此女端嚴姿容可愛,汝等且觀,用聽法為?」時彼諸人聞是語已,即便顧盻心意不安。爾時法師未解其意,怪其所以,即問眾人:「汝等何故視瞻改常心意錯亂?汝豈不知,死來迅速猶如奔馬,是故宜勤修諸善行。」即說偈言: 「十力大法炬,  普照於世界, 慧明未潛`[隱=德【聖】]`隱,  宜速修善業。 堅意集`[善=苦【三聖】]`善行,  晝夜勿懈倦, 一切智語`[燈=炬【聖】]`燈,  不久當隱沒。 若其隱沒後,  眾生盡黑闇, 雖有日光照,  猶名為大瞑。」 爾時眾會聞是偈已,敬奉法教攝意聽法。時彼婬女見眾人等攝心`[斂=歛【明】]`斂意,復作姿態,眾會覩已,心還散亂。爾時法師復說偈言: 「彼女作姿態,  令會生渴愛, 為欲情所牽,  奪其專念心。 用敬吾教故,  遮制令還止, 如何彼妖𦾨,  惑亂眾人目? 譬如青蓮鬘,  漂鼓隨波動, 眾心亦如是,  熠燿不暫停。」 爾時眾人情既耽惑,觀此妙色失慚愧心,更相指示,而說偈言: 「斯女美姿容,  今來甚為吉, 如彼月初生,  墜落在于地, 容貌超時倫,  淨目極美妙, 將非藍婆女,  為帝釋所遣, 或是功德天,  然手不執花。」 復有一人,而說偈言: 「咄哉此女人,  儀容甚奇妙, 目如青蓮花,  鼻𦟛眉如畫, 兩頰悉平滿,  丹脣齒齊密, 凝膚極軟懦,  莊麗甚殊特, 威相可悅樂,  煒耀如金山。」 時諸優婆塞,愛其容貌,心意錯亂。時彼婬女左右侍從,見斯事已深自慶幸,叱叱而言:「我等今者所作甚善,能使眾會注意乃爾。」彼時法師怪諸四眾搔擾改常,以手搴眉顧瞻時會,見是婬女儀容端正,及其侍從皆悉莊`[嚴=麗【聖】]`嚴,婬女處中曒若明星,奪愚人心令失正念。時彼法師觀女人意,為以何事而來此`[耶=耳【三】]`耶?即默入定,知其邪惑不為聽法。然此法師雖斷瞋恚外現忿色,發聲高唱語婬女言:「汝如蟻封而欲與彼須彌山王比其高下,豈可不聞昔佛在世,第六天王不自量力,敢於佛所`[現=頑【三聖】]`現作逼`[嬈=繞【三】,遶【聖】]`嬈,世尊神力乃以死尸而繫其頸,慚耻無顏人天所笑?汝意便謂佛法教學以為滅耶?專精聲聞豈可無耶?諸勝丈夫都沒盡耶?汝若如是宜堅自持。」時彼法師即以神通變此婬女,膚肉墮落唯有白骨,五內諸藏悉皆露現,即於眾前喚此婬女:「汝於向者興起惡心,敢與佛法而共諍競。」時此婬女以此骨身在眾前立。爾時法師,即說偈言: 「汝向妙容色,  挺特眾所觀, 今膚肉盡變,  唯有空骸骨。 汝先悅素白,  今始見實相, 頂骨類白`[珂=䯊【宋元聖】]`珂,  形色如藕根, `[眼【麗】,服【大】(cf. K16n0587_p0971a07)]`眼匡骨`[𮨚=陷【三聖】]`𮨚`[𩑜=▆【宋元】,䪿【明】,𩓟【聖】]`𩑜,  兩頰如深溝, 機關悉解落,  筋脉粗相綴, 在內諸藏等,  懸空而露現。 其所將從者,  自見生厭惡, 況復餘大眾?  而當樂見之。」 爾時骨人為彼法師變其形已,身心俱困不能自申,即叉骨手歸向法師。爾時法師告骨人言:「汝之容色瓔珞嚴身種種校飾,但惑凡夫,令其深著沒三有池。汝今若能除去姿態捨莊嚴具,吾當示汝寂淨妙身,令汝得知不淨市肆。而此身者薄肉覆上穢惡充溢,外假脂粉以惑`[愚=患【三】]`愚目,凡夫耽惑為欲所盲,故生染著。何有智者諦觀察已當愛翫之?」時諸會者覩斯事已咸生厭患,各相謂言:「世尊所說信實不虛,一切諸法如幻如化如水聚沫如金塗錢,但誑惑人。向者女人所有美色容止可觀,於今忽然但見骨聚,儀容端正作諸`[姿=恣【宋元】]`姿態,狀若蠱道,如是之事今何所在?」 有一優婆塞,以指支頰諦觀`[此=比【宋】]`此女,而說偈言: 「牟尼說眾生,  為欲愛所盲, 盲無慧目故,  不得趣涅槃。 譬如任婆葉,  蜜著虫所唼, 為貪之所惑,  至死而不捨。 諸不放逸人,  諦實觀身相, 而不起欲覺,  `[喻=踰【三】]`喻如白鶴王, 常處於清池,  不樂於`[塜=家【宋元】]`塜間。」 復有優婆塞而作是言:「見此姿容便生欲想,觀彼白骨即用除滅。」而說偈言: 「觀彼骸骨聚,  能生人怖畏, 如似毘陀羅,  呪術之機關, 愚者謂之實,  便生樂著心。 如道深坑穽,  以草覆其上, 此身亦如是,  當作如是觀。 諦實知是已,  誰當起欲想?」 爾時惑著愚無智者聞是偈已,低頭避之,遂不喜聞。時彼女人自見其身為人所患,五體投地,即說偈言: 「我先愚無識,  不自`[量=崖【聖】]`量己力, 願迴聽法眾,  一切將歸家。 今始知釋子,  勢力甚奇特, 變我妙姿貌,  覩者生厭患。 我如孾愚者,  所為極輕躁, 敢以牛跡水,  欲比于大海。 唯願`[垂=悉【三】]`垂哀矜,  聽我歸誠懺。」 爾時大眾見彼女人諸骨相拄,猶如葦舍,甚生怪愕,彼骨聚中云何乃能作如是說?又見五藏悉皆露現,譬如屠架所懸五藏,蠢蠢蠕動,猶如狗肉,諸藏臭穢劇於廁溷。我等云何乃見此事?即說`[偈〔-〕【聖】]`偈言: 「今觀女人身,  唯筋連枯骨, 但見空骨聚,  和合出言音。 女中有骨耶?  骨中有女耶? 譬如曠澤中,  蘆葦之叢林, 因風共相鼓,  便出大音聲。 如斯因假法,  不見女自體, 若無自體者,  女相安所在? 遍推諸法中,  昔來未曾有。 我`[諦=等【三聖】]`諦觀身相,  去來及進止, 屈申`[與=於【明】]`與俯仰,  顧視并語言, 諸節相支拄,  骨`[肋=骼【三】]`肋甚`[稀=希【聖】]`稀踈, 筋纏為機關,  假之而動轉。 如是一一中,  都無有宰主, 而今此法`[者=中【三】]`者,  為有為無耶? 我為狂癡惑,  為`[澹陰=痰癊【三】]`澹陰亂目? 云何如是中,  妄生有女相? 縛葦作機關,  多用於`[綖=線【三】]`綖縷, 譬如`[融=鎔【三】]`融真金,  注水則發聲。」 爾時法師知諸四眾皆生厭惡,告婬女言:「汝於今者欲何所作?」女`[白【麗磧聖】,曰【大】]`白法師:「願捨舍不?」即說偈言: 「大頭仙舍不?  變天女藍婆, 使其作草馬,  具滿十二年。 汝今作舍不?  使我作`[塜=[土*豕]【宋】]`塜間, 世間未曾見,  如是之舍不? 善自在大德,  愍我願除却。」 爾時法師即便微笑,而說偈言: 「善女汝但起,  我無瞋恚心, 剃頭著袈裟,  終無舍不法。 有欲愛著彼,  損彼生苦惱, 作好作惡者,  便能生瞋恚。 `[(瞋恚…無結)四句〔-〕【三】]`瞋恚作舍不?  我滅瞋恚結, 斷除於無明,  體性是無結。 我欲救眾生,  云何作舍不? 生老病死等,  苦惱諸眾生。 云何有智人?  而當作舍不? 猶如惡毒`[瘡=創【聖】]`瘡,  加復`[燥=澡【三】,慘【聖】]`燥惡灰, 薄皮覆機關,  凡愚生愛惑, 我以神足力,  開汝不淨篋。」 說是偈已,還攝神足,女`[服=復【明】]`服本形。爾時法師告眾會言:「汝等宜勤修善。」即說偈言: 「顛倒欲`[想=相【三】]`想行,  喻若風起塵, 正觀離欲面,  洗濯欲塵埃。 有欲及離欲,  處所未必定, 善觀得解脫,  貪惑而增欲。 是故應常修,  專精離欲想, 離欲眾善寂,  獲剋諸禪樂。」 時彼`[聽=得【聖】]`聽法眾,  或得不淨觀, 有得須陀洹,  於修離欲想。 或得阿那含,  復有出家者, 勤修不懈怠,  逮得阿羅漢。 # (二一) 復次,無戀著心一切能施,得大名稱現世獲報,是故應施不應悋著。 我昔曾聞,弗羯羅衛國有一畫師,名曰羯那,有作因緣詣石室國,既至彼已詣諸塔寺,為畫一精舍得三十兩金。還歸本國,會值諸人造般遮于瑟,生信敬心,問知事比丘:「明日誰作飲食?」答言:「無有作者。」復問:「彼比丘一日之食須幾許物?」答言:「須三十兩金。」時彼畫師即與知事比丘三十兩金。與彼金已還歸于家,其婦問言:「汝今客作,為何所得?」夫答婦言:「我得三十兩金用施福會。」其婦聞已甚用忿恚,便語諸親稱說夫過,所得作金盡用施會,無有遺餘用營家業。爾時諸親即將彼人,詣斷事處而告之曰:「錢財叵得役力所獲,不用營家及諸親里,盡用營設於諸福會。」時斷事官聞是事已,問彼人言:「竟為爾不?」答言:「實爾。」時斷事官聞是事已生希有想,即便讚言:「善哉丈夫!」脫己衣服并諸瓔珞及以鞍馬,盡賜彼人,而說偈言: 「久處貧窮苦,  傭作得錢財, 不用營生業,  以施甚為難。 雖復有財富,  資生極豐廣, 若不善觀察,  不能速施與。 遠觀察後身,  知施有果報, 勇猛能捨財,  離於慳塵垢, 有是行法人,  持`[施=持【三】]`施使不沒。」 時彼畫師聞此偈已歡喜`[踊=勇【三】]`踊躍,著其`[衣服=服衣【三】]`衣服乘此鞍馬便還其家。時彼家人見著盛服乘馬至門,謂是貴人,心懷畏懼,閉門藏避。畫師語言:「我非他人,是汝夫主。」其婦語言:「汝是貧人,於何得是鞍馬服乘?」爾時其夫以偈答言: 「善女汝今聽,  我當隨實說, `[今=金【三】]`今雖捨施僧,  施設猶未食, 譬如未下種,  芽莖今已生, 福田極良美,  果報方在後。 此僧淨福田,  誰不於中種? 意方欲`[下種=種下【三】]`下種,  芽生眾所見。」 時婦聞已得淨信心,即說偈言: 「如佛之所說,  施僧得大果, 如今所布施,  真得施處所。 敬心施少水,  果報過大海, 一切諸眾中,  佛僧最第一, `[(開意…前)二句〔-〕【聖】]`開意方欲`[施=死【三】]`施,  華應已在前。」 # (二二) 復次,夫修施者在勝信心,兩錢布施果報難量。 我昔曾聞,有一女人至晝闇山,見眾人等於彼山中作般遮于瑟。時彼女人於會乞食,既覩眾僧心懷歡喜,而讚歎言:「善哉聖僧!譬如大海眾寶窟宅,眾人供養;我獨貧窮無物用施。」作是語已,遍身搜求了無所有,復自思惟:「先於糞中得二銅錢。」即持此錢奉施眾僧。時僧上座得羅漢果豫知人心,而彼上座`[常=當【明】]`常自珍重,見彼女人有深信心,為欲增長彼功德故,不待維那,躬自慇懃起為呪願,即舉右手高聲唱言:「大德僧聽!」即說偈言: 「大地及大海,  所有諸寶物, 如此童女意,  悉能施與僧。 留心善觀察,  行道為修福, 使得解脫道,  離貧窮棘刺。」 時彼童女極生大心,如師所說我作難作,便捨一切資財珍寶等無有異,悲欣交集,五體投地歸命諸僧,以此兩錢置上座前,涕泣不樂,即說偈言: 「願我生死中,  永離於貧窮, 常得歡慶`[集=得【宋】]`集,  親戚莫別離。 我今施僧果,  唯佛能分別, 由此功德故,  速成所願果, 所種微善心,  身根願速出。」 時彼女人出彼`[山=者【宋】]`山已坐一樹下,樹蔭不移上有雲蓋。時彼國王適喪夫人出外遊行,見彼雲蓋往至樹下,見此童女心生染著,將還宮內,用為第一最大夫人。即作是念:「我先發願今已稱心。」即白國王:「多齎寶物施設供具,詣晝闇山供養眾僧,寶珠瓔珞種種財物,持用奉施。」彼時上座不為呪願。爾時大眾疑怪所以,而作是言:「先者貧賤兩錢施時起為呪願;今者乃為王之夫人,珍寶瓔珞種種財物而用布施,不為呪願?」時彼上座語眾僧言:「我先為彼呪願之時不為財物,乃恐童女心`[意=重【三】]`意錯亂,故為呪願。」即說偈言: 「不以錢財多,  而獲大果報, 唯有勝善心,  乃得大`[果【麗聖】,畏【大】]`果報。 彼女先施時,  一切悉捨施, 佛智能分別,  非我所能知。 今雖財寶多,  不如彼時心, 十六分中一。  若心擾濁施, 譬如諸商賈,  少於諸財物, 心期於大報。  所施物雖小, 心意勝廣大,  以是故未來, 得報亦無量。  如阿輸迦王, 淨心用土施,  亦如舍衛城, 窮下之女人,  飯漿施迦葉。 施土得大地,  飯漿天中勝, 施少心淨廣,  得報亦弘大。 譬如白淨衣,  以油`[*1-1]渧=滴【三】*`渧其上, 垢膩遂增長,  亦猶油`[*1]`渧水。 油`[*1]`渧雖微小,  遍於池水上, 以是故當知,  心勝故報大。」 大莊嚴論`[經〔-〕【聖】]`經卷第四 大莊嚴`[4]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五 馬鳴菩薩造 `[後=姚【三】]`後秦三`[藏=藏法師【三】]`藏鳩摩羅什譯 # (二三) 復次,若人親近有智善友,能令身心內外俱淨,斯則名為真善丈夫。 我昔曾聞,有一比丘次第乞食至大婆羅門家。時彼家中遇比丘已,屋棟摧折打破水瓮,牸牛絕靷四向馳走。時婆羅門即作是言:「斯何不祥?不吉之人來入吾家,有此變怪。」比丘聞已即答之言:「汝頗見汝家內諸小兒等,𮌠瘦腹脹面目腫不?」婆羅門言:「我先見之。」比丘復言:「汝舍之中有夜叉鬼,依汝舍住吸人精氣,故令汝家諸小兒等有斯`[疹=痊【元】]`疹疾,今此夜叉以畏於我恐怖逃避,以是令汝樑折瓮破牸牛絕靷。」婆羅門言:「汝有何力?」比丘答言:「我以親近如來法教有此威力,故令夜叉畏我如是。」婆羅門復作是言:「云何名為如來法教?」于時比丘次第為說佛法教`[誡=戒【三】]`誡,令婆羅門夫婦聞已心意解悟,俱得須陀洹果。時婆羅門,即說偈言: 「善哉上德者,  善說真實法, 佛教從耳聞,  入我心屋宅, 使我家安隱,  為我作擁護。 唯願於今者,  少聽我所說, 破我心意舍,  折我愚癡`[樑【CB】,[樑-(泳-永)]【大】]`樑。 善為我驅遣,  吸功德夜叉, 除諸見羅剎,  `[惑=或【三】]`惑盜以為瓮, 身見水盈滿,  今者已破壞。 癡乳牛奔走,  挽絕無明靷, 如向所見事,  悉集我身中。 諸色猶如鏡,  影像在中現, 無始生死中,  未曾見斯事, 我今因於汝,  始見四聖諦。 今值善知識,  緣會故相遇, 除我心貪患,  去我家中鬼。 世間久已傳,  四圍陀所說, 應作於大祀,  莊嚴種種物, 備具祀場上,  恒河等大濟, 洗浴除罪過,  速疾得生天。 我昔來修行,  未曾得果報, 然我未能知,  為定得不得? 祀祠及`[洗=澡【三】]`洗浴,  不如近善友。 我今近善友,  已獲其果證。 不生又不死,  解脫趣涅槃, 永離怖畏處,  非是財寶求。 假王威勢力,  投巖赴焰火, 嚴切寒冬月,  `[凍【CB】,涷【大】]`凍冰`[儭=襯【三】]`儭其體, 盛夏欝蒸時,  五熱以炙身, 編椽及棘刺,  寢臥於其上, 越山渡大海,  祀火而呪說。 如是苦行`[等=者【三】]`等,  不能得涅槃, 唯有修禪智,  `[戒=我【三】]`戒聞及專精。 `[(如此…而獲)二句〔-〕【三】]`如此法事等,  為何從而獲? 必因善知識,  然後能具得。」 # (二四) 復次,若人為惡應墮地獄,遇善知識能滅其罪,得生人天。 我昔曾聞,有婆迦利人至中天竺,時天竺國王即用彼人為聚落主。時聚落中多諸婆羅門,有親近者為聚落主說羅摩延書,又婆羅他書說,陣戰死者命終生天,投火死者亦生天上,又說天上種種快樂,`[辭=詞【三】]`辭章巧妙而作是說,使聚落主心意駭動,謂必有是。即作火坑,聚香薪𧂐作婆羅門會,諸人雲集來至會所,時聚落主將欲投火。此聚落主與一釋種比丘先共相識,爾時比丘來至其家,見聚落主於其家中種種莊嚴,比丘問言:「欲作何等?」聚落主言:「我欲生天。」比丘問言:「汝云何去?」尋即答言:「我投火坑便得生天。」比丘問言:「汝頗知天道不?」答言:「不知。」比丘問言:「汝若不知,云何得去?汝今行時,從一聚落至一聚落,尚須引導而知途路,況彼天上道路長遠?忉利天上去此三百三十六萬里,無人引導,何由能得至彼天上?若天上樂者,彼上座婆羅門,年既老大貧於財物,其婦又老面首醜惡,何所愛樂?何不將去共向天上?」時彼聚落主既聞語已,作是思惟:「若投火坑得生天者,彼婆羅門應共我去。所以者何?彼婆羅門貧窮困苦無`[可=所【三】]`可愛戀,應當捨苦就彼天樂;若其不去,徒作欺誑欲殺於我。」作是念已,即便前捉上座婆羅門手,欲共投火俱向天上。時婆羅門`[挌=格【三】]`挌不肯去。何以故?婆羅門等但為錢財來至會所。時聚落主見婆羅門不欲入火,即說偈言: 「如所聞上天,  眾樂不可計, 觸物生貪著,  視東而忘西。 計其家所有,  一切眾樂具, 比方於天上,  猶若`[以=如【元明】]`以芥子, 以方於太山,  若其必少欲, 而無貪著者,  我今觀察汝, 貪`[欲=著【三】]`欲劇熾火。  若不用婦女, 看守醜老妻,  而來至此會, 貪求於錢財,  用供給其家。 若愛戀其子,  不欲生天者, 計彼生天力,  過足護汝子。 若不知天道,  何故使我往? 設知天道者,  何故格不去? 云何憙教人,  欲使我投火? 或貪我財物,  欲得分取用? 云何無悲愍,  苦酷乃如是? 或是先世怨,  必是大欺誑, 與死作伴黨,  勸令我生天。 勸`[㢡=將【三】]`㢡我令死,  強逼我入火, 教人遠家居,  修於苦行法。 投淵及赴火,  自餓`[示【麗】,亦【大】(cf. K16n0587_p0975a02)]`示斷食, 觀其教旨意,  欲令門斷絕。 斯諸婆羅門,  樂為殺害事, 是故我捨離,  當入於佛法。 佛法大慈悲,  終不傷害物, 大火焚山野,  麋鹿皆避走。 由其愛性命,  求覓清涼處, 我今亦應爾,  歸誠求救護。」 爾時比丘見婆迦利心已厭患諸婆羅門,於三寶所深生信敬,讚言:「善哉善哉!慧命!汝於今者始在天道。」即說偈言: 「佛語至天道,  及以解脫道, 此語決定至,  中間終無錯。 一切智說道,  廣略之別相, 無害實語等,  施及伏諸根。 是道與天道,  斯非諸苦行, 投淵赴火等,  之所能獲得。 此可作死緣,  非天解脫因, 往`[古=故【三】]`古人壽長,  諸仙壽亦長。 厭患此身故,  不欲久住世, 先習諸禪定,  斷於欲界結, 自知捨是身,  必生於梵天。 無由得喪命,  投淵而赴火, 由此喪命故,  得生梵天中。 禪定斷結故,  而得生梵天, 不由投巖火,  得生於天上。 彼有同伴仙,  以天眼觀察, 此死生何處?  見生梵天中, 先見投淵死,  謂以此生天。 餘者愚不見,  謂為投淵火, 得生梵天上,  是故生倒見。 諸餘婆羅門,  愚癡無智慧, 不觀修禪定,  斷除諸結使, 但覩投淵火,  謂得生天上。 由是倒惑故,  遂生諸經論, 愚者皆信受,  投淵而赴火。 智人善觀察,  `[捨=損【三】]`捨棄而不為, 修行諸善法,  以為天道因。 投淵赴火等,  非是修善行, 可得脫死緣,  亦非生天因; 身心依佛法,  是名寂滅道。 用是外道為?  無果徒受苦, 鑽水求醍醐,  雖勞永難得。」 # (二五) 復次,夫修施者當離八危,若積財寶危難甚多,智人修施是乃堅牢。 我昔曾聞,有一國王謫罰商賈,而告之言:「汝所有財悉䟽示我。」`[1]估=賈【三】*`估客至家,思惟先來所施之物,施諸乞兒一飡之食,乃至并施鳥獸所有穀草,悉䟽示王。王見是已問言:「如此之事何故䟽來?」`[*1]`估客答言:「王先約勅所有財物悉䟽示我,我所有財䟽牒者是。」即說偈言: 「五家共有者,  今悉在家中, 我今所牒者,  無有能侵奪。 如此所牒者,  王賊及水火, 皆所不能侵。  假設七日出, 須彌及巨海,  一切悉`[2]融=鎔【三】*`融消, 如此所`[施=設【三】]`施物,  不能燒一毫。 錢財寄父母,  兄弟及`[姉【麗】,姊【大】(cf. K16n0587_p0975b24)]`姉`[妹=姝【宋】]`妹, 一切諸親友,  悉皆有敗失; 唯有所施物,  終不可敗衰。 施為行寶藏,  世世恒隨人, 施為極親友,  無有能壞者, 貧窮之巨海,  極大可怖畏, 施是堅牢船,  唯有惠施者, 能得度彼岸。  我知施果報, 是故無畏說,  所牒是我財。 家中有財寶,  五家之所共, 是故不敢牒,  言是我所有。」 王聞是語心生歡喜,讚言:「善哉!汝是`[福=稱【三】]`福勝人,我今不用汝所有物。如汝所`[說〔-〕【三】]`說,施是`[汝=汝已【三】]`汝財,餘財悉共。」爾時國王即說偈言: 「若行惠施者,  自手而過與, 應發歡喜心,  勿生悔恨想, 是故未來世,  人天受快樂。 所有資財物,  眼見己財寶, 分散屬諸家,  不能速疾施, 無能侵奪者。  若人慳不施, 終為他所奪,  現在惡名聞, `[來生=未來【三】]`來生多貧乏,  是為最愚癡。 見他人屋宅,  及以眾財寶, 死後眾家用,  毫釐不逐己。 目覩如此事,  不能生厭惡, 速疾捨財物,  財不五家共, 唯有修惠施。  死時一切捨, 無有隨己者,  決定必捨離, 然不得施報。  以見是事故, 智者必應施,  二事俱名施, 應當自施與。  檀越如大象, 津膩香常流,  如是智檀越, 功德利充滿,  世人所讚歎。 饒財慳不施,  為世所嗤笑。 設復有財錢,  見乞方`[背=皆【明】]`背去, 雖復饒財寶,  名為貧衰患。 施者雖貧窮,  常名有財富, 慳貪雖多財,  不脫貧衰患。 檀越以水施,  洗除心貪垢, 慳無善樂報,  趣於死徑路, 必墜深坑穽。  種種眾寶物, 象馬與牛羊,  神逝氣絕時, 一切悉捨去,  臨終生苦惱, 以是生眷戀,  怖`[畏=恐【三】]`畏大熱惱。 修施者臨終,  歡樂無悔恨。 慳嫉智者譏,  施者貧與富, 恒常受快樂。  慳者如塜間, 人皆避遠離,  慳貪者雖存, 其實同餓鬼。  施者有名稱, 一切所欽仰,  智者之所愛, 命終生天上。  諸有愛己者, 云何不修施?  施為善好伴。 勝妙之資糧,  不用車馬乘, 一切眾侍衛。  施為行寶藏, 後世之津樑,  布施離眾難, 五家不能侵。  何有愛己者, 而當不修施?  若施百千萬, 後身得少許,  尚應修布施, 況少修惠施,  大獲於福報? 是故有智者,  應當修布施。」 # (二六) 復次,若聞正說,能解於縛。 我昔曾聞,德叉尸羅國有罪之人閉僧坊中,於其夜中眾僧說法,其被閉者來至僧中次坐聽法。有一比丘說於生死逆順之經,說言:「佛告諸比丘:『凡愚之人不聞法者,不知色、不知色習、不知色味、不知色過患、不知色出要、不知色厭,一切眾生如實不知如是過患。若為色縛,是名真縛。何謂色縛?視見端正,是名色縛。為色縛者內盡被縛。而此色者於生死中不知其根,生死大河無濟渡處,不知生死出要,於生死中被諸繫縛,從此身縛乃至後身。』」時被閉者,聞說是法思惟其義,憶持不忘讀誦通利。時王遣人解其繫縛,所親知識眷屬將從,欣其得脫皆來問訊。時被縛者,即說偈言: 「汝見我縛解,  慰問生歡喜, 凡夫愚癡者,  常縛未曾解。 色縛於凡夫,  五陰悉羈繫, 生能縛於物,  死縛亦復然。 今身至後世,  未始不繫縛, 輪迴羈縛中,  數數受生死。 我從彼師所,  `[聞=問【明】]`聞說如是言, 此語我耳聞,  一切種智說。 一切諸`[結=縛【三】]`結使,  繫縛於我心, 如牛`[軛=枙【三】]`軛所縛。  我有如斯縛, 於中未解脫,  云何汝等輩, 言我從縛解。  汝等於我所, 若實愛念者,  當為見啟王, 令我得出家。  正見跡在前, 寂滅之彼岸,  若獲如是事, 乃可名解脫。  若得出家者, 便為是離`[縛=難【三】]`縛,  真實得解脫。」 爾時眷屬聞是語已,啟白於王,便得出家。既出家已。精勤修道得阿羅漢。而彼罪人閉繫僧坊,以聽法故尚得解脫,況故聽法!是故行人於塔寺所宜往聽法。 # (二七) 復次,病苦篤時言教不行,漫現強健,所可作事宜應速作。 我昔曾聞,法王阿育身遇重`[患=病【三】]`患,得諸財物,盡用施僧。又從諸臣索種種寶,時諸臣等不肯復與,唯得半菴摩勒果欲以奉僧,便集臣相而告之言:「即於今日誰為王者?誰言教行?」諸臣答言:「唯有大王`[威=感【三】]`威德所`[領=願【三】]`領,遍閻浮提言教得行。」王說偈言: 「汝稱我為王,  教令得行者, 將順於我意,  故作如是說。 汝等作斯言,  悉皆是妄語, 我言教已壞,  一切不自由。 唯有此半果,  於中得自在, 富貴是凡鄙,  咄哉可呵責。 譬如山頂河,  瀑疾不暫停, 吾雖為人帝,  貧窮忽至我, 貧窮世所畏,  速疾至我所。」 說是偈已,又復讚歎世尊所說真實不虛,復說偈言: 「富貴雖熾盛,  會必有衰滅, 富貴人希樂,  衰滅世`[憎=增【三】]`憎惡, 此言不虛妄,  瞿曇之所說。 我於往日時,  設有諸言教, 心念而發言,  言必不墜落, 鬼神奉承命,  遍於四海內, 聞者咸受用,  無有違逆者。 如河衝大山,  激水還迴流, 衰敗如大山,  遮吾都不行。 我昔有言教,  無敢有逆者, 未曾有姦惡,  寇難見拒違, 覆蓋於大地,  無能違逆者, 男女與大小,  無敢不敬從, 設有違教者,  我悉能摧伏。 諸有苦難者,  安慰救濟之, 病苦及貧窮,  無不療治者。 我今福德盡,  貧窮忽然至, 困厄乃如斯。  我是阿育王, 云何遭此苦?  如阿輸伽樹, 斫根令斷絕,  花葉及枝莖, 一切皆萎乾,  我今亦如是。」 「富貴幻化不得久停。」顧見傍醫而作是言:「`[咄=出【宋元】,世【明】]`咄可惡賤富貴暫有,猶如電光,如焰速滅又如象耳動搖不停,亦如蛇舌鼓動不息,又如朝露見日則乾。曾從他聞說如是偈: 「『富貴利難止,  輕躁不暫停, 智者應善知,  無得憍放逸, 此身及後世,  宜當求自利。 若得富貴者,  雖復慳守護, 百方皆毀敗,  富貴猶在行, 如蛇行不直。  若善觀察者, 於其強健時,  宜速作福德。 若復遭病苦,  心應`[常【麗】,當【大】(cf. K16n0587_p0977b03)]`常修福, 不必在形骸。  其家親屬等, 若知必死者,  己雖有財物, 不得自在施。  安利獲錢財, 值遇福田處,  便可速施與。 若於身強健,  及己病苦時, 宜常修布施,  等無有別異。 然此諸財物,  唯有過患耳。 若當臨死時,  親戚及婦兒, 雖是己財物,  若欲用惠施, 護遮不肯與,  危惙在須臾, 所願不自由。』」 爾時阿育王剃髮時過,著垢膩衣參差不整,羸瘦`[戰悼=悼顫【三】]`戰悼喘息麤上,向於如來涅槃方所,自力合掌憶佛功德,涕淚交流,而說偈言: 「今合掌向佛,  是我最後時, 佛說三不堅,  貿易於堅法。 我今合指掌,  用易堅牢法, 如似`[*2-1]融=鎔【三】*`融石山,  求取於真金。 不堅財物中,  日夜取堅法, 我今餘福利,  持用奉最上。 今我此福業,  不求帝釋處, 及與梵果報,  況復閻浮王? 以此布施果,  及恭敬信向, 願得心自在,  無能割截者, 得聖淨無垢,  永離眾苦患。」 阿輸伽王以半菴摩勒捨施眾僧,喚一親近而語之言:「汝頗憶我先畜養不?取我今者最後之教,持此半果奉鷄頭末寺眾僧,稱我名字,阿輸伽王最後頂禮比丘僧足,如我辭曰:『於閻浮提得自在者,果報衰敗失自在力,唯於半果而得自在,願僧憐愍,受我最後半果之供,令我來世得報廣大,願餘人等莫令如我,於最後時不得自在。』」爾時侍人即奉王命,齎此半果詣僧坊中,集一切僧禮僧足已,叉手合掌白眾僧言:「阿輸伽王禮眾僧足。」作是語已,涕泣盈目哽`[噎=結【三】]`噎氣塞,持此半果示眾僧已,即說偈言: 「一蓋覆天地,  率土言教行, 譬如日中時,  遍炙於大地。 福業既已消,  崩落忽來至, 為業所欺弄,  敗壞失榮貴, 如日臨欲沒。  信心致禮敬, 又以此半果,  用奉施眾僧, 以表無常相,  示豪貴遷動。」 爾時諸上座聞是偈已,慘惻不樂生悲愍心,受其半果以示大眾,而作是言:「我等今可生厭離心。佛婆伽婆於修多羅作如是說:『見他衰患,應當深心生於厭離。』諸有心者見如此事,誰不憐愍生厭患心?」即說偈言: 「勇猛能施者,  諸王中最勝, 牟梨中大象,  名曰阿輸伽。 富有閻浮提,  一切皆自由, 今為諸群臣,  遮制不自從。 一切皆制止,  唯半菴摩勒, 於此得自在,  用施於眾僧。 富有極廣大,  一切得自在, 生於自高心,  今日安所在? 凡愚應觀此,  速疾改易心, 富利都敗失,  唯有此半果, 令諸比丘僧,  皆生厭患心。」 時僧上座言:「末此半果著僧羹中。」而作是言:「大檀越阿育王最後供養,何故說此一切財富悉不堅牢?以是之故,佛婆伽婆說:『不堅之財易於堅財,不堅之身易於堅身,不堅之命易於堅命。』檀越!應生歡喜,以不堅之財隨逐於己至於後世,宜常修施莫使斷絕。」 # (二八) 復次,凡愚之人若有輕毀於彼賢人,賢人終不生於瞋恚,得他毀罵生隨順語。 我昔曾聞,有一人於其家中施設客會,多作花鬘以與眾會,眾人得鬘皆戴頂上。有一賢者極為貧悴,詣客會中,次得花鬘不著頭上以置傍邊。眾人皆言:「此人貧窮欲賣此鬘,是以不著。」時優婆塞聞是語已,答言:「實爾。我若賣時,極得貴價,然後當與。」即說偈言: 「如昔日須鬘,  本曾賣一花, 九十一劫中,  天上受快樂, 今日最後身,  得於涅槃樂。 如似放牛女,  以臭惡草花, 眾人所不喜,  女人賣此花, 得生忉利天。  如`[彼=似【三】]`彼女所賣, 我今欲向佛,  亦欲賣此花, 能發如是心,  希有極難值。 如此賣花者,  三界中無比。」 爾時諸人問優婆塞:「誰能少施獲大福報?」時優婆塞語眾人言:「今當為汝說善堅法。花鬘萎乾便即棄捨,`[佛捨〔-〕【三】]`佛捨王位如棄萎花。」即說偈言: 「佛捨轉輪位,  如棄萎花鬘, 七覺嚴其心,  清淨無垢穢。 莊嚴悉已備,  安用是花為? 但我專精心,  以鬘施佛塔。 今我賣`[上=與【三】]`上佛,  世間無倫疋, 如是法商主,  終無貧窮時。 此賣最為勝,  名稱有功德, 我今持此花,  欲以供養塔。」 # (二九) 復次,譬如幻師以此陰身作種種戲,能令智者見即解悟。 我昔曾聞,有一幻師有信樂心,至晝闇山為僧設食。供養已訖,`[幻=幼【明】]`幻尸陀羅木作一女人端正奇特,於大眾前抱捉此女,而嗚唼之共為欲事。時諸比丘見此事已咸皆嫌忿,而作是言:「此無慚人所為鄙褻。」知其如是不受其供。時彼幻師既行欲已,聞諸比丘譏呵嫌責,即便以刀斫刺是女,分解支節挑目截鼻,種種苦毒而殺此女。諸比丘等又見此事,倍復嫌忿:「我等若當知汝如是,寧飲毒藥不受其供。」時彼幻師而作是言:「爾眾比丘見我行欲便致瞋忿,見我斷欲殺彼女人復致嫌責;我當云何奉事眾僧?」時諸比丘見其如是,紛紜稱說擾動不安。爾時幻師即捉尸陀羅木用示眾僧,合掌白言:「我向所作即是此木,於彼木中有何欲殺?我欲安於眾僧身故設是飲食,欲令眾僧心得安故為此幻耳,願諸比丘聽我所說。豈可不聞?佛於修多羅中說一切法猶如幻化,我今為欲成彼語故,故作斯幻。如斯幻身無壽無命;識之幻師運轉機關,令其視眴俯仰顧眄,行步進止或語或笑,以此事故深知此身真實無我。」即說偈言: 「先觀彼相貌,  想像起倒惑, 橫生女情想,  入於欲網羂。 深實觀察者,  知身都無我, 如彼善幻師,  以木為女人。 意行於顛倒,  愚謂為眾生, 於此幻偽中,  妄起男女想。 智者善觀察,  陰界及諸入, 緣假成眾生,  分分各別異。 和合眾分故,  能作於諸業, 諸行無男女,  亦無有壽命。 色欲及細滑,  威儀并處所, 如此四種欲,  迴轉嬰愚心。 一切智亦說,  幻偽欺世間, 如彼幻網中,  化作諸色像。 生死網亦然,  現五道差別, 憂喜`[與=於【明】]`與瞋忿,  愁惱及鬪諍。 如彼眾擾亂,  猶如鬼遍身, 心起諸作業,  同彼鬼無異。 從心起`[於=千【三】]`於風,  因風造作業, 眾生見造業,  種種諸色像。 於此業行中,  起威儀形色, 不解其`[容=客【宋元】]`容止,  便橫計我想。 此身名機關,  脂髓皮肉髮, 三十六物等,  和合以為身。 愚者計眾生,  而實無宰主, 但以風力故,  俯仰而屈伸。 以依於心故,  則能起五識, 然此心識者,  念念皆遷滅。 愚者起癡覺,  計此身有我, 口業若干種,  身業亦復然。 言笑及威儀,  皆如幻所作, 此中無有我,  用離宰主故。 而斯虛偽法,  無壽無知見, 妄起於想像,  陷沒諸凡夫。」 如彼幻師所說之事真實無異,時諸比丘聞其說已皆得見諦,是故當知諸法如幻,能知是者,則便能斷諸`[行之源=法行原【三】]`行之源。 # (三〇) 復次,施戒及論其事淺近,善根熟者能樂深法。 我昔曾聞,有阿育王初得信心,數請眾僧入宮供養日日聽法,施張帳幕遮諸婦女而使聽法。時說法比丘以諸婦女多著世樂,但為讚歎施戒之法。有一妓女宿根淳熟,不避王法分受其罪,即便撥幕到比丘所,白比丘言:「佛所說者唯有施戒?更有餘耶?」比丘答言:「`[姉【麗】,姊【大】(cf. K16n0587_p0979b12)]`姉妹!我意不謂乃有如是利根之人,故作此說。若欲聽者,當更為汝說諸深法。」告女人言:「佛說一切世間所未聞法,所謂四諦。」即為女人分別說之,女人聞已得須陀洹道。爾時女人作如是言:「雖違王法得大義利。」即說偈言: 「聞說四真諦,  法眼淨無垢, 以此危脆命,  貿佛法堅命。 假設於人王,  今來害我者, 我以得慧命,  終無悔恨心。」 時諸宮人見此妓女干`[冒【CB】,冐【大】]`冒王法,心懷`[戰=顫【三】]`戰懼恐同其罪。時此妓女見是事已,手自執刀到於王前,五體投地伏罪請死。復說`[偈【麗】,渴【大】(cf. K16n0587_p0979c02)]`偈言: 「王制極嚴峻,  無敢違犯者, 我為聽法故,  `[冒【CB】,冐【大】]`冒犯分受死。 我今渴於法,  `[冒【CB】,冐【大】]`冒突至僧所, 如春熱渴牛,  求水不避杖, 突入清流中,  飲足乃還歸。 大王應當知,  佛`[1]法=說【明】*`法難聞值, 譬如優曇花,  難可得值遇。 三界大真濟,  所說諸妙法, 我得聞斯說,  云何不欣樂? 其所說法者,  乃實是燈炬, 滅結大鼓聲,  天人之橋津, 又聞解脫鈴,  歡喜娛樂音。 菩薩於昔日,  苦行勤求法, 投巖及割肉,  以求無上道。 既得為人說,  甚難可值遇, 我得值斯法,  云何不聽受? 此身如聚沫,  芭蕉及泡焰, 四大蛇纏擾;  今斯法施會, 難可得聞值,  何惜鄙穢身, 而當不聽法?  而此危幻身, 雖復能進止,  顧視諸威儀, 來去及坐臥,  `[看=指【三】]`看示及語言, 實非是眾生,  而作眾生想, 種種諸威儀,  一切皆如幻, 不久當散毀,  捨棄於塚間。 屍骸同木石,  烏鳥所殘食, 雨漬令腐敗,  猶泥人毀壞。」 爾時彼王聞斯偈已而告之言:「汝能至意聽如是法,`[今=汝今【三】]`今證何事?」妓女即說偈言: 「今不覆藏時,  我宜當實說, 已證須陀洹。  應發歡喜心, 至心而善聽。  我今自見法, 終不隨他信,  心無有疑網, 已閉三惡趣,  生死作邊際, 我已離有獄。  於六十二見, 牢縛今已解,  不久當遠離, 趣向甘露城。  十力坊所道, 陰界及諸入,  我悉如是見, 觀身如蛇篋,  陰如拔刀賊, 欲如怨詐親,  諸根如空聚, 六塵破村賊,  陷下之愛河。 已悟如斯事,  求彼安隱`[處=處字下有(故不惜身命)一句【三】]`處。」 王聞是已於佛法中倍生敬心,而作是言:「嗚呼佛法!大力世尊厭生死道,嗚呼佛法!有信向者皆得解脫。何以知之?女人淺智尚能解悟,過六師故,我今向阿耨多羅調御丈夫坊處生歸依心,南無救一切眾生大悲者,`[開=聞者【三】]`開甘露法,男女長幼等同修行。」即說偈言: 「若謂女人解,  名為淺近者, 諸餘深智人,  敬尚方能悟。 如是甚深義,  為智所敬者, 乃是牟尼尊,  最勝正導說。 所說之妙法,  聞者極欣樂, 專念而攝心,  能令不放逸。 所說不為論,  亦不為摧滅, 外道諸語論,  一切自破壞。 不曾自稱譽,  名聞遍世間, 雖說實功德,  不名自稱譽。 威德雖熾盛,  湛然具寂滅, 既具一切智,  不恃而自高。 所作雖勇健,  而復善調順, 解脫諸矜高,  然復不鄙劣。 說法久流布,  無能譏呵者, 無害者所說,  種種多差別。 然諸一切人,  無能說其過, 言說雖豐廣,  無有厭患者。 所說雖同俗,  而理出世間, 善逝之所說,  文字世流布。 然常未曾有,  化度恒新異, 如是妙言論,  無不合掌禮。 誰不讚世尊,  善論大師子, 譬如春夏時,  陰晴皆益物。 佛語亦如是,  多種利眾生, 能去眾`[人=生【三】]`人疑,  對治善宣釋。 能令離三有,  顯示安隱處, 亦能令眾生,  或喜或驚`[怖=佈【明】]`怖。 亦能令稱`[適=意【明】]`適,  亦能`[使=快【三】]`使悲感, 亦能得利悅,  滅結所說法。 真實是神變,  應說者必說, 不惜人情意,  所說雖剛麤, 然不違法相。  最勝智慧者, 如似大海水,  初中及邊際, 等同於一味。  佛`[*1-1]法=說【明】*`法亦如是, 初中後皆善,  聽之悉清淨。 明智聽彼語,  勇捍意滿足, 聽聞此語已,  不樂外典籍。 言辭悉具足,  才辯甚美妙, 亦不自矜高,  所說不怯弱。 一切中最勝,  顯著義具足, 實是一切智,  外道體義少。 以智莊嚴辭,  言辭極美妙, 然無有義味,  諂偽邪媚說。 世間大愚闇,  執汝之法炬, 入於真諦處,  如入己舍宅。 善逝諸弟子,  我能得擁護, 諸大弟子等,  善調伏諸根。 彼所說弟子,  我今言深信, 於諸大眾前,  稱宣說是語。 從今日已去,  聽諸釋子等, 經常入我宮,  從今日體信。 沙門釋子等,  自恣聽入宮, 能以甘露法,  滿足女人心。 女心既寂靜,  趣於解脫處, 是故常應聽,  甚深四諦義。」 大莊嚴`[*4-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五 大莊嚴`[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六 馬鳴菩薩造 `[後=姚【三】]`後秦三`[藏=藏法師【三】]`藏鳩摩羅什譯 # (三一) 復次,有實功德堪受供養,無實功德不堪受人信心供養。 我昔曾聞,拘沙種中有王名真檀迦膩吒,討東天竺,既平定已,威勢赫振福利具足,還向本國,於其中路有平博處,於中止宿。爾時彼王心所愛樂,唯以佛法而為瓔珞,即在息處遙見一塔,以為佛塔,侍從千人往詣塔所,去塔不遠下馬步進,著寶天冠嚴飾其首,既到塔所歸命頂禮,說是偈言: 「離欲諸結障,  具足一切智, 於`[諸=佛【明】]`諸仙聖中,  最上無倫疋。 能為諸眾生,  作不請親友, 名稱世普聞,  三界所尊重。 棄捨於三有,  如來所說法, 諸論中最上,  摧滅諸邪論。 我今歸命禮,  真實阿羅漢。」 爾時彼王,以念如來功德之故稽首敬禮,當作禮時塔即碎壞,猶如暴風之所吹散。爾時彼王見是事已甚大驚疑,而作是言:「今者此塔無觸近者,云何卒爾`[無事=忽然【三】]`無事散壞?如斯變異必有因緣。」即說偈言: 「帝釋長壽天,  如是尊重者, 合掌禮佛塔,  都無有異相。 十力大威德,  尊重高勝人, 大梵來敬禮,  佛亦無異相。 我身輕於彼,  不應以我壞, 為是呪術力,  厭道之所作。」 王說偈已,以塔碎壞心猶驚怖,而作是言:「願此變異,莫作災患當為吉祥,令諸眾生皆得安隱。我從昔來五體投地禮百千塔,未曾虧損一塵墮落,今者何故變異如是?如斯之相我未曾見。」即說偈言: 「為天阿修羅,  而共大戰鬪? 為是國欲壞,  我命將不盡? 將非有怨敵,  欲毀於我國? 非穀貴刀兵,  不有疾疫耶? 非一切世間,  欲有災患耶? 此極是惡相,  將非法欲滅。」 爾時近塔村人見王疑怪,即便向王作如是言:「大王!當知此非佛塔。」即說偈言: 「尼揵甚愚癡,  邪見燒其意, 斯即是彼塔。  王作佛心禮, 此塔德力薄,  又復無舍利, 不堪受王敬,  是故今碎壞。」 `[迦【麗】,伽【大】(cf. K16n0587_p0981b24)]`迦膩吒王倍於佛法生信敬心,身毛皆竪悲喜雨淚,而說偈言: 「此事實應爾,  我以佛想禮, 此塔必散壞,  龍象所載重, 非驢之所堪。  佛說三種人, 應為起塔廟,  釋迦牛王尊, 正應為作塔。  尼揵邪道滅, 不應受是供,  不淨尼揵子, 不應受我禮。  此塔崩壞時, 出於大音聲,  喻如多子塔。 佛`[往=住【三】]`往迦葉所,  迦葉禮佛足。 『是我婆伽婆,  是我佛世尊。』 佛告迦葉曰:  『若非阿羅漢, 而受汝禮者,  頭破作七分。』 我今因此塔,  驗佛語真實。」 如此木石無有心識,而為尼揵作明證驗,知非一切智。王見是已於大眾前歡喜踊躍,倍生信心容顏怡悅,而作是言:「南無婆伽婆!一切所尊解脫之師,釋迦牟尼佛師子吼言:『此法之外,更無沙門及婆羅門。』佛語真實無有錯謬。諸有眾生一足二足、無足多足,有色無色、有想無想,乃至非想非非想,於此眾中唯有如來最為尊勝。舉要言之,佛所說者今日皆現,一切外道不`[如=知【三】]`如草`[芥=介【三】]`芥,況復尼揵師、富蘭那迦葉?」即說偈言: 「我是人中王,  不堪受我禮, 況復轉輪王,  阿修羅王等! 此塔於今日,  如為大象王, 牙足之威力,  摧破令碎壞。 身具四種結,  故名尼揵陀。 猶如大熱時,  能除彼熱者, 名為尼陀伽;  如來佛世尊, 能斷一切結,  真是尼陀伽。 以是於今者,  尼揵諸弟子, 及諸餘天人,  皆應供養佛。 佛種族智慧,  名稱甚廣大, 如此之塔廟,  天人阿修羅, 若其禮敬時,  無有傾動相。 猶如蚊子翅,  扇於須彌山, 雖盡其勢力,  不能令動搖。」 是故若人欲得福德,`[宜【麗】,宣【大】(cf. K16n0587_p0982a11)]`宜應禮拜佛之塔廟。 # (三二) 復次,若人學問,雖復毀行,以學問力尋能得`[道=迴【三】]`道,以是義故應勤學問。 我昔曾聞,有一多聞比丘住阿練若處,時有寡婦數數往來此比丘所,聽其說法。于時學問比丘於此寡婦心生染著,以染著故所`[有=學【三】]`有善法漸漸劣弱,為凡夫心結使所使,與此婦女共為言要。婦女言:「汝今若能罷道還俗,我當相從。」彼時比丘即便罷道。既罷道已,不能堪任世間苦惱,身體羸瘦不解生業,未知少作而大得財,即自思惟:「我於今者作何方計得生活耶?」復作是念:「唯`[客=容【明】]`客殺羊,用功極輕兼得多利。」作是念已求覓是處,以凡夫心易朽敗故造作斯業,遂與屠兒共為親友。於賣肉時,有一相識乞食道人,於道路上偶值得見,見已便識頭髮蓬亂,著青色衣身上有血,猶如閻羅羅`[剎=利【宋】]`剎,所執肉`[7]稱=秤【三】*`稱悉為血污。見其`[*7]`稱肉欲賣與人,比丘見已即長歎息作是思惟:「佛語真實!凡夫之心輕躁不停,極易迴轉。先見此人勤修學問護持禁戒,何意今日忽為斯事?」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汝若不調馬,  放逸造眾惡, 云何離慚愧,  捨棄調伏法? 威儀及進止,  為人所樂見, 飛鳥及走獸,  覩之不驚畏。 行恐傷蟻子,  慈哀憐眾生, 如是悲愍心,  今為安所在?」 凡夫之人其心不定,正可名為沙門婆羅門數,是故如來不說標相;若得見諦真實,是名為沙門及婆羅門。復說偈言: 「勇捍而自稱,  謂己真沙門, 為此不調心,  忽作斯大惡。」 說是偈已,尋即思惟:「我於今者作何方便令其開悟?如佛言曰:『若教人時,先當令其於四不壞生清淨信,此四不壞能令眾生得見四諦。』今當為說作業根本。」作是念已而語之言:「汝於今者極善稱量。」時賣肉者作是念言:「此比丘既不買肉,何故語我極善稱量?」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此必有悲愍,  而來見濟拔! 如斯之比丘,  久離市易法, 見吾為惡業,  故來欲救度。 實是賢聖人,  為我作利益!」 說是偈已,尋憶昔者為比丘時造作諸行,念先所誦經名曰苦聚欲過欲味。思`[憶=惟【三】]`憶此已,即以肉`[*7-2]稱=秤【三】*`稱遠投於地,於生死中深生厭患,語彼比丘:「大德,大德!」而說偈言: 「欲味及欲過,  何者為最多? 我以慚愧䩙,  捉持智慧秤。 思量如此事,  心已得通達, 不見其有利,  純覩欲衰患。 以是故我今,  宜應捨離欲, 往詣於僧坊,  復還求出家。 我今為欲作,  身苦極下賤, 雖是現在身,  即如墮惡道。 我昔出家時,  濾水而後飲, 悲愍護他命,  無有傷害心。 今日如惡鬼,  食人精血者, 我今樂殺`[害=故【三】]`害,  習而不能捨。 善哉佛所說,  親近於欲者, 無惡而不造。  我今為欲使, 衰苦乃至此。  一切種智說, 四諦我未證,  從今日已去, 終不更放逸。  十力尊所說, 前為放逸者,  後止更不作, 如月離雲翳,  明照`[于=於【明】]`于世間。 是故我今當,  專心持禁戒, 設頭上火然,  衣服亦焚燒, 我當堅精進,  修行調順法, 斷難伏結使,  必令得寂滅。 假毀絕筋脈,  形體皆枯乾, 不見四諦者,  我終不休息, 先滅結使怨,  得勝報施恩。」 爾時比丘知其心念,彼智慧火方始欲然,即說偈言: 「汝今若出家,  必應得解脫, 迦`[梨=利【三】]`梨與僧鉗,  及以質多羅, 如此等比丘,  皆七返罷道, 後復還出家,  獲得阿羅漢。 十力世尊戒,  汝亦不毀犯, 汝不起邪見,  汝有多聞智, 生於厭離善,  修習寂靜樂。 汝有多聞燈,  結使風所滅, 汝還修多聞,  必至無畏方。 為結之所漂,  當依修定力, 修定得勝力,  明了見結使。 由汝常修集,  故樂出家法, 心近善功德,  為結使所壞, 修集於正道,  是意捉結使, 如象絕䩭靽,  自恣隨意去。」 時罷道比丘即捨惡業,出家精勤得阿羅漢果。 # (三三) 復次,若欲莊嚴無過善業,是故應當勤修諸善。 我昔曾聞,有一田夫聰明𭶑慧,與諸徒伴共來入城。時見一人,容貌端正莊嚴衣服,種種瓔珞服乘嚴麗,多將侍從,悉皆嚴飾瓌`[瑋=偉【三】]`瑋可觀。彼聰明者語諸行伴:「不好不好。」同伴語言:「如此之人威德端正,深可愛敬有何不好?」聰明者言:「我自不好,亦不以彼用為不好,由我前身不造功德,致使今者受此賤身,無有威勢人所不敬。若先修福,豈當不及如此人者,是故我今應勤修善,必使將來有勝於彼。」即說偈言: 「彼捨於放逸,  修善獲福利, 我由放逸故,  不修功德業, 是以今貧賤,  下劣無威勢, 我今自愧責,  故自稱不好。 我今自觀察,  窮賤極可愍, 結使所欺誑,  放逸之所壞, 自從今`[以=已【三】]`以後,  勤修施戒定, 必使將來生,  種`[姓好=好姓【三】]`姓好眷屬, 端正有威德,  財富多侍從, 眾事不可嫌,  為世所尊敬; 莫如今日身,  自悔無所及。 惡心為我怨,  欺我致貧賤, 心能自悔責,  修善得快樂。 設造惡業時,  眾善都不生, 制心修善者,  榮樂無不具。 世間`[語=諂【三】]`語不虛,  善惡報差別, 佛說八正道,  能至於涅槃。 若心著財利,  富貴及榮勝, 求於後`[有者=者有【三】]`有者,  不免`[衰=哀【明】]`衰`[老=苦【三】]`老患, 我當勤精專,  趣向無畏方。 譬如醉畫師,  畫作諸形像, 醒已覺其惡,  除滅作勝者。 先世愚癡故,  造作今惡身, 今當滅惡業,  將來求勝報。 見惡果報已,  智者深自責。」 # (三四) 復次,若聞善說應當思惟,必得義利,是故智者常應聽受善妙之法。 我昔曾聞,舍衛國中佛與阿難曠野中行,於一田畔見有伏藏。佛告阿難:「是大毒蛇。」阿難白佛:「是惡毒蛇。」爾時田中有一耕人,聞佛、阿難說有毒蛇,作是念言:「我當視之,沙門以何為惡毒蛇?」即往其所見真金聚,而作是言:「沙門所言是毒蛇者,乃是好金。」即取此金,還置家中。其人先貧衣食不供,以得金故,轉得富饒衣食自恣。王家策伺怪其卒富,而糺舉之繫`[在=其【三】]`在獄中,先所得金既已用盡,猶不得免,將加刑戮。其人唱言:「毒蛇。阿難!惡毒蛇。世尊!」傍人聞之,以狀白王,王喚彼人而問之曰:「何故唱言:『毒蛇。阿難!惡毒蛇。世尊!』」其人白王:「我於往日在田耕種,聞佛、阿難說言毒蛇,是惡毒蛇。我於今者,方`[乃=及【元明】]`乃悟解實是毒蛇。」即說偈言: 「諸佛語無二,  說為大毒蛇, 阿難白世尊,  實是惡毒蛇。 惡毒蛇勢力,  我今始證知, 於佛世尊所,  倍增信敬心, 我今臨危難,  是故稱佛語。 毒蛇之所螫,  正及於一身, 親戚及妻子,  奴婢僮僕等, 一切悉無有,  而受苦惱者; 財寶毒蛇螫,  盡及家眷屬。 我今於財寶,  及與親戚等, `[視=觀【三】]`視如惡毒蛇,  瞋恚發作時。 智者宜速離,  如捨惡毒蛇, 應速求出家,  行詣於山林。 誰有智慧者,  見聞如此事。 而當著財寶,  封惑迷其心? 我謂得大利,  而反獲衰惱。」 王聞偈已,深知是人於佛語中生信解心,即說偈言: 「汝今能信敬,  悲愍之大仙, 所說語真實,  未曾有二言。 先所伏藏財,  盡以用還汝, 更復以財寶,  而以供養汝。 能敬信調御,  善逝實語故, 大梵之所信,  拔梨阿修羅, 天王及帝釋,  我等與諸王, 城中諸豪族,  婆羅門剎利, 尊勝智見人,  無不信敬者。 能同`[我=於【三】]`我信故,  現`[得=在【三】]`得於花報, 今信最信處,  應獲第一果。」 # (三五) 復次,諸欲求利者,或得或不得,有真善心者不求自得利實,無真善心者為得貪利,故應作真善心。 我昔曾聞,有一國王,時輔相子其父早喪,其子幼稚未任紹繼,錢財已盡,無人通致可得`[見王=王見【三】]`見王,窮苦自活。遂漸長大有輔相才,理民斷事一切善知,年向成立盛壯之時,形體姝大勇猛大力才藝備具,作是思惟:「我今貧窮,當何所作?又復不能作諸賤業。今我無福,所有才藝不得施行,復不生於下賤之家,又聞他說是偈言: 「『業來變化我,  窮困乃如是, 父母之家業,  今無施用處。 下賤所作業,  非我所宜作, 若我無福業,  應生下賤家。 生處雖復貴,  困苦乃如是, 賤業極易知,  然我所不能。 當作私竊業,  使人都不知, 正有作賊業,  覆隱人不覺。 腰繫二箭筒,  并持鋼利劍, `[縛【麗磧】,縳【大】(cf. K16n0587_p0984b22; Q16_p0457a15)]`縛𨄔手秉弓,  種種自莊嚴, 喻如師子兒,  都無有所畏。』」 說是偈已作是思惟:「設劫餘處或令他貧,我當劫王。」作是念已,至王宮中詣王臥處,王覺有賊怖不敢語,持王衣服并諸瓔珞取安一處。時王頭邊有一器水,邊復有灰,飢渴所逼,謂灰是麨和水而飲,飲已飽滿,乃知是灰。即自思惟:「灰猶可食,況其餘物?我寧食草,何用作賊?先父以來不為此業。」即棄諸物還來歸家。王見空出,歎言善哉!即喚其人而語之言:「汝今何故既取此物,還置於地而便空去?」白言:「大王!聽我所說。」即說偈言: 「何故作非理?  以為飢渴故, 灰水止飢渴,  是故息賊心。 今知是飢渴,  易可得止息, 我飲灰水已,  擲器著地中, 慚愧生悔恨,  不復更造惡。 大王應當知,  我非凡庶人, 乃是輔相子,  由家窮困故, 故來至王宮,  造作非法事。 從今日已去,  常欲飲灰水, 食草而自活,  不為偷盜業。 我家昔先人,  自有家禮教, 寧當自滅身,  不毀舊法訓。」 王見此事歎未曾有,稱種姓子真實不虛,雖有𠎝過尋能改悔,即說偈言: 「貧窮`[壞=懷【三】]`壞志耐,  并棄於慚愧, 凡下鄙惡人,  速疾造惡業。 以己家法鉤,  能制非法象, 汝能自抑心,  不違家教法, 能有是賢行,  還襲汝父處。 汝今除癡心,  能作難有事, 我今極歡喜,  用汝為輔相。 不須覆觀察,  我已見汝行, 心堅志勇健,  兼復有智能。 我今自見知,  斯事實難有, 才業倍勝父,  以心真善故。」 是故智者,當作真實,不應虛偽。 # (三六) 復次,現在結使雖復不起,若未斷結,結使之得猶故成就,如以冷水投熱湯中。 我昔曾聞,有一師共一弟子,於其冬日在煖室中,見有火聚無有烟焰。師語弟子:「汝見是火無烟焰不?」弟子言:「見。」師語弟子:「汝著`[5]乾=于【三】*`乾薪烟即時起。」復言:「口吹,火焰乃出。」師為弟子,而說偈言: 「`[先火=光火【宋元】,火光【明】]`先火無烟焰,  慈心不淨觀, 現在結不生,  如火無烟焰。 如火得`[*5-1]乾=于【三】*`乾薪,  烟焰俱時起, 心火遇因緣,  值惡知識時, 瞋恚烟便起,  若覩好色時, 貪欲火熾然。  是故應斷得, 成就具三明,  為斷貪瞋癡, 應勤修精進。  明行足斷心, 結使草不生,  喻如常行道, 眾卉皆不出。  貪欲及瞋恚, 未遇緣不起,  根本未斷故, 遇緣還復發。  喻如得瘧病, 四日定`[發=廢【宋元】]`發現,  於三二日時, 遇緣還復發。  又似世俗定, 掩按結不起,  都無有患相。 欲如毒樹根,  不拔芽還生, 如人耻白髮,  并剃其黑者, 剃之未久間,  白髮尋還生。 不永斷結使,  其事亦如是, 欲結及瞋恚,  逼戒行機關, 對治隱不起。  不造身口業, 便生難有想,  結使後還起, 毀犯於戒行。  貪嗜著五欲, 如蛇隱入穴,  還出則螫人。」 # (三七) 復次,施為解脫不為財物,若為財物不名為施,若為解脫則得無生及涅槃樂,是故智者應為解脫而行布施。 我昔曾聞,有一檀越詣僧房設會,檀越知識道人語上座言:「今日檀越飲食精細,好為檀越耐心說法。」是時上座已得三明六通具八解脫,善知他心深觀察之,為何事故而設此會,乃知此會為財利故。爾時上座為此檀越說三惡道苦,而作是言:「善哉善哉!檀越汝今所設供養,極是時施,色香美味皆悉具足,極為清淨,三惡道中無所乏少。」時知識道人語上座言:「何以為他呪願三惡道中都無所乏?」時僧上座語彼道人子:「我雖年老倒錯說法,然此檀越不習於戒,結使所使,我觀彼心故作是說,此檀越為五欲樂及財寶畜生。」即說偈言: 「施者`[所=聖【三】]`所生處,  財寶極廣大, 以恃財寶故,  能令起憍慢。 憍慢越法度,  盲冥愚凡`[夫【麗】,失【大】(cf. K16n0587_p0985c06)]`夫, 以越法度故,  則墮三惡趣。 處於三惡道,  猶如己舍宅, 若生人天中,  如似暫寄客。 是故戒施伴,  俱受於涅槃, 戒能得生天,  施能備眾具, 所作為解脫,  必盡於苦際。 譬如種藕根,  花葉悉具得, 其根亦可食。  修行於施戒, 親近解脫林,  快樂喻花葉, 根喻於解脫。  是故修戒施, 必當為解脫,  不應為世利。」 # (三八) 復次,離諸難亦難,得於人身難,既得離諸難,應當常精勤。 我昔曾聞,有一小兒聞經中說:「盲龜值浮木孔,其事甚難。」時此小兒故穿一板作孔受頭,擲著池中,自入池中低頭舉頭欲望入孔,水漂板故不可得值。即自思惟:「極生厭惡,人身難得,佛以大海為喻,浮木孔小盲龜無眼,百年一出實難可值。我今池小其板孔大,復有兩眼`[日百=兩目【三】]`日百出頭,猶不能值,況彼盲龜而當得值?」即說偈言: 「巨海極廣大,  浮木孔復小, 百年而一出,  得值甚為難。 我今池水`[小=中【三】]`小,  浮木孔極大, 數數自出頭,  不能值木孔。 盲龜遇浮木,  相值甚為難, 惡道復人身,  難值亦如是。 我今值人身,  應當不放逸, 恒沙等諸佛,  未曾得值遇。 今日得諮受,  十力世尊言, 佛所說妙法,  我必當修行。 若能善修習,  濟拔極為大, 非他作己得,  是故自精勤。 若墮八難處,  云何可得離? 世間業隨逐,  `[墜【麗】,墮【大】(cf. K16n0587_p0986a12)]`墜墮於惡道。 我今當逃避,  得出三有獄, 若不出此獄,  云何得解脫? 畜生道若干,  歷劫極長久, 地獄及餓鬼,  黑闇苦惱深。 我若不勤修,  云何而得離, 嶮難諸惡道?  今日得人身, 不盡苦邊際,  不離三有獄, 應當勤方便,  必離三有獄。 我今求出家,  必使得解脫。」 # (三九) 復次,財錢難捨,智者若能修於小施莫起輕想。 我昔曾聞,須和多國昔日有王名薩多浮,時王遊獵偶值一塔,即以五錢布施彼塔。有一旃陀羅遙唱善哉!即遣使捉將至王所。時王語言:「汝今見我布施小故譏笑我耶?」彼人`[白=曰【宋】]`白王:「施我無畏然後當語。我於昔日於嶮道中劫掠作賊,捉得一人急拳其手。我即思惟:『此人拳手必有金錢。』語令開手其人不肯,我捉弓箭用恐彼人,語言放手猶故不肯。我即挽弓向之,以貪寶故即便射殺,殺已即取得一銅錢。寧惜一錢不惜身命。如今大王無逼惱者,能持五錢用施佛塔,是故我今歎言善哉!」即說偈言: 「挽弓圓如輪,  將欲`[害彼命=傷害彼【三】]`害彼命, 彼寧喪身命,  不肯輸一錢。 我見如此人,  捨命不捨錢, 是故我今者,  見有捨錢者, 生於希有想,  歎言`[難=誰【三】]`難可作。 不見有弓`[刀=力【明】]`刀,  強逼大王者, 亦無有畏忌,  開意捨難捨, 苦求乃得錢。  是故我今日, 見有捨財者,  心生未曾有。 我自見其證,  極苦不肯捨, 大王今當知,  慳心難可捨。」 # (四〇) 復次,善觀察所作,當時雖有過,後必有大益。 我昔曾聞,有一比丘常被盜賊,一日之中堅閉門戶,賊復來至扣門而喚,比丘答言:「我見汝時極大驚怖,汝可內手於彼向中,當與汝物。」賊即內手置於向中,比丘以繩繫之於柱,比丘執杖開門打之,`[打〔-〕【三】]`打一下已語言:「歸依佛。」賊以畏故,即便隨語歸依於佛。復打二下語言:「歸依法。」賊畏死故復言歸依法。第三打時復語之言:「歸依僧。」賊時畏故言歸依僧。即自思惟:「今此道人有幾歸依?若多有者必更不見此閻浮提,必當命終。」爾時比丘即放令去,以被打故身體疼痛久而得起,即求出家。有人問言:「汝先作賊造諸惡行,以何事故出家修道?」答彼人言:「我亦觀察佛法之利然後出家。我於今日遇善知識,以杖打我三下,唯有少許命在不絕。如來世尊實一切智`[者〔-〕【三】]`者,若教弟子四歸依者,我命即絕。佛或遠見斯事教`[出=出家【明】]`出比丘打賊三下,使我不死,是故世尊唯說三歸不說四歸,佛愍我故說三歸依不說四歸。」即說偈言: 「決定一切智,  以憐愍我故, 是`[以=故【三】]`以說三歸,  不說有第四。 為於三有故,  而說三歸依, 若當第四者,  我則無歸依。 我今可憐愍,  身命於彼盡, 我見佛世尊,  遠覩如斯事, 生於未曾有,  是故捨賊心。 有因麤事解,  或因細事悟, 麤者悟麤事,  細者解細事。 由我心麤故,  因麤事解悟, 我解斯事故,  是以求出家。」 大莊嚴論經卷第六 大莊嚴`[9]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七 馬鳴菩薩造 `[後=姚【三】]`後秦三`[藏=藏法師【三】]`藏鳩摩羅什譯 # (四一) 復次,利養亂於行道,若斷利養善觀察瞋。 我昔曾聞,有一比丘在一`[園=國【三】]`園中,城邑聚落競共供養,同出家者憎嫉誹謗。比丘弟子聞是誹謗,白其師言:「某甲比丘誹謗和`[上=尚【元明】]`上。」時彼和`[14]上=尚【三】*`上聞是語已,即喚謗者善言慰喻,以衣與之。諸弟子等白其師言:「彼誹謗人是我之怨,云何和`[*14]`上慰喻與衣?」師答之言:「彼誹謗者於我有恩,應當供養。」即說偈言: 「如雹害禾穀,  有人能遮斷, 田主甚歡喜,  報之以財帛。 彼謗是親厚,  不名為怨家, 遮我利養雹,  我應報其恩。 雹害及一世,  利養害多身, 雹唯害於財,  利養毀修道。 為雹所害田,  必有少遺餘, 利養之所害,  功德都消盡。 如彼提婆達,  利養雹所害, 由彼貪著故,  善法無毫釐, 眾惡極熾盛,  死則墮惡道。 利養劇猛火,  亦過於惡毒, 師子及虎狼。  智者觀察已, 寧為彼所傷,  不為利養害。 愚者貪利養,  不見其過惡, 利養遠聖道,  善行滅不生。 佛已斷諸結,  三有結都解, 功德已具滿,  猶尚避利養。 眾中師子吼,  而唱如是言: 『利養莫近我,  我亦遠於彼。』 有心明智人,  誰當貪利養? 利養亂定心,  為害劇於怨, 如以毛繩戮,  皮斷肉骨壞, 髓斷爾乃止。  利養過毛繩, 絕於持戒皮,  能破禪定肉, 折於智慧骨,  滅妙善心髓。 譬如嬰孩者,  捉火欲食之, 如魚吞鉤餌,  如鳥網所覆, 諸獸墜穽陷,  皆由貪味故。 比丘貪利養,  與彼亦無異, 其味極尠少,  為患甚深重。 詐為諂侫者,  止住利養中, 親近憒閙亂,  妨患之種子, 如似疥搔瘡,  搔之痒轉增, 矜高放逸欲,  皆`[因=由【明】]`因利養生。 此人為我等,  遮於利養怨, 我以是義故,  應盡心供養。 如是善知識,  云何名為怨? 由貪利養故,  不樂閑靜處, 心常緣利養,  晝夜不休息。 彼處有衣食,  某是我親厚, 必來請命我,  心意多攀緣。 敗壞寂靜心,  不樂空閑處, 常樂在人間,  `[田=由【三】]`田利毀敗故。 不樂寂定法,  以捨寂定故, 不名為比丘,  亦不名白衣。」 # (四二) 復次,俱得漏盡,教學差別。 我昔曾聞,尊者目連教二弟子,精專學禪而無所證。時尊者舍利弗問目連言:「彼二弟子得勝法不?」目連答言:「未得。」舍利弗又問言:「汝教何法?」目連答言:「一教不淨,二教數息。然其心意,滯而不悟。」時舍利弗問目連言:「彼二弟子從何種姓而來出家?」答言:「一是浣衣,二是鍛金師。」時舍利弗語目連言:「金師子者應授安般,浣衣人者宜教不淨。」目連如法以教弟子,弟子尋即精勤修習得羅漢果。既成羅漢,歡喜踊躍,即便說偈讚舍利弗: 「第二轉法輪,  佛法之大將, 於諸聲聞中,  得於最上智, 有勝覺慧力,  嗚呼舍利弗! 指導示解脫,  隨順本所習, 指導開悟我,  二俱速解脫。 行自境界中,  獲得所應得, 行他境界者,  如魚墮陸地。 我常在河側,  習浣衣白淨, 安心於白骨,  相類易開解, 不大加功力,  速疾入我意。 金師常吹`[㰆=韛【三】]`㰆,  出入氣是風, 易樂入安般。  眾生所翫習, 各自有勝力,  今者舍利弗, 佛法之鞅䩙。  佛說舍利弗, 第二轉法輪,  真實是所應, 心得自在者,  能使我二人, 善知禪徑路。  我如不調象, 法中之大將,  言教調順我, 使到安隱處,  故我大歡喜。」 # (四三) 復次,善根熟者雖復逃避,如來大悲終不放捨。 我昔曾聞,如來無上良厚福田,行來進止常為福利,非如世間所有田也。欲示行福田異於世間`[田=因【三】]`田,行福田者往至檀越下種人所,入舍衛城分衛,乃至為菩薩時入王舍城乞食,城中老少男女大小,見其容儀心皆愛敬,餘如佛本行中說。昔佛在時眾生厭惡,善根種子極易生芽,佛所應化為度人故入城乞食,即說偈言: 「若以深信心,  禮敬佛足者, 是人於生死,  便為不久住。 能行善福田,  供養作因緣, 必獲大果報。  能以信敬心, 以土著佛鉢,  終不無果報。」 如來入城現神足時,一切人民各各相語:「佛來入城。」餘如諸經中。佛來入城時,所有嚴麗種種具足,男女大小聞佛入城一切擾動,猶如大海風皷濤波出大音聲,閻浮提界亦未曾有如是形相。爾時城中除糞穢人,名曰尼提,髮長蓬亂垢膩不淨,所著衣裳悉皆弊壞。若於道中得弊納者,便用補衣,欲示宿世不善業故,背負糞瓨,欲遠棄去。於路見佛瞻仰尊顏,如覩大海,圓光一尋以莊嚴身,如真金聚無諸垢穢,所著袈裟如赤栴檀,亦如寶樓觀之無厭,即說偈言: 「金色如華敷,  衣如赤栴檀, 衣服儀齊整,  清淨如銅鏡。 如似秋月時,  日處虛空中, 世尊處大眾,  嚴淨如秋月。」 爾時眾生見佛世尊生大歡喜,畜生見佛,眼根悅樂,況復人也!即說偈言: 「見色無比類,  深心`[極=及【明】]`極愛敬, 堪為禪定器,  威光倍赫奕。 邪見毒惡心,  覩佛猶悅豫, 觀其諸形體,  觸目視無厭。 覩見心悅豫,  身體悉照曜, 瞻之轉熾盛,  形體圓滿足。 無可嫌呵處,  種姓可歎美, 無能譏論者,  明智善丈夫。 相續出是種,  世人寶嚴飾, 以助形容好。  佛身相好具, 不假外莊嚴,  相好眾愛樂, 顯好常隨身。  世人自瓔珞, 不得常為好。  蓮華悉開敷, 阿輸伽敷榮,  嚴飾於大地, 顯好不如佛。  淨目眾相好, 熾然莊嚴身,  喻如摩尼鎧, 眾寶而校飾。  亦猶池水中, 眾華以莊嚴。  如是等比類, 不及如來身,  善逝之形體, 相好炳然著。  猶如虛空中, `[淨=靜【三】]`淨無雲翳時,  眾星莊嚴月, 善行美妙器,  瞻仰無厭足, 如飲甘露味,  猶如淨滿月, 為人所愛樂。  妙相以莊嚴, 善調伏威德,  眾德備足者, 誰能具稱歎?  諸過惡已壞, 譬如生死中,  眾伎變現形, 永無能變現。  髣髴似佛者, 雖作眾妙`[像=相【明】]`像,  不及佛儀相。 佛之妙容相,  天人中無比。」 又復世尊不齊相好殊妙可歎,眾行皆備功德悉具,說偈讚言: 「如來所言說,  智者所欽仰, 威儀及舉止,  終無有過失。 牟尼中最勝,  觸事未曾有, 覺慧無動搖,  讚毀意不異。 以有十力故,  摽相極寂靜, 滿足而正直,  功德利益聚。 行步甚詳雅,  為人所愛樂, 言說義深廣,  視瞻極審諦。 詳雅有次敘,  一切皆捨離, 食`[飲=欲【明】]`飲無貪著。  舉要而言之, 無有不可愛。」 爾時尼提見無上調御諸根寂定,及比丘等根不散亂圍繞侍從,心倍愛敬,復說偈言: 「諸根悉寂靜,  調根者圍遶, 著於新色衣,  前後隨導從。 眾釋中勝`[導=道【三】]`導,  金色不動搖, 四眾常圍遶,  如赤雲繞日。」 爾時尼提既見佛已,自鄙臭穢,背負糞瓨,云何見佛?迴趣異道以不見佛,心懷愁惱:「我於先世不造福業,為惡所牽,今受此苦,我今不愁斯下賤業。眾人皆得到於佛前,我今見臭穢故不得往。」以是之故懊惱燋心,即說偈言: 「佛出世甚難,  難可得值遇, 人天阿修羅,  八部咸圍遶。 我雖今遭值,  臭穢不得近, 明了有惡業,  罪報捨棄我。」 思惟是已,更從異巷捨而遠避。然佛世尊大慈平等隨逐不捨,即現彼巷尼提前立。尼提見已復生驚怖:「我向避佛今復覩見,當何處避?」驚怖憂惱而自責言:「我甚薄福,諸佛香潔,我當云何以此極穢逼近於佛?若當逼近罪益深重,先世惡業使我乃爾。」即說偈言: 「天以栴檀香,  上妙曼陀花, 種種眾供具,  持來奉世尊。 佛來入城時,  香水以灑地, 人天皆供養,  真是應供者。 云何執糞`[6]缾【CB】*,缾【大】*,瓨【明】*`缾,  而在於佛前?」 復自念言:「當設何方`[念〔-〕【三】]`念而得合所?」又更捨佛入於異巷。如來如前復在彼巷,尼提見已倍復怪惱,而說偈言: 「圓光周一尋,  色炎若干種, 城中諸人等,  合掌而圍遶, 帝釋執持拂,  人天皆供養。 我向避異巷,  復從此道來?」 作此偈已復自念言:「今者世尊人天中上,我之鄙穢眾生中下,我今云何以此臭穢而近世尊?」即便迴避入於異巷。爾時世尊先在彼立,既覩佛已慚耻却行,糞`[*6-1]缾【CB】*,缾【大】*,瓨【明】*`缾撞壁尋即碎壞,糞汁流灌澆污衣服,自見穢污慚愧懊惱,顏色變異,而自念言:「先雖臭穢尚有缾遮,今缾破壞穢惡露現,甚可慚恥。」甚自鄙責而說偈言: 「歎言咄怪哉,  我今如趣死, 臭穢遍身體,  云何當自處? 三界最勝尊,  而來趣近我, 塞遮我前路,  遂無逃避處。 怪哉極可惡,  內外皆`[不=可【三】]`不淨, 慚恥大苦惱,  如似衰老至。」 爾時大眾咸見世尊隨尼提後,時彼眾中有一比丘作是念言:「如來入城不於豪貴并卑賤家而從乞食,但隨尼`[提=提後【三】]`提。何故如是?此必有緣。」復自念言:「此事可解。」即說偈言: 「此必功德器,  為佛所追隨, 如珠落糞穢,  `[撓=㧌【三】]`撓攪而覓取。 如來錄其心,  不擇貴與賤, 不求種`[姓=性【三】]`姓真,  妙勝作是說。 譬如醫占病,  看病腹鞕軟, 隨患投下藥,  亦不觀種族。 如來以平等,  觀察心堅軟, 亦不擇種姓,  與藥下煩惱。」 `[爾=於【三】]`爾時尼提於隘巷中遇值世尊,慚愧踡縮無藏避處,合掌向地作如是言:「汝今能持一切眾生,願開少處容受我身。」即說偈言: 「如來於今者,  轉來逼近我, 我身甚臭穢,  不得近世尊, 善哉開少分,  願容受我身。」 爾時如來大悲`[熏=勳【三】]`熏心,安樂利益一切眾生,和顏悅色到尼提邊,世尊以柔軟雷音而安慰之,令彼身心怡悅快樂。佛命尼提,尼提聞已周慞四顧。「如佛所命,三界至尊豈可喚我鄙賤之人?將無有人與我同字喚於彼耶?」佛心平等斷於愛憎,世尊舉手向彼尼提,其指纖長爪如赤銅,指間網縵以覆其上,掌如蓮花,柔軟淨潔相輪之手,欲使尼提生勇悍心,即與尼提而說偈言: 「汝有善根緣,  故我至汝所, 我今既來至,  汝何故逃避? 應當住於此,  汝今身雖穢, 心有上善法,  殊勝之妙`[香=音【三】]`香, 今在汝身`[外=內【三】]`外,  不宜自鄙賤。」 于時尼提聞佛喚已,舉目覩佛其心勇悍,合掌向佛而作是言:「無歸依者為作歸依,於諸眾生無有因緣而生子想,其心平等實是真濟。今佛世尊與我共語,如以甘露灑我身心。」即說偈言: 「假使大梵王,  與我共談議, 天帝之尊重,  屈臨見携抱, 轉輪大聖王,  同坐一器食, 不如三界尊,  垂哀賜一言。 今我蒙慈眷,  歡喜過於彼, 簡練去穢惡,  不善相已滅, 善相具足生,  自在者濟拔, 令我受快樂。  世尊足上塵, 帝釋以頂戴,  猶名福所護, 況我極鄙劣,  親承佛音教, 而自稱我名,  當不生欣慶?」 佛告尼提:「汝於今者能出家不?」于時尼提聞是語已心生歡喜,即說偈言: 「如我賤種類,  頗任出家不? 世尊垂哀愍,  設得出家者, 如取地獄人,  安置著天上。」 佛告尼提:「汝今不應作是思惟。」即說偈言: 「如來不觀察,  種族及貴富, 唯觀眾生業,  過去善種子。 一切煩惱縛,  不盡得解脫, 生老病死等,  苦樂悉皆同。 云何婆羅門,  獨能得解脫, 餘人不能得?  文字及音聲, 豈唯婆羅門?  餘姓亦復知。 譬如渡河津,  不但婆羅門, 餘姓亦復能。  一切諸所作, 唯婆羅門能,  餘人不能耶? 汝今但應當,  信我故出家。 如我佛法中,  悲心無偏黨, 不同諸外道,  有所隱藏法。 濟度悉平等,  佛法無損減, 說法無偏黨,  平等示正道, 為一切眾生,  作安隱正路。 譬如大市中,  市買一切物, 我法市亦爾,  不擇其種姓, 富貴及貧賤。  譬如清流水, 剎利婆羅門,  毘舍及首陀, 無有遮護者,  不限人非人, 一切皆來飲,  我法亦如是。 我今亦不齊,  比丘比丘尼, 普為於世間,  人天之大醫。 「我不`[必=以【三】]`必為貴`[撰=選【三】]`撰擇賢王等,亦度下賤優波離等。我不齊為大富長者須達多等,亦度貧窮須賴多等。我不齊為大智舍利弗,亦為鈍根周`[利=離【三】]`利槃特等。我不齊為少欲知足摩訶迦葉,亦為多欲婆難陀等。我不齊為耆舊宿德優樓頻螺迦葉,亦為幼稚須陀耶等。我不齊為憍慢婆迦賴等,亦為極惡鴦掘摩羅手捉劍者。我不齊為多智男子而為說法,亦為淺智女人而為說法。我不齊為出家之眾而作真濟,亦為極惡在家之人而為說法。我不齊為少欲之人而為說法,亦為在家幼子五欲自恣說四真諦。我不齊為放捨眾務逋多梨說,亦為經理國事多諸世務頻婆娑羅王等說。我不齊為斷酒之人說,亦為極醉郁伽等說使得道跡。我不齊為樂修定離越等說離生死`[法〔-〕【三】]`法,亦為失子狂亂心婆私吒說。我不齊為賢德等優婆塞種中生者說法,亦為邪見弟子阿須拔提等說。我不齊為盛壯羅吒和羅說法,亦為衰老羅拘羅等說。我不齊為宿舊婆拘羅說得羅漢,亦為七歲沙彌須陀延說使得羅漢。我不齊為十六波羅延心中難問答所疑,亦為六十聚落嬰愚貪欲求女人者說。我不齊為滿願子等大論牛王辯才無盡者說,亦為淺智達摩地那比丘尼說,使得深智,能解大丈夫有所問難。我不齊為富貴大王夫人彌拔提等說使得道果,亦為下賤僮使鳩熟多羅等說使得道跡。我不齊為貞婦毘舍佉說,亦為婬女蓮華等說。我不齊為大德辯才女人瞿曇彌等說,亦為七歲沙彌尼至羅能摧伏`[外道…偈言=說【三】]`外道者說。」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依我佛法中,  速疾應出家, 因智得甘露,  不由種族姓。 四大`[及=乃【明】]`及以空,  貴賤等同有, 無智則不得,  不必在種姓。」 爾時尼提即奉佛教,尋便出家得阿羅漢。時舍衛城中長者婆羅門聞尼提得出家,皆生譏論瞋忿嫌恨,而作是言:「彼尼提者鄙穢下賤今得出家,若設會時尼提來者,污我舍宅床蓐。」舉國紛紜,遂至上徹波斯匿王。時王聞已語諸臣言:「汝等今者勿用紛紜,我今當往詣世尊所啟白如來,更不聽斯下賤者使得出家。」時王將侍從往詣祇洹,`[見=中【宋】]`見一比丘坐大石上縫糞掃衣,有七百梵天在其左右,`[有=叉手【三】]`有合掌禮敬`[者有=恭請【宋】]`者,有取縷者,有貫針者,如修多羅中廣說。時諸天等說偈讚言: 「觀察諸根寂,  容儀威德盛, 得具於三明,  利根不退轉, 眾善悉備滿,  容納糞掃衣。 七百威德天,  上從梵宮來, 歸命來敬禮,  度於彼岸者。」 時波斯匿王不識尼提,而語之言:「汝今為我往白世尊,波斯匿王今在門外欲來見佛。」時彼尼提聞已即從石沒,如入於水`[10]踊=涌【三】*`踊身佛前,而白佛言:「波斯匿王今在門外,欲見世尊。」世尊語言:「還從本道可往喚前。」尼提奉命還從石出喚波斯匿王。時波斯匿王頂禮問訊白世尊言:「向彼比丘是何大德?為諸天供養奉侍左右,又能於石出入無礙。」說偈問言: 「佛智淨無礙,  無事不通達, 我欲所問者,  佛已先知之, 先事`[且=具【三】]`且小住,  我欲有所問。 向見一比丘,  石上而出入, 如鷗在水中,  浮沈得自在。」 爾時世尊告波斯匿王言:「向者比丘若欲知者,是王所疑鄙賤尼提即其人也。」王聞是已悶絕躃地,即自悔責而作是言:「我為自燒,云何乃於如是大德生於譏嫌?」見是事已,於佛法所得未曾有,倍生信心即禮佛足,而說偈言: 「譬如須彌山,  眾寶所合成, 飛鳥及走獸,  至`[山=邊【三】]`山皆金色。 昔來雖曾聞,  今始方證知, 佛如須彌山,  無量功德聚。 有來依佛者,  變為貴種族, 佛不觀種姓,  富貴及名聞。 猶如醫占病,  亦不觀種姓, 但授諸良藥,  令其病得愈。 貴賤資氣同,  皆出於不淨, 成就得道果,  等同無`[差=分【三】]`差別。 一切種姓同,  證果`[都=多【明】]`都無異。」 爾時世尊為欲增長波斯匿王淳信心故,說四種姓可淨,若婚娶時取四種姓,此四種姓皆可得淨。佛告大王:「若`[取=娶【三】]`取婦嫁女應擇種姓,此佛法中唯觀宿世善惡因緣,不擇種姓;唯觀信施,不觀珍寶;索戒清淨,不索家門清淨;索定自在,不索種姓端嚴;觀其智慧,不觀所生。」即說偈曰: 「如`[鍊=練【三】]`鍊山石中,  而取於真金, 譬如伊蘭木,  相瑳便火出, 亦如淤泥中,  `[出生=生出【三】]`出生青蓮花, 不觀所生處,  唯觀於德行。 「若生上族有`[德=得【明】]`德行者應當供養,若生下賤種有德行者亦應供養。諸有智者應當供養,有德之人種姓有別德行無異,猶如伊蘭及栴檀木俱能出火,熱與光明無有別異。」佛語真實無有過失,深入人心使王得解。波斯匿王頂禮佛足五體投地,南無歸命調御丈夫、一切種智,於一切義無有障礙,十力勇猛四無所畏,婆伽婆、三藐三佛陀,於一切眾生作不請親友,於四種姓都無偏黨,略說如是。即說偈言: 「一切種智海,  淨意度彼岸, 世界佛獨悲,  心意無穢惡。 為一切眾生,  作於最親友, 獨一說解脫,  然示種種道。 依智多方便,  外道狂顛倒, 麤澁之苦行,  專迷著種姓。」 波斯匿王禮佛及尼提足已,還舍衛城。 # (四四) 復次,雖不入見諦,修學多聞力,諸魔不能動,應勤修學問。 我昔曾聞,有一魔化作比丘來至僧坊。有一法師在眾`[中〔-〕【三】]`中說法,化比丘言:「我得羅漢道,若有所疑今悉可問。」于時眾僧語法師言:「疏其所說。」時彼法師問化比丘:「云何斷結?云何入定?」化比丘顛倒說法。時法師語眾僧言:「此非羅漢,其語不可疏。」時化比丘`[*10-1]踊=涌【三】*`踊身虛空作十八變。時會大眾譏呵法師:「如此之人,師今云何說非羅漢?」爾時法師雖被譏呵,以多聞力故猶說言非。「若是羅漢,云何所說顛倒然`[復能=能復【三】]`復能飛?我於今者知復云何?」即說偈言: 「我於功德所,  都無嫉怨心, 以阿毘曇石,  磨試知是非。 如似被金塗,  磨時色不顯, 金若不真者,  以石磨則知。 佛以智`[印=慧【三】]`印印,  與印不相應, 甘露城極深,  無印不`[得=能【三】]`得入, 欲入甘露城,  我欲笑於彼。」 諸人問言:「若非羅漢云何能飛?」于時法師復說偈言: 「或是因陀羅,  或是幻所作, 佛法中棘刺,  必是魔所為。」 時化比丘還復本身,深生歡喜。「嗚呼佛法極精妙,依聞能如是決定分別我。」即說偈言: 「首羅居士等,  已得法眼淨, 不可得動搖,  此事不`[可=為【三】]`可奇。 以己智力故,  汝今不見諦, 心堅不可動,  此事實希有。 無有聖智力,  而我不能動, 是事為希有,  歸依佛涅槃, 彼言真實故,  智者不動搖。 佛一切種智,  說觀察羅漢, 無有能壞者,  猶如大海潮, 終不過其限。  假使火作冷, 風性確然住,  如來所說語, 都無有變異。  以是故佛語, 於諸論最上,  如似日光明, 除滅一切闇。  應供極真實, 機辯顯分明,  善察者分別; 不能觀察者,  不見如此理。 實語與妄語,  此二相違遠, 佛語及外論,  其事亦如是。」 大莊嚴`[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七 大莊嚴論經卷第八 馬鳴菩薩造 `[10]後秦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 (四五) 復次,治身心病唯有佛語,是故應勤聽於說法。 我昔曾聞,漢地王子眼中生瞙遍覆其目,遂至闇冥無所覩見,種種療治不能瘳除。時竺叉尸羅國有諸商`[11]估=賈【三】*`估來詣漢土,時漢國王問`[*11]`估客言:「我子患目,爾等遠來頗能治不?」`[*11]`估客答言:「外國有一比丘名曰瞿沙,唯彼能治。」時王聞已即大資嚴,便送其子向竺叉尸羅國,到彼國已至尊者瞿沙所,而作是言:「吾從遠方故來療目,唯願哀愍為我治眼。」爾時尊者許為治眼,多作銅盞賦與大眾,語諸人言:「聞我說法有流淚者置此椀中。」因即為說《十二緣經》。眾會聞已啼泣流淚,以椀承取聚集眾淚向王子所。尊者瞿沙即取眾淚置右掌中,而說偈言: 「我今已宣說,  甚深十二緣, 能除無明闇,  聞者皆流淚。 此語若實者,  當集眾人淚, 人天夜叉中,  諸水所不及, 以洗王子眼,  離障得明淨。」 尋即以淚洗,  膚`[1]翳=瞖【三】*`翳得消除。 爾時尊者瞿沙以淚洗王子眼得明淨已,為欲增長大眾信心,而說偈言: 「佛法極真實,  能速除`[*1-1]翳=瞖【三】*`翳障, 此淚亦能除,  如日消冰雪。」 是諸大眾見是事已,合掌恭敬倍生信心,得未曾有身毛驚竪,即說偈言: 「汝所作希有,  猶如現神足, 醫藥所不療,  淚洗能除患。」 時諸比丘聞法情感悲泣雨淚,尊者瞿沙告諸眾會:「雖為是事,此不為難。如來往昔`[億=百【三】]`億千劫中修行苦行,以是功德集此十二因緣法藥,能令聞者悲感垂淚。婆須之龍吐大惡毒,夜叉惡鬼遍滿舍宅,吉毘坻陀羅根本厭道,此淚悉能消滅無遺,是乃為難!況斯翳障,猶如`[蚊=蜂【三】]`蚊翅而除滅之,何足為難?設大雲霧幽闇晦冥惡風暴雨,此淚亦能消滅。是時狂醉象軍及以步兵鎧仗自嚴,以淚灑之軍陣退散。一切種智所修集法,其誰聞者而不雨淚?然以此淚能`[禳=摧【三】]`禳災患,唯除宿業。」彼時王子既得眼已歡喜踊躍,又聞說法厭患生死,得須陀洹果,生希有想,即說偈言: 「誰得聞佛法,  而不生歡喜? 我已深敬信,  至心聽說法。 耳聞希有事,  目患亦消除, 慧眼與肉眼,  俱悉得清淨。 治眼中最上,  無過於大`[仙=化【三】]`仙, 我今稽首禮,  眾醫中最勝。 以一智寶藥,  開我二眼淨, 世間有心人,  誰不敬信者? 若設有少智,  云何不生信? 釋迦牟尼尊,  眾生之慈父, 言說甚美妙,  柔和可愛樂, 濟拔事已竟,  得達`[于=於【明】]`于彼岸。 意根法微細,  作意當解了, 乃至邊地人,  亦能得開悟。」 # (四六) 復次,若得四不壞淨,寧捨身命終不毀害前物,是故應勤修四不壞淨。 我昔曾聞,有一罪人應就刑法,時旃陀羅次當刑人。彼旃陀羅是學優婆塞得見諦道,不肯殺人,典刑戮者極生瞋忿,而語之言:「汝今欲違王憲法耶?」優婆塞語典刑戮者言:「汝甚無智,王今何必苦我殺人?雖復色身屬王作旃陀羅,聖種中生名曰法身,不屬於王,非所制也。」即說偈言: 「釋迦牟尼尊,  具一切種智, 因時能教化,  滅除一切過。 閻羅王之法,  果時始教化, 臨苦為說苦,  易`[壞=懷【三】]`壞亦可`[違=達【三】]`違。」 時典刑戮者,以此人違犯王禁,即將詣王,言:「此旃陀羅不用王教。」王語之言:「汝何故不用王教?」白言:「大王!今應生信發歡喜心。」而說偈言: 「除我三毒垢,  獲得寂滅因, 無上之大悲,  十力世尊所, 受持於禁戒,  乃至蚊蟻子, 猶不起害心,  何況於人耶?」 時王語言:「汝若不殺,自命不全。」此優婆塞見諦氣勢,便於王所抗對不難,而作是言:「此身隨王,王於我身極得自在。如我意者,雖帝釋教我猶不隨。」王聞此語極大瞋忿,勅令使殺。彼旃陀羅父兄弟七人盡不肯殺,王遂殺之有二人在,至第六者勅使殺之亦不`[肯=欲【三】]`肯殺,王又殺之,至第七者又不肯殺,王復殺之。老母啟王:「第七小者為我寬放。」王言:「今此人者是汝何物?」老母答言:「皆是我兒。」王復問言:「前六者非汝子耶?」答言:「亦是。」王言:「汝何以獨為第七子耶?」爾時老母,即說偈言: 「大王應當知,  六子皆見諦, 悉是佛真子,  決定不作惡, 是故我不畏。  今此第七子, 猶是凡夫人,  `[脫=既【三】]`脫為身命逼, 造作諸惡業。  是故我今者, 求王請其命,  人王得自在, 唯願活此子。  臨終時恐怖, 或能造諸惡,  凡夫臨死時, 但覩其現身,  不見於後事, 能觀後世報,  非凡夫境界。」 爾時大王而作是言:「我於外道未聞是語,今說因果了如明燈。」旃陀羅口作如是說,王生決定意,名為賢聖村,非是旃陀羅,雖名旃陀羅,實修苦行者,自命尚不惜,況`[應=戀【三】]`應諸親屬,護戒劇護財,不顧身命及以眷屬唯持禁戒。即說偈言: 「世人觀種族,  不觀內禁戒, 護戒為種族,  設不護戒者, 種族當滅壞。  我是旃陀羅, 彼是淨戒`[者=人【明】]`者,  彼生旃陀羅, 作業實清淨,  我雖生王種, 實是旃陀羅。  我無悲愍心, 極惡殺賢人,  我實旃陀羅。」 爾時大王將諸眷屬,詣於塜間供養其屍,王復說偈言: 「此覆善功德,  如灰而覆火, 口雖不自說,  作業已顯現。 帝釋常供養,  如是堅行者, 不惜己身命,  而護於戒行。」 爾時彼王將諸群臣、數千億婆羅門等,步詣塜間而作是言:「如是大士雖名旃陀羅,實是大仙人。」積聚死屍為其墮淚,王復說偈言: 「勇健持戒者,  以刀分解身, 尸骸委在地,  血泥以塗身, 以持禁戒故,  今日捨此身。 堅心不犯惡,  守戒而至死, 得佛法味者,  智者皆應爾。」 王復說偈言: 「愚癡之所盲,  貪欲之垢污, 著我所諸根,  掉動而不定。 不計於惡業,  但取現在樂, 結使垢塗污,  智者常觀察。 身財危脆想,  亦如河岸樹, 終不造惡業,  智水洗心垢。」 爾時大王近旃陀羅身,敬尚法故繞屍三匝,長跪合掌,而說偈言: 「南無歸命法,  善能觀察者, 捨於短促命,  而不捨於法。 假設入火林,  見諦毀禁戒, 終無有是處,  此即是明證。 此人持佛語,  終無有二志, 臥於泥血中,  以護佛戒`[故=法【三】]`故。 此屍以火焚,  即變為灰土, 持戒善法名,  同於世界盡。」 `[[-]【CB】,(四七)【大】]`以何因緣而說此事?欲示證道無有變異。佛說見諦終無毀破,四大可破,四不壞淨終不可壞。 # (四七) ᅟᅟ==[A2] (四七)【CB】,[-]【大】== 復次,心有憍慢無惡不造,慢雖自高名自卑下,是故`[應當=當應【三】]`應當斷於憍慢。 我昔曾聞,佛成道不久,度優樓頻螺迦葉兄弟眷屬千人,煩惱既斷鬚髮自落,隨從世尊往詣迦毘羅衛國,如佛本行中廣說。閱頭檀王受化調順,諸釋種等恃其族姓生於憍慢,佛婆伽婆,一身觀者無有厭足,身體豐滿不肥不瘦,婆羅門等苦行來久,身形羸弊,雖內懷道外貌極惡,隨逐佛行甚不相稱。爾時父王作是念言:「若使釋種出家以隨從佛,得相稱副。」作是念已,擊鼓唱言:「仰使釋種家遣一人令其出家。」即奉王勅,家遣一人度`[令=令之【三】]`令出家。時優波離為諸釋等剃`[髮鬚【麗磧】,鬚髮【大】(cf. K16n0587_p0995b17; Q16_p0464c17)]`髮鬚之時涕泣不樂,釋等語言:「何故涕泣?」優波離言:「今汝釋子盡皆出家,我何由活?」時諸釋等聞優波離語已,出家諸釋盡以所著衣服瓔珞嚴身之具成一寶聚,盡與優波離,語優波離言:「以此雜物足用給汝終身自供。」優波離聞是語已,即生厭離而作是言:「汝等今皆厭患珍寶嚴身之具而皆散棄,我今何為而收取之?」即說偈言: 「是諸釋種等,  棄捨諸珍寶, 如捐惡糞掃,  并`[及=乃【明】]`及諸`[草=果【三】]`草葉, 彼捨於愛著,  云何方貪取? 我設取寶聚,  內心必貪著, 計為我所有,  是則為大患。 諸釋捨所患,  我今設取者, 是為大過`[患=惡【三】]`患。  譬如人吐食, 狗來噉食之,  我收他所棄, 與狗有何異?  我今畏寶聚, 如`[離=難【三】]`離四種毒,  善根內觸發, 不貪戀寶聚。  我今必棄捨, 欲向世尊所,  求索出家法。」 時優波離說此偈已,復說偈言: 「見他得勝法,  始生欣尚心, 願令我己身,  同彼獲勝事, 我今欲自出,  當勤作方便。」 時優波離復作念言:「我今決定必當出家,但當勤求。千婆羅門先於佛所已得出家,`[釋〔-〕【三】]`釋種剎利姓其數五百亦得出家,婆羅門剎利二姓俱貴,然我首陀其姓卑下,復為`[賤=賦【三】]`賤役,於彼勝中求索出家,為可得不?我於今者有何勢力?云何此中而得出家?」即說偈言: 「剎利姓純淨,  婆羅門多學, 生處如摩尼,  皆`[共=來【三】]`共聚集此。 我身首陀種,  云何得參豫? 如似破碎鐵,  間錯於真金。 婆伽婆佛陀,  我聞具種智, 今我當往彼,  悲愍一切者。 應淨不應淨,  應出不應出, 一切外道眾,  不知解脫處; 唯有滅結者,  能知於解脫。」 時優波離說是偈已到世尊所,`[胡=䠒【三】]`胡跪合掌右膝著地,而說偈言: 「於四種姓中,  俱得出家不? 涅槃解脫樂,  我等可得耶? 善哉救世者,  大悲普平等, 哀愍願聽我,  得及出家次。」 爾時世尊知優波離心意調順,善根`[淳熟=純淑【三】]`淳熟應可化度,即舉相好莊嚴右手以摩其頂,而告之言:「聽汝出家。外道祕法不示弟子,如來不爾,大悲平等而無偏黨等同說法,示其勝道而拔濟之,猶市賣物不選貴賤,佛法亦爾,不擇貧富及以種姓。」即說偈言: 「誰渴飲清流,  而不充虛乏? 誰秉熾然燈,  而不滅黑闇? 一切種智法,  普共一切有, 誰有修行者,  不得勝妙義? 譬如食石蜜,  貴賤等除陰, `[(剎利…門)一句〔-〕【三】]`剎利婆羅門,  佛法普平等, 得盡三有時,  諸姓等無異。 譬如三種藥,  對治風冷熱, 藥不擇種姓,  貴賤皆能治。 法藥亦如是,  能治貪恚癡, 四姓悉皆除,  高下無差別。 又如火燒物,  不擇好惡薪, 毒螫亦如火,  不擇貴與賤。 猶如水洗浴,  四姓皆除垢, 盡苦之邊際,  諸種普得離。」 爾時世尊猶如晴天無諸雲翳,出深遠聲猶如雷音,如大龍王,亦如牛王,如迦陵頻伽聲,亦如蜂王,又如`[人〔-〕【三】]`人王,如天伎樂,出梵音聲告優波離:「樂出家不?」優波離聞是聲已心生歡喜,叉手白佛:「願樂出家。」佛告之曰:「優波離!善來比丘!汝今於此善修梵行。」聞是語已鬚髮自落袈裟著身,威儀齊整,諸`[根=相【元明】]`根寂定,如舊比丘。五百釋種皆白四羯磨受具足戒,佛言:「我今當以方便除諸釋種憍慢之心。」爾時世尊語諸釋種:「汝等今者應當敬禮諸舊比丘。」上座憍陳如、阿毘馬師比丘等次第為禮,優波離最在下坐,釋賢王於諸釋中最為導首。爾時諸釋敬順佛教,次第禮足至優波離,見其足異,尋即仰觀見優波離面,時諸釋等甚用驚怪,猶如山頂`[瀑=暴【三】]`瀑水流注觸`[崖=岸【三】]`崖迴波,而作是言:「我等日種剎利之姓,世所尊重,云何今者於己僕使卑下之姓剃髮之種而為禮敬?我等`[今=今者【三】]`今當向佛世尊具`[說=諸【三】]`說上事。」白佛:「世尊!優波離所亦敬禮耶?」佛告釋種:「今我種,此法斷憍慢處。」時諸釋種白佛言:「此首陀羅種。」佛告之曰:「一切無常,種姓不定,無常一味,種姓亦爾,有何差別?」時諸釋種復白佛言:「世尊!此剃髮之種,我等日姓中出。」佛告釋等:「一切世間如夢如幻,種姓之中有何差別?」諸釋種等白佛言:「世尊!此是僕使,我等是主。」佛答釋言:「一切世間皆為恩愛而作奴僕,未脫生死,貴賤無異,捨汝憍慢。」時諸釋等端嚴殊特如華敷榮,合掌向佛,懷疑猶豫而作是言:「必使我等禮優波離足耶?」佛告釋種:「非獨於我,一切諸佛出家之法悉皆如是。」時諸釋等聞佛重說出家法已,儼然而住如樹無風,心意愁惱皆同聲言:「我等云何違佛教勅?宜順佛教。」先舊智人作如是語:「如來所以先度優波離者,為欲摧破諸釋種等憍慢心故。」諸釋於是捨棄憍慢順出家法,亦為未來貴族出家所順`[法故=下上【明】]`法故,拔陀釋等久習憍慢今拔其根,為優波離接足作禮。當禮之時,大地城郭山林河海悉皆震動,諸天唱言:「釋種今日憍慢山崩。」即說偈言: 「嗚呼捨憍慢,  種族色力財, 隨順於佛教,  如樹隨風傾。 日種剎利姓,  頂禮優波離, 除捨我慢心,  諸根皆寂定。 諸大勝人等,  真實無諂偽, `[福=副【三】]`福利眾德備,  其數如竹林。 名聞婆羅門,  貴族剎利等, 如是名德眾,  入於牟尼法, 莊嚴諸聖眾,  如星圍繞月, 羅列在空中,  嗚呼法熾盛。 如來之大海,  `[最=果【三】]`最上功德水, 湛然溢其中,  眾河之所歸。 世間眾勝智,  無不歸佛法, 人天眾增長,  苦是出要道。 如來善分別,  說法滅憍慢, 弟子眾一味,  如海等一味。」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佛法出於世,為斷憍慢故。 # (四八) 復次,得見諦者,不為天魔諸外道等之所欺誑,是故應勤方便必求見諦。 我昔曾聞,首羅居士甚大慳悋,舍利弗等往返其家,而說偈言: 「惡道深如海,  亂心如濁水, 為慳流所漂,  言則稱無物。 嫉妬之大河,  邪見魚鼈眾, 充滿如是處,  漂流不止息。 今當拔慳根,  成就施果報, 大悲之世尊,  無畏之釋子, 見諸沒苦厄,  我等應救濟。」 爾時尊者摩訶迦葉,早起著衣持鉢向首羅長者家,而讚布施。時彼長者以不喜故如矟刺心,語迦葉言:「汝為受請?為欲乞食?」迦葉答言:「我常乞食。」長者語言:「汝若乞食宜應及時。」迦葉即去。如是舍利弗、目連等諸大弟子次第至家,都不承待。爾時世尊往到其家,語首羅言:「汝今應修五大施。」首羅聞已心大愁惱,作是思惟:「我尚不能修於小施,云何語我作五大施?如來法中豈無餘法?諸弟子等教我布施,世尊今者亦教布施。」作是念已,白佛言:「世尊!微細小施尚不能作,況當五大施乎?」佛告長者:「不殺名為大施,不盜、不邪婬、不妄語、不飲酒,如是等名為五大施。」聞是語已心大歡喜,作是思惟:「如此五事不損毫釐得大施名,何為不作?」作是念已,於世尊所深生歡喜信敬之心,而作是言:「佛是調御丈夫,此實不虛,自非世尊誰當能解作如是說?誰不敬從無敢違者?」即說偈言: 「色貌無等倫,  才辯非世有, 世尊知時說,  梵音辭美妙, 所說終不`[虛=空【三】]`虛,  聞者盡獲果。」 說是偈已深於佛所生歡喜心,即入庫藏取二張㲲欲用施佛,又自思惟,猶以為多欲與一張。又復更思,嫌其少故還與二張。佛知心念,即說偈言: 「施時鬪諍時,  二俱同等說, 二德都不住,  儜劣丈夫所, 施時鬪諍時,  等同所作緣。」 爾時首羅聞是偈已,如來世尊知我所念,歡喜踊躍破於慳悋捉㲲施佛。佛知首羅至心歡喜,如應說法,破首羅二十億我見`[根〔-〕【三】]`根,得須陀洹。爾時世尊即從坐起還其所止,首羅歡喜送佛,還于其家,心生欣慶。爾時魔王見首羅歡喜,作是念言:「我今當往詣首羅所破其善心。」作是念已,化作佛身三十二相、八十種好至首羅家,即說偈言: 「身如淨金山,  圓光極熾盛, 自在化變現,  `[4]庠=徉【三】*`庠步如象王, 來入首羅門,  如日入白雲, 覩者無厭足,  明如百千日。」 爾時光照首羅家,首羅驚疑為是何人?即說偈言: 「如融真金聚,  充滿我家中, 猶日從地出,  其光倍常明。」 說是偈已極生歡喜,如彼甘露灑于其身而作是言:「我有大福,如來今者再入我家,雖復再來不為希有。何以故?如來世尊常以慈悲濟度為業。」復說偈言: 「頭如摩`[陀=尼【三】]`陀果,  膚如淨真金, 眉間白毫相,  其目淨脩廣, 如開敷青蓮,  寂定上調伏, 無畏徐`[*4-1]庠=徉【三】*`庠步,  容`[貌=甚【三】]`貌殊特妙, 圓光滿一尋,  如`[用=白【三】]`用自莊嚴, 勇猛自唱言,  我今真是佛。」 爾時魔王極自莊嚴在首羅前,告首羅言:「我先說五受陰苦因習而生,修八正道滅五受陰,此是邪說。」時彼首羅聞是說已甚生疑怪:「貌相似佛所說乃非,我為是夢?為心顛倒?聽其所說甚為貪嫉,是何惡人化作佛形,如華`[聚=叢【三】]`聚中有黑毒蛇。我今審知此定是魔,如賣針人至針師家求欲賣針。汝今波旬!聽我佛子之所宣說。」偈言: 「鵝翅扇須彌,  尚可令傾動, 欲令見諦心,  傾動隨汝者, 終無有是處。  汝可惑肉眼, 不能惑法眼,  佛知此事故, 而作如是說。  肉眼甚微劣, 不能別真偽,  若得法眼者, 即見`[牟=摩【明】]`牟尼尊。  我得法眼淨, 見於滅結者,  終不隨汝語, 汝徒自疲勞,  不能見惑亂。 吾今諦知汝,  實是惡波旬, 見四真諦人,  終不可移動。 如以金塗錢,  欲誑賣金`[家=者【三】]`家, 此事亦難成,  外現其金相, 其內實是銅。  猶如以虎皮, 用覆於驢上,  形色`[惑=或【明】]`惑肉眼, 出言知汝虛。  如火有冷相, 風相恒常住,  假使日光闇, 月可作熱相,  不能使見諦, 而有動轉心。  設使滿世界, 草木及瓦石,  `[麋【CB】,糜【大】]`麋鹿禽`[狩=獸【三】]`狩等, 悉皆作佛像,  不能動我意, `[令=今【明】]`令有變異相,  況汝一魔身, 而能動搖我?  首羅種種說, 苦切責波旬,  猶如勇健人, 入`[陣擊=束繫【三】]`陣擊儜者。  時魔即恐怖, 速疾還天宮。  師子王住處, 象到尋突走;  波旬亦如是, 見諦所住處,  諸魔不敢停。」 # (四九) 復次,不得禪定,於命終時不得決定。 我昔曾聞,婆須王時有一侍人名多翅那迦,王所親愛,為讒謗故繫於獄中,又更`[譖【麗】,讚【大】(cf. K16n0587_p0998b21)]`譖毀,王大忿怒遣人殺之。時諸眷屬皆來圍繞,而語之言:「汝聰明知見過於人表,汝今云何其心擾動?今死時至,何事最苦?」那迦答言:「畏死恐怖,心不能定。」即說偈言: 「我先於父母,  諸親及眷屬, 離別生憂惱,  以為苦中極。 方今死時苦,  彼苦皆輕微, 思計眾苦中,  死苦亦不大。 莫知所生處,  心身燋熱惱, 今去極速疾,  不知所趣處。 身既不離欲,  誰能不驚懼? 精神甚荒擾,  如盲涉長路。 竟知何所向?  心意極頹捨, 猶如沙聚散,  無可遮制處。 如佛之所說,  心存由心使, 我今倒錯亂,  難得生善處。 由心自在故,  隨意取諸趣, 今我心躁擾,  不能持令住。 我昔來愚淺,  貪著五欲樂, 不能觀內身,  繫念於善處。 依止何山林,  端坐而繫念, 如此上妙事,  今方生願`[羨【CB】,羡【大】]`羨, 彼得伏藏禪,  安樂寂靜故。 我念牟尼說,  三偈之句義, 放逸行非法,  修行非所作, 棄捨於義利,  貪著所愛處。 方欲修善`[處=義【明】]`處,  不覺死卒至。 離彼平正道,  逐此邪嶮徑, 如軸折頓住,  坐守極愁惱。 越於如實法,  修行非理事, 愚凡夫死至,  軸折守愁惱。 「何緣故說是?先不善觀察而作死想,臨終驚怖方習禪觀,以不破五欲`[故〔-〕【三】]`故,莫知所至悔恨驚怖。」即說偈言: 「智者應繫念,  除破五欲想, 精勤執心者,  終時無悔恨。 心意既專至,  無有錯亂念, 智者勤捉心,  臨終意不散。 專精於境界,  不習心專至, 臨終必散亂。  心若散亂者, 如調馬用磑,  若其鬪`[戰=靜【三】]`戰時, 迴旋不直行。」 不善觀者不攝五根,設臨終時心難禁制,如庫藏中鎧`[10]鉀=甲【明】*`鉀朽故,臨敵將戰器`[*10]`鉀散壞,不習撿心命終亦爾。 # (五〇) 復次,有實功德應當供養,智者宜`[應=依【三】]`應恭敬有德。 我昔曾聞,阿越提國,其王名曰因提拔摩,有弟名須利拔摩,為諍國故二人共鬪。須利拔摩擲羂羂因提拔摩頭,羂已急挽,因提拔摩極大恐怖,作是願言:「今若得脫,當於佛法中作般遮`[12]于瑟=竽𮅆【三】*`于瑟`[會=今【三】]`會。」作是願時羂索即絕,於佛法僧深生信敬,即勅大臣名浮者延`[蜜=容【三】]`蜜多,營般遮`[*12]`于瑟。于時大臣即奉王教設般遮`[*12]`于瑟,`[使=便【明】]`使人益食。時彼大臣處上座頭,坐見上座比丘留半分食,呪願已訖,以此餘食盛著鉢中從坐起去,如是再三。大臣見已生不信心,作是思惟:「如此比丘必不清淨。」作是念已具以此事上白於王。王問大臣:「卿極得信心?」臣答王言:「不得信心。何以故?上座比丘留半分食從坐起去,必以此食與他婦女,我生疑惑。」王聞是語,兩手覆耳,告大臣曰:「莫作斯語,汝今莫妄稱量於人。汝無智力,云何而能分別前人?如佛言曰:『若妄稱`[量〔-〕【三】]`量眾生,必為自傷。』汝莫作是顛倒邪見。」即說偈言: 「戒定慧寂滅,  得多聞覺慧, 此是善逝子,  隱藏於功德, 猶如灰覆火,  久處智戒行。 世尊之所說,  汝不共住止, 云何知其行?  佛說菴羅果, 喻於四種人,  唯善丈夫者, 善能知分別。  有佛世尊說, 及與佛等者,  乃可稱量人。 是故汝不應,  輕蔑佛弟子, 橫生分別想。  譬如伏藏中, 以土覆其上,  誰知下有寶? 汝住不須去,  自當往觀察。 我從今已往,  躬當供養僧, 愚癡服好藥,  便變成於毒。」 爾時大王躬詣僧中,供養眾僧,手自斟酌。爾時上座如前留食,呪願已訖即便持去。王即逐上座後,語上座言:「上座年老可以鉢盂與我令捉。」于時上座難不與鉢,強隨索鉢,乃至真陀羅`[村=打【三】]`村不欲與鉢。時彼上座,即說偈言: 「我知汝淨信,  悲愍能拔濟, 王雖生濁世,  威儀甚嚴整, 上世諸勝王,  猶故不能及。 不知我戒行,  但見其出家, 未曾有往來,  亦無有返報, 而能深愛敬,  恩過於慈父。 雖不見汝心,  諸根皆和悅, 日出於空中,  密雲覆不現, 雖有此翳障,  花敷知日出。 知王有深信,  奇特未曾有, 能卑下自屈,  欲為我執鉢, 榮貴福利具,  然能不`[憍=驕【三】]`憍逸。 諸王得自在,  憍慢盲其目, 用造諸惡業,  顛墜多缺失。 勇捍有智力,  善解用財施, 觀身如幻`[炎=化【三】]`炎,  知取堅實法。 略說而言之,  一切皆增長, 如汝自調順,  教化中最上。 賢勝所行道,  共眾隨順行。 「我今既受王供,王以下心從我索鉢,供養已足,不須取鉢。」爾時彼王遂更慇懃,重隨索鉢,比丘念言:「今王何故欲得我鉢?」即入定觀,知王欲用調伏大臣故,是以索鉢。即說偈言: 「凡夫愚闇人,  欲動須彌山, 我今當與鉢,  以護其心意。 欲當有毀譽,  我心都無異, 於我生不信,  損減眾多人。」 說是偈已捨鉢與王。王尋捉鉢,猶如象鼻捉青蓮花,逐比丘去到旃陀羅家。時彼比丘命王入舍,王不肯入於門前住。比丘老母先得阿那含果,具足天眼能知他心,又知他人善根因緣。時彼老母即白王言:「王勿怯弱,來入我舍。」即說偈言: 「汝不應生疑,  此首陀會舍, 非旃陀羅家,  `[首=大【三】]`首子得羅漢。 第三須陀洹,  我是一切智, 佛之優婆夷,  住於阿那含。 汝但觀戒行,  莫問出生處, 但取我道德,  莫觀家眷屬。 最後生此`[家=處【三】]`家,  功德有殊勝, 如似沙石間,  能出好真金。 伊蘭能出火,  淤泥生蓮花, 觀人取道德,  何必其族姓? 伊蘭與栴檀,  然火皆熟物, 二俱有所成,  功德等無異。」 王聞老母說是偈已,「嗚呼乃是法中大人,佛體大悲使旃陀羅獲不死處不擇種姓,佛所說法旃陀羅中作師子吼。」王又思惟:「若供養種族失於功德,若供養功德不應分別旃陀羅也。」王復說偈言: 「但當供養德,  不應觀生處, 婆羅門說喻,  淤泥生蓮花。 天與阿修羅,  敬戴著頂上, 婆羅門有過,  智者皆棄捨。 彼若造作惡,  可說無過耶? 然實是過罪。  旃陀有德者, 豈可不取耶?  實復有功德。 如此旃陀羅,  我應生供養。 如是旃陀羅,  山林修苦行, 此名為仙聖,  非是旃陀羅。 旃陀羅殺鹿,  王者食其肉, 彼之所造箭,  亦復取用射。 以是因緣故,  我應隨順行, 旃陀有`[德=惡【三】]`德者,  云何不採取?」 說此偈已王入其家,長`[跪=跽【三】]`跪合掌作是思惟:「先禮老母?應先禮佛?如來世尊示旃陀羅如此正道,能示一切眾生安隱正道,應先禮佛。」即說偈言: 「`[南無=無南【明】]`南無苦行仙,  醫王中最上, 我今以佛故,  敬禮於下賤。 如依須彌山,  烏鹿同金色, 從他聞此事,  我今現證知。 依佛須彌山,  賤者皆可貴, 一切種智海,  淨意度彼岸。 唯佛救世間,  慈等無惡意, 於諸眾生等,  能為最親厚。 能於一解脫,  分別說多種, 外道狂顛倒,  橫分別種姓。」 爾時大王說是偈已,作禮而去。 大莊嚴`[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八 大莊嚴`[論經=經論【明】]`論經卷第九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 (五一) 復次,瞋恚因緣佛不能諫,是故智者應斷瞋恚。 我昔曾聞,拘睒彌比丘以鬪諍故分為二部,緣其鬪諍各競道理經歷多時。爾時世尊無上大悲,以相輪手制諸比丘,即說偈言: 「比丘莫鬪諍,  鬪諍多破敗, 競勝負不息,  次續諍不絕, 為世所譏呵,  增長不饒益。 比丘求勝利,  遠離於愛欲, 棄捨家妻子,  意求`[於=依【三】]`於解脫, 宜依出家法,  莫作不應作。 應當以智鉤,  迴於傲慢意, 不適生鬪諍,  怨害之根本。 依止出家法,  不應起不適, 譬如清冷水,  於中出熾火。 既著壞色衣,  應當修善法, 斯服宜善寂,  恒思自調柔。 云何著是服,  竪眼張其目, 蹙眉復聚頞,  而起瞋恚想? 應當念`[被=彼【三】]`被服,  剃頭作標相, 一切皆棄捨,  云何復諍競? 如此之標相,  宜應斷鬪諍。」 時彼比丘合掌向佛白佛言:「世尊!願佛恕亮,彼諸比丘輕蔑於我。云何不報?」即說偈言: 「彼之難調者,  忍之倍見輕, 生忍欲謙下,  彼怒益隆盛。 於惡欲加毀,  猶如斧斫石, 彼人見加毀,  我亦必當報。」 爾時世尊猶如慈父,作如是言:「出家之人應勤方便斷於瞋恚,設隨順瞋極違於理,瞋恚多過。」即說偈言: 「瞋如彼利刀,  割斷離親厚, 瞋能殺害彼,  如法順`[律=利【三】]`律者。 `[患瞋捨=瞋恚於【三】]`患瞋捨出家,  不應所住處, 嫌恨如屠枷,  瞋乃是恐怖。 輕賤之屋宅,  醜陋之種子, 麤惡語之伴,  燒意林猛火。 示惡道之導,  鬪諍怨害門, 惡名稱床褥,  暴速作惡本。 「諸瞋恚者為他譏嫌之所呵毀,汝今且當觀如是過。」即說偈言: 「瞋劇於暴`[虎=虐【三】]`虎,  如惡瘡難觸, 毒蛇難喜見,  瞋恚者如是。 瞋者睡亦苦,  毀壞善名稱, 瞋恚熾盛者,  不覺己所作, 及與他所作。  於分財利時, 不入其數中,  若於戲笑處, 眾人所不容。  如是諸利處, 由瞋都不入,  瞋者叵愛樂, 其事極眾多。  常懷慚恥恨, 雖以百舌說,  說猶不可盡, `[略舉=舉畧【三】]`略舉而說之。  地獄中受苦, 不足具論盡,  瞋恚造惡已, 悔恨身心熱。  `[是故有智者〔-〕【三】]`是故有智者, 應當斷瞋競。」 爾時如來為諸比丘種種說法,而其瞋忿猶故不息,以是因緣諸天善神皆生瞋恚,而說偈言: 「猶如濁水中,  若置摩尼珠, 水即為澄清,  更無濁穢`[相=想【三】]`相。 如來之人寶,  為於諸比丘, 隨順方便說,  種種妙好法。 斯諸比丘等,  心濁猶不淨, 寧作不清水,  珠力可令清。 不作此比丘,  聞佛所說法, 而其內心意,  猶故濁不清。 如日照世間,  除滅諸黑闇, 佛日近於汝,  黑闇心過甚。」 如來世尊`[呵=荷【三】]`呵諸比丘如斯重擔,有悲愍心,復更為說長壽王緣。而此比丘蹙眉聚頞猶故不休,而作是言:「佛是法主,且待須臾,我等自知。」于時如來聞斯語已即捨此處,離十二由旬在娑羅林一樹下坐,作是思惟:「我今離拘睒彌鬪諍比丘。」爾時有一象王避諸群象來在樹下,去佛不遠合`[目=眼【三】]`目而住,亦生念言:「我得離群極為清淨。」佛知彼象心之所念,即說偈言: 「彼象此象牙極長,  遠離群眾樂寂靜, 彼樂獨一我亦然,  遠離鬪諍群會處。」 說是偈已入深禪定。爾時諸比丘不受佛說後生悔恨,天神又忿,舉國聞者咸生瞋恚,唱言叱叱。時諸比丘各相謂言:「我等云何還得見佛?當共合掌求請於佛。」即說偈言: 「我等違佛教,  三界世尊說, 瞋恚惡罪咎,  住在我心中, 悔恨熾猛火,  焚燒於意林。 善哉悲愍者,  願還為我說, 我今發上願,  必當求解脫, 從今日已往,  `[寧捨於身肉〔-〕【三】]`寧捨於身肉, 終不違佛教。」 佛知諸比丘心之所念,即說偈言: 「欲`[瞋恚=恚瞋【三】]`瞋恚所禁,  惱亂不隨順, 我今應悲愍,  還救其苦難, 嬰愚作過惡,  智者應忍受。 譬如人抱兒,  懷中`[種種=積糞【三】]`種種穢, 不可以糞臭,  便捨棄其子。」 說是偈已從草敷起,欲還僧坊。爾時天龍夜叉阿修羅等,合掌向佛,而說偈言: 「嗚呼有大悲,  大仙正導者, 彼諸比丘等,  放逸之所盲, 競忿心不息,  觸惱於世尊。 如來大悲心,  猶故不背捨。 悲哀無瞋嫌,  意欲使調順, 如似強惡馬,  捶策而令調。」 爾時如來既至僧坊光明照曜,諸比丘等知佛還來。尋即出迎,頭頂禮敬而白佛言:「我等鬪諍使多眾生起瞋忿心,極為眾人之所輕賤,我等今者皆墮破僧,唯願世尊還為說法使得和合。」于時如來為諸比丘說六和敬法,令諸比丘還得和合。是故佛說斷於瞋恚。 # (五二) 復次,應當觀食,世尊亦說正觀於食。 我昔曾聞,尊者黑迦留陀夷為食因緣故佛為制戒,佛說種種因緣讚戒讚持戒,少欲知足行頭陀事。佛集比丘僧,讚一食法,乃至欲制一食戒法。時比丘僧咸各默然,猶如大海寂默無聲。時諸僧中有一比丘名婆多梨,白佛言:「世尊!莫制是戒,我不能持。」佛告比丘:「於過去生死為是飲食,生死之中受無窮苦,流轉至今。乃往過去無量世時有四禽獸,仙人第五。爾時烏者作如是言:『諸苦之中飢渴最苦。』劫初之時光`[陰=音【明】]`陰天下,時有一天,最初以指先甞地味,既甞其味,遂取食之。爾時彼天者,今彼婆多梨是也。即於彼時彼婆多梨先甞地味,今亦復爾。」但為飲食,彼婆多梨不為法故從坐而起,更整衣服白佛言:「世尊!莫制一食法。」即說偈言: 「我今不能持,  世尊一食戒, 若一人不善,  不應制此戒。」 一切比丘聞是偈已皆悉低頭,思惟既久而作是言:「咄哉不見`[7]揣=搏【三】*`揣食過患,為`[*7]`揣食故於大眾中而被毀辱。」即說偈言: 「寧共鹿食草,  如蛇呼吸風, 不於佛僧前,  為於飲食故, 違佛作是說。」 佛告婆多梨:「聽汝檀越舍食半分食,餘者持來在寺而食。」時婆多梨猶故不肯。當爾之時佛制一食戒,第二第三亦如是請佛,佛猶不肯即制戒。婆多梨即離佛去,極生悔心而說偈言: 「我違佛所說,  云何舌不斷? 云何地不陷,  故復能載我? 羅剎毘舍闍,  惡龍及與賊, 無敢違語者。  為於飲食故, 頑嚚違佛語,  寧以刀開腹, 吞噉於`[蛆=疽【三】]`蛆虫,  土食以滿腹, 云何為食故?  乃違十力教。 我今自悔責,  喻如無心者。」 爾時婆多梨說是偈已慚愧自責,三月之中恥不見佛。自恣時近,晝夜愁惱而自燒然,羸瘦毀悴失於威德。時諸比丘有慈心者深生悲愍,即說偈言: 「今諸比丘等,  縫衣而洗染, 不久當散去,  汝莫後生恨。 汝今速向佛,  敬禮蓮花足, 應向尊重處,  盡力求哀請, `[當=深【三】]`當勤用功力,  乃可得懺謝。」 婆多梨聞此偈已哽噎墮淚,復說偈言: 「世尊有所說,  世皆無違者, 由我愚癡故,  敢違於佛語。 我之極輕躁,  眾中無慚愧, 不見後時笑,  為眾所惡賤, 不思此過惡,  輒作如是說。 此事僧應作,  及非我所請, 由我無定心,  卒發如是語。」 同梵行者聞此偈已,即欲請佛求哀懺悔,婆多梨復說偈言: 「我今慇重心,  求哀願得懺, 慚愧當何忍,  舉目視世尊?」 諸比丘等語婆多梨言:「世尊若有煩惱漏者,汝可怖畏;今佛世尊久斷諸漏,汝今何故畏難不去?」婆多梨復說偈言: 「我疑自罪過,  如見淨滿月, 無瞋容貌勝,  三界慈哀顏。 我今欲觀見,  慈悲為我說, 為愚癡所盲,  而不受佛語。 譬如人欲死,  不服隨病藥, 違失慈愍教,  今受悔恨惱。」 諸同梵行者而語之言:「可共我等詣世尊所,勸共見佛,向佛說過。」時諸比丘復問之言:「汝今決定懺悔耶?」時婆多梨即說偈言: 「若我今禮佛,  寧使身散壞, 佛不使我起,  我亦終不起, 若佛與我語,  身心皆滿足。」 爾時婆多梨與諸比丘往詣佛所,時佛世尊在大眾中,時婆多梨在於佛前舉身投地,而說偈言: 「聽我懺悔過,  人之調御師, 體性悲愍者。  我如強戾馬, 越度調順道,  假設不得食, 眼陷頰骨現,  枯竭而至死。 寧受如此苦,  不違於聖教。 釋梵尊勝天,  敬戴奉所說; 我之愚癡故,  不順於佛語。」 如來善知時非時等,及苦責數悉皆通達。佛告婆多梨:「設有阿羅漢臥於糞穢污埿之中,我行背上。於意云何?彼阿羅漢有苦惱不?」婆多梨言:「不也。世尊!」「汝若得阿羅漢、阿那含、斯陀含、須陀洹,終不違教。由汝凡夫愚癡空無所有,喻如芭蕉中無有實,廣說如修多羅。」時人謂婆多梨得阿羅漢,聞佛說已知婆多梨是具縛凡夫,諸比丘皆生不信。聞彼不得阿羅漢,如此貴族出家若不獲得阿羅漢者,云何卑賤種姓尼提出家得阿羅漢?佛欲使漏盡者便得漏盡,若不欲使漏盡便不得漏盡。佛知諸比丘心念,告諸比丘:「若修`[奢=舍【三】]`奢摩他、毘婆舍那必能盡漏,若不修者不能得漏盡。若知若見已,雖生卑賤得`[羅=阿羅【明】]`羅漢果。`[如〔-〕【明】]`如婆多梨不知不見,雖生勝族而不得阿羅漢。是故如來平等說法而無偏黨。」 # (五三) 復次,狂逸之甚莫過貪欲,是故應當勤斷貪欲。 我昔曾聞,世尊往昔修行菩薩道時,時世空虛無佛賢聖出現於世。爾時有王名曰光明,乘調順象出行遊觀,前後導從歌舞唱妓,往到山所嶮難之處。王所乘象遙見牸象,欲心熾盛哮吼狂逸,如風吹雲,欲往奔`[赴=走【三】]`赴不避`[險岨=岨嶮【宋元】]`險岨。時調象師種種鉤`[7]𣃆=斵【三】*`𣃆不能令住,時光明王甚大驚怖,語使鉤`[*7]`𣃆不能禁制,如惡弟子不隨順師,象去遂疾,王大驚迫,心生苦惱意謂必死,即說偈言: 「如見虛空動,  迅速`[挩=逭【三】]`挩諸方, 皆悉而來聚,  普見如輪動, 大地皆迴轉。  其象走遂疾, 譬如山急行,  諸山如隨之, `[巖【麗】,嚴【大】(cf. K16n0587_p1003c06)]`巖谷㵎中河。  諸樹傷身體, 王怖極苦惱,  發願求山神, 使我得安全。  鈎`[*7-2]𣃆=斵【三】*`𣃆傷身體, 欲盛不覺苦,  象走轉更疾, 喻如於暴風。  棘刺鈎`[*7]`𣃆身, 并被山石傷,  頭髮皆蓬亂, 塵土極坌污,  衣服復散解, 瓔珞及環`[玔=釧【三】]`玔,  破落悉墮地。」 爾時大王語調象師言:「如我今者命恐不全。」復說偈言: 「汝好勤方便,  禁制令使住, 我今如在秤,  低昂墮死處。」 爾時象師盡力鉤`[*7-4]𣃆=斵【三】*`𣃆不能禁制,數數歎息顏色慚恥淚下盈目,`[䫌=俾【三】]`䫌面避王不忍相見,復語王言:「大王!我今當作何計?」即說偈言: 「盡力誦象呪,  古仙之所說, 鉤𣃆勢力盡,  都不可禁制。 如人欲死時,  呪術及妙藥, 越度必至死,  良藥所不救。」 爾時大王語象師`[言〔-〕【三】]`言:「我等今者墮於是處,當作何計?」象師白王:「更無餘方,唯當攀樹。」王聞是語以手攀樹,象即奔走逐於牸象。象既去後,導從諸人始到王所,王即徐步還向軍中。爾時象師尋逐象跡,經於多日,得象還軍。時王在大眾中,象師乘象向於王所,時王瞋忿而作是言:「汝先言象調順可乘,云何以此狂象而欺於我?」象師合掌而白王言:「此實調順,王若不信我今當現象調順之相使王得知。」爾時象師即燒鐵丸以著其前。爾時彼人語象吞丸。時王不聽語彼人言:「汝說調順云何狂逸?」象師長跪合掌而白王言:「如此狂逸,非我所調。」王語之曰:「為是何過,非汝所調?」彼即白王:「象有貪欲以病其心,非我所治。大王當知!如此之病杖捶鉤𣃆所不能治,貪欲壞心亦復如是。」即說偈言: 「欲為心毒箭,  不知從何生? 因何得增廣?  云何可得滅?」 王聞貪欲不可治療,語象師言:「此貪欲病無能治耶?」象師答言:「此貪欲病不可擁護捨而不治。」即說偈言: 「當作諸方便,  勤求斷欲法, 不知其至趣,  懷精勤退還。 棄捨五所欲,  出家修苦行, 為斷欲結故,  應精勤修道。 或有恣五欲,  言`[道=導【三】]`道足自斷, 若干種作行,  望得遠離欲。 如是等處處,  望拔欲根本, 欲`[林=求【三】]`林難可拔。  人天阿脩羅, 夜叉鳩槃茶,  一切有生類, 微細心欲羂,  繫縛諸眾生, 迴轉有林中,  無由能自拔。」 王聞貪欲不可斷故甚生怪惑,即說偈言: 「無有能斷滅,  如此欲`[怨=惡【三】]`怨者, 乃無有一人,  能滅貪欲耶? 人天中乃無,  能滅此欲乎?」 爾時象師而答王言:「轉從他聞,唯佛世尊世界大師有大慈心,一切眾生悉皆如子,身如真金,大人之相以自莊嚴,有自然智,知欲生起滅欲因緣,有無礙心悲愍一切。」時王聞佛大人之聲,即起合掌如華未敷,於大眾前發大誓願:「我以正法護於國土及捨財施,以此功德願我未來必得成佛,斷除眾生貪欲之患。」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眾生不知欲因緣及對治故,說是修多羅。 # (五四) 復次,佛觀久後使得信心,故不卒為事。 我昔曾聞,尊者優波毱多林下坐禪,時魔波旬以諸花鬘著其頂上。爾時尊者從禪定起,見其花鬘在`[於項=其頂【三】]`於項上,即入定觀誰之所為?知是魔王波旬所作,即以神力以三種死屍繫魔王頸。時彼魔王覺屍著頸,遙見尊者知是所作。爾時尊者,即說偈言: 「花鬘嚴飾具,  比丘所捨離, 死屍極臭穢,  `[愛=受【三】]`愛欲者厭惡, 佛子共捔力,  戰諍誰能勝? 我今是佛子,  捨棄汝花鬘, 汝若有力者,  除去汝死屍。 大海濤波流,  無能禁制者, 唯有鐵圍山,  水觸則迴返。」 爾時魔王聞是語已欲去死屍,雖盡神力不能使去,如蚊蟻子欲動須彌山王,雖復竭力亦不能動。時魔波旬不能却屍,尋即飛去,而說偈言: 「若我不能解,  使餘諸勝天, 威德自在者,  其亦必能解。」 爾時尊者復說偈言: 「帝釋及梵天,  無能解是者, 設入熾然火,  及在大海中, 不燋亦不爛,  如此屍著汝, 不乾不朽壞,  所在隨逐汝, 無能救解者。  摩醯首羅天, 及以三天王,  毘沙門天王, 乃至到梵天,  如是諸天等, 雖復盡神力,  無能為解者。」 爾時梵天王見魔盡力不能却屍,而告之言:「汝莫生憍慢。」即說偈言: 「十力之弟子,  以己神通力, 由汝輕`[挊=弄【三】]`挊故,  今故毀辱汝。 誰當有此力,  而為汝解者? 猶`[如【麗】,有【大】(cf. K16n0587_p1005a07)]`如大海潮,  無能制波浪, 譬如以藕`[系=絲【三】]`系,  用以懸雪山。 雖盡我神力,  不能為汝脫, 我雖有大力,  不及彼沙門。 如似燈燭明,  不如大火聚, 火聚雖復明,  不如日之光。」 魔王聞斯偈已語梵天言:「我當依誰可脫此患?」梵天說偈以答魔言: 「汝速疾向彼,  求哀而歸依, 神通樂名聞,  汝盡敗壞失, 如似人跌倒,  扶地還得起。」 魔作是念:「如來弟子,梵等勝天力無及者,乃為諸梵之所推敬。」魔說偈言: 「佛之弟子等,  梵`[王=天【明】]`王所尊敬, 況復如來德,  云何可格量? 我極作惱亂,  猶故忍悲愍, 而故不為我,  作諸衰惱事, 能忍護惜我,  何可得稱說? 我今始知佛,  真實大悲者, 體性極悲愍,  不生怨憎心, 身如金山王,  光明踰於日。 愚癡冥我心,  皆作惱亂事, 彼精進堅實,  未曾有麤語, 恒常見悲愍,  `[令=今【明】]`令我心不悅。」 爾時欲界自在魔王,而作是言:「遍觀三界無能解者,我今唯還歸依尊者乃可得脫。」作是語已向尊者所,五體投地頂禮足下,作如是語:「大德!我於菩提樹下乃至造作百種諸惱以亂於佛,猶不苦我。」即說偈言: 「婆羅聚落中,  婆羅門村邑, 瞿曇來乞食,  我令空鉢去, 即日不得食,  然不加毀我。 我曾作惡牛,  并及毒蛇身, 五百車濁水,  令佛不得飲, 皆知是我作,  不曾出惡言。 我所作既少,  汝極毀辱我, 人天阿修羅,  一切皆輕蔑, 毀我壞名稱,  以屍苦惱我。」 爾時尊者告魔王言:「汝`[今=今者【三】]`今不善惡物,云何聲聞比`[於〔-〕【三】]`於世尊?」即說偈言: 「云何以葶藶,  用比於須彌? 螢火之微明,  以比於日光? 一掬之少水,  比方於大海? 佛有大悲心,  聲聞無大悲。 如來以大悲,  恕汝種種過, 我亦隨佛意,  欲生汝善根。」 爾時魔王聞斯語已,復說偈言: 「聽我說佛德,  福利威光盛, 彼之所有分,  斷諸愛欲者, 忍辱不起嫌,  我以愚癡故, 日日常觸惱,  如母愛一子。」 優波毱多語波旬言:「汝聽我語,於如來所數作諸惡,欲得洗除生諸善根,無過念佛世尊最上。」即說偈言: 「如是因緣故,  知佛見長遠, 未曾於汝所,  生於不愛心。 彼第一智尊,  欲成汝信心, 常發親愛語,  智者少生信, 便得涅槃樂。  今我略為汝, 說法愚癡冥,  黑闇之過患, 汝今生信故,  則`[為=能【三】]`為洗除盡。」 爾時魔`[王=主【元】]`王身毛皆竪,如波曇花種種起觸惱,猶如子作過,父猶愛之,心過大地忍,不曾見過責,是彼仙中勝,若少信佛洗除前過。時彼魔王在尊者前,念佛功德禮尊者足,作如是言:「尊者救我與我敬心,汝當發心却我頸懸。我雖惱觸,願起慈心為我除捨。」尊者答言:「共汝作要,後乃當脫。」魔言:「何等是言要?」尊者答言:「汝從今日莫惱比丘。」魔即白言:「我更不惱觸。」`[尊者言〔-〕【三】]`尊者言:「汝之所知,佛去百年始有我出。」即說偈言: 「三界之`[真濟=津際【三】]`真濟,  我見彼法身, 不見金色身,  `[無=不【三】]`無惱為我現, 示我佛形相,  我今極希望, 愛於如來形。」 爾時魔王語尊者言:「我`[亦=於【明】]`亦作要誓`[言〔-〕【三】]`言。汝若見形莫為卒禮,以一切種智`[慎=順【三】]`慎莫禮我,我作佛相慎莫為禮。」即說偈言: 「以謙敬念佛,  為我作禮者, 則為燒滅我。  我有何勢力, 能受離欲敬?  喻如伊蘭`[芽=牙【宋元】]`芽, 為象鼻所押,  破壞無所`[任=住【三】]`任。 我若`[受=愛【三】]`受敬者,  其事亦如是。」 尊者答言:「我不歸命,汝亦不負言要。」魔復語尊者言:「待我須臾間。」即入空林中,而說偈言: 「我先`[惑=或【三】]`惑手羅,  現金熾盛身, 佛身不思議,  我作如是形, 身現熾光明,  `[踰=喻【三】]`踰過於日月, 悅樂眾人目,  明如飲甘露。」 尊者答言:「汝今為我如先好作。」魔答言:「諾,我今當作。」即為却屍。爾時魔王即入空林,現作佛形如作伎家,種種自莊嚴,如來之色貌,現於大人相,能生寂滅眼,喻如新畫像。當作開發時,莊嚴於此林,看視無厭足。圓光一尋化作佛形,舍利弗侍右,目連處左,阿難隨後執持佛鉢。 尊者摩訶迦葉、阿尼盧頭、須菩提,如是等諸大聲聞千二百五十人侍佛左右,猶如半月現佛相貌,向尊者優波毱多所。尊者見佛相貌極生歡喜,即從坐起觀佛形相,咄哉惡無常,無有悲愍心,妙色金山王,云何而破壞?牟尼身如是,為無常所摧滅。爾時尊者作觀心,其意欲擾亂,我今實見佛掌如蓮華,而作如是言:「嗚呼盛妙色,不可具廣說。」即說偈言: 「面過蓮花敷,  目如青蓮葉, 身形殊`[華林=特妙【三】]`華林,  相好過於月, 甚深喻如海,  安住如須彌, 威德過於日,  行過師子王, 眼瞬如牛王,  色殊於真金。」 爾時尊者倍生喜敬,大喜充滿轉增歡喜,即說偈言: 「嗚呼清淨業,  獲是美妙報, 業緣之所得,  非是現作業。 百千億劫中,  身口作淨行, 修施及戒忍,  并禪與智慧。 決定作正行,  以是自莊嚴, 眾人眼所愛,  清淨無垢穢。 現是形相時,  怨家皆歡喜, 況我於今日,  而當不愛敬?」 如是思憶,唯作佛想不念於魔,即從坐起,五體投地而為作禮。魔時即驚作如是言:「大德何故違要?」尊者言:「作何言要?」魔言:「先要莫禮,今何故禮?」尊者從地起,即說偈言: 「眼所愛樂見,  擬心禮於佛, 我今實不為,  恭敬禮汝足。」 爾時魔王言:「汝五體投地為我作禮,云何說言我不敬汝。」尊者語魔言:「我不敬禮,汝亦不違言誓,喻如以埿木造作佛像,世間人天皆共禮敬。爾時不敬於埿木,欲敬禮佛故,我禮佛色像,不為禮魔形。」聞是語已還復本形,禮尊者足還昇天上。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諸大聲聞等欲使諸檀越`[普=並【三】]`普供養眾僧令不所乏,又令比丘亦聞法奉行,以是故應為四眾說法。若欲讚佛者,應當作是說,雖斷欲結使,不覺為作禮。 大莊嚴`[5]論經=經論【明】*`論經卷第九 大莊嚴`[6]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 馬鳴菩薩造 後秦三藏鳩摩羅什譯 # (五五) 復次,若人讚佛得大果報,為諸眾人之所恭敬,是故應當勤心讚敬。 我昔曾聞,迦葉佛時有一法師為眾說法,於大眾中讚迦葉佛,以是緣故命終生天,於人天中常受快樂。於釋迦文佛般涅槃後百年,阿輸伽王時,為大法師得羅漢果,三明六通具八解脫,常有妙香,從其口出。時彼法師去阿輸伽王不遠,為眾說法,口中香氣達於王所。王聞香氣心生疑惑,作是思惟:「彼比丘者為和妙香含於口耶?香氣乃爾。」作是念已,語比丘言:「開口。」時比丘開口都無所有。復語漱口。既漱口已猶有香氣。比丘白王:「何故語我張口漱口?」時王答言:「我聞香氣心生疑故,使汝張口及以漱口,香氣踰盛,`[惟=唯【三】]`惟有此香,口無所有。」王語比丘:「願為我說。」比丘微笑,即說偈言: 「大地自在者,  今當為汝說, 此非沈水香,  復非花葉莖, 栴檀等諸香,  和合能出是。 我生希有心,  而作如是言, 由昔讚迦葉,  便獲如是香。 彼佛時已合,  與新香無異, 晝夜恒有香,  未曾有斷絕。」 王言:「大德久近得此香。」比丘答曰:「久已得之,王今善聽。往昔過去有佛名曰迦葉,我於彼時精勤修集而得此香。」時王聞已生希有心,而問比丘:「我猶不悟,唯願解說。」時彼比丘而白王言:「大王!至心善聽!我於迦葉佛時作說法比丘,在大眾前,生歡喜心讚歎彼佛。」即說偈言: 「金色身晃曜,  歡喜生讚歎, 因此福德力,  在在受生處, 身身隨此業,  常有如此香, 勝於優鉢羅,  及以瞻蔔香。 香氣既充塞,  聞者皆欣悅, 如飲甘露味,  服之無厭足。」 爾時大王聞斯語已,身毛皆竪,而作是言:「嗚呼!讚佛功德乃獲是報。」比丘答言:「大王!勿謂是果,受報如此。」復說偈言: 「名稱與福德,  色力及安樂, 已有此功德,  人無輕賤者。 威光可愛樂,  意志深弘廣, 能離諸過惡,  皆由讚佛故。 如斯之福報,  賢智乃能說, 受身既以盡,  獲於甘露迹。」 爾時大王復問比丘:「讚佛功德其事云何?」爾時比丘說偈答言: 「我於大眾中,  讚佛實功德, 由是因緣故,  名稱滿十方。 說佛諸善業,  大眾聞歡喜, 形貌皆熙怡,  由前讚佛故。 顏色有威光,  說法得盡苦, 彼如來所說,  與諸修善者。 作樂因緣故,  得樂之果報, 云何名之佛?  說言有十力。 `[諸=得【三】]`諸有得此法,  不為人所輕, 況諸說法者,  昇於法座上, 讚立佛功德,  降伏諸外道。 以讚佛德故,  獲於上妙身, 便為諸人說,  可樂之正道。 以是因緣故,  猶如秋滿月, 為眾之所愛。  讚歎佛實德, 窮劫猶難盡,  假使舌消澌, 終不中休廢。  `[常=當【明】]`常作如是心, 世世受生處,  言說悉辯了。 說佛自然智,  增長眾智慧, 以是因緣故,  所生得勝智。 說一切世間,  皆是業緣作, 聞已獲諸善,  由離諸惡故。 生處離諸過,  貪瞋我見等, 如油注熱鐵,  皆悉消涸盡。 如此等諸事,  何處不適意? 我以因緣箭,  壞汝諸網弓, 復已言辯父,  思惟善說母。」 爾時大王聞斯偈已,即起合掌,而作是言:「所說極妙,善入我心。」王說偈言: 「聞說我意解,  歎佛功德果, 略而言說之,  常應讚歎佛。」 以何因緣而說此事?為說法者得大果報,諸有說法應生喜心。 # (五六) 復次,有大功德猶修無倦,況無福者而當懈慢? 我昔曾聞,尊者摩訶迦葉,入諸禪定解脫三昧,欲使修福眾生下善種子獲福無量,於其晨朝著佛所與僧伽梨衣,而往乞食。時有`[覩=視【三】]`覩者,即說偈言: 「讚歎彼勝者,  著於如來衣, 人天八部前,  佛分座令坐。」 時佛亦復讚歎迦葉,即說偈言: 「汝今修行善,  如月漸增長, 如空中動手,  無有障礙者, 身如清淨水,  無有諸塵翳, 佛常於眾前,  讚歎其功德。 乃至未來世,  彌勒成佛時, 亦復讚歎彼,  而告大眾言: 『此是牟尼尊,  苦行之弟子, 具十二頭陀,  少欲知足中, 最名為第一,  此名為迦葉。』 人天八部前,  讚歎其功德。」 爾時帝釋見彼迦葉行步容裕,遙於宮殿合掌恭敬,其婦舍之,而問之言:「汝今見誰恭敬如是?」爾時帝釋即說偈`[答=言【三】]`答: 「處於欲火中,  繫念常在前, 雖與金色婦,  同室無著心。 身依於禪定,  心意亦快樂, 入城聚落中,  而欲行乞食。 以智慧耕地,  壞破過惡草, 是名善福田,  所種果不虛。」 爾時舍之以敬重心仰視帝釋,而白之言:「汝最尊貴居放逸處,猶有善心修於福德。」帝釋以偈答言: 「以施因緣故,  我最得自在, 天人阿修羅,  愛重尊敬我, 晝夜`[憶=意【三】]`憶念施,  故我得如是, 如得多伏藏,  眾寶盈滿出。」 尊者迦葉到貧里巷樂受貧施。爾時帝釋化作織師貧窮老人,舍之亦化為老母著弊壞衣,夫婦相隨坐息道邊。爾時尊者見彼夫婦弊衣下賤,即作是念:「世之窮下不過是等。」即至其所欲往安慰。織師疾起取尊者鉢,以天須陀食滿鉢奉之。爾時尊者得是食已,內心生疑,即說偈言: 「彼人極貧賤,  飲食乃殊妙, 此事可驚疑,  極是顛倒相。」 說是偈已,而作是念:「今當問誰?須自觀察。」即說偈言: 「我是善種子,  斷除他人惑, 天人有所為,  猶當為解釋, 況我今有疑?  云何當問他?」 說是偈已,即以慧眼見是帝釋,而作是言:「嗚呼樂修福者,方便求尊勝。」即說偈言: 「能捨尊勝相,  現形貧賤人, 羸悴極老劣,  衣此弊壞衣, 捨毘闍延堂,  化住息道邊。」 說此偈已,尊者微笑,復說偈言: 「我欲使無福,  得成勝福業, 汝福`[2]已=以【三】*`已成就,  何故作觸`[嬈=遶【三】]`嬈? 以食施於我,  具勝五妙欲, 世尊久為汝,  斷除三惡道, 汝不知止足,  方復求福業。」 爾時帝釋還復釋身,在眾人前禮尊者足,而作是言:「尊者迦葉為何所作?」即說偈言: 「我見施獲報,  獲得諸勝利, 資業`[*2-1]已=以【三】*`已廣大,  倍生於信心。 大德為`[何=我【三】]`何故,  而乃遮止我?」 爾時帝釋,重說偈言: 「人聞`[說=設【三】]`說施者,  猶尚能布施, 況我見施報,  明了自證知? 父母及親友,  拔濟欲利益, 無能及布施,  離於生死苦。 施報如形影,  處處與安樂, 生死嶮難中,  唯施相隨逐。 於雨風寒雪,  唯施能安樂, 如行嶮惡路,  資嚴悉具足。 施能為疲乏,  安隱之善乘, 嶮惡賊難處,  施即是善伴。 施除諸畏恐,  眾救中最厚, 處於怨賊中,  施即是利劍。 施為最妙藥,  能除於重病, 行於不平處,  用施以為杖。」 爾時帝釋說是偈已,供養尊者還昇天宮。 以何因緣而說是事?智慧之人明順施福,欲使人勤修福業,帝釋勝人猶尚修福,何況世人而不修施?聲聞之人帝釋供養,況復世尊? # (五七) 復次,雖少種善必當求佛,少善求佛猶如甘露,是以應當盡心求佛。 我昔曾聞,有一人因緣力故發心出家,欲求解脫即詣僧坊,值佛教化不在僧坊。彼人念言:「世尊雖無,我當往詣法之大將舍利弗所。」 時舍利弗觀彼因緣,過去世時少有厭惡修善根不?既觀察已,乃不見有少許善根,一身既無,乃至百千身中都無善根。復觀一劫又無善根,乃至百千劫亦無善根。尊者舍利弗語彼人言:「我不度汝。」 彼人復至餘比丘所,比丘問言:「汝為向誰求索出家?」彼人答言:「我詣尊者舍利弗所,不肯度我。」諸比丘言:「舍利弗不肯度汝,必有過患,我等云何而當度汝?」如是展轉詣諸比丘都不肯度,猶如病者大醫不治,其餘`[小=少【三】]`小醫無能治者。 既不稱願,於坊門前泣`[淚=涕【三】]`淚而言:「我何薄福無度我者,四種姓中皆得出家,我造何惡獨不見度?若不見度我必當死。」即說偈言: 「猶如清淨水,  一切悉得飲, 乃至旃陀羅,  各皆得出家。 如此佛法中,  而不容受我, 我是不調順,  當用是活為?」 作是偈已,爾時世尊以慈悲心欲教化之,如母愛子,如行金山光映蔽日,到僧坊門,即說偈言: 「一切種智身,  大悲以為體, 佛於三界中,  覓諸受化`[子=者【三】]`子, 猶如牛求犢,  愛念無休息。」 爾時世尊清淨無垢,如花開敷,手光熾盛,掌有相輪網縵覆指,以是妙手摩彼人頭,而告之言:「汝何故`[哭=泣【三】]`哭?」 彼人悲哀白世尊言:「我求出家,諸比丘等盡皆不聽,由是涕泣。」 世尊問言:「諸比丘不聽?誰遮於汝不聽出家?」即說偈言: 「誰有一切智,  而欲`[測豫=側豫【宋元】,譬喻【明】]`測豫者? 業力極微細,  誰能知深淺?」 時彼人者聞斯偈已,白世尊言:「佛法大將舍利弗比丘智慧第一者,不聽我出家。」 爾時世尊以深遠雷音慰彼人言:「非舍利弗智力所及。我於無量劫作難行苦行修習智慧,我今為汝。」即說偈言: 「子舍利弗者,  彼非一切智, 亦非解體性,  不盡知中下。 彼識有限齊,  不能深解了, 無有智能知,  微細之業報。」 爾時世尊告彼人言:「我今聽汝,於佛法中使汝出家。我於法`[肆〔-〕【三】]`肆上求買如汝信樂之人,如法化度不令失時。」 佛以柔軟妙相輪手,牽彼人臂入僧坊中,佛於僧前告舍利弗:「以何`[緣=因緣【三】]`緣故不聽此子令出家耶?」 舍利弗白佛言:「世尊!我不見彼有微善根。」佛即告舍利弗:「勿作是語。」說是偈言: 「我觀此善根,  極為甚微細, 猶如山石沙,  `[融消=鎔銷【三】]`融消則出金。 禪定與智慧,  猶如雙鞴囊, 我以功力吹,  必出真妙金。 此人亦復爾,  微善如彼金。」 爾時尊者舍利弗,整欝多羅僧,偏袒右肩,`[䠒=胡【三】]`䠒跪叉手,向佛世尊,而說偈言: 「諸論中最勝,  唯願為我說, 智慧之大明,  除滅諸黑闇。 彼人於久近,  而種此善根? 為得何福田,  種子極速疾?」 佛告舍利弗:「汝今諦聽!當為汝說。彼因極微,非辟支佛所見境界。乃往過去有一貧人,入阿練若山採取薪柴,為虎所逼,以怖畏故稱南無佛,以是種子得解脫因。」即說偈言: 「唯見此稱佛,  以是為微細, 因是盡苦際,  如是為善哉。 `[至=志【三】]`至心歸命佛,  必得至解脫, 得是相似果,  更無有及者。」 爾時婆伽婆即度彼人令得出家,佛自教化,比丘心悟得羅漢果。以是因緣故,於世尊所種少善根獲報無量,況復造立形像塔廟? # (五八) 復次,善根既熟得解脫果,`[由=因【三】]`由是之故宜應修善。 我昔曾聞,世尊學道為菩薩`[時〔-〕【三】]`時苦行六年,日食一麻一米,無所成辦又無利益。時彼菩薩以無所得,便食百味乳糜。時五人等問菩薩言:「先修苦行尚無所得,況食乳糜而得道耶?」作是語已即便捨去向波羅捺。爾時世尊既成佛已,作是思惟:「何等眾生應先得度?」復作是念:「唯彼五人有得道緣,於我有恩。」作是念已詣波羅捺至五人所,即說偈言: 「妙好之威光,  舉體具莊嚴, 獨行眾好備,  胷廣相炳然, 晃曜威德滿。  目勝牛王眼, 容儀極端`[整=正【三】]`整,  行如大象王, 趍詳獨一步。  所作已成辦, 智行已滿足,  深智為`[天=大【元】]`天冠, 解脫帛繫首。  二足人中尊, 法輪王最上,  諸天作伎樂, 前後而導從。  雖復諸勝王, 四兵以圍遶,  嚴駕不如佛, 獨遊於世界。  譬如轉輪王, 象馬車兵眾,  天冠極微妙, 帛蓋覆其上。  如大轉輪王, 福利眾悉備,  未若佛莊嚴, 殊勝過於彼。  第一無等相, 威德踰眾聖,  眾生覩容儀, 超絕過日光,  人獸諸飛鳥, 瞻仰佛身相,  行走皆止住。」 時彼五人見佛光相威德具足,智德成辦不同於先,五人不識。時彼一人即向四人,而說偈言: 「誰出妙光明,  照曜林山谷? 猶如眾多日,  從地而`[踊=涌【三】]`踊出。 光網明普滿,  照徹靡不周, 猶如真金樓,  袈裟覆其上, 又似`[融=鎔【三】]`融真金,  流散布於地。 陸行諸畜獸,  及以牛王等, 麞鹿及雉兔,  見佛皆停住, 食草者吐出,  諦視不暫捨, 孔雀舒羽翼,  猶如青蓮鬘, 出離放逸時,  亦皆同喜舞, 歡娛出妙音。  佛遊道路時, 所有眾生類,  心眼樂著觀, 即奪其二根,  不覺自往看。 佛行道路時,  諸觸佛脚者, 七日晝夜樂,  最勝順道行, 湛然不輕躁,  身體極柔軟, 躡空不履地,  行步無疲`[惓=倦【三】]`惓。」 又有一人,復向四人,而說偈言: 「我見彼相貌,  心亦生疑惑, 為是誰威光,  照曜過於日? 以彼光相故,  林木皆成金。」 時諸人等見佛來近乃相謂曰:「此人乃是釋種童子,毀敗苦行還以欲樂恣養其身,既捨苦行向我等邊。」即說偈言: 「我等皆莫起,  慎莫為敬禮, 但當遙指授,  語令彼處坐。」 佛既到已,時諸人等不覺自起,即說偈言: 「面如淨滿月,  見之不覺起, 譬如似大海,  月滿則潮宗。 我等自然起,  猶如人扶挽, 此皆佛威德,  自然使之爾。 亦如帝釋幢,  餘天不能動, 帝釋自到時,  自然而獨立, 我等亦如是,  佛至自然起。 又如酥注火,  火則速熾盛, 我等見佛德,  速起疾彼火。 無數劫`[以=已【三】]`以來,  摧伏於憍慢, 舉體尊所重,  師長及父母。 諸天及世人,  鬼龍夜叉等, 諸有見佛者,  無敢不敬禮, 智者何足疑,  應當善分別。 佛若舉下足,  地亦從上下, 諸山如輕草,  見佛皆傾動。」 時彼五人見佛即起,皆共往迎。有為佛捉鉢敷坐取水之者,又為佛洗足者,即說偈言: 「五人見善逝,  覩佛威德盛, 其心皆歡喜,  破壞本言要。 三脚支澡`[罐=盥【宋明】,與【元】]`罐,  諦視恐崩壞, 皆受不語法,  於十中亦半。」 爾時世尊聞是偈已,尋即微笑,而告之言:「汝等癡人!云何即便破汝言要。」佛就坐已恭敬立侍,而作是言:「慧命瞿曇!」佛無憎愛意,慈心而說偈言: 「我今既得道,  遠離諸塵垢, 汝等莫如常,  應當起恭敬。 譬如以泥木,  而為作佛像, 未得成就時,  脚`[蹋而𣃆=踏而斵【三】]`蹋而𣃆削, 既得成就已,  香花而敬禮。 汝等亦應當,  除捨親友意, 而當恭敬我,  不應生輕慢。 讚歎不生喜,  毀罵亦不瞋, 我今憐愍汝,  欲使得解脫, 令得寂靜樂,  獲諸利益事。 `[癡=疑【三】]`癡愛瞋恚等,  各自有相貌, 譏刺出惡言,  如以`[灰坌=及蚠【元明】]`灰坌瘡。 我今住菩提,  稱我為瞿曇, 我雖無`[愛=受【元】]`愛憎,  應生恭敬相, 勿復出此言,  謗毀語他人。」 時彼五人雖聞此語,猶以世尊未得菩提,即說偈言: 「汝先修苦行,  猶不證菩提, 汝沒溺淤泥,  云何得悟道? 譬如棄大`[船=乘【三】]`船,  而負於山石, 欲度河難者,  云何而可得?」 爾時世尊知彼五人心著苦行以為正道,佛便為說離五欲故即為正道,以`[離行=難【三】]`離行苦行亦為正道,除於二邊為說中道。佛以慈為首,說偈`[告=報【三】]`告言: 「唯智能除去,  無智愚癡障, 是故須智慧,  以護於身命。 有`[命=令【三】]`命得智慧,  床褥衣服等, 飲食及湯藥,  以此存身命。 若無如上事,  此則身命壞, 以此護身命,  堅持於禁戒。 持戒得定慧,  不修苦行得, 自餓斷食法,  不必獲於道。 身壞`[則【麗】,即【大】(cf. K16n0587_p1011b20)]`則命敗,  命壞亦無身, 毀戒無禪定,  無禪亦無智。 是故應護命,  亦持於禁戒, 由持禁戒故,  則獲禪智慧。 是故應遠離,  苦惱壞法身, 亦離諸五欲,  不應深樂著。 若樂著貪欲,  則為毀禁戒, 復長於欲愛。  愚癡著苦行, 自樂斷食法,  或食於草葉, 臥`[灰=炙【三】]`灰棘刺上,  如是損身命, 不能得定慧。  是故處中道, 依止如是法,  莫沒`[欲=於【三】]`欲淤泥, 亦莫苦惱身。  有智應善別, 如此二過患,  如月眾所愛, 處中亦如是。  嗜欲深污泥, 人皆多沈沒,  苦行燋身心, 亦不免此患;  捨離是二邊, 中道到涅槃。」 爾時慧命憍陳如等,解悟佛語欲斷結使,讚佛所說正直善法,即說偈言: 「若以用智慧,  癡縛自然解, 以此諸義等,  苦身則無益。 若以戒定慧,  可獲於道迹, 譬如持身者,  欲滅諸過惡, 應持如是心。  以是之義故, 不應捨衣服,  飲食及臥具; 亦莫於此物,  而生樂著心。 火𧂐及雪聚,  汝應悉捨離。 在於火聚所,  及安住雪邊, 二俱應將息,  不宜更遠去。」 時憍陳如順解此事,佛觀察已讚言:「善哉!」即說偈言: 「飲食及醫藥,  房舍臥具等, 欲愛身命者,  節量得時宜, 於此眾美`[饌=饍【三】]`饌,  不應生染著, 亦不`[全=令【三】]`全捨離。  譬如大火聚, 體性是燒然,  智者隨時用, 種種生利益,  然不為所燒。」 時尊者憍陳如得聞慧已,欲入思慧,久思惟已,即白佛言:「世尊!捨於飲食及眾樂具,乃更非是修道法耶?」爾時世尊,即說偈言: 「佛告憍陳如,  汝應體信我, 若有所疑者,  隨事宜可問, 汝止疑網林,  我以智火焚。」 時憍陳如聞說是已,極為歡喜,顏色怡悅,即白佛言:「世尊!唯願聽我說所疑事。」即說偈言: 「厭惡發足處,  甚為難苦行, 捨是難苦行,  而著於五欲, 比丘為云何,  而得離於欲?」 爾時世尊告憍陳如言:「觀苦聖諦得背生死。」時憍陳如即從坐起,合掌向佛而白佛言:「世尊!我猶未解,願佛為我方便解說。云何欲解脫而觀苦聖諦?」佛觀憍陳如已得聞思慧,今當稱時節為說修慧法。佛即為說轉法輪修多羅,告比丘:「此苦聖諦昔所未曾聞,我得正觀眼智明覺,廣說如《轉法輪經》中所說。」問曰:「為憍陳如說法,何故自說佛所得法?」答曰:「為顯無師獨悟法故。」問曰:「何以復言先所未曾聞法耶?」答曰:「為斷彼疑阿蘭迦蘭、鬱頭藍弗等邊聞法得解,為斷如是疑故,是故說言我先未曾聞。如今顯示,現為己力中道說故。若有人能修中道者,不從他聞而能得解真諦之義。」佛為現四諦,阿若憍陳如如應見諦,順於中道見四真諦,即得道果已,歡喜涕淚,從坐而起,頂禮佛足,即說偈言: 「如狗患頭瘡,  蛆虫所唼食, 良醫用油治,  既不識他恩, 反更向醫吠。  佛以禪定油, 熱以智威德,  除我結使虫, 我為無明盲,  不知為益己, 大悲故自來,  反更生觸惱。 一切諸天等,  尚應生供養, 於法自在者,  今聽我懺悔。 我先謂苦行,  獲一切種智, 愚癡盲瞑故,  翳障生是心。 我今聞所說,  發除無智`[膜=幕【三】]`膜, 今始真實知,  自餓非真法。 世尊示世間,  趣向解脫道; 外道論少義,  莊嚴諸言辭, 所說辭美妙,  多姦而諂偽, 欺誑於世間,  愚癡自纏`[縛=繞【三】]`縛。 善逝言辭廣,  照了無不解。」 何故說是事?為五比丘故,除去於二邊修行於中道,見諦成道果。 # (五九) 復次,眾生造業各受其報。 我昔曾聞,有一貧人作是思惟:「當詣天`[5]祠=祀【三】*`祠求於現世饒益財寶。」作是念已語其弟言:「汝可勤作田作好為生計,勿令家中有所乏短。」便將其弟往至田中,此處可種胡麻,此處可種大小麥,此處可`[種=種家【元】]`種禾并種大小豆。示種處已向天`[*5]`祠中,為天祀弟子作`[大=天【三】]`大齋會,香華供養,香泥塗地,晝夜禮拜求恩請福,悕望現世增益財產。爾時天神作是思惟:「觀彼貧人於先世中頗有布施功德因緣不?若少有緣,當設方便使有饒益。」觀彼人已了無布施少許因緣,復作是念:「彼人既無因緣,而今精勤求請於我,徒作勤苦,將無有益,復當怨我。」便化為弟來向`[*5]`祠中,時兄語言:「汝何所種?來復何為?」化弟白言:「我亦欲來求請天神,使神歡喜求索衣食。我雖不種,以天神力,田中穀麥自然足得。」兄責弟言:「何有田中不下種子望有收`[獲=穫【宋】]`獲?無有是事。」即說偈言: 「四海大地內,  及以一切處, 何有不下種,  而獲果實者?」 爾時化弟質其兄言:「世間乃有不下種子不得果耶?」兄答弟言:「實爾,不種無果。」時彼天神還復本形,即說偈言: 「汝今自說言,  不種無果實, 先身無施`[因=恩【三】]`因,  云何今獲果? 汝今雖辛苦,  斷食供養我, 徒自作勤苦,  又復擾惱我。 何由能使汝,  現有`[饒=餘【三】]`饒益事? 若欲得財寶,  妻子及眷屬, 應當淨身口,  而作布施業。 不種獲福利,  日月及星宿, 不應照世界;  以照世間故, 當知由業緣。  天上諸天`[中=下【三】]`中, 亦各有差別,  福多威德盛, 福少尠威德;  是故知世間, 一切皆由業,  布施得財富, 持戒生天上,  若無布施緣, 威德都損減,  定慧得解脫, 此三所獲報,  十力之所說。 此種皆是因,  不應擾亂我, 是故應修業,  以求諸吉果。」 # (六〇) 復次,種子得果非是吉力,是故不應疑著吉相。 我昔曾聞,有一比丘詣檀越家,時彼檀越既`[嚼=爵【宋元】]`嚼楊枝以用漱口,又取牛黃用塗其額,捉所吹貝戴於頂上,捉毘勒果以手擎舉,以著額上用為恭敬。比丘見已而問之言:「汝以何故作如是事?」檀越答言:「我作吉相。」比丘問言:「汝作吉相有何福利?」檀越答言:「是大功德汝今試`[看=著【元】]`看,所云吉相能使應死者不死,應鞭繫者皆得解脫。」比丘微笑而作是言:「吉相若爾,極為善哉!如是吉相為何從來為出何處?」檀越答言:「此牛黃者乃出於牛心肺之間。」比丘問言:「若牛黃者能為吉事,云何彼牛而為人等繩拘穿鼻耕`[7]駕=稼【三】*`駕乘騎,鞭撻錐刺種種`[撾=鞭【三】]`撾打,飢渴疲`[乏=走【三】]`乏耕`[*7]`駕不息?」檀越答言:「實有是事。」比丘問言:「彼牛有黃尚不自救,受苦如是,云何乃能令汝吉耶?」即說偈言: 「牛黃全在心,  不能自救護, 況汝磨少許,  以塗額皮上, 云何能擁護?  汝宜善觀察。」 時彼檀越思惟良久默不能答。比丘又問:「此名何物?白如雪團,為從何出?以水浸漬吹乃出聲。」檀越答言:「名為貝,因海而生。」比丘問言:「汝言貝者,從海中出置捨陸地,日暴苦惱經久乃死。」檀越答言:「實爾。」比丘語言:「此不為吉。」即說偈言: 「彼蟲貝俱生,  晝夜在貝中, 及其蟲死時,  貝不能救護, 況今汝暫捉,  而能為吉事? 善哉如此事,  汝今應分別, 汝今何故爾,  行於癡道路?」 爾時檀越低頭默然思不能答。比丘念言:「彼檀越者意似欲悟,我今當問。」告檀越言:「世人名為如歡喜丸者,為是何物?」檀越答言:「名毘勒果。」比丘告言:「毘勒果者是樹上果,人採取時以石打之,與枝俱墮,由是果故樹與枝葉,俱共毀落。為爾不耶?」檀越答言:「實爾。」比丘語言:「若其爾者,云何汝捉便望得吉?」即說偈言: 「此果依樹生,  不能自全護, `[有=又【三】]`有人`[撲=採【三】]`撲取時,  枝葉隨`[殞=損【三】]`殞落, 又採用作薪,  乾則用然火。 彼不能自救,  云何能護汝?」 爾時檀越具聞所問而不能對,白比丘言:「大德!如上所問實無吉相,我有所疑願為我說。」比丘答言:「隨汝所問我當說之。」時彼檀越,以偈問言: 「往古諸勝人,  合和說是吉, 然實觀察時,  都無有吉相。 云何相傳習,  橫說有是吉, 以何因緣故?  願為我解說。」 爾時比丘答彼人言:「一切諸見於生皆有因緣`[本末=本未【明】]`本末。」即說偈言: 「往昔劫初時,  一切皆離欲, 後來欲事興,  離欲入深林。 處林樂欲者,  還來即向家, 唱作如是言:  『無欲無妻子, 不得生天上。』  多人說是語, 謂此語為實,  由信是語故, 即便求索婦。  欲事既`[已=以【三】]`已廣, 迭互自莊嚴,  更共相誑惑, 遂復生憍慢。  憍慢勇健者, 為欲莊嚴故,  造作此吉書, 為人譏呵言:  『云何`[似=以【明】]`似婦女, 而作是莊嚴?』  彼人詐稱說: 『我乃作吉事,  非自為莊嚴, 牛黃貝果等,  皆是莊嚴具, 由是因緣故,  吉事轉增廣, 一一因緣起,  皆由婦莊嚴。』 愚人心憍慢,  謂為實是吉。」 爾時檀越聞說此偈,衣毛皆竪,即說偈言: 「人當近善友,  讚歎勝丈夫, 由彼勝人故,  善分別好醜, 是故應`[柔=隨【三】]`柔順,  於諸世界中。 佛語皆真實,  不求於長短, 亦不存勝負,  所說有因緣, 事事有原本。  我今亦解了, 福業皆是吉,  惡業中無吉, 吉與不吉等,  皆從果因緣。」 爾時比丘告檀越言:「善哉善哉!汝是善丈夫,汝知正道。」即說偈言: 「一切諸世間,  皆由善惡業, 善惡生五道,  業持眾生命。 業緣作日月,  白月十五日, 黑月十`[五=四【三】]`五日,  惡業雖微細, 名為黑月初,  善業名白月, 以業名白月,  以業分別故, 是故有黑白。  諸有福業者, 不善皆成吉,  猶如須彌山, 黑白皆金色,  諸無福業者, 吉相`[為不=不為【三】]`為不吉,  如似大海水, 好惡皆鹹味。  一切諸世間, 皆從業緣有,  是故有智者, 皆應離惡業。  遠離邪為吉, 勤修於善業,  猶如種田者, 安置吉場上,  若不下種子, 而獲果報者,  是則名為吉。」 何以故說是?應常勤聽法,以聽法故能除愚癡,心能別了於諸善惡。 大莊嚴`[*6-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 大莊嚴`[5]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一 馬鳴菩薩造 `[後秦龜茲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 (六一) 復次,少智之人見佛相好猶發善心,況復智慧大德之人,而當不發於善心耶? 我昔曾聞,佛在舍衛國,時波斯匿王請佛及僧,於九十日夏坐安居,集諸牛群近佛精舍𤛓乳供佛。時有千婆羅門貪牛乳故,共牧牛人行止相隨。時牧牛人聞婆羅門誦韋陀上典,悉皆通利善了分別,或有婆羅門但有空名實無知曉,又有明知呪術不解韋陀,有明韋陀不知呪術。爾時世尊於夏四月安居已訖,於自恣時王勅牧人:「今不須乳,隨逐水草放汝諸牛。」又勅之言:「汝若去時必往辭佛,佛若說法汝好諦聽。」時彼牧人作`[如〔-〕【三】]`如是念:「佛世尊者是一切智?為非是乎?」作是念已向祇陀林詣世尊所。 爾時世尊大眾圍遶坐於樹下,知牧牛人來至林中,`[即〔-〕【三】]`即為牧牛人於身毛孔出諸光明,其光照曜映蔽林野,如融金聚,又如雨`[9]酥=蘇【宋元】*`酥降注火中,牧人視之無厭,即生希有難見之想,各相謂言:「此光明者如瞻蔔花遍滿林中,為是何光?」即說偈言: 「斯林甚嚴麗,  光`[色=明【元明】]`色忽改常, 將非天寶林,  移`[殖=植【三】]`殖此園耶? 暉赫如金樓,  亦如天帝幢, 其明過電光,  熾炎踰酥火, 或日月天子,  降遊此林間?」 時牧牛者說此偈已,向祇陀林至世尊所,覩佛圓光如百千日,三十二種大人之相炳著明了,各皆歡喜生希有想,各各讚歎。即說偈言: 「釋種王子身,  端嚴甚輝妙, 威光極盛熾,  覩之生歡悅, 身心皆快樂,  善哉寂淡泊, 湛然無畏懼,  略說其色相。 善稱於種智,  世間皆傳說, 真實不虛妄,  咸言是佛陀。 無不稱佛者,  `[憶=意【三】]`憶持著於心, 口亦如是說,  粗略其旨要, 不可具廣說。  總說其要言, 是釋種中日,  名實稱色像, 色像亦稱名。  相好及福利, 炳然而顯現,  猶如於眾寶, 羅列自嚴飾。  威德甚赫奕, 圓光滿一尋,  猶如真金山, 能奪眾人目,  樂觀不捨離, 眾人之所愛。  體是一切智, 如人大叫喚,  口唱如是言, 一切種智者。  今在此身中, 世間出種智,  必在於此中, 何有功德智,  不視如此智? `[知【麗磧】,如【大】(cf. K16n0587_p1015b04; Q16_p0479b12)]`知此妙身器,  真實能堪受, 功巧及畫素,  未曾見是像。 終更不生疑,  言非一切智, 如此妙形容,  功德必滿足。 極有此妙形,  終不空無德, 應須決定解,  不應逐音聲。」 爾時牧人作如是言:「我等應當用決定解。」復作是念:「今我牧牛有何智力而用決了?我等亦可決定解知,云何可知?」又言:「我等雖復牧牛可分別知,彼生`[王=主【宋】]`王宮智能技術一切皆學,不應知彼牧牛之法。我今當問牧牛之事,其必不知。」即說偈言: 「韋陀與射術,  醫方及`[祠祀=祀祠【三】]`祠祀, 天文并聲論,  文筆根本論。 立天祀之論,  諸論之因本, 辭辯巧言論,  善學淫泆論。 求覓財利論,  清淨種姓論, 一切萬物論,  `[十=一【元明】]`十種名字論。 算數計校論,  圍碁博`[弈【麗】,奕【大】(cf. K16n0587_p1015b20)]`弈論, 原本書學論,  音樂倡伎論。 吹貝歌法論,  舞法笑法論, 欺挊及庠序,  舉動花鬘論。 如是等諸論,  悉皆善通達。 按摩除疲勞,  善別摩尼價, 善別衣帛法,  綵色及`[蠟【麗】,臘【大】(cf. K16n0587_p1015b24)]`蠟印, 機關與胡膠,  射術`[計合=針令【三】]`計合離。 又善知裁割,  刻雕成眾像, 文章與書畫,  無不悉通達。 又復善能知,  和香作華鬘, 善知占夢法,  善知飛鳥音。 善知相男女,  善知象馬法, 又善知鼓音,  及以擊鼓法。 善知鬪戰法,  善知不鬪戰, 調馬弄矟法,  善知跳躑法。 善知奔走法,  善知濟度法, 如是等諸法,  無事不明練。 「如是諸勝眾智技能,盡是王子之所通利,若知此事是其所學,是不為奇;若知`[淺=法【元】]`淺近凡庶所學牧牛之法,當知真是一切智人。」於是牧人即問佛言:「幾法成就於牧牛法,令牛增長?」佛告之曰:「成就十一法,牛群增長得不損減。若不知色,又不知相,不知早起及以拂拭,不知覆瘡,不知作烟,不知大道法,不知牛善行來歡喜法,不知濟度處,不知好放牧處,不善知𤛓乳留遺餘法,不善`[料=斷【三】]`料理牛主盜法。若不善知如是法者,不名為解牧牛之法,若知此法名為善解。」時諸牧人聞斯語已皆生歡喜,而作是言:「我等宿老放牛之人,尚所不知,況我等輩而能得知此十一法?是故當知,如來世尊`[具=真【三】]`具一切智。」諸牧牛人心生信解求佛出家,佛即為說,有十一法比丘應學,如修多羅中廣說。 # (六二) 復次,不求供養及與恭敬,如是大人唯求持行。 我昔曾聞,如來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九十日中夏安居訖,世尊欲去,須達多即請世尊在此而住。爾時如來不受其請,毘舍佉鹿子母諸優婆夷等亦求請佛,如來不許。舍衛國中優婆塞等并諸宿舊大臣輔相亦求請佛,迦毘梨王諸兄弟等并祇陀諸王子、波斯匿王等亦求請佛,爾時世尊各皆不許。爾時須達多以佛不許不果所願,還詣家中憂惱涕泣。如來往昔為菩薩時,詣迦蘭`[欝=慰【三】]`欝頭藍弗所,彼諸徒眾與佛別時生大苦惱,況須達多見於真諦,是佛優婆塞奉事已久,與世尊別而當不悲惱耶?如本行中廣說。 時須達多婢字福梨伽,從外持水來入至須達所,以已持水置大器中,倒水未訖,見長者悲涕,以瓶置地,白長者言:「以何因緣而悲涕耶?」時長者須達多答婢言:「世尊欲詣餘方,諸大長者國王大臣各各求請,皆不欲住,故我悲涕。」婢白長者言:「不能請佛住於國耶?」長者語言:「我等盡力勸請,及城中諸人諸勝婆羅門等咸皆勸請,悉亦不受,諸王大臣勸請如來,皆悉疲極不能使住。世間真濟今必欲去,以戀慕故憂慘不樂。」長者語福梨伽言:「非獨於我生於憂苦,舍衛國人悉亦不樂。」即說偈言: 「舍衛國內人,  老少及男女, 皆悉生憂惱,  喻如月蝕時, 人人皆憂懼,  咸應共求請。」 爾時福梨伽聞斯偈已,顏色怡悅心懷歡喜,白長者言:「應作歡悅莫生憂惱,我能請佛使住於國。」時須達多即語婢言:「此國王等及與諸人勸請如來不能使住,汝今自言:『我能請佛使住國者。』不信汝語。」時福梨伽答言:「我今必能。」爾時須達聞福梨伽所說心生喜踊,即問婢言:「汝有何力?」福梨伽言:「我無餘力,世尊自有大悲之心。」即說偈言: 「依止種智住,  悲如母念犢, 求覓受化子,  心無有疲厭。 眾生處深有,  如來常欲拔, 喻如母失犢,  求覓得乃住。 我捉大悲衣,  其必能使還, 佛不取種族,  富貴及端正, 財色與好惡,  唯觀增上信, 善根成熟者,  若見此眾生, 悲愍而濟拔。  我今若留佛, 國內諸人民,  咸皆生歡喜。」 爾時福梨伽負水,衣濕猶未得乾,即與徒伴往詣祇洹。時彼國王及大眾等悉在祇洹,是時大眾開避道路,使福梨伽得至佛所,本種善根皆悉開敷,高聲請佛,而說偈言: 「國王及大臣,  `[剎=利【元】]`剎利婆羅門, 一切諸勝人,  無不供養佛。 我今心願樂,  亦復欲供養, 今欲求請佛,  世尊願垂聽。 雖知諸勝人,  勸請於世尊, 如來大慈悲,  應當受我請。 世尊心平等,  悉無有高下, 極賤卑下人,  及高勝帝釋。 我墮貧窮海,  波浪諸苦中, 沈溺無窮已,  常聞苦惱聲, 世尊應愍傷,  拯拔貧惡`[憔【麗】,燋【大】(cf. K16n0587_p1016c19)]`憔。 我今深敬信,  眾中堅勝者, 大悲應證知。  大地及虛空, 一切世界中,  皆悉而知見, 無有不了者,  唯佛具足眼, 一切無不知。  今我無供養, 請佛及眾僧,  唯有信受解。 此身非己有,  屬他不自由, 不得隨從佛,  唯願受我請, 佛若遠去者,  我心如狂醉。 色身已供養,  佛若住此者, 我得敬法`[身=者【三】]`身,  佛所說法者, 我悉能受行。  善哉唯願住, 速與我言教,  貴賤等無異。 眾生中堅實,  一切世間共, 不請之親友,  網縵皆覆指。 相輪莊嚴手,  一切皆恐怖, 佛以手安慰,  誰有上大悲? 慈稱滿世間,  皆是真濟聲, 六師稱種智,  先已調伏之。 誰能大眾前,  無畏師子吼, 名聞遍三界,  動搖行住者? 世界盡聞知,  誰有無缺失? 唯佛世尊能,  善哉願和悅。 歸依三寶心,  猶如犢念母, 為諸眾生故,  極作難苦行。 疲勞來至此,  說於八正路, 開示甘露道,  人雄堪作器。」 爾時福梨伽善根已熟,佛婆伽婆出梵音聲,以偈告福梨伽曰: 「汝既善方便,  能令我還住, 汝以言辭鉤,  能制諸龍象。 汝有堅固志,  度量極寬廣, 能以精勤心,  求請使我住。 我今當云何,  不受於汝請? 若遙觀汝心,  猶應當來赴, 況今見汝身,  而當捨棄去? 我不為財利,  富貴及名`[稱=利【三】]`稱, 以汝堅實心,  我當久住此。 觀汝清淨心,  猶如賢勝馬, 莊嚴`[具=其【元明】]`具鞍韀,  誰不乘遊巡? 我為眾多人,  為作解脫因, 是故捨離家,  不為利養繫。 猶如大龍象,  以系用繫之, 利養亦如是,  不能禁制我。 我本處胎時,  在彼暗冥中, 猶思益眾生,  況今成正覺? 苦行積無量,  猶恒自乾燋。 不為諸眾生,  我應入涅槃, 為欲度眾生,  是以住於世。 我為諸眾生,  投巖及赴火, 我為化彼故,  不避諸苦惱, 亦不辭疲倦。  為滿福梨伽, 故復還止住,  福梨伽應知。 我今滿汝願,  我為化眾生, 擔是毒蛇聚,  我為福伽住。」 舍衛城眾生,  皆生希有想, 各唱如是言:  「嗚呼佛希有, 不受國王語,  亦不為大臣, 不為國城人,  亦不`[為=受【元明】]`為女人, 柔軟微妙語。  佛為教化者, 見此善心故,  即便為止住。 一切行住者,  知佛為福伽, 是故為止住,  不為諸利養, 名利及財賄。  佛無諸結使, 為於受化者,  行止及坐臥, 常觀諸眾生。  為於眾生故, 應行即便行,  應住尋止住。」 # (六三) 復次,護持禁戒,寧捨身命終不毀犯。 我昔曾聞,有一比丘次第乞食,至穿珠家立於門外。時彼珠師為於國王穿摩尼珠,比丘衣色往映彼珠其色紅赤,彼穿珠師即入其舍為比丘取食。時有一鵝見珠赤色其狀似肉,即便吞之。珠師持食以施比丘,尋即覓珠不知所在,此珠價貴王之所有。時彼珠師家既貧窮失王貴珠,以心急故,語比丘言:「歸我珠來。」爾時比丘作是思惟:「今此珠者鵝所吞食,若語彼人將必殺鵝以取其珠。如我今者苦惱時至,當設何計得免斯患?」即說偈言: 「我今護他命,  身分受苦惱, 更無餘方便,  `[唯=惟【三】]`唯我命代彼。 我若語彼人,  云是鵝所吞, 彼人未必信,  復當傷彼命。 云何作方便,  己身得全濟, 又不害彼鵝?  若言他持去, 此言復不可,  設身得無過, 不應作妄語。  我聞婆羅門, 為命得妄語。  我聞先聖說, 寧捨於身命,  終不作虛誑。 佛說賊惡人,  以鋸割截身, 雖受此`[苦痛=痛苦【明】]`苦痛,  終不毀壞法。 妄語得全活,  猶尚不應`[作=行【元明】]`作, 寧以護戒心,  而捨於身命。 我若作妄語,  諸同梵行人, 稱譏我破戒,  如是稱譏輕, 猶能燋我心。  以是因緣故, 不應毀禁戒,  今入大苦中。 我今應當學,  如鵝飲水乳, 能使其乳盡,  唯獨留其水, 我今亦當爾,  去惡而取善。 經作如是說,  智者共嬰愚, 雖復同其事,  終不從彼惡, 善人能棄惡,  如鵝飲水乳。 我今捨身命,  為此鵝命故, 緣我護戒因,  用成解脫道。」 爾時穿珠師聞斯偈故,語比丘言:「還我珠來,若不見還,汝徒受苦終不相置。」比丘答言:「誰得汝珠?」默然而立。珠師語言:「更無餘人,誰偷此珠?」時彼珠師即閉門戶語比丘言:「汝於今日好自堅持。」比丘尋即四向顧望無可恃怙,如鹿入圍莫知所趣,比丘無救亦復如是。 爾時比丘即自斂身端正衣服,彼人又復語比丘言:「汝今將欲與我鬪耶?」比丘答言:「不共汝鬪,我自共彼結使賊鬪。所以爾者?恐於打時身形現故。我等比丘設使困苦臨終之時,猶常以衣用自覆護不露形體。」爾時比丘復說偈言: 「世尊具慚愧,  我今隨順學, 乃至命盡時,  終不露形體。」 時彼珠師語比丘言:「頗有不惜身命者耶?」比丘答言:「我出家法至於解脫常護身命,雖處嶮難而全身命,今我決定捨於此身,使出家眾稱美我名。」即說偈言: 「我捨身命時,  墮地如乾薪, 當使人稱美,  為`[鵝=鳥【宋元】]`鵝能捨身, 亦使於後人,  皆生憂苦惱, 而捨如此身,  聞者勤精進。 修行於真道,  堅持諸禁戒, 有使毀禁者,  願樂於持戒。」 爾時珠師語比丘言:「汝向所說諂曲不實,復欲使人稱其美名?」比丘答言:「汝謂我今着染衣有虛妄耶?何故現美?不為諂曲自歡喜耳,亦不使人稱歎我名,欲使世尊知我至心。」即說偈言: 「大仙之弟子,  為持禁戒故, 捨於難捨命,  使諸世間人, 於諸出家者,  生未曾有想, 今雖未生想,  將來必當生。」 時珠師執縛比丘而加打棒,問比丘言:「珠在何處?還我珠來。」比丘答言:「我不得珠。」珠師涕泣心生悔恨,`[又=失【三】]`又以王珠益以苦惱,即說偈言: 「咄哉此貧窮,  我知善惡業, 生於`[悔=恠【三】]`悔恨心,  咄哉此貧窮, 由貧故造惡。」 時穿珠師即便涕泣頂禮比丘足,而白之言:「賜我歡喜還與我珠,汝莫自燋亦莫`[嬈=燒【三】]`嬈我。」比丘答言:「我實不取。」珠師復言:「此比丘甚是堅`[䩕=鞕【宋元】,硬【明】]`䩕,受是苦惱猶言不得。」時彼珠師以貧切故,無由得珠更復瞋打。時彼比丘兩手并頸並被`[繫〔-〕【三】]`繫縛,四向顧望莫知所告必空受死。時彼比丘而作是念:「生死受苦皆應如是,應當堅辭無犯戒律;若當毀戒,受地獄罪有過今苦。即說偈言: 「當念一切智,  大悲為體者, 是我尊重師。  當憶佛所告, 富那伽之言,  又復當憶念, 林間忍辱仙,  割截於手脚, 并劓其耳鼻,  不生瞋恚心。 比丘應當憶,  修多羅中說, 佛告於比丘:  『若以鐵鋸解, 支節手足等,  不應起惡心, 但當專念佛,  應當念出家, 及憶諸禁戒。』  我於過去世, 婬盜捨身命,  如是不可數, 羊鹿及六畜,  捨身不可計, 彼時虛受苦。  為戒捨身命, 勝於毀禁生,  假欲自擁護, 會歸終當滅,  不如為持戒, 為他護身命,  捨此危脆身, 以求解脫命。  雖俱捨身命, 有`[具=俱【明】]`具功德者,  有無所得者。 智者護身命,  `[名【麗】,命【大】(cf. K16n0587_p1018c21)]`名稱具功德, 愚者捨身命,  徒喪無所`[獲=護【明】]`獲。」 時彼比丘語穿珠師言:「莫捨悲心極為苦哉!」時穿珠師涕泣懊惱,而說偈言: 「我雖打撲汝,  極大生苦惱, 憶王責我珠,  復欲苦治汝, 今汝捨是苦,  亦使我離惡。 汝是出家人,  應斷於貪欲, 宜捨貪愛心,  還當與我珠。」 比丘微笑,而說偈言: 「我雖有貪心,  終不利此珠, 汝當聽我說。  我今貪名稱, 智者所歎`[羨【CB】,羡【大】]`羨,  亦貪於禁戒, 及以解脫法。  最是我所貪, 甘露之道跡,  於汝摩尼珠, 實無貪利心。  我著糞掃衣, 乞食以為業,  住止於樹下, 以此我為足。  以何因緣故, 乃當作偷賊?  汝宜善觀察。」 穿珠師語比丘`[言〔-〕【三】]`言:「何用多語?」遂加繫縛倍更撾打以繩急絞,耳眼口鼻盡皆血出。時彼鵝者即來`[飲=食【三】]`飲血,珠師瞋忿打鵝即死。比丘問言:「此鵝死活?」珠師答言:「鵝今死活何足故問?」時彼比丘即向鵝所,見鵝既死涕泣不樂。即說偈言: 「我受諸苦惱,  望使此鵝活, 今我命未絕,  鵝在我`[前=先【明】]`前死。 我望護汝命,  受是極辛苦, 何意汝先死?  我果報不成。」 穿珠師問比丘言:「鵝今於汝竟有何親,愁惱乃爾?」比丘答言:「不滿我願,所以不樂。我先作心望代鵝命,今此鵝死願不滿足。」珠師問言:「欲作何願?」比丘答言:「佛作菩薩時,為眾生故割截手足不惜身命。我欲學彼。」即說偈言: 「菩薩往昔時,  捨身`[以=已【三】]`以貿鴿, 我亦作是意,  捨命欲代鵝。 我得最勝心,  欲全此鵝命, 由汝殺鵝故,  心願不滿足。」 珠師問言:「汝作是語我猶不解,汝當為我廣說所由。」爾時比丘說偈答`[言=曰【元】]`言: 「我著赤色衣,  映珠似肉色, 此鵝謂是肉,  即便吞食之。 我受此苦惱,  為護彼鵝故, 逼切甚苦惱,  望`[使=彼【三】]`使得全命。 一切諸世間,  佛皆生子想, 都無功德者,  佛亦生悲愍。 瞿曇是我師,  云何害於物? 我是彼弟子,  云何能作害?」 時彼珠師聞是偈已,即開鵝腹而還得珠,即舉聲哭,語比丘言:「汝護鵝命不惜於身,使我造此非法之事。」即說偈言: 「汝藏功德事,  如以灰覆火, 我以愚癡故,  燒惱數百身。 汝於佛摽相,  極為甚相稱, 我以愚癡故,  不能善觀察, 為癡火所燒。  願當暫留住, 少聽我懺悔,  猶如脚`[跌【麗】,趺【大】(cf. K16n0587_p1019b24)]`跌者, 扶地還得起,  待我得少供。」 時彼珠師叉手合掌向於比丘,重說偈言: 「南無清淨行,  南無堅持戒, 遭是極苦難,  不作毀缺行, 不遇如是惡,  持戒非希有。 要當值此苦,  能持禁戒者, 是則名為難。  為鵝身受苦, 不犯於禁戒,  此事實難有。」 時穿珠師既懺悔已,即遣比丘還歸所止。 大莊嚴`[*5-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一 大莊嚴`[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二 馬鳴菩薩造 `[後秦…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 (六四) 復次,佛法難聞,如來往昔為菩薩時,不惜身命以求於法,是故應當勤心聽法。 我昔曾聞鴿緣譬喻,有邪見師為釋提桓因說顛倒法,彼外道師非有真智,自稱為一切智,說言無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爾時帝釋聞是語已,心懷不悅極生憂愁。爾時帝釋見諸世間有苦行者,盡到其所推求一切智,如帝釋問經中偈說: 「我今意欲求,  不能得滿足, 晝夜懷疑惑,  莫識是與非。 我於久遠來,  恒思廣推求, 不知大真濟,  今為何所在?」 毘首羯磨白帝釋言:「處於天上不應憂愁,世間拘尸國王名曰尸毘,精勤苦行求三藐三菩提,智者觀已,是王不久必當成佛,可往親近。」帝釋答言:「彼之所作不移動耶?」即說偈言: 「猶如魚`[生子=子生【三】]`生子,  雖多成者少, 又如菴羅果,  生熟亦難別, 菩薩亦如是,  發心者甚多, 成就者極少。  若作難苦行, 而不退轉者,  可說決定得。 欲知菩薩者,  執心必堅固。」 毘首羯磨言:「我等今當而往試看,若實不動當修供養。」爾時帝釋為欲觀察菩薩心故,自化作鷹,語毘首羯磨:「汝化作鴿。」時毘首羯磨即化作鴿,身如空青眼如赤`[珠=朱【三】]`珠,向帝釋所。爾時帝釋生憐愍心語毘首羯磨:「我等云何於菩薩所而生逼觸,為彼尸毘王作苦惱事?雖復受苦如鍊好寶數試知真,試寶之法斷截屈折火燒椎打,乃始知真。」爾時化鴿為鷹所逐,鴿現恐怖,於大眾前來入尸毘王腋下,其色青綠如蓮花葉,其光赫奕如黑雲中`[虹=絳【三】]`虹,𭉨白嚴麗,諸人皆生希有之想,即說偈言: 「有實慈悲心,  眾生皆體信, 如似日暗時,  趣於自己巢。」 化鷹作是言:  「願王歸我食。」 爾時大王聞鷹語已,又見彼鴿極懷恐怖,即說偈言: 「彼鴿畏鷹故,  `[連=聯【三】]`連翩來歸我, 雖口不能言,  怖泣淚盈目, 是故於今`[者=日【三】]`者,  宜應加救護。」 爾時大王安慰鴿故,復說偈言: 「汝莫生驚怖,  終不令汝死, 但使吾身存,  必當救於汝, 豈獨救護汝,  并護諸眾生。 我為一切故,  而作役力者, 如受國人雇,  六分輸我一。 我今於一切,  即是客作人, 要當作守護,  不令有苦厄。」 爾時彼鷹復白王言:「大王!`[願放〔-〕【三】]`願放此鴿,是我之食。」王答鷹言:「我久得慈,於眾生所盡應救護。」鷹問王言:「云何久得?」爾時大王,即說偈言: 「我初發菩提,  爾時即攝護, 於諸眾生等,  `[盡生慈=應生憐【三】]`盡生慈愍心。」 鷹復以偈答言: 「此語若真實,  速應還我鴿, 若我飢餓死,  汝即捨慈心。」 王聞是已即便思惟:「如我今者處身極難,我當云何籌量得理?」作是念已即答鷹言:「頗有餘肉活汝命不?」鷹答王言:「唯新肉血可濟我命。」爾時大王作是思惟:「當作何方?」即說偈言: 「一切諸眾生,  我常修護念, 如此熱血肉,  不殺終不得。」 作是念已,「唯己身肉可以濟彼,此極為易。」復說偈言: 「割於自己`[肉=身【三】]`肉,  而用與彼鷹, 乃至捨己身,  當護恐怖命。」 爾時大王說是偈已便語鷹言:「汝食我肉為得活不?」鷹言:「可爾。願王`[秤=稱【三】]`秤量身肉使與鴿等,而以與我,爾乃食之。」爾時大王聞是語已心生歡喜,即語侍人速取秤來。「以割我肉貿此鴿身,今正是我大吉會日。云何是吉會?」即說偈言: 「老病所住處,  危脆甚臭穢, `[久=今【三】]`久應為法故,  捨此賤穢肉。」 時王侍人奉勅取秤。爾時大王雖見秤來都無愁色,即出其股,脚白滑澤如多羅葉,喚一侍人,即說偈言: 「汝今以利刀,  割取我股肉, 汝但順我語,  莫生疑畏想。 不作難苦行,  不得一切智, 一切種智者,  三界中最勝。 菩提以輕緣,  終不可獲得, 是故我今者,  極應作堅固。」 爾時侍人悲淚滿目,叉手合掌作如是言:「願見愍恕我不能作,我常受王供給使令,何忍以刀割王股肉?」即說偈言: 「王是救濟者,  我設割王肉, 我身及與刀,  應疾當墮落。」 爾時大王手自捉刀欲割股肉,輔相大臣號泣諫諍不能令止,城內諸人亦各勸請,不隨其語割於股肉。親近諸人亦各返顧不忍見之,婆羅門各掩其目不忍能觀,宮中婇女舉聲悲哭。天、龍、夜叉、𠃵`[闥=達【明】]`闥婆、阿脩羅、緊那羅、摩睺羅伽等,在虛空中各相謂言:「如此之事信未曾有。」爾時大王身體軟弱,生長王宮未曾遭苦,舉身毒痛迷悶殞絕,而自勸喻,即說偈言: 「咄心應堅住,  如此微小苦, 何故乃迷悶?  汝觀諸世間, 百千苦纏逼,  無歸無救護, 無有覆育者,  悉不得自在。 唯有汝心者,  當為作救濟, 何故不自責,  橫生苦惱想?」 釋提桓因作是念:「今此大王所為甚苦,心能定不?」即欲試之,作如是言:「汝今苦痛甚難可忍,何不罷休受`[惱=苦【明】]`惱乃爾?汝今以足不須作是,放鴿使去。」菩薩微笑而答之言:「終不以痛違我誓心,假設有痛過於是者,終無退`[想=相【三】]`想。今以小苦方於地獄不可為喻,故應起意於苦惱眾倍生慈悲。」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我今割身苦,  心意`[極=及【明】]`極廣大, 智小志弱者,  受於地獄痛, 如此苦長遠,  深廣無崖畔, 云何可堪忍?  我愍如是等, 是故應速疾,  急求於菩提, 如是等諸苦,  救拔令解脫。」 時天帝釋復作是念:「大王所作故未大苦,復有苦惱甚於是者,心為動不?我今當試。」作是思惟默然不語。時彼大王以所割肉著秤一頭,復以鴿身著秤一頭,鴿身轉重,復割兩䏶及以身肉用著秤頭,猶輕於鴿。時彼大王深生疑怪,何緣乃爾?即便舉身欲上秤上。時鷹問言:「汝何故起為欲悔耶?」大王答言:「我不欲悔,乃欲以身都上秤上救此鴿命。」爾時大王欲上秤時顏色怡悅,左右親近都不忍視,又驅諸人不忍使見。時王語言:「恣意使看。」時彼大王割身肉盡,骨節相抂,猶如畫像在於雨中毀滅難見。爾時大王作是唱言:「我今捨身,不為財寶,不為欲樂,不為妻子,亦不為宗親眷屬,乃求一切種智救拔眾生。」即說偈言: 「天人阿修羅,  𠃵闥婆夜叉, 龍及鬼神等,  一切眾生類, 有見我身者,  皆令不退轉。 為貪智慧故,  `[苦=若【明】]`苦毒割此身, 欲求種智者,  應當堅慈心, 若不堅實者,  是則捨菩提。」 爾時大王不惜身命即登`[秤=稱【宋】]`秤上,時諸大地六種震動,猶如草葉隨波`[震=振【三】]`震蕩,諸天空中歎未曾有,唱言:「善哉善哉!真名精進志心堅固。」即說偈言: 「我護彼命故,  自割己身肉, 純善懷悲愍,  執志不動轉, 一切諸天人,  皆生希有想。」 爾時化鷹歎:「未曾有!彼心堅實不久成佛,一切眾生將有恃怙。」釋復本形在大王前,語毗首羯磨:「還復爾身,我等今當共設供養。而此菩薩志力堅固,猶須彌山處於大海終無動搖,菩薩之心亦復如是。」即說偈言: 「我等應供養,  勇猛精進者, 今當共起發,  讚歎令增長。 諸有留難苦,  應當共遮止, 與其作伴黨,  修行久堅固。 安住大悲地,  一切種智樹, 萌芽始欲現,  智者應擁護。」 毗首羯磨語釋提桓因言:「今大王於一切眾生體性悲愍,當使彼身還復如故,願一切眾生智心不動。」爾時帝釋問彼王言:「為於一鴿能捨是身,不憂惱耶?」爾時大王以偈答言: 「此身歸捨棄,  猶如彼木石, 會捨與禽獸,  火燒地中朽。 以此無益身,  而求大利益, 應當極歡喜,  終無憂悔心。 誰有智慧者,  以此危脆身, 博貿堅牢法,  而當不欣慶?」 爾時帝釋語大王言:「此語難信,又如此事實`[(未曾…心世)十六字〔-〕【聖】]`未曾有,誰可信者?」大王答言:「我自知心,世有大仙能觀察者,必知我心實無返異。」帝釋語言:「汝作實語。」爾時大王作是誓言:「若我今者心無悔恨,當使此身還復如故。」爾時大王觀己所割身肉之處,即說偈言: 「我割身肉時,  心不存苦樂, 無瞋亦無憂,  無有不喜心。 此事若實者,  身當復如故, 速成菩提道,  救於眾生苦。」 說是偈已。爾時大王所割身肉還復如故,即說偈言: 「諸山及大地,  一切皆震動, 樹木及大海,  `[涌=勇【宋元】]`涌沒不自停, 猶如恐怖者,  戰掉不自寧。 諸天作音樂,  空中雨香花, `[鍾=鐘【明】]`鍾鼓等眾音,  同時俱發聲, 天人音樂等,  一切皆作`[唱=偈【三】]`唱。 眾生皆擾動,  大海亦出聲, 天雨細`[末=粖【明】]`末香,  悉皆滿諸道。 花於`[虛空中=中虛空【三】]`虛空中,  遲速下不同, 虛空諸天女,  `[散=嚴【三】]`散花滿地中。 若干種綵色,  金寶校飾衣, 從天如雨墜,  天衣諸縷𦆠, 相觸而出聲。  諸人屋舍中, 寶器自發出,  莊嚴於舍宅, 自然出聲音。  猶如天伎樂, 諸方無雲翳,  四面皆清明, 微風吹香氣,  河流靜無聲。 夜叉渴仰法,  增長倍慶仰, 不久成正覺,  歌詠而讚`[譽=喻【三】]`譽, 內心極歡喜,  諸勝乾闥婆。 歌頌作音樂,  美音輕重聲, 讚歎出是言,  不久得成佛。 度於誓願海,  速疾到吉處, 果願已成就,  憶念度脫我。」 時彼帝釋共毘首羯磨供養菩薩已,還`[于=於【明】]`于天宮。 # (六五) 復次,應近善知識,近善知識者結使熾盛能得消滅。 我昔曾聞,素毘羅王太子名娑羅那,時王崩背,太子娑羅那不肯紹繼,捨位與弟,詣迦旃延所求索出家。既出家已,隨尊者迦旃延,詣巴樹提王國,在彼林中住`[止〔-〕【三】]`止。巴樹提王將諸宮人,往詣彼林中眠息樹下。彼尊者娑羅那乞食迴還坐靜樹下,時諸宮人性好華菓,詣於林中遍行求覓。娑羅那比丘盛年出家極為端正,爾時宮人見彼比丘年既少壯容貌殊特,生希有想,而作是言:「佛法之中乃有是人出家學道。」即遶邊坐。時巴樹提王既眠寤已,顧瞻宮人及諸左右,盡各四散求覓不得。王即自求所在追尋,見諸宮人遶比丘坐聽其說法,即說偈言: 「雖著鮮白衣,  不如口辯說, 千女圍遶坐,  愛敬其容貌。」 爾時彼王以瞋忿故語比丘言:「汝得羅漢耶?」答言:「不得。」「汝得阿那含耶?」答言:「不得。」「汝得須陀洹耶?」答言:「不得。」「汝得初禪、二禪乃至四禪耶?」答言:「不得。」爾時彼王聞是語已甚大忿怒,語尊者言:「汝非離欲人,何緣與此宮人共坐?」即勅左右執此比丘,剝脫衣服唯留內衣,以棘刺`[杖=枝【三】]`杖用打比丘。時宮人等涕泣白王:「彼尊者無有罪過,云何撾打乃至如是?」王聞是語倍增瞋忿撾打過甚。爾時尊者,先是王子,身形柔軟不更苦痛,舉體血流,宮人覩之莫不涕淚。尊者娑羅那受是撾打遺命無幾,悶絕躄地,良久乃穌,身體遍破如狗`[噬【金藏乙】,𠶜【大】(cf. AC6157_012_0011a22)]`噬嚙,譬如有人蟒蛇所吸已入於口,實難可免,`[設=說【明】]`設還出口取活亦難。娑羅那從難得出亦復如是,張目恐怖又懼更打,舉身血流不能著衣,抱衣而走,四望顧視,猶恐有人復來捉己。同梵行者見是事已,即說偈言: 「誰無悲愍心,  打毀此比丘? 云何出家所,  而生勇健想? 云何都不忍,  生此殘害心? 無過橫加害,  實是非理人。 出家捨榮貴,  單獨無勢力, 衣鉢以自隨,  不畜盈長物。 是何殘害人,  毀打乃如是?」 諸同學等扶接捉手,詣尊者迦旃延所,見娑羅那舉聲涕哭,生於厭惡,而說偈言: 「如彼閻浮果,  赤白青`[班=斑【明】]`班駮, 亦有赤淤處,  血流處處出, 誰取汝身體,  使作如是色?」 爾時比丘娑羅那,以己身破血流之處指示尊者,即說偈言: 「`[如=知【三】]`如我無救護,  單孑乞自活, 自省無過患,  輕欺故被打。 巴樹提自恣,  豪貴土地主, 起暴縱逸心,  惡鞭如注火, 用燒毀我身。  我既無過惡, 橫來見打撲,  傷害乃致是。」 尊者迦旃延知娑羅那其心忿恚,而告之言:「出家之法不護己身,為滅心苦。」即說偈言: 「汝身既苦厄,  云何生怨恨? 莫起瞋恚鞭,  狂心用自傷。」 娑羅那心生苦惱瞋相外現,如龍鬪時吐舌現光亦如雷電,而說偈言: 「和上應當知,  瞋慢燒我心, 猶如枯乾樹,  中空而火起。 出家修梵行,  已經爾所時, 如我於今者,  欲還歸其家。 儜劣怯弱者,  猶不堪是苦, 況我能堪忍,  如此大苦事? 我今欲歸家,  還取於王位, 集諸象軍眾,  覆地皆黑色。 瞋恚心熾盛,  晝夜無休息, 猶如大猛火,  焚燒於山野, 螢火在中燋,  巴樹提亦爾。」 說是偈已即以三衣與同梵行者,涕泣哽咽禮和上足,辭欲還家,復說偈言: 「和上當聽我,  懺悔除罪過, 我今必向家,  心`[意=竟【三】]`意無願樂, 於出家法中,  不得滅此怨。」 時彼和上於修多羅義中善能分別最為第一,辭辯樂說亦為第一,而告之言:「汝今不應作如斯事。所以者何?此身不堅會歸盡滅,是故汝今不應為身違遠佛法,應當觀察無常不淨。」即說偈言: 「此身不清淨,  九孔恒流污, 臭穢甚可惡,  乃是眾苦器。 是身極鄙陋,  癰瘡之所聚, 若少`[掁【麗】,棖【大】(cf. K16n0587_p1024a03)]`掁觸時,  生於大苦惱。 汝意迷著此,  殊非智慧理, 應捨下劣志,  如來所說偈, 汝今宜憶持。  忿恚瞋惱時, 能自禁制者,  猶如以䩛勒, 禁制於惡馬。  禁制名善乘, 不制名放逸。  居家名牢繫, 出家為解縛;  汝既得解脫, 返還求枷鎖,  牢縛繫閉處? 瞋是內怨賊,  汝莫隨順瞋, 為瞋所禁制。  佛以是緣故, 讚於多聞者,  仙聖中之王, 汝當隨彼語,  今當憶多聞, 莫逐於瞋恚。  若以鐵鋸解, 身體及`[支=肢【元明】]`支節,  佛為富那`[等=奇【三】]`等, 所可宣說者,  汝宜念多聞, 如是等言語。  當憶舍利弗, 說五不惱法。  汝當善觀察, 世間之八法。  汝宜深校計, 瞋恚之過惡。  應當自觀察, 出家之標相,  心與相相應? 為不相應耶?  比丘之法者, 從他乞自活,  云何食信施, 而生重瞋恚?  他食在腹中, 云何生瞋恚?  而為於信施, 之所消滅耶?  汝欲行法者, 不應起瞋恚,  自言行法人, 為眾作法則,  而起瞋恚者, 是所不應作。  瞋忿惱其心, 而口出惡言,  智人所譏呵, 是故不應為。  諸有出家者, 應當具三事,  調順於比丘, 忍辱不起瞋,  決定持禁戒, 實語不妄說,  善修於忍辱, 不宜生瞋`[恚【麗】,意【大】(cf. K16n0587_p1024b02)]`恚。  沙門種類者, 不應出惡言,  應著柔和衣。 出家所不應,  瞋出麤惡語, 猶如仙禪坐,  抽劍著抱上。 比丘器衣服,  一切與俗異, 瞋忿同白衣,  是所未應作。 麤言同俗人,  云何名比丘? 剃髮除飾好,  自卑行乞食, 作是卑下相,  不斷於憍慢。 若欲省憍慢,  應棄穢惡心。 速求於解脫,  身如彼射的, 有的箭則中,  有身眾苦加, 無身則無苦。  如似`[關=開【三】]`關邏門, 擊鼓著其側,  有人從遠來, 疲極欲睡眠,  至門皆打鼓。 未曾有休息,  此人不得眠, 瞋於擊鼓者。  彼共多人爭, 後思其根本,  此本乃是鼓, 都非眾人過,  即起斫破鼓。 乃得安隱眠。  比丘身如鼓, 為樂故出家,  蚊虻蠅毒草, 皆能蜇螫人。  應常勤精進, 遠離於此身,  勿得久樂住。 應覩其元本,  乃是陰界聚, 破壞陰界苦,  安隱涅槃眠。」 時彼和上說是偈已,而語之言:「汝於今者宜捨瞋忿惱害之心,設欲惱他,當聽我說。一切世間悉皆嬈惱,云何方欲惱害眾生?一切眾生皆屬死王,我及於汝并彼國王不久當死,汝今何故欲殺怨家?一切有生皆歸於死,何須汝害?生必有死無有疑難,如似日出必當滅沒,體性是死,何須加害?汝設害彼有何利樂?汝名持戒,欲加毀人,於未來世必得重報受苦無量。此報亦爾何須加毀?彼王毀汝,汝起大瞋,瞋恚之法現在大苦,於未來世復獲苦報,先當害瞋,云何傷彼?若於剎那起瞋恚者逼惱身心,我今為汝說如是法,當聽是喻。如指然火欲以燒他,未能害彼自受苦惱。瞋恚亦爾,欲害他人自受楚毒,身如乾薪瞋恚如火,未能燒他,自身燋然。徒起瞋心欲害於彼,或能不能,自害之事決定成就。」爾時娑羅那默然而聽和上所說法要,同梵行者咸生歡喜,各相謂言:「彼聽和`[2]上=尚【明】*`上所說法要必不罷道。」娑羅那心懷不忍,高聲而言:「無心之人猶不能忍如斯之事,況我有心而能堪任?」娑羅那說偈言: 「電光流虛空,  猶如金馬鞭, 虛空無情物,  猶出雷音聲。 我今是王子,  與彼未有異, 云何能堪忍,  而當不加報?」 說是偈已,白和`[*2-1]上=尚【明】*`上言:「所說實爾。然我今者心堅如石`[渧=滴【三】]`渧水不入,我見皮破血流在外,便生瞋恚憍慢之心。我不求請,亦非彼奴,亦非`[庸=傭【三】]`庸作,不是彼民,我不作賊,不中`[陷=蹈【三】]`陷人,不鬪亂王,為以何過而見加毀?彼居王位謂己有力,我今窮下人各有相,我自乞食坐空林中,橫加毀害。我當使如己之比不敢毀害,我當報是不使安眠。我是善人橫加毀辱,我今報彼當令受苦,過我今日,使凶橫者不敢加惡。」作是語已,於和`[*2]`上前長跪白言:「為我捨戒。」爾時同師及諸共學同梵行者,舉聲大哭。「汝今云何捨於佛法?」或有捉手,或抱持者,五體投地為作禮者,而語之言:「汝今慎莫捨於佛法!」即說偈言: 「云何於眾中,  獨自而捨去, 退於佛禁戒?  云何作是惡, 云佛非我師?  比丘至汝家, 云何不慚愧?  汝初受戒時, 誓能盡形持,  云何無忠信, 而欲捨梵行?  執鉢持袈裟, 乞食以久長,  著鎧捉刀`[杖=仗【明】]`杖, 方欲入戰陣。  王鞭毀汝身, 棄捨沙門法,  不憶忍辱仙, 割截於手足,  彼獨是出家, 汝非出家耶?  彼獨自知法, 汝不知法耶?  彼極被截刖, 猶生慈愍心,  堅持心不亂, 汝今為杖捶,  而便失心耶?」 尊者迦旃延語眾人言:「彼心以定,汝等捨去,當為汝治。」諸比丘等既去之後,尊者迦栴延摩娑羅那頂,而作是言:「汝審去耶?」白言:「和`[*2-3]上=尚【明】*`上!我今必去。」迦旃延言:「汝但一夜在此間宿,明日可去,莫急捨戒。」答言:「可爾。我今最後用和`[*2]`上語,今夜當於和`[*2]`上邊宿,明日捨戒當還家居,取於王位與巴樹提共相抗衡。」和`[*2]`上足邊以草為敷於其上宿,時迦旃延以神足力令其重眠,夢向本國,捨戒還家居於王位,集於四兵往向巴樹提。時巴樹提亦集四兵共其鬪戰,娑羅那軍悉皆破壞,擒娑羅那拘執將去,巴樹提言:「此是惡人,可將殺去。」於其頸上繫枷羅毘羅鬘,魁`[膾=𮫨【宋元】]`膾搖作惡聲,`[令=鈴【三】]`令眾人侍衛器`[仗=杖【宋元】]`仗圍遶持至塚間。於其中路見迦旃延執持衣鉢入城乞食,涕泣墮淚,向於和`[*2]`上,而說偈言: 「不用師長教,  瞋恚惱濁體, 今當至樹下,  毀敗於佛法。 我今趣死去,  眾刀圍遶我, 如鹿在圍中,  我今亦如是。 不見閻浮提,  最後見和`[*2-8]上=尚【明】*`上, 雖復有惡心,  故如牛念犢。」 時彼魁膾所執持刀猶如青蓮,而語之言:「此刀斬汝,雖有和`[*2-9]上=尚【明】*`上何所能為?」求哀和`[*2]`上舉聲大哭:「我今歸依和`[*2]`上。」即從睡覺驚怖,禮和`[*2]`上足:「願和`[*2]`上解我`[違=圍【三】]`違和`[*2]`上語。」言:「我本愚癡欲捨佛禁,聽我出家,我不報怨亦不用王,所以者何?樂欲味少苦患眾多,怨恚過惡我悉證知。我今唯欲得解脫法,我無志定輕躁眾生不善觀察,於諸智者不共語言,為一切眾生所呵罵器。唯願和`[*2]`上度我出家,於苦惱時現悲愍相,我於苦惱中,和`[*2]`上悲愍我。」迦栴延言:「汝不罷道,我以神力故現夢耳。」彼猶不信。和`[*2]`上右臂出光,而語之言:「汝不罷道,自看汝相。」娑羅那歡喜作是言:「嗚呼善哉知識!以善方便開解於我,我有過失以夢支持。佛說善知識者梵行全體,此言實爾。誰有得解脫不依善知識?唯有癡者不依善友,云何而能得於解脫?」尊者迦旃延拔濟娑羅那巴樹提瞋恚之毒藥消滅無遺餘,是故有智者應近善知識。 大莊嚴`[5]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明】]`第十二 大莊嚴論經卷第十三 馬鳴菩薩造 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 (六六) 復次,供養佛塔功德甚大,是故應當勤心供養,我昔曾聞,波斯匿王往詣佛所頂禮佛足,聞有異香殊於天香,以聞此香四向顧視莫知所在,即白世尊:「為誰香耶?」佛告王曰:「汝今欲知此香處耶?」王即白言:「唯然欲聞。」爾時世尊以手指地,即有骨現,如赤栴檀長於五丈,如來語王:「所聞香者從此骨出。」時波斯匿王即白佛言:「以何因緣有此骨香?」佛告王曰:「宜善諦聽!」佛言:「過去有佛號迦葉,彼佛世尊化緣已訖入於涅槃。爾時彼王名曰伽翅,取佛舍利造七寶塔,高廣二由旬,又勅國內:『諸有花者不聽餘用,盡皆持往供養彼塔。』時彼國中有長者子與婬女通,專念欲事情不能離,一切諸花盡在佛塔,為欲所盲,即入迦葉佛塔盜取一花持與婬女。時長者子知佛功德,為欲所狂造此非法,即生悔恨婬欲情息,既至明日生於厭惡,作是念言:『我為不善,盜取佛花與彼婬女。』即時悔熱,身遍生瘡,初如芥子,後轉增長無有空處,即說偈言: 「『我今作不善,  違犯諸佛教, 捨離於慚愧,  是則無敬心, 違於善逝語,  非是佛弟子。 一切諸人民,  不敢違王教, 然我獨毀犯,  國制及信法, 我今無羞耻,  實同彼禽獸。 福田中最勝,  不過世尊塔, 然我愚癡故,  盜花為鄙事。 云何此手臂,  即時不墮落? 又復此大地,  云何不陷沒, 而能載於我?  怪哉欲所燒, 焚滅諸善行,  為欲所迷惑, 入於闇藪中。  為結賊所劫, 今我為欲使,  不觀其果報, 盜花以自嚴,  久受地獄苦。』 倍生悔恨心,  其身轉`[燋然=然燋【三】]`燋然。」 「爾時彼人身所生瘡,尋即壞破甚為臭穢。是時彼人父母兄弟皆來瞻視,即與冷藥療治其病,病更增劇,復命良醫而重診之,云:『須牛頭栴檀用塗身體,爾乃可愈。』時彼父母即以貴價買牛頭栴檀用塗子身,遂增無`[除=降【三】]`除。爾時彼人涕泣驚懼,白父母言:『徒作勤苦,然子此病從心而起,非是身患。』父告子言:『云何心病?』子即用偈以答父言: 「『鄙`[𧃳=[(薩-產+辛)/衣]【宋元】,褻【明】]`𧃳`[成=誠【三】]`成可耻,  不宜向父說, 然今病所困,  是以離慚愧。 盜取尊塔花,  持用與婬女, 已作斯惡事,  後還得悔心。 晝則欲日炙,  夜即得悟心, 若蒙悔過者,  喻如冷水澆。 我今身心熱,  後受地獄苦, 猶如腐朽樹,  火從其內然, 我今亦如是,  心火從內發。 冷水優尸羅,  青蓮真珠貫, 瞿麥摩羅等,  及與諸栴檀, 若用如是等,  塗於外身體, 終不能得差。  憂熱從內起, 應當用塗心,  塗身將何益? 將我詣塔中,  為我設供養, 此病必除愈。』  父母及兄弟, 即共舉其床,  往詣佛塔所, 身體轉增熱,  氣息垂欲絕。 「爾時父母兄弟諸親舉床到已,彼人專念迦葉如來三藐三菩提,涕泣盈目,以己所持栴檀之香,悲哀向塔,而說偈言: 「『大悲救苦厄,  `[常=當【明】]`常說眾善事, 我為欲迷惑,  盲冥無所見, 我於真濟所,  造作諸過惡。 塔如須彌山,  我癡故毀犯, 現得惡名稱,  後生墮惡道。 不觀佛功德,  今受此惡報, 即以得現果,  後必受熱惱。 明者以慧眼,  離苦除諸欲, 我今懷憂愁,  誠心歸命佛。 諸所造過患,  願當`[拔=救【三】]`拔濟我, 如人跌傾倒,  依地而得起。』 「爾時父母及諸眷屬讚言:『善哉!善哉!汝今乃能作是讚歎,唯佛世尊能除汝病。』即說偈言: 「『汝今於佛所,  應生信解心, 唯佛大功德,  乃能拔濟汝。 譬如入大海,  船破失財寶, 身既不沈沒,  復還`[獲=護【明】]`獲財利。』 「時長者子諸親既覩身瘡壞爛臭穢,厭惡生死,即以華香塗香`[末=粖【明】]`末香用供養迦葉佛塔,復以牛頭栴檀以畫佛身;身瘡漸差發歡喜心,熱患盡愈。爾時長者子以得現報,生歡喜心知其罪滅,即說偈言: 「『如來一切智,  解脫諸結使, 迦葉三佛陀,  能濟諸眾生。 佛是眾生父,  為於諸世界, 而作不請友。  唯有佛世尊, 能有此悲心。  我今於佛所, 造作大過惡,  願聽我懺悔。 內心發誓願,  唯垂聽我說, 為欲所逼迫,  失意作諸惡。 使我`[離愛=受離【三】]`離愛欲,  及以結使怨。 諸根不調順,  猶如𢤱戾馬, 願莫造惡行,  常獲寂滅迹。 以牛頭栴檀,  供養於佛塔, 身常得此香,  莫墮諸惡趣。』 「彼長者子於後命終,生於天上,或處人中,身常有香,身體`[支=肢【元明】]`支節皆有`[相好=好相【明】]`相好,父母立字號曰香身。爾時香身厭惡陰界,求索出家得辟支佛道。此骨是辟支佛骨所出之香。」是故眾人應供養塔獲大功德。 # (六七) 復次,先有善根應得解脫,由不聞法因緣等故還墮地獄,是故應當至心聽法。 我昔曾聞,富`[11]羅那=那羅【宋元】,蘭那【明】*`羅那弟子尸利毱多者,是樹提伽姉夫,時樹提伽父先是`[尼=尸【三】]`尼乾陀弟子。一切眾生教法相習,而樹提伽蒙佛恩化,其父亦信為佛弟子,更不諮稟六師之徒。時樹提伽為欲化彼姉夫尸利毱多故,數數到邊,而語之言:「佛婆伽婆是一切智。」彼`[姉【麗】,姊【大】(cf. K16n0587_p1027c16)]`姉夫言:「富`[羅=蘭【明】]`羅那者亦是一切智。」諍一切智故遂共議論。樹提伽語尸利毱多言:「我今當示汝一切智,汝富`[羅=蘭【明】]`羅那者非一切智,以少智相誑惑世人,稱己有智實非一切智。但以相貌有所忖度,正可能知小小事耳,何由得名一切種智?」即說偈言: 「猶如生盲者,  水精以為眼, 誑惑小兒等,  自稱我有目。 彼先自無目,  今稱我有目, 此語不可信,  正可誑癡者。 能解因相論,  方便詐自顯, 以此相貌故,  誑惑於眾人, 相貌近是事,  竟何所知曉?」 尸利毱多語樹提伽言:「汝為瞿曇幻術所惑,富蘭那者是一切智,汝今不識便生誹謗。富`[*11-1]羅那=那羅【宋元】,蘭那【明】*`羅那行住坐臥三世之事盡能明了。」樹提伽言:「我今示汝富蘭那非一切智事。」即請富`[*11]`羅那將向其家。時富蘭那作是念:「樹提伽者,其父昔日是我弟子,往事瞿曇,知彼過患,還來歸我,是我福德。」作是念已許受其請。於其後日富蘭那將諸徒眾數百千人,又有五百弟子以自圍繞,詣樹提伽家。既至其家,時富蘭那微笑,尸利毱多問富蘭那言:「婆伽婆何故微笑?」富蘭那言:「我遙見彼那摩陀河岸,有一獼猴墮於水中,是故笑耳。」尸利毱多復白之言:「婆伽婆天眼清淨,在此城內遙見千里外那摩陀河`[上=水【三】]`上獼猴墮水。」時彼外道將諸弟子,入樹提伽家即時就坐。眾既定已,時樹提伽以飯覆羹上授與富蘭那,富蘭那言:「此飯無羹,云何可食?」樹提伽即`[攪=㧌【三】]`攪羹飯語尸利毱多言:「今汝師者尚不能見鉢中飯下有羹,何能遠知千里外獼猴墮於河耶?事驗可知非一切智,但貪名聞為利養故。眾生可愍,`[自=身【三】]`自既誑惑,復以教人。」即說偈言: 「汝師富蘭那,  顛惑邪倒見, 失於智慧燈,  住無明闇中, 迷謬自相愛,  愚者還相重。 釋種中最勝,  具相三十二, 唯此一切智,  更無第一者。」 時富蘭那以慚愧故,食不自飽,低頭而去。時尸利毱多愁慘不樂,既為師徒,雖有短陋猶欲使勝。尸利毱多詣富蘭那所而語之言:「莫用愁惱!樹提伽今者毀辱婆伽婆,猶得還家未足為恥,我若請彼樹提伽師來至家者,正可得入終不得出。」作是語已,便詣祇`[桓=洹【明】]`桓往請世尊,心實諂曲詐設恭敬,叉手合掌向於世尊,而說偈言: 「我明設微供,  願屈臨我家, 三界中勝器,  願不見放捨。」 爾時世尊知尸利毱多心懷諂曲外詐恭敬,即說偈言: 「心懷於二計,  外`[現=視【三】]`現親`[軟=儒【三】]`軟善, 猶如有魚處,  `[水=外【三】]`水必有迴動。 譬如作瓔珞,  內銅外塗金, 智者觀察已,  即知非真金。 心有所懷俠,  外色必有異, 無心尚可知,  況復有心者? 純金色相好,  覩者即知真, 若以金塗銅,  善別知非實。」 爾時世尊深知尸利毱多心懷詐偽,如來世尊大悲憐愍,又復觀其供養善根垂熟,世尊尋即默受其請。 時尸利毱多作是念:「若`[是〔-〕【三】]`是一切智者,云何不知我心便受我請?」即說偈言: 「何有一切智,  而不修苦行, 樂著於樂事?  不能知我心, 何名一切智?  嗚呼世愚者, 不知其過短,  便生功德相。 實無有智慧,  橫讚歎其德, `[惑=或【三】]`惑著相好扇,  稱譽遍世界。」 時尸利毱多說是偈已,即還其家,施設供具,於飯食中盡著毒藥,於中門內作大深坑,滿中盛伽陀羅炭使無烟焰,又以灰`[土=火【三】]`土用覆其上,上又覆草。時婦問夫:「造何等事劬勞乃爾?」其夫答曰:「今我所為欲害怨家。」其婦問言:「誰是怨家?」尸利毱多即說偈言: 「好樂著諸樂,  怖畏苦惱事, 不修諸苦行,  欲求於解脫, 喜樂甘餚饍,  又勇行辯說, 釋中種族子,  此是我大怨。」 時尸利毱多婦叉手白其夫言:「可捨忿心,我昔曾於弟舍見佛如此大丈`[夫=夫相【三】]`夫,何故生怨?」即說偈言: 「彼牟尼能忍,  斷除嫌恨相, 又滅慢貢高,  捨離於鬪諍, 於彼生怨者,  誰應可為親? 觀彼大人相,  無有瞋害心, 常出柔軟音,  先言善慰問, 其鼻圓且直,  無有諸窪曲, 直視不迴顧,  亦不左右`[眄=盻【明】]`眄, 言又不麤`[獷=穬【宋元】]`獷,  惡口而兩舌, 和顏無瞋色,  亦復不暴惡, 言無所傷觸,  亦不使憂惱, 云何橫於彼,  生於瞋毒相? 面如秋滿月,  目如青蓮敷, 行如師子王,  垂臂過於膝, 身如真金山,  汝值如是怨, 惡道悉`[空虛=虛空【三】]`空虛,  `[若=共【元明】]`若無此怨者, 世間極大苦,  三惡道充滿。」 尸利毱多作是思惟:「彼親弟故心生己黨,今當守護,若不爾者,或泄我言以告傍人。」作是念已即閉其婦在深室中。即時遣人喚諸尼揵:「汝今可來為汝除怨,我以施設火坑毒飯。」此諸尼揵五熱炙身,咸皆燋黑猶如灰炭,自相招集即共往詣尸利毱多所止之處。尸利毱多莊嚴舍宅白淨鮮潔,如貴吒迦樹,諸尼揵等既至其家在其樓上,猶如烏群,亦如俱翅羅鳥黑蜂圍遶在貴吒迦樹踊躍歡喜,諸尼揵子亦復如是,而作是言:「我今當觀瞿曇沙門正`[爾=今【三】]`爾燋然,若火燒不燋毒飯足害,畢定當死。」作是語已歡喜微笑。時尸利毱多即遣一人,往詣佛所白佛言:「時到飯食已辦。」自上高樓與富蘭那共議此事。時尸利毱多所住宅神,愁憂啼泣而作是言:「如來世雄三界之尊,佛婆伽婆!云何惡心乃欲毀害?我於今者都無活路。所以者何?如來世尊三界無上,在此滅沒,惡名流布遍滿世間,一切諸神咸嗤笑我,此是惡人。我當云何而得活耶?如來昔日為菩薩時,不惜財物身體手足,為憐愍故作如斯事,況於今日而當愛身?云何欲於如斯人邊起惡逆心?是故我當必定捨命。又佛世尊於現在世,為眾生故六年苦行,日食一麻一米,身體羸瘠骨肉乾竭。」即說偈言: 「如來行苦行,  六年自乾燋, 作是難苦業,  為諸眾生故。 如斯悲愍者,  云何欲加害?」 彼所遣人到竹林中白言:「世尊!食具已辦宜知是時。」爾時世尊大悲`[熏=▆【宋元】]`熏心,為欲利益諸眾生故,揮手而言:「咄哉凡愚!汝於今者應見真諦,於過去世供養諸佛,有解脫緣善根已熟,云何乃遣如此使人作顛倒事?火坑毒飯以待於我?云何作是極惡之事而來見喚?此所為事甚為非理。」即說偈言: 「我於昔日時,  六年行苦行, 為諸眾生故,  作此諸難事。 眾生今云何,  `[反=返【三】]`反欲見毀害? 咄哉極愚癡,  盲無慧目者, 作是非法事,  橫欲加惱害。 我念諸眾生,  過於慈父母, 云何於我所,  而生殘害心? 今日時以到,  諸佛之常法, 為眾生真濟,  如醫欲救病, 種種加毀罵,  猶故生忍心, 我今亦如醫,  往詣於彼家。 何故而往彼?  大悲之所逼。 如人得鬼病,  心意不自在, 加毀罵呪師;  為治鬼病故, 亦不責病者。  今此諸眾生, 煩惱鬼在心,  愚癡不分別, 橫欲加毀害。  我今亦如是, 但除煩惱鬼,  不應責彼人。」 爾時世尊從坐而起,外現不`[悅=愧【三】]`悅,復說偈言: 「阿難持衣來,  羅睺羅取鉢, 難陀汝亦去,  速疾喚比丘, 不得復停止,  宜應速疾往, 彼尸利毱多,  今急待教化。 我住毒蛇身,  為度眾生故, 我今畜是怨,  為益彼眾生。」 爾時如來出林樹間,猶如雲散日從中出。時彼林神以天眼見尸利毱多舍內所設火坑毒飯,啼`[泣=哭【明】]`泣墮淚,敬愛佛故頂禮佛足,瞻仰尊顏,而說偈言: 「彼意懷殘惡,  無有利益心, 願佛不須往,  迴還向竹林。 世尊甚難值,  曠劫時一遇, 佛雖不愛身,  為度眾生故, 如斯勝妙身,  應當勤擁護。 未得濟度者,  宜應令得度, 畏者施無畏,  疲者得止息, 令無歸依者,  得有歸依處。 略說而言之,  有無量利益。 唯願佛世尊,  莫往詣其家, 為天阿修羅,  而作歸依處。」 爾時世尊知而故問,問彼天神曰:「為何事故不應往詣尸利毱多所止之處?」時有一天,而說偈言: 「尸利毱多舍,  作大深火坑, 熾焰滿其中,  詐偽覆其上。」 佛復說偈言: 「貪欲愚癡火,  極為難除滅, 我以智水澆,  消滅無遺餘。 況復世間火,  何能為我害? 地獄之猛火,  熾然滿世界, 七日焚天地,  世間皆融消, 如此之猛火,  莫能為我害。 尸利毱多火,  何能見傷毀?」 復有一天作如是言:「若`[火=火燒【三】]`火不能燒如來者,設食毒飯復當云何?今尸利毱多為邪見毒染污其心,以此毒害惡逆之心,以毒和飯欲相傷毀。復懷諂偽現柔軟相來請世尊,而其內心實懷惡逆,唯願世尊不須往彼。」佛告天曰:「我以慈悲阿伽陀藥用塗身心,貪愛之毒最難消除,我於久遠已拔其本,況世間毒而能中我?汝莫憂愁!」爾時如來從竹林出往到城門,時彼林神見佛直進,而作是言:「如來世尊將不還返於此竹林,佛今向彼解脫之方,譬如日出必向西方目視不捨,恐於後時更不見佛。火若不燒,定為毒飯之所傷害,以諸因緣難可復見,有福德人乃能得見,摧他論者於大眾中作師子吼,有福之人乃能更聞,有福利者得接足禮。」爾時世尊如`[行=大【三】]`行寶樓諸根寂定,諸比丘等悉皆隨從,猶如明月眾星圍遶,往尸利毱多家。時尸利毱多宅神舉聲欲哭,「咄哉怪哉!佛來到此,今此尸利毱多乃作火坑毒飯欲以害佛。」爾時宅神`[禮=頂禮【三】]`禮佛足`[已〔-〕【三】]`已,而說偈言: 「我未睹佛時,  願大悲至家, 見佛到家已,  心中不喜樂。 所以不喜者,  以有非法故。 相好莊嚴身,  瞻仰無厭足, 如此大人者,  今當作灰聚。 我憶是事故,  身體欲`[滲=求【三】]`滲沒。 誰見如此事,  而當不苦惱? 假使極惡猛,  愚癡殘害人, 設見如來身,  不忍生惡念, 況復欲加害?  月入羅睺口, 世人皆忿惱,  善哉還歸去。 火坑深七`[仞=刃【宋元】]`仞,  滿中盛熾火, 願莫入此處,  自護`[及護我=彼主人【三】]`及護我, 并護彼主人,  及餘一切眾。」 爾時世尊告宅神言:「刀毒水火不害慈心。」即說偈言: 「我護諸眾生,  猶如一子想, 假使欲害我,  我亦生慈心。 煩惱火熾盛,  擁護令免惡, 以是因緣故,  誰火能燒我?」 佛告宅神:「汝今應當捨於怖畏,我今師子吼除障外道,如羅睺羅吞食日月,我今決定不為尸利毱多之所患害。若不能除,云何乃能降伏魔耶?」安慰宅神即入其舍。時外道等見佛入舍,甚大歡喜,更相語言:「沙門瞿曇今已入外門,復到中門。」佛以無畏威光潤澤直入無疑,至第三門`[中〔-〕【三】]`中轉近火坑。爾時彼婦於空室中,聞佛世尊到覆火處,心懷狂亂,作是念言:「如來今者已到火坑,若脚觸草火必熾然,嗚呼怪哉!」即說偈言: 「今當烟中沒,  `[謦=𡄇【宋】,聲【元】]`謦咳目雨淚, 火然燒衣時,  應當`[抖擻=斗藪【宋元】]`抖擻却。 眼看索救護,  宛轉而反側, 燋然既以訖,  威光復消融。 身相都焚滅,  頭髮燋墮落, 額廣白毫相,  今以盡消滅, 如鵠在花上,  為火所燒滅。 面如淨滿月,  眾生睹其目, 猶如美甘露,  既墮焰火中, 驚懼視四方,  猛火無悲愍, 必燒令燋然。  成鍊真金色, 見者靡不悅,  大人相炳著, 美妙極殊特,  如是之形容, 今為火燋縮。  略說而言之, 如似金織`[納=網【明】]`納,  卷`[疊=牒【宋元】]`疊在一處, 以漸見消滅,  如月欲盡時。 佛身甚微妙,  見者身心悅, 如來極奇特,  世界無倫匹。」 爾時世尊入第三門漸近火坑,諸尼揵子在重閣上,見於如來轉近火坑,心生踊悅,如塚間樹群烏在上,望死人肉欲得噉食。諸尼揵等在重閣上,亦復如是。時富蘭那心生歡喜,而說偈言: 「汝善作幻術,  迴轉諸世間, 今日沒火坑,  更能為幻不?」 復有一尼揵,  而作如是言: 「一足已躡上,  云何不`[陷=蹈【明】]`陷墮? 為我目不了?  為是夢幻耶?」 爾時世尊以相輪足躡火坑上,即變火坑為清涼池,滿中蓮華其葉敷榮,鮮明潤澤遍布池中,其眾蓮華有開敷者,有未開者。尸利毱多睹斯事已,語富蘭那言:「汝先欲與佛共捔一切智,汝可捨此語。」即說偈言: 「善哉`[可信=信可【三】]`可信解,  當除瞋恚心, 捨於嫌恨意。  汝可觀瞿曇, 未曾有之威,  猛焰變為水, 土悉化成魚,  坑中諸火炭, 咸變為黑蜂,  復於池水中, 化作眾蓮華,  具足有千葉, 遍布於池中,  其鬚甚熾盛, 如秋開敷花,  百葉甚柔軟, 莊嚴滿此池,  諸`[鶴=蜂【三】]`鶴在池中, 皆出和雅音,  迦蘭陀鳥等, 亦在中遊戲,  舉翅水相灑, 諸蜂圍繞佛,  出於妙音聲, 鴛鴦相隨逐,  復自在娛樂。」 爾時富蘭那語尸利毱多言:「汝今勿為瞿曇幻術之所`[惑=感【明】]`惑亂。」尸利毱多於如來所深生敬信,語富蘭那言:「此是幻耶?」答言:「實爾,是幻所作。」尸利毱多言:「汝是一切智不?」答言:「我是一切智人。」尸利毱多復語之言:「汝若審是一切智者,聽我所說。」即說偈言: 「汝若一切智,  亦應知是幻, 汝今何不作,  如此幻化事? 汝若不知幻,  非是一切智。」 時富蘭那辭窮理屈不能加報,諸尼揵等語尸利毱多:「莫作是語!何以故?是富蘭那實一切智,能一切示現。」尸利毱多語諸尼揵子言:「汝等故謂此富蘭那是一切智耶?富蘭那者名之為滿,造作諸惡滿於地獄,故名富蘭那。汝等於此滿於惡道富蘭那所生一切智`[相=想【三】]`相耶?」尸利毱多復語之言:「釋種中能安解脫婆伽婆三藐三佛陀所,不生一切種智想耶?」即說偈言: 「`[叱=咄【三】]`叱汝等方去,  極為無心人, 汝若有心者,  假使如金剛, 見斯希有事,  尚應生信敬。 現見於如來,  為未曾有事, 不生信心者,  是為極愚癡。」 爾時尼揵等尋各散走,如善呪師令`[鬼=雹【三】]`鬼四散,又如日出眾闇自除。時尸利毱多見尼揵等散走,亦復如是。即說偈言: 「恐怖目視`[速=道【三】]`速,  慞惶欲競馳, 以佛威神力,  驚怕皆散走。 尼揵今退散,  亦如魔軍壞, 塵垢坌身體,  猶著重鎧器。 時諸尼揵等,  奔突極速疾, 譬如彼`[𤛆=猫【宋元】]`𤛆牛,  在林虻蜇螫。 宛轉泥塗身,  狂走不自停, 如黑雲垂布,  風吹自然散。」 時尼揵等既散走已,尸利毱多心懷慚愧,即便思惟:「誰當將我往見世尊?」復作是念:「樹提伽`[姉【麗】,姊【大】(cf. K16n0587_p1032a15)]`姉先更見佛,我今當共詣世尊所。」作是念已,即向先所閉婦戶前,扣門喚婦,即說偈言: 「善哉汝`[真=直【宋元】]`真是,  無上妙法器, 由汝有智慧,  親近奉世尊, 緣我邪見故,  事諸尼揵等。 汝今速來出,  共汝供養佛。」 時樹提伽`[姉【麗】,姊【大】(cf. K16n0587_p1032a20)]`姉聞是偈已,尋即思惟:「尸利毱多以傷害佛而來誑我。」涕泣不樂,即說偈言: 「汝知我憂惱,  故來見戲弄, 我今當云何,  而往見如來? 尼揵等集時,  猶如諸蝗虫, 邪見之熾火,  滅於釋種燈。」 尸利毱多語其婦言:「汝寧不知佛神力耶?汝今何故作如是語?」即說偈言: 「世間一切火,  何能焚燒佛? 誰能燒金剛?  誰能舉大地? 汝觀十力尊,  摧破諸外道, 火坑四畔邊,  蓮華皆開敷, 如鵠處花間,  花𦗨遮遶佛。」 爾時其婦聞此偈已,遙見世尊在蓮花中,踊躍歡喜,而作是言:「佛故不燒。」尸利毱多嗚噎垂`[淚=泣【三】]`淚,而說偈言: 「世尊金剛體,  無有能燒者, 由近富蘭那,  我今自被燒。 如似少濕薪,  逼近乾薪𧂐, 以火`[焚=焰【三】]`焚燒時,  兩俱同熾然。」 爾時其婦疾出重屋,到世尊所頂禮佛足,`[䠒=胡【三】]`䠒跪合掌瞻仰尊顏,而說偈言: 「得睹威顏者,  世`[間=尊【三】]`間皆信敬, 由我今有福,  還得聞音聲, 面如淨滿月,  我今得睹見, 我今有福故,  還得睹世尊。 相好莊嚴身,  設當見滅壞, 惡`[名=口【三】]`名遍充滿,  燒滅我等身。」 爾時其婦供具以備,請佛世尊及比丘眾請令就坐,語其夫言:「聖子!汝可來入頂禮佛足。」尸利毱多涕泣盈目,而說偈言: 「我今造火坑,  `[規=頑【三】]`規害世尊命, 今當以何面,  可復得相見?」 爾時其婦語其夫言:「聖子可捨疑惑,佛婆伽婆終無嫌恨。」即說偈言: 「譬如空中手,  無有觸礙處, 諸佛法亦爾,  佛於一切法, 無染亦無著,  離世之八法, 如蓮華處水。  昔時提婆達, 瞋恚心所盲,  為欲害佛故, 機關轉大石,  當上空中下, 不能傷害佛。  如彼羅睺羅, 即是如來子,  佛於此二人, 等心無憎愛,  視彼怨與親, 左右眼無異。  於諸眾生所, 慈悲過一子,  終不於汝所, 而有憎惡心。  是故不宜懼。」 爾時尸利毱多以慚愧故,曲`[體=躬【三】]`體隨婦口脣乾燋,深生愧恥,行步`[拪=栖【三】]`拪遲,如將沒地舉身戰掉,卑下低心極為驚怖,五體投地哀`[慟=動【三】]`慟號泣,而說偈言: 「寧抱持熾火,  并及瞋毒蛇, 終不近惡友。  我今為惡友, 毒蛇之所螫,  依歸善良`[醫=藥【三】]`醫, 望得除毒害。  三界之真濟, 願重見哀愍,  我作重過惡, 唯願垂悲顧,  今聽我懺悔。」 爾時世尊顏色和悅,告尸利毱多言:「`[聖〔-〕【三】]`聖子!汝勿憂怖。」即說偈言: 「起起我無瞋,  久捨怨親心, 右以栴檀塗,  左以利刀割, 於此二人中,  其心等無異。 「如我今者不為希有,已斷結使無增減心。昔我為於白象之時,毒螫所中害,猶以二脚覆護獵者使不傷害;`[又=久【三】]`又作龜身,為人分割`[支=肢【元明】]`支節悉解,不起瞋心;復作羆身憐彼厄人,時彼厄人示獵師處,不起瞋心;作仙人時,手足耳`[鼻〔-〕【三】]`鼻悉為劓毀,猶尚不起毫`[釐=騖【三】]`釐許瞋。我於往昔為一切施婆羅門所斬項時,無有恚恨,況於今日斷一切結,而當於汝有嫌恨心?譬如`[虛空=空虛【三】]`虛空不受塵垢,猶如蓮華不為水著,我離八法其事亦爾。」時尸利毱多叉手合掌白佛言:「世尊!若垂`[憐〔-〕【三】]`憐愍,且待須臾更當造食。」佛告尸利毱多言:「汝不遣使白我食時到耶?」答言:「實爾。我本實遣人請佛,`[作不=不作【三】]`作不饒益事。」佛告尸利毱多言:「然我`[已=以【三】]`已斷無利之事,汝今作何不饒益耶?」即說偈言: 「我今愚所造,  屠獵所不造, 過是惡所作,  以毒置食中, 不能有所傷,  便為自`[害己=己害【三】]`害己。」 爾時世尊告尸利毱多言:「汝今所施宜應是時。」尸利毱多言:「世尊!我所施食悉有毒藥。」世尊復說偈言: 「婆須吉龍王,  瞋恚極盛時, 如此之猛毒,  不能傷害我。 我今修慈心,  如何唱施藥? 我以大慈果,  今當用示汝。」 時尸利毱多即持毒飯往詣佛前,涕淚悲泣,而說偈言: 「我今持毒飯,  功德之伏藏, 我心極為惡,  毒飯以`[標=𢷋【宋】,摽【元明】]`標相。 佛以滅三毒,  神足除飯毒, 食之能令我,  使得不動心。」 佛告諸比丘:「汝等待唱僧跋然後可食。」即說偈言: 「在於上座前,  而唱僧跋竟, 眾毒自消除,  汝今盡可食。」 僧跋已竟,佛及`[18]眾僧=僧眾【三】*`眾僧盡皆`[飲=飯【三】]`飲食。時尸利毱多上下觀察而作是念:「今此眾中得無為毒所中者不?」見諸`[*18]`眾僧皆悉安隱不為毒中,倍增信敬深生歡喜。爾時世尊作是思惟:「尸利毱多得信敬心受緣時至,當何所作?我當為滅煩惱之火除邪見毒。」佛如應為說四真諦法,聞法信解斷見諦結,除身見毒滅諸結火。時尸利毱多以得見諦,即說偈言: 「我度於愚癡,  及以邪見海, 不畏於惡道。  我欲入黑闇, 遇佛得大明,  欲入於大火, 反獲涼冷池。  嗚呼佛大人, 嗚呼法清淨,  不能具廣說, 我今但略說。  我本欲與毒, 而獲甘露食,  鬪諍應失財, 反得於大利。  `[是故=見佛【三】]`是故親近佛, 眾生慧眼開,  而得睹正道。」 大莊嚴論經卷第十三 大莊嚴`[2]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四 馬鳴菩薩造 `[後秦龜茲三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 (六八) 復次,佛出於世最是希有,雖是女人諸重結使猶得解脫。 我昔曾聞,佛之姨母瞿曇彌比丘尼,將入涅槃時,種種莊嚴欲令勝妙。爾時世尊四眾圍遶在大眾中`[4]啑=嚏【元明】*`啑,時瞿曇彌比丘尼聞佛啑聲,以其養佛愛子之故而作是言:「長壽世尊!」如是之聲轉轉乃至梵天。佛告瞿曇彌言:「此非敬佛呪願之法。」即說偈言: 「應當勤精進,  調伏於我心, 勤修堅實法,  苦行於精進。 見於聲聞眾,  悉皆共和合, 敬禮於佛時,  應作如是願。」 爾時瞿曇彌比丘尼作是念:「聲聞眾和合名為禮佛者,世尊猶不使聲聞眾和合,不欲見其有別離故;以是之故我不欲見佛入涅槃。曼佛世尊聲聞之眾未有墮落者,以是義故我應在前入於涅槃。」爾時尼僧伽藍神,知瞿曇彌欲入涅槃,悲泣涕淚墮比丘尼衣上。時比丘尼觀察此神,以何因緣淚墮在衣?觀察是已知瞿曇彌欲入涅槃。時五百比丘尼,悉皆往詣瞿曇彌比丘尼所。`[時〔-〕【三】]`時瞿曇彌語諸比丘尼言:「四大毒蛇篋難可久居,是故我今欲入涅槃。此神有柔軟心,是故墮淚在汝衣上。」五百比丘尼言:「我等同時出家,莫捨我等先入涅槃。」即說偈言: 「我等共出家,  俱離無明闇, 我等今共`[6]往=住【三】*`往,  涅槃安隱城。 生死苦惱眾,  處於有稠林, 云何而獨`[*6]`往,  趣於甘露迹? 汝等於今者,  云何盡涅槃? 汝若欲涅槃,  我亦共汝去。」 爾時瞿曇彌與五百比丘尼,從坐而起離於本處,即與住處神別:「我今於最後與屋別去。」天神言:「汝欲何去?」時比丘尼言:「我當詣彼不老不死無病無苦及愛憎處,亦無愛別離,我欲往至涅槃處。」時諸凡夫比丘尼即時發聲:「嗚呼怪哉!一剎那頃比丘尼僧坊皆悉空虛,譬如空中星流滅於四方,瞿曇彌比丘尼與五百比丘尼俱共往去,如恒伽河與五百河俱入大海。」爾時諸優婆夷頂禮瞿曇彌足:「願當憐愍莫捨我等。」諸比丘尼安慰諸優婆夷言:「汝等今者非是憂時。」即說偈言: 「我等`[7]已=以【三】*`已知苦,  斷集`[之=諸【三】]`之繫縛, 以修八正道,  得證於滅諦, 所作事已辦,  汝等莫憂苦。 曼佛眾未闕,  牟尼法藏住, 世尊在於世,  我當入涅槃。 憍陳如比丘,  及與阿富等, 如是無垢人,  未有墮落者, 我欲入涅槃。  難陀羅睺羅, 阿難三摩陀,  及與阿難陀, 如是等在世,  我當入涅槃。 牟尼得安隱,  比丘僧和合, 壞於外道翅,  邪道亦退散, 一最種未絕,  我今入涅槃, 正是盛好時。  我心願解脫, 今以得滿足,  汝等今何故, 悲泣而墮淚?  擊於歡喜鼓, 其音未斷絕,  我趣解脫坊, 今正是其時。  汝等不應愁, 汝等若念我,  應當勤護法, 使法久住者,  即是念於我。 是故應精勤,  `[當勤=當應【宋元】,應當【明】]`當勤護正法。 佛以憐愍故,  聽女人出家, 汝等宜護戒,  勿使人罵辱, 乃至於後世,  莫使罵女人。」 爾時諸比丘尼安慰餘比丘尼及諸優婆夷。時五百比丘尼,猶如行花樹,往詣佛所,正欝多羅僧,頂禮佛足,長跪合掌,而說偈言: 「我今是佛母,  如來是我父, 我從法流生,  我乳養色身, 佛養我法身,  我乳於世尊, 止渴須臾間,  佛以法乳我, 經常無飢渴,  永斷於恩愛。 我今以略說,  我雖以乳養, 報恩以極大,  願使一切女, 得子猶如佛,  羅摩與阿純, 婆須等諸母,  處於有海中, 輪迴無終始,  我意於子緣, 得度生死海。  女人極貴者, 名稱人帝婦,  一切種智母, 此名不可得,  我今`[*7-1]已=以【三】*`已獲得。 意願若大小,  然我悉滿足, 今者欲涅槃,  白佛使令知。 足如蓮花葉,  相輪盡炳著, 願為我心足,  最後以頂禮, 最後之恭敬,  深信而頂禮, 頂禮婆伽婆,  身如`[真金=金山【三】]`真金聚, 願開欝多羅,  現身使我見, 善`[觀=覩【三】]`觀如來身,  我今趣寂滅。」 爾時如來身具三十二相、八十種好,開欝多羅僧。時瞿曇彌已見佛身,頂禮佛足白言:「世尊!我入涅槃。」佛告瞿曇彌:「汝欲涅槃,我隨汝意。眾僧無減少,如月欲盡,漸漸沒時無有遺餘。弟子先去我最後往。如諸商人,商人在道,商主隨後。」時五百比丘尼遶佛世尊,如遶須彌。既遶佛已在如來前立,瞻仰尊顏無有厭足,聽聞法聲亦復無厭。得滿足已,`[獲【麗】,護【大】(cf. K16n0587_p1035b01)]`獲法味故,難陀、羅睺羅、阿難陀、三摩提拔陀,頂禮求懺謝,一切諸聖眾,猶如不掉,寂靜默然住。唯阿難、羅睺羅、三摩提拔陀,阿難結未盡,心慈順故哀不能止,如無風樹,合掌墮淚。爾時瞿曇彌白尊者言:「阿難尊者多聞見諦,云何今者猶如凡夫?如來常說一切恩愛皆有別離。」復白尊者言:「汝不為我請佛世尊!我今云何而得此法?」而說偈言: 「由汝請求故,  我等得出家, 汝今實不空,  皆獲實果報。 一切外道師,  未曾得是處, 女人之身中,  能獲甘露迹, 依佛善知識,  是故今獲得。 汝守佛法藏,  極當善護持, 今日是最後,  得見於汝時, 我今入涅槃,  乘道而往至。 佛在眾中`[*4-1]啑=嚏【元明】*`啑,  時我唱老壽, 佛說不敬禮,  此事如上說。 佛亦擁護僧,  不欲令闕`[減=滅【元明】]`減, 我亦不願樂,  而入解脫處。 無常大風至,  吹於聲聞樹, 根拔而倒地。  無常金剛風, 能散須彌山,  多陀阿伽日, `[則離=離則【三】]`則離無明闇。  曼佛在於世, 妙勝道涅槃,  十力所說法, 法明`[金=今【三】]`金顯照,  壞破異道論, 日光普滿照,  佛德亦復然。 今值是妙時,  是故欲捨身。」 爾時阿難聞是偈已,尋即收淚,復說偈言: 「汝今意志大,  我不復憂念。 猶如深林中,  蕀刺多眾苦, 又如牸象走,  出林離苦惱, 汝今亦如是,  `[走=遠【明】]`走離諸世間。 今可憂愁者,  憍慢`[及=極【明】]`及愚癡, 諸惡結使火,  焚燒三有中。 汝等先涅槃,  我疑佛世尊, 猶如大火聚,  焰盡則火滅。」 爾時摩訶波闍波提比丘尼,合掌向佛瞻仰尊顏,以偈讚曰: 「南無歸命佛,  如來大`[世=聖【三】]`世尊, 真實語諦語,  義語法語者。 利益不虛語,  能真寂滅語, 無我我語者,  過一切語者。 圓滿足眼者,  示導於將來, 勝妙之道者,  又常能觀察。 諸法真實相,  作大照明者, 能除諸黑闇,  能滅忿諍者。 然法庭燎燭,  照於一切者, 能與眾燈明,  又與從明者。 調御大丈夫,  歸大解脫師, 具足十力者,  具四無所畏。 成就不退轉,  說法又不虛, 必定利益者,  一切諸眾生。 釋中師子吼,  堅實於精進, 勝妙精進者,  能具大悲體。 世間之八法,  所不能污者。」 釋梵四天王,  摩醯首羅王, 閻王婆樓那,  財富自在者, 如是勝人等,合掌共讚佛:「和合放捨美妙甚深,無畏眾勝真實顯發,能為示導種種說法,善解一切飛鳥音聲,名稱滿虛空,從頂生`[憂=優【三】]`憂鉢遮那拔羅陀,如是等諸大王種姓相續中出者,如來如日月,為天人阿須羅之所供養,得七覺意除無明闇者,又有能建立三寶勝幢。如來面貌猶金山頂光明照`[曜=耀【三】]`曜,是上丈夫名為蓮華,丈夫拘物頭、丈夫分`[陀=陀利【三】]`陀,能斷貪欲瞋恚愚癡諸有結使,及以四縛。憂悲苦惱縱逸憍慢、鬪諍忿怒自貢高等。如來世尊皆悉永斷。欺偽博`[弈【麗】,奕【大】(cf. K16n0587_p1036a14)]`弈競勝欺他,共相言訟忿惱別離,如外道師`[捲=拳【三】]`捲手祕法,諸惡結習悉斷無餘。倒憍慢幢建法勝幢,能轉法輪,令淚乳血海皆悉乾竭,得禪定海深無崖限。能捨內外一切財物無所惜著,於怨親中其心平等。佛身微妙如融金聚,舌相廣長如`[蓮=紅蓮【三】]`蓮華葉,無有垢穢清淨鮮潔。其腹平滿,其臍右旋,猶如香奩。圓光一尋猶如電明,亦如真金。被精進鎧以定為護,以智慧箭能射毛百之一所射皆中,壞魔軍眾勇健無畏,人中大龍,人中真濟。定如意足無量`[無邊〔-〕【三】]`無邊無色,宣示分別八正之道,斷除愛欲瞋害之想,誓願堅固志意安住終不輕躁,如優曇鉢花甚難可值。如來功德過於大地,及以微塵百千萬億,以八正道洗除結使,濟諸眾生度生死河,到於彼岸能示方所。三十二相、八十種好以自莊嚴,猶如`[綵=彩【明】]`綵畫。智金剛杵摧滅一切外道邪論,能示解脫涅槃妙方。得法自在不著世間,於諸入處及諸煩惱能說對治,得勝辯才善能分別一切諸法。耘除諂偽幻惑之事,布施、持戒、忍、進、定、慧皆到彼`[堓=岸【三】]`堓。阿私陀仙之所尊敬,名聞十方住最後身,既自覺了開悟眾生,功德伏藏,功德須彌,功德大海,無量名稱,無量辯才,知恩報恩。」讚佛已竟禮佛而退,將諸五百比丘尼入閑靜處,捨於命壽半`[加=跏【三】]`加趺坐。時優婆夷最後到比丘尼所,禮比丘尼足舉聲號哭,即說偈言: 「我等有諸過,  盛智聽我悔, 我等終不復,  更得相睹見。」 波闍波提比丘尼以離欲故心意勇悍,舉手摩優婆夷而語之言:「汝等不應逐愛戀心,恩愛聚會必有離別。」即說偈言: 「佛說聚會者,  必當有離別, 一切有為法,  悉皆是無常。 無常火熾然,  燒滅於三有, 愛我者極多,  我愛亦不少, 我今皆能捨,  如此愛著等。 生死黑闇處,  輪迴嶮阻中, 親親更相戀,  惡見`[於=相【三】]`於乖離, 無常無悲愍,  破壞使別離。 恩愛無別離,  不應求解脫, 展轉相親愛,  相戀轉善厚, 畢竟必別離。  以是因緣故, 智者求解脫,  都無所遺戀。」 爾時瞿曇彌種種因緣讚涅槃已,默然而住,辭佛世尊入於涅槃,實不違言欲稱言作。諸比丘尼繫念在前入於初禪,如是次第至滅盡定,逆順觀已現種種神足,即說偈言: 「身處於地上,  引手捫日月, 變身使隱沒,  `[踊=勇【三】]`踊出虛空中, 一身為多身,  多身為一身, 身放大光明,  能動於大地, 入地如赴水,  入水如履地, 身出大光明,  又復注大雨, 如意神足故,  能現如斯事。」 餘五百比丘尼亦現如斯諸大神變,為顯如來佛法力故,悉皆現神`[踊=涌【三】]`踊身虛空,猶如頹雲而作大雨,亦如庭燎在虛空中風吹四散,身上出水身下出火,身上出火身下出水,即說偈言: 「各出千火光,  圍遶自莊嚴, 身上出火光,  下注於大雨, 虛空滿諸華,  猶如`[瞻=薝【宋元】]`瞻蔔枝, 眾花積水上。  種種現變已, 使諸檀越等,  發於歡喜心, 如薪盡火滅,  入無餘涅槃。」 爾時梵天王將諸梵眾,釋提桓因將六欲諸天,諸大天神及諸尊勝龍夜叉神來詣佛所,悉皆合掌白佛言:「世尊!如來以離`[愛=憂【三】]`愛結當順世間,欲使我輩為作何等?是佛世尊最後所親。」爾時如來隨時所宜,各勅令作。佛告阿難:「唱語遠近,為供養佛母者悉皆來集。」時尊者阿難舉聲悲號,而唱是言:「諸是佛弟子者不問遠近,皆聽我語應隨佛教,悉來集聚聽佛言教,彼之乳哺長養於我,最後之身今入涅槃如油盡燈滅。諸有信心知是弟子,供養佛母身速疾來集。人天之中無有女身,如是之者能乳養佛身,更無如是養生佛者,是故諸比丘應盡來集。」時四方遠近諸比丘等,齎牛頭栴檀從虛空中,如`[鴈=鷹【三】]`鴈鵠王,如日入照雲遍於虛空,諸比丘尼滿於虛空,其狀亦爾。時四天王捧波闍波提床之四足,帝釋梵天等亦捉五百比丘尼`[床【麗】,[-]【大】(cf. K16n0587_p1037b06)]`床,爾時諸床各竪幢幡,天曼陀羅花猶如花幕,覆諸尼上猶如禪窟,竪諸幢幡遍滿大地,天繒幡蓋亦滿空中,色貌若千種,天雨諸花鬘,亦復雨`[末=抹【宋元】,粖【明】]`末香,`[香〔-〕【三】]`香烟如雲,彌滿虛空,天諸樂等其音充塞。佛隨從後,舍利弗、目連、難陀、羅睺羅、阿那律、阿難等,梵王等諸天、阿`[修=須【三】]`修羅、緊那羅、摩睺羅`[伽〔-〕【三】]`伽、天龍夜叉圍遶佛後。 爾時世尊如行金山,在波闍波提比丘尼床前,五百比丘尼床次波闍比丘尼後,一切大地莊嚴映飾未曾有,如波闍波提比丘尼所作莊嚴。瞿曇彌入涅槃時,佛世尊法`[主=王【三】]`主現在集諸聖眾,舍利弗、目連等在佛涅槃時,佛身既無,舍利弗、目連等皆以盡無。由是之故其所莊嚴,無及波闍波提者。此床安置寬博之處,`[積=𧂐【宋元】]`積諸香薪用以為𧂐,以此五百比丘尼等屍以置`[于=於【明】]`于上,以種種牛頭栴檀諸雜香等用覆屍上,復以眾多香油以澆其上。爾時尊者阿難見諸比丘尼既然火已悲泣懊惱,而說偈言: 「如是次第者,  如來亦不久, 將入於寂滅。  如火焚燒林, 獨一大樹在,  火焰燒枝葉, 勢不得久住。  世間皆苦惱, 演法滿三界,  三界尊滅盡, 無一念法者。  無量劫聚集, 得是勝法蜜,  聲聞蜂集食; 佛入於涅槃,  誰當與法蜜? 法盡滅不久,  形像塔寺盡, 畫像人尚無,  況有法服者? 諸不離欲者,  涕泣極懊惱。 離欲者觀法,  耶旬燒`[已=以【三】]`已竟, 收骨用起塔,  令眾生供養。」 時有人疑,誰應起塔而修供養? 爾時世尊欲斷疑故,說三種人應起塔供養。何謂三種?佛、漏盡阿羅漢、轉輪聖王,是名三種。 ^75fq1x # (六九) ᅟᅟ==[A4] (六九)【CB】,[-]【大】== 復次,憶僧功德善能觀察,乃捨`[身命=命身【三】]`身命猶發善心。 我昔曾聞,釋迦牟尼為菩薩時,作六牙白象。時王夫人於象有怨,即募遣人指示象處語令取牙。時所遣人往至彼象所止之處,見六牙白象猶如伊羅撥象,離諸群輩與一牸象別住一處。即說偈言: 「蓮花優鉢羅,  清水滿大池, 如是之方所,  得見於龍象, 拘陳白色花,  其狀如乳雪, 皆同於白色,  猶如大白山, 有脚能`[行=不【明】]`行動。  彼之大象王, 其色猶如月,  六牙從口出, 照曜甚莊嚴,  如白蓮花聚, 近看彼象牙,  猶如白藕根。」 時彼獵師身被袈裟,掖挾弓箭,屏樹徐步向彼象所。爾時牸象見彼獵師掖挾弓箭,語象王言:「彼脫相害。」象王問言:「彼挾弓箭為著何服?」牸象答言:「身著袈裟。」象王語言:「身被袈裟,何所怖畏?」即說偈言: 「如是之幢相,  不害於外物, 內有慈悲心,  `[常=當【明】]`常救護一切, 是故彼人所,  不應生怖畏。 見`[者=有【明】]`者獲安隱,  寂然得勝妙, 如月有清涼,  終不變於熱。」 爾時牸象聞是偈已更不驚疑。時彼獵師入稠林間伺候其便,即以毒箭射中象王。時彼牸象語象王言:「爾稱袈裟必有慈悲,云何今`[者〔-〕【三】]`者作如此事?」爾時象王,即說偈言: 「此是解脫服,  煩惱心所作, 遠離於慈悲,  悉非衣服過。 如銅真金塗,  陶鍊始知雜, 誑惑諸凡夫,  愚者謂為真。 智者善分別,  知是金塗銅, 惡心弓箭故,  是以傷害我。 袈裟善寂服,  乃是惡心眾, 若善觀察者,  袈裟恒善服。」 爾時牸象甚懷瞋忿,語象王言:「汝言大善!我不能忍,不隨爾語。欲取彼人以解`[支=肢【元明】]`支節。」菩薩象王語牸象言:「不治結使心則如是,汝莫瞋恚作如是語,不應於彼生於忿怒。」即說偈言: 「如人鬼入心,  癡狂毀罵醫, 醫師治於鬼,  不責病苦人。 結使亦如鬼,  無明所覆故, 能生貪瞋癡,  但當除煩惱, 何須責彼人?  若我成菩提, 名稱遍三界,  諂偽諸結使, 念定勤精進,  以滅於結使, 以智錐鑱利,  斷絕彼諸`[結=使【三】]`結, 必當令乾竭,  燒滅使無餘。 我將來必當,  苦惱殘滅之。」 菩薩象王說是偈時,牸象默然。時諸群象咸皆來集,菩薩象王作是思惟:「彼諸象等得無傷害於彼人乎?」作是念已,向獵師所語彼獵人:「向我腹下我覆護汝。彼諸象等脫加傷害,即遣諸象各皆使去。」語獵師言:「汝所須者今隨汝取。」時彼獵師聞是語已作是思惟:「如我今者無有慈心,不如彼象。」涕泣啼哭。象王問言:「汝何故哭?」獵師答言:「逼惱故哭。」象王語言:「我恐諸象傷害汝故喚汝腹下,非我身體`[2]壓=押【三】*`壓於汝耶?」答言:「不也,非身`[*2]`壓我。」又復語言:「非此牸象出於惡語觸惱於汝,使汝哭耶?」答言:「亦無惡言來惱於我,乃以`[今=汝今【三】]`今有大慈悲道德之故。我以惡心毒箭害汝,汝乃以慈心恐畏諸象而見傷害覆我腹下。我以此事逼惱我心,畏故哭耳。」即說偈言: 「我今以毒箭,  傷害象王身, 汝以慈道德,  而用傷我心。 害心傷可愈,  今傷汝道德, 愚心瘡難復。  汝德如大海, 誰說能使盡?  傷害汝命者, 安慰慈覆護,  若說而言之, 我形雖是人,  都無慈仁德, 空有是屍骸,  有劇於畜獸, 相貌如似人,  作惡劇畜生。 汝雖受獸身,  道德人中上, 形相雖非人,  道德乃是人。」 菩薩象王問獵師言:「汝速答我!汝以何事而來射我?」獵師答言:「為王所使,於汝身分少有所取,非我自心來傷害汝。」象王答言:「如有所須汝今疾取。」爾時象王即說偈言: 「汝欲有所須,  張手速受之, 諸發菩`[薩=提【明】]`薩心,  一切無悋惜, 隨汝所須者,  悉當捨與汝, 須牙`[即=者【三】]`即與牙,  恣汝拔斷取, 我以濟救故,  由此受是形, 一切我皆捨,  所須隨意取, 我為利己者,  速能至涅槃, 為諸眾生故,  三有中受身, 為諸種智故,  悲救以為因。」 獵師慚恥作如是言:「為王所使來取汝牙。」象王答言:「隨汝意取勿生疑難。」獵師答言:「我實不能拔取汝牙。」即說偈言: 「汝慈心盈滿,  我畏彼慈`[父=火【三】]`父, 若拔汝牙者,  我手必墮落。」 爾時象王語獵師言:「汝若畏者當與汝拔。」作是語已以鼻絞牙,牙根極深久乃拔出,時彼象王血大流出,即說偈言: 「拔牙處血出,  從膊`[而=血【三】]`而流下, 象王極福利,  其白如鉢頭, 拘`[勿=物【三】]`勿頭花等,  積聚為大聚, 時彼諸花聚,  白如象王身, 又似大石山,  白雪覆其上, 譬如高山頂,  赤朱流來下。」 爾時象王苦痛戰掉,尚自安慰。時有一天,即說偈言: 「心當堅安住,  莫為愚癡悶, 當觀苦惱`[眾=聚【三】]`眾,  云何可濟拔? 世界皆有死,  汝當為拯拔, 當持堅牢志,  莫生憂惱心。」 天人阿修羅,  乾闥婆夜叉, 滿於虛空中,  歎說未曾有。 天神作是言:  「昔來極希有, 能為難苦事。  拔牙極大苦, 受痛於當今,  內心向菩提, 求於最勝果,  終無退轉意。」 復有天神語彼天言:「如此菩`[薩=提【三】]`薩終無退轉。」復說偈言: 「知子拔牙苦,  悲念於地獄。」 時彼象王既拔牙已,默然而住。爾時獵師作是思惟:「拔牙著地將無悔耶?而不施我?」象王知念安慰共語,即說偈言: 「牙如拘勿頭,  亦似白藕根, 六牙盡施汝,  諸牙中最上, 施汝使安樂。  小待我責心, 漸使苦痛息,  使我於汝所, 得敬重信心。  假使汝意謂, 我是極惡人,  殺盜婬欺汝, 偽詐不善具。  聽我答汝意, 汝可作眾惡,  害心弓利箭, 我皆忘不憶,  唯憶敬袈裟, 見之心敬信。  施者及受者, 有淨有不淨,  我今是施主, 悉具於清淨,  待我`[料=斷【三】]`料理心, 使果報廣大,  乃當施於汝。」 爾時象王語獵師言:「此袈裟者是離欲幢,由我尊重敬心視之。」以鼻擎牙授與獵師,即說偈言: 「我今真實`[語=說【三】]`語,  毒箭射我身, 無有微恨心,  加惡報於汝。 `[以是=是以【三】]`以是實語因,  速疾證菩提, 度脫諸眾生,  如是諸苦惱。」 說是偈已即便以牙施與獵師。以何因緣而引此喻?過去無量百千身中,常作如是難捨之施,本作誓願欲成願果,欲使諸有眾生所受苦惱使得本道,欲使人解,自守清淨心生信敬,是故引此方喻。 # (七〇) ᅟᅟ==[A5] (七〇)【CB】,(六九)【大】== 復次,菩薩大人,為諸眾生不惜身命。 我昔曾聞,雪山之中,有二鹿王,各領群鹿,其數五百,於山食草。爾時波羅㮈城中有王名梵摩達,時彼國王到雪山中,遣人張圍圍彼雪山。時諸鹿等盡墮圍中,無可歸依得有脫處,乃至無有一鹿可得脫者。爾時鹿王其色班`[駮【麗】,駁【大】(cf. K16n0587_p1039c22)]`駮如雜寶`[填=填而作是念【三】]`填。「作何方便使諸鹿等得免此難?」復作是念:「更無餘計,唯直趣王。」作是念已逕詣王所。時王見已勅其左右:「慎莫傷害,聽恣使來。」時彼鹿王既到王所,而作是言:「大王!莫以遊戲殺諸群鹿用為歡樂,勿為此事。願王哀愍`[放=施【三】]`放捨群鹿莫令傷害。」王語鹿王:「我須鹿肉食。」鹿王答言:「王若須肉,我當日日奉送一鹿。王若頓殺肉必臭敗不得停久,日取一鹿,鹿日滋多,王不乏肉。」王即然可。爾時菩薩鹿王語彼鹿王提婆達多言:「我今共爾,日出一鹿供彼王食,我於今日出送一鹿,汝於明日復送一鹿。」共為言要,迭互送鹿至於多時。`[後=復【三】]`後於一時,提婆達多鹿王出一牸鹿,懷妊垂產,向提婆達多求哀請命,而作是言:「我身今死不敢辭託,須待我產供厨不恨。」時彼鹿王不聽其語:「汝今但`[去=至【三】]`去,誰當代汝?」便生瞋忿。時彼牸鹿既被瞋責,作是思惟:「彼之鹿王極為慈愍,我當歸請脫免兒命。」作是念已往菩薩所,前膝跪地向菩薩鹿王,具以上事向彼鹿王而說偈言: 「我今無救護,  唯願濟拔我, 多有諸眾生,  我今獨怖迮。 願垂哀憐愍,  拔濟我苦難, 我更無所恃,  唯來歸依汝。 汝常樂利益,  安樂諸眾生, 我今若就死,  兩命俱不全, 今願救我胎,  使得一全命。」 菩薩鹿王聞此偈已,問彼鹿言:「為向汝王自陳說未?」牸鹿答言:「我以歸向,不聽我語,但見瞋責誰代汝者?」即說偈言: 「彼見瞋呵責,  無有救愍心, 見勅速往彼,  `[誰【CB】,唯【大】]`誰有代汝者? 我今歸依汝,  悲愍為體者, 是故應令我,  使得免一命。」 菩薩鹿王語彼鹿言:「汝莫憂惱隨汝意去,我自思惟。」時鹿聞已踊躍歡喜還詣本群。菩薩鹿王作是思惟:「若遣餘鹿當作是語:『我未應去,云何遣我?』」作是念已心即開悟,而說偈言: 「我今躬自當,  往詣彼王厨, 我於諸眾生,  誓願必當救。 我若以己身,  用貿蚊蟻命, 能作如是者,  尚有大利益。 所以畜身者,  正為救濟故, `[設=護【三】]`設得代一命,  捨身猶草芥。」 說是偈已,即集所領諸群鹿等,「我於汝等諸有不足,聽我懺悔。我欲捨汝,以代他命欲向王厨。」 爾時諸鹿聞是語已盡各悲戀,而作是言:「願王莫往,我等代去。」鹿王答言:「我以立誓自當身去,若遣汝等必生苦惱,今我歡喜無有不悅。」`[即=而【明】]`即說偈言: 「不離欲捨身,  必當有生處, 我今為救彼,  捨身必轉勝。 我今知此身,  必當有敗壞, 今為救愍故,  便是法捨身。 得為法因者,  云何不歡喜?」 爾時諸鹿種種`[諫=陳【元明】]`諫喻,遂至疲極不能令彼使有止心。時彼鹿王`[往=行【三】]`往詣王厨,諸鹿舉群并提婆達多鹿群,盡逐鹿王向波羅㮈,既出林已報謝群鹿使還所止,唯己一身詣王厨所。時彼厨典`[先〔-〕【三】]`先見鹿王者,即便識之,往白於王,稱彼鹿王自來詣厨。王聞是語,身自出來向鹿王所。王告之言:「汝鹿盡耶?云何自來?」鹿王答言:「由王擁護鹿倍眾多。所以來者,為一妊身牸鹿,欲代其命身詣王厨。」即說偈言: 「意欲有所求,  不足滿其心, 我力所能辦,  若當不為者, 與木有何異?  設於生死中, 捨此臭穢形,  當自空敗壞, 不為毫`[釐=𭕲【三】]`釐善。  此身`[必=心【元明】]`必歸壞, 捨己他得全,  我為得大利。」 爾時梵摩達王聞是語已,身毛皆竪,即說偈言: 「我是人形鹿,  汝是鹿形人, 具功德名人,  殘惡是畜生。 嗚呼有智者,  嗚呼有勇猛, 嗚呼能悲愍,  救濟眾生者。 汝作是志形,  即是教示我。 汝今還歸去,  及諸群鹿等, 莫生怖畏想。  我今發誓願, 永更不復食,  一切諸鹿肉。」 爾時鹿王白王言:「王若垂矜,應自往詣彼群鹿所,躬自安慰施與無畏。」王聞是語,身自詣林,到鹿群所施鹿無畏,即說偈言: 「是我國界內,  一切諸群鹿, 我以堅擁護,  慎莫生恐怖。 我今此林木,  及以諸泉池, 悉以施諸鹿,  更不聽殺害。 是故名此`[林=山【三】]`林,  即名施鹿林。」 大莊嚴`[*2-1]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四 大莊嚴`[4]論經=經論【三】*`論經卷第十五 馬鳴菩薩造 `[後秦…藏=姚秦三藏法師【三】]`後秦龜茲三藏鳩摩羅什譯 # (七一) ᅟᅟ==[A1] (七一)【CB】,(七〇)【大】== 復次,善分別者,乃至國土廣大諸事備足,知其苦惱捨離而去。 我昔曾聞,世尊昔為菩薩時作大國王,貧窮乞匃有來索者一切皆與,為苦厄者能作擁護,為欲利益一切眾生,智慧聰猛又處王位。時隣國王將諸軍眾欲來交戰,時菩薩王作是思惟:「著五欲樂不能調心,六根難滿眾具既多,復須`[料=斷【三】]`料理而擁護之,為此眾具生於鬪諍,願捨此事不應鬪諍,我應更修集隨身勝法。」即說偈言: 「於善觀察時,  智者應分別, 為事不思慮,  後悔無所及。 「觀察是非,必知所在。」復說偈言: 「欲如執草炬,  亦如眾肉`[團=揣【三】]`團, 著欲必傷毀,  害及於二世。 智者應速離,  國土眾具等, 如此眾具等,  終歸必捨棄, 寧今受`[眾=終【三】]`眾苦,  願莫於後世, 受此久長苦。  計我今勢力, 堪任摧伏彼,  現在明證果, 聲譽歎美善,  後受苦傷害。 雖知己有能,  願當護於彼, 若當不護彼,  `[後=彼【三】]`後必傷害身。」 作是念已逃避入林,有一老婆羅門迷失道路到彼林間,菩薩問言:「汝以何故來至此林?」婆羅門言:「我欲見王。」菩薩問言:「何故見王?」婆羅門言:「我今貧困又多債負,聞王好施,故來乞索用以償債。遠離貧苦,更無所歸,唯望王恩拯救於我。」菩薩語言:「汝並歸去,此間無王何所歸誠?」婆羅門聞是語已,迷悶躃地。爾時菩薩既見之已,深生憐愍,作是念已,即說偈言: 「我以護他故,  難捨盡棄捨, 我今棄捨已,  當以何物與? 吾今為斯人,  當捨己身命。」 說是偈已即時扶接婆羅門起,而告之曰:「汝莫愁怖!吾當令汝得於財利。」時婆羅門聞是語已心生`[喜=歡【明】]`喜悅,菩薩即時用草作索,作索已訖與婆羅門:「一切施者我身即是。」而說偈言: 「彼王未得我,  心意終不安, 汝應以此繩,  繫縛於我肘, 將至彼王所,  令彼王歡喜, 當施汝珍寶,  金銀諸財物, 汝可得大富,  彼王復歡喜。 生者必有死,  壽命會當盡, 為救危厄故,  雖復喪身命, 智者為此死,  名之為瓔珞。」 爾時婆羅門聞是語已甚大歡喜,即時以索縛此菩薩將詣彼王。王既見已向婆羅門,而說偈言: 「此為是何人?  身色如金山, 威光甚赫奕,  猶日照世間, 面目極端嚴,  睹者無不悅。 如斯福德者,  應作大`[地=施【三】]`地主, 今日被拘執,  苦厄乃如是? 我坐師子座,  極為可慚耻, 彼應處王位,  非我之所宜, 我之不調順,  不應處此座。」 時婆羅門聞是偈已,白大王言:「此是王怨。」王問婆羅門:「誰縛此人?」婆羅門言:「此實我縛。」王言:「斯人不應為汝所縛,汝為妄語。」即說偈言: 「彼如大逸象,  身力甚強壯, 汝今體羸劣,  又無兵`[馬=象【三】]`馬力, 云何能縛彼?  此事不可信。 汝可真實說,  勿作虛妄言。」 時婆羅門具陳上事,而說偈言: 「見我失所望,  彼人便自縛, 彼以悲愍縛,  欲以救濟我。 如是善丈夫,  名稱遍十方, 猶如燃庭燎,  普照於一切。 不善人愚癡,  滅彼使無餘, 庭燎熾然時,  能滅令無遺。」 爾時大王聞是語已,即便驚起合掌而言:「善哉善哉!真善丈夫!汝為救他作如是事。」即說偈言: 「所言大王者,  號名`[曰=為【明】]`曰羅闍, 利益於世間,  是故名羅闍。 汝今應為王,  護持於大地, 唯願今聽我,  懺悔諸罪咎。 我實是嬰愚,  輕躁無智者, 汝可還為王,  我捨此國去。 汝能令眾生,  一切得安樂, 餘人`[設=悉【三】]`設作王,  `[逼=遍【三】]`逼惱諸世間。」 即立彼王還歸所止。 # (七二) ᅟᅟ==[A2] (七二)【CB】,(七一)【大】== 復次,作淨福業應設供養,是故應當勤修福業。 我昔曾聞,石室國王名`[烏=象【三】]`烏越䩭,舉國人民共設佛會,有一婦人於窓牖中闚看世尊。爾時彼王見女端正,即解珠瓔遣傍侍臣送與彼婦。時王左右即白王言:「彼婦女者是國中婦,王若愛念直往喚取,何煩與珠?人脫怪笑。」王聞是語以手掩耳,作如是言:「咄哉大惡!云何乃以此言使聞我耳?」即說偈言: 「作是呪誓言,  設我有異心, 使我成大惡,  我不以染著, 以珠與彼女,  聽我說意故。 業為自在主,  最勝業者說, 此無宰主作,  唯是業所造, 心作於宰主,  善業佛所歎。 如是之妙色,  更無宰`[主我=我主【三】]`主我, 唯是善業作,  善業我應敬, 惡業我應離。  過去作善業, 果報於今現,  我以於珠貫, 眾寶雜莊嚴,  額懸多邏羅, 珠貫白如雪,  我為宿功德, 不為著色欲,  若知善惡業, 云何復著色?  `[雖=離【三】]`雖遠尚不視, 況當有染著?  寧當飢渴死, 不為非法貪,  寧當入火聚, 不為姦邪事。  我如有愛著, 今身若後身,  受苦極無量。」 # (七三) ᅟᅟ==[A3] (七三)【CB】,(七二)【大】== 復次,若有善業,自然力故受好業報,雖有國王黨援之力,不如業力所獲善報,是故應當修於善業。 我昔甞聞,憂悅伽王於晝睡眠,有二內官,一在頭前,一在脚底,持扇捉拂共作論議:「我等今者為王所念,為以何事?」一則自稱是我業力,一則自稱我因王力,由是之故奉給於王。時彼二人數聞聽法並解議論,即說偈言: 「如牛厲渡水,  導正從亦正, 人王立正法,  從者亦如是。」 時彼二人由競理故其聲轉高,一作是言:「我依王活。」第二者言:「我依業力。」王聞是聲即便睡悟,而問之言:「何故高聲?」王又聞彼二人諍理,雖復明知未`[斷我=我斷【元明】]`斷我見,援黨己者王心不悅,即便向彼稱業力者說偈問言: 「依於我國住,  自稱是業力, 我今試看汝,  為是誰力耶?」 說是偈已往夫人所,語夫人言:「今當遣人來到汝邊,汝好莊嚴如帝釋幢夫人。」答言:「當奉王教!」時王以蒲萄漿與彼依王活者,送與夫人。既遣之已作是思惟:「稱業力者今應當悔作如是語。」作是念已未久之間,彼業力者著好衣服來至王邊。王見之已,甚大生怪,即說偈言: 「我為自錯誤,  與彼殘漿耶? 為是彼業力,  強奪此將去? 或能共親厚,  與彼使將去? 或是夫人瞋,  奪此與彼乎? 或能我迷誤,  而與於彼耶? 或能彼幻我,  使我錯亂乎?」 說是偈已問彼人言:「好實語我,汝恃業力我故不遣,汝云何得?」彼人白王:「以業力得。」即以事狀具向王說:「此人奉使既出門已,卒爾鼻衂,即以此漿與我使送,到夫人邊得是衣服。」王聞是已,即說偈言: 「業報如影響,  亦如彼莊嚴, 彼言自業力,  此語信不虛。 以聽法力故,  言說合於理, 彼稱業力者,  斯言定有驗。 我多於己負,  彼憑業力勝, 佛說業力強,  此語信真實。 佛為善御乘,  業力為善哉, 能壞王者力。  十方佛世尊, 亦說隨業力。  汝今倚業力, 用自莊嚴身,  割絕於我力。」 # (七四) ᅟᅟ==[A4] (七四)【CB】,(七三)【大】== 復次,雖與智者共為讎`[郄=隙【宋明】]`郄猶能利益,是故智人雖與為讎,常應親近。 我昔曾聞,摩突羅國有婆羅門,聰明智慧不信佛法,亦不親近諸比丘等。共餘婆羅門先有鬪諍,以瞋恚故詣僧坊中,詐為妄語作如是言:「某婆羅門明日於舍設諸供具,當作大會請諸比丘。」欲令比丘明晨往至其家不得飲食,令彼惡名遍於世界。時諸比丘於其晨朝往詣其家,語守門人:「汝家主人請我飲食,汝可往白。」時守門者入白主人:「今者門外有諸比丘,云大家請故來相造。」主人聞已作是思惟:「何因緣故有如是事?」復作是念:「彼婆羅門與我為怨,故為`[此=是【三】]`此事。今雖臨中,城邑極大,遣人市具供諸比丘。」作是念已,即時遣人喚諸比丘入舍就坐,設種種食而以供養。比丘食訖語檀越言:「汝今小坐,比丘之法,食訖應為檀越說法,汝雖不信,佛法應爾。」時彼主人即取小床,上座前坐。為說施論戒論生天之論,欲為不淨出世為樂,乃至為說四真諦法。此婆羅門已於過去種諸善根,即於坐上見四真諦得須陀洹,而說偈言: 「咄哉愚癡力,  能害於正見, 愚者不分別,  寶作非寶想。 我今得勝利,  分別識三寶, 真實是我寶,  佛法及聖眾。 我已諦`[睹=觀【三】]`睹了,  得閉三惡道, 釋梵諸天等,  所不能獲得, 我今具獲得。  今此婆羅門, 即名為梵天,  今當得趣向, 解脫不死方。  我今始獲得, 婆羅門勝法。  我本姓輸都, 今日真輸都,  今日`[始=使【三】]`始獲得, 勝妙比陀法。  我今得無漏, 出過諸比陀,  我今真實是, 祠祀大福田。  我當勤大祠, 不能善分別,  可祠不可祠? 從今日已`[往=去【元明】]`往,  當供天中天, 多陀阿伽陀。  略說而言之, 今日始得利,  獲得人身果。 從今日已往,  當隨佛所教, 終更不求請,  其餘諸天神。 `[(我今…果)四句廿字〔-〕【三】]`我今所學法,  隨順向正道, 法及隨順法,  我必得其果。 我今歸命禮,  宿世厭惡根, 曾修法向法,  `[今獲=獲今【三】]`今獲其果利。 親近善知識,  法利自然成, 我若不親近,  大悲弟子者, 永當墮邪見,  輪迴三惡道。 若無婆羅門,  為我怨讎者, 亦不得親近,  如此之聖眾。 由彼瞋忿故,  令我得是法, 外相似惡友,  實是善知識, 恩過於父母,  及以諸親戚。 由此婆羅門,  諸僧至我家, 降注於甘雨,  善芽悉得生。 法雨甚潤澤,  灑我心埃塵, 埃塵既不起,  得見真實法。 是故世間說,  因`[怨=惡【三】]`怨得財賄。」 自惟得大利,  即受三歸依。 於彼婆羅門,  大設諸餚饍。 # (七五) ᅟᅟ==[A5] (七五)【CB】,(七四)【大】== 復次,若人精誠以財布施,如華獲財業,以知是事應至心施。 我昔曾聞,罽賓國人夫婦共在草敷上臥,於天欲明善思覺生,作是思惟:「此國中人無量百千,皆悉修福供養眾僧,我等貧窮值此寶渚,不持少寶至後世者,我等`[衰=哀【明】]`衰苦則為無窮,我今無福將來苦長。」作是念已,悲吟嘆息,展轉哀泣淚墮婦`[上=臂【三】]`上。爾時其婦尋問夫言:「以何事故不樂乃爾?」即說偈言: 「何故極悲慘?  數數而嘆息, `[雨=兩【明】]`雨淚沾我臂,  猶如以水澆。」 爾時其夫說偈答`[曰【麗】,言【大】(cf. K16n0587_p1044b02)]`曰: 「我無微末善,  可持至後世, 思惟此事已,  是故自悲嘆。 世有良福田,  我無善種子, 今身若後身,  飢窮苦難計。 先身不種子,  今世極貧窮, 今若不作者,  將來亦無果。」 爾時其婦聞是偈已,語其夫言:「汝莫愁憂。我屬於汝,汝於我身有自在力,若賣我身可得錢財滿汝心願。」爾時其夫聞婦此言,心生歡喜顏貌怡悅,語其婦言:「若無汝者我不能活。」即說偈言: 「我身與汝身,  猶如彼鴛鴦, 可共俱賣身,  得財用修福。」 爾時夫婦二人詣長者家,作如是言:「可貸我金,一月之後若不得者,我等二人當屬於汝,一月之後我必不能得金相償分為奴婢,一月之中可供養諸比丘僧。」爾時長者即便與金,既得金已自相謂言:「我等可於離越寺中供養眾僧。」婦問夫言:「為用何日?」答言:「十五日。」又問:「何故十五日?」爾時其夫以偈答`[曰【麗】,言【大】(cf. K16n0587_p1044b23)]`曰: 「世間十五日,  拘毘等天王, 案行於世間,  是佛之所說, 欲使人天知,  是故十五日。」 爾時夫婦二人竭力營造至十三日,食具悉備送置寺上,白知事人言:「唯願大德!明十五日勿令眾僧有出外者,當受我請。」彼知事人答言:「可爾。」於十四日夫婦二人在寺中宿,自相勸喻,而說偈言: 「告喻自己身,  慎勿辭疲勞, 汝今得自在,  應當盡力作。 後為他所策,  作用不自在, 徒受眾勞苦,  無有毫`[釐=𭕲【三】]`釐利。」 說此偈已夫婦通夜不暫眠息,所設餚饍至明悉辦,夫語婦言:「善哉我曹!所作已辦,心願滿足。得是好日賣此一身,於百千身常蒙豐足。」時有小國`[4]主=王【三】*`主施設飲食,復來至寺,而作是言:「願諸僧等受我供養。」知事人言:「我等諸僧先受他請,更覓餘日。」時彼小王慇懃啟白:「我今`[已=以【三】]`已眾務所逼,願受我請。」爾時諸僧默然無對。爾時國`[主=王【元明】]`主語彼夫婦言:「我今`[自=日【元明】]`自打揵椎,汝所造食當酬汝直。」時夫婦已聞此語,向彼國主五體投地,而白之言:「我之夫婦窮無所有,自賣己身以設供具,竟宿造供施設已辦,唯於今日自在供養,若至明日為他策使不得自由,願王垂矜莫奪我日。」即說偈言: 「夫婦如鴛鴦,  供設既已辦, 願必見憶念,  明當屬他去。 夫婦各異策,  更無`[修=猶【宋元】,由【明】]`修福期, 如是自賣身,  乃為修善故。」 時彼國王具聞斯事,讚言善哉,即說偈言: 「汝善解佛教,  明了識因果, 能用虛偽身,  易於堅財命。 汝勿懷恐怖,  恣聽汝所願。 我為憐愍汝,  以財償汝價, 汝今自苦身,  終大獲利樂。」 爾時國`[*4-1]主=王【三】*`主說此偈已,聽彼夫婦供養眾僧,即以財物為彼夫婦酬他價直,又給夫婦自營產業,現受此報無所乏少。 # (七六) ᅟᅟ==[A8] (七六)【CB】,(七五)【大】== 復次,至心持戒乃至沒命得現果報。 我昔曾聞,難提`[拔=跋【三】]`拔提城有優婆塞,兄弟二人並持五戒。其弟爾時卒患脇痛氣將欲絕,時醫診之,食新殺狗肉并使服酒,所患必除。病者白言:「其狗肉者,為可於市買索食之,飲酒之事,願捨身命終不犯戒而服於酒。」其兄見弟極為困急,`[買=齎【三】]`買酒語弟:「捨戒服酒以療其疾。」弟白兄言:「我雖病急,願捨身命,終不犯戒而飲此酒。」即說偈言: 「怪哉臨命終,  破我戒瓔珞, 以戒莊嚴身,  不煩殯葬具。 人身既難得,  遭值戒復難, 願捨百千命,  不毀破禁戒。 無量百千劫,  時乃值遇戒, 閻浮世界中,  人身極難得, 雖復得人身,  值正法倍難。 時復值法寶,  愚者不知取, 善能分別者,  此事亦復難。 戒寶入我手,  云何復欲奪? 乃是怨憎者,  非我之所親。」 兄聞偈已答其弟言:「我以親故不為沮壞。」弟白兄言:「非為親愛乃是殘敗。」即說偈言: 「我欲向勝處,  毀戒令墮墜, 損我乃如是,  云何名親愛? 我勤習戒根,  乃欲見劫奪, 所持五戒中,  酒戒最為重。 今欲強毀我,  不得名為親。」 兄問弟言:「云何以酒為戒根本?」弟即說偈以答兄言: 「若於禁戒中,  不盡心護持, 便為違大悲。  草頭有酒`[渧=滴【三】]`渧, 尚不敢`[掁=棠【宋元】,𢴤【明】]`掁觸,  以是故我知, 酒是惡道因。  在家修多羅, 說酒之惡報,  唯佛能別知, 誰有能測量?  佛說身口意, 三業之惡行,  唯酒為根本, 復墮惡行中。  往昔優婆夷, 以酒因緣故,  遂毀餘四戒, 是名惡行數,  復名五大施, 亦是五無畏。  酒為放逸根, 不飲閉惡道,  能獲信樂心, 去慳能捨財。  首羅聞佛說, 能獲無量益,  我都無異意, 而欲毀犯者?  略說而言之, 寧捨百千命,  不毀犯佛教, 寧使身乾枯,  終不飲此酒。 假設犯毀戒,  壽命百千年, 不如護禁戒,  即時身命滅。 決定能使差,  我猶故不飲, 況今不定知,  為差為不差?」 作是決定心,  心生大歡喜, 即獲見真諦,  所患即消除。 # (七七) ᅟᅟ==[A9] (七七)【CB】,(七六)【大】== 復次,若信佛語,於諸外論猶如嬰愚顛狂所說,是故懃學佛法語論。 我昔曾聞,有一國名釋伽羅,其王名盧頭陀摩,彼王數數詣寺聽法。時彼法師說酒過失,爾時王難高座法師言:「若施他酒得狂癡者,今飲酒亦多,無狂癡報。」時法師指示外道等,其王見已,善哉善哉!時有外道,自相議言:「彼說法者無所知見空指而已,王為法師已又不解,空稱善哉!不能開解而答此問。然此眾中亦有大聰明勝人,何故不答王?」即說偈言: 「法師有聰辯,  善能答此義, 憐愍汝等故,  護惜而不說。」 諸外道言:「王為此法師,橫為通道理。」王言:「我之所解更有異趣。」爾時王語法師言:「向所解義今可顯說。」法師答言:「我向`[所〔-〕【三】]`所以指外道者,以諸外道各生異見有顛倒心,是故名為癡狂之人。」即說偈言: 「不必鬼入身,  名為顛狂者, 邪見夜叉心,  是為說顛狂。 狂癡`[人=之【三】]`人過失,  不知解其事, 汝等有狂過,  一切種智說。 汝違種智語,  隨逐於邪見, 現見於神變,  彼大仙所辱。 出過其禁限,  顛狂先已成, 云何使我說,  百千種狂因。 何故分別說?  投淵及赴火, 自墜於高`[5]巔=巖【三】*`巔,  捨棄於施戒。 逐迷邪狂倒,  不修於正行, 狂惑墜`[*5]`巔火,  賣鹽壞淨行。 飲觸恒河水,  是名立正行, 失淨及得`[正=失【三】]`正,  有何因義趣? 賣肉眾惡集,  三種神足變, 除此三種變,  更亦有神變。 唯有二六法,  離此別無我, 現見仙神變,  更見十三法。 如是顛狂事,  其數乃有百, 現見投淵火,  自墜於高`[*5]`巔。 以此欲生天,  此但是邪見, `[非是生天因〔-〕【三】]`非是生天因;  戒施善調心, 即是生天因。  賣鹽壞善行, 觸河除諸惡,  賣鹽有大惡, 觸河有大善,  如是有何義, 得名為善惡?  婆羅門賣肉, 即墮於失法,  捉刀亦失法, 若復賣於肉,  滿三十六斤, 敗壞婆羅門。  羅`[8]差=剎【明】*`差及食蜜, 皆名為失法,  見羅`[*8]`差甞蜜, 二俱成過患。  `[以秤欺誑人〔-〕【三】]`以秤欺誑人, `[不成名為盜〔-〕【三】]`不成名為盜,  賣肉成殺生。 羊稻俱有命,  食稻不成殺, 羊稻俱應食,  何故食於稻, 而不食於羊?  汝諸言自殺, 終不得生天,  墜巖投淵水, 復言得生天。  殺己言有罪, 餧養己身者,  何故不得福? 觀察不順理,  皆是愚癡倒, 以是因緣故,  名汝等為狂。 此即是愚癡,  羅剎之`[標=𢷋【三】]`標相, 是故說汝等,  成就顛狂法。 此即是與酒,  飲酒之因果, 瞋恚是癡因,  瞋恚而黑濁, 能令顏色變。  以是因緣故, 瞋為`[瘦【磧三】,庾【大】]`瘦黑因,  飲酒`[顏=亦【三】]`顏色濁, 此二俱能瘦。  目連見餓鬼, 汝先自飲酒,  亦教人飲酒, 說言無罪報,  是故今現在, 已獲餓鬼身,  花報已如是, 果報方在後。」 `[[-]【CB】,(七七)【大】]`諸婆羅門聞是語時,多有外道即時出家。 # (七八) ᅟᅟ==[A11] (七八)【CB】,[-]【大】== 復次,善分別敬功德,不期於門族。 我昔曾聞,花氏城中有二王子,逃走歸投末投羅國。時彼國中有一內官字拔羅婆`[若〔-〕【三】]`若,為附傭國主,供養眾僧手自行食。眾僧食已遣人`[斂=欽【元明】]`斂草上殘食持詣宮中,向食作禮然後乃食。餘者分張與所親愛。「食彼殘食能破我`[6]患=惡【三】*`患。」是故先取食之,授與二王子。王子食已心惡賤故出外即吐,而作是言:「出家之人種種雜姓,我等今者食其殘食。食已吐棄,然後除過。」時附傭主聞是事已作如是言:「此二嬰愚極`[為無=無所【三】]`為無知。」即說偈言: 「得此餘食者,  智者除過`[*6-1]患=惡【三】*`患, 彼生疑譏嫌,  是名為嬰愚。 佛法觀察食,  外道`[都=覩【三】]`都悉無, 沙門觀察食,  能除煩惱障。 餘食牟尼觸,  應當頂戴敬, 手捉殘食已,  水洗已除`[過=故【明】]`過。」 附傭主後日更不與殘食。時左右人問言:「何故不分食與二王子?」即說偈言: 「彼之不知解,  沙門所食餘, 自恃種族故,  觸之言不淨, 不生歡喜心,  是故我不與。 不識沙門姓,  不食於彼食, 不識我種姓,  不應食我食。 沙門處處生,  不如我種族, 我不如沙門,  復不食我食。 為言無種姓,  亦無有年歲, 如馬無種族,  內官亦如是。 內官處處來,  無有定方所, 唯睹我富貴,  不看我種姓。 但見富貴故,  便食我殘食, 不食沙門食,  是名為嬰愚。 沙門心自在,  具足七種財, 不食沙門食,  而食我餘者, 猶如超半井,  不見有是處。 見我有勢力,  王者之所念, 便食我餘食;  `[苷=甘【三】]`苷蔗種中生, 輸頭王太子,  如是種族來, 可不勝我耶?  彼之勝智者, `[無等無倫匹〔-〕【三】]`無等無倫匹,  不取其種姓, 唯取其德行。  種族作諸惡, 亦名為下賤,  具戒有智慧, 是名為尊貴。」 時二王子聞此語已,而作是言:「汝示正道即是我父,自今以往敬承所誨。」即說偈言: 「汝今說種姓,  殊為非法語, 因行無有定,  知解無定方。 語議正解了,  不名為邊語, 如汝之所解,  即是貴種族。」 # (七九) ᅟᅟ==[A12] (七九)【CB】,(七八)【大】== 復次,若欲觀察知佛神變,`[視諸=親詣【三】]`視諸塔寺供養佛塔。 我昔曾聞,阿梨車毘伽國,於彼城門有佛`[髮=鬘【明】]`髮爪塔,近有尼俱陀樹,邊有井水。時婆羅門而白王言:「若遊行時見於彼塔,是沙門塚破王福德,王是大地作一蓋主,宜除此塔。」時王信婆羅門語故,即勅臣下令:「速却此塔,明日我出時勿令復見。」時彼城神與諸民眾皆悉悲涕。時諸優婆夷施設供養,又然燈者,作如是語:「我等今者是最後供養。」有優婆塞抱塔悲泣,即說偈言: 「我今最後抱,  汝之基塔足, 猶如須彌倒,  今日皆破傷, 十力世尊塔,  於今遂破滅。 我若有過失,  聽我使懺悔, 眾生更不見,  佛之所作業。」 爾時諸優婆塞作如是言:「我等今者可還歸家,不忍能看人壞此塔。」時王後自遣人持鍬欲除,往到其所,塔樹盡無,即說偈言: 「嗚呼甚可怪,  舉城大出聲, 猶如海濤波,  不見十力塔, 尼拘陀及井,  莫知其所在。」 諸婆羅門等,  深心生慚怪。 彼王聞是已,  生於希有想, 時王作是念:  「誰持此塔去?」 即自往詣塔,  莫知其所在。 爾時彼王遣千餘人,乘象馳馬四`[方=散【三】]`方推覓。時有老母在於道傍,見彼諸人行來速疾,即問之言:「何為乃爾?」諸人答言:「推覓塔樹。」彼老母言:「我向於道見希有事,有塔飛空并尼俱陀`[樹〔-〕【三】]`樹,不憶其井。見諸人等首戴天冠,頭垂花鬘身著諸花,持塔而去。我見去時生希有想。」指示去處,諸人聞已具以事狀還白於王。王聞歡喜,即說偈言: 「彼塔自飛去,  為向天上耶? 我今心信敬,  極生大歡喜, 若我破此塔,  當墮於地獄。」 爾時王即向彼塔處大設供養,此塔即今名曰自移,塔及樹井離毘伽城三十里住。 # (八〇) ᅟᅟ==[A13] (八〇)【CB】,(七九)【大】== 復次,佛塔有大威神,是故宜應供養佛塔。 我昔曾聞,`[竺=[口*(臼/工)]【三】]`竺叉尸羅國彼有塔寺,波斯匿王以`[成=薪【三】]`成火燒之,佛復安一棖,朽壞却之。時彼國王名`[枸=拘【三】]`枸沙陀那,有一比丘求請彼王:「我今為塔作棖,願王聽取,有大樹者王莫護惜。」王即語言:「除我宮內所有樹木,餘樹悉取。」得王教已,諸比丘等處處求覓,於一`[村=樹【宋元】]`村邊有大池水,上有大樹,名稱首伽樹,龍所護持,近惡龍故人無敢觸。其樹極大,若復有人取枝葉者,龍能殺之,以是之故人無敢近。有人語言:「彼有大樹。」時比丘即將諸人齎持斧器欲往斫伐。時復有人語比丘言:「此龍極惡。」比丘語言:「我為佛事,不畏惡龍。」時有奉事婆羅門語比丘言:「彼龍極惡,若伐此樹多所傷害,莫斫破此樹。」婆羅門即說偈言: 「汝不聞彼賊,  慳貪故`[暫作=作惡【三】]`暫作, 而`[能於=解脫【三】]`能於一切。  汝當憶此事, 常應自擁護,  莫為此樹故, `[即=自【三】]`即致於傷害。」 比丘復說偈言: 「汝為毒龍故,  而自生貢高, 我依人中龍,  恃彼亦自高, 觀汝力為勝,  如是我得勢, 令使眾人見。  我為敬佛故, 今當捨身命。  `[諸=龍【明】]`諸毒龍眾中, 汝為作龍王,  生大恭敬想, 佛為柔調寂,  及是眾中王, 我今亦恭敬,  如來婆伽婆, 誰能降毒龍,  而為弟子者?」 爾時比丘共婆羅門,各競道理遂共鬪諍。于時比丘即伐其樹,亦無雲雷變異之相。時婆羅門睹斯事已,而說偈言: 「先若取枝葉,  雲起雷霹靂, 汝為呪所`[伏=化【明】]`伏,  為死至後世。」 彼時婆羅門說是偈已,即便睡眠夢見毒龍,向己說偈: 「汝莫起瞋恚,  此名`[現=見【三】]`現供養, 非為輕毀我。  吾身自負塔, 況樹作塔棖,  而我能護惜? 十`[力=方【宋元】]`力世尊塔,  我當云何護? 此林自生樹,  而為佛塔故, 如是自生樹,  云何得戀惜? 更有餘因緣,  今當說善聽。 我亦無勢力,  德叉迦龍王, 自來取此樹,  我云何能護? 伊羅鉢龍王,  及以毘沙門, 躬自來至此,  我有何勢力, 而能`[距=拒【三】]`距捍彼,  威德天龍等? 如來現在世,  及以滅度後, 造立塔廟者,  此二等無異。 諸有得道者,  人天及夜叉, 名稱遍十方,  世界無倫匹。 如此名聞故,  塔棖懸寶鈴, 其音甚和雅,  遠近悉聞知。」 時婆羅門聞是偈故,從睡眠寤即便出家。 # (八一) ᅟᅟ==[A14] (八一)【CB】,(八〇)【大】==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老=羌老【三】]`老母背負酥`[瓨=𤬪【元】]`瓨,在路中行,見菴摩勒樹即食其菓,食已`[患=還【三】]`患渴,尋時赴井乞水欲飲。時汲水者即便與水,以先食菴摩勒菓之勢力故,謂水甜美味如石蜜,語彼`[人=人言【三】]`人:「我以酥瓨易汝瓨水。」爾時汲水人即隨其言與一瓨水,老母得已負還歸家。`[既=即【三】]`既至其舍,先所食菴`[羅摩熱=摩羅勢【三】]`羅摩熱力已盡,取而飲之,唯有水味更無異味。即聚親屬咸令甞之,皆言:「是水有朽敗爛繩汁埿臭`[穢=穢而【三】]`穢極為可惡,汝今何故持來至此?」既聞斯語自取飲甞,深生悔恨:「我何以故,乃以好酥貿此臭水?」 一切眾生凡夫之人亦復如是,以愚無智故,以未來世功德酥瓨,貿易臭穢四顛倒瓨,謂之為好。於後乃知非是真實,深生悔恨,咄哉何為以功德酥瓨貿易顛倒臭穢之水?而說偈言: 「咄哉我何為,  以三業淨行, 貿易著諸有?  如以淨好`[酥=穌【宋元】]`酥, 貿彼臭惡水。  以食菴摩勒, 舌倒不覺味,  臭水為甘露。」 # (八二) ᅟᅟ==[A15] (八二)【CB】,(八一)【大】==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長者婦為姑所瞋,走入林中自欲刑戮,既不能得,尋時上樹以自隱身,樹下有池影現水中。時有婢使擔瓨取水,見水中影謂為是己有,作如是言:「我今面貌端正如此,何故為他持瓨取水?」即打瓨破還至家中,語大家言:「我今面貌端正如是,何故使我擔瓨取水?」于時大家作如是言:「此婢或為鬼魅所著,故作是事。」更與一瓨詣池取水,猶見其影,復打瓨破。時長者婦在於樹上,見斯事已,即便微笑。婢見影笑,即自覺`[悟=寤【三】]`悟,仰`[而=面【明】]`而視之,見有婦女在樹上微笑,端正女人衣服非己,方生慚恥。 以何因緣而說此喻?為於倒見愚惑之眾,譬如`[薝=瞻【明】]`薝蔔油香用塗頂髮,愚惑不解,我頂出是香。即說偈言: 「`[未=末【宋元】,粖【明】]`未香以塗身,  并熏衣`[纓=瓔【三】]`纓珞, 倒惑心亦爾,  謂從己身出, 如彼醜陋婢,  見影謂己有。」 # (八三) ᅟᅟ==[A16] (八三)【CB】,(八二)【大】== 復次,猫生兒以小漸大,猫兒問母:「當何所食?」母答兒言:「人自教汝。」夜至他家隱甕器間,有人見已而相約勅:「酥乳肉等極好覆蓋,雞雛高舉莫使猫食。」猫兒即知,雞酥乳酪皆是我食。 以何因緣說如此喻?佛成三藐三菩提道,十力具足心願已滿,以大悲心多所拯拔。爾時世尊作如是念言:「當以何法而化度之?」大悲答言:「一切眾生心行顯現,以他心智觀察煩惱,一切諸行貪欲瞋恚愚癡之等長夜增長,常想樂想我想`[淨=靜【三】]`淨想展轉相承。作如是說,不能增長無常`[苦空=空苦【三】]`苦空無我之法。」是故如來知此事已,為眾生說諸`[倒=倒見【三】]`倒對治。如來說法微妙甚深,難解難入,謂道解說。云何而能為諸眾生說如斯法?以諸眾生有倒見想,觀察知已隨其所應為說法要。眾生自有若干種行,是故知如來說對治法破除顛倒,如為猫兒覆肉酥乳。 # (八四) ᅟᅟ==[A17] (八四)【CB】,(八三)【大】==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中施設石柱極為高大,除去梯隥`[10]樚櫨=麤盧【三】*`樚櫨繩索,置彼工匠在於柱頭。何以故?彼若存`[活=治【三】]`活,或更餘處造立石柱,使勝於此。時彼石匠親族宗眷,於其夜中集聚柱邊,而語之言:「汝今云何可得下耶?」爾時石匠多諸方便,即擿衣縷垂二縷綫至於柱下。其諸宗眷尋以麤綫繫彼衣縷,匠即挽取既至於上,手捉麤綫語諸親族:「汝等今者更可繫著小麤繩索。」彼諸親族即隨其語,如是展轉,最後得繫麤大繩索。爾時石匠尋繩來下。言石柱者喻於生死,梯隥`[*10]`樚櫨喻過去佛已滅之`[法〔-〕【三】]`法,言親族者喻聲聞眾,言衣縷者喻過去佛定之與慧,言擿衣者喻觀欲過`[去=出【三】]`去味等法。縷從上下者喻於信心,繫麤縷者喻近善友得於多聞,細繩者多聞縷,復`[懸=緣【三】]`懸持戒縷,持戒縷懸禪定縷,禪定縷懸智慧`[繩=縷【三】]`繩,以是麤繩堅牢。繫者喻縛生死,從上`[下=來下【三】]`下者喻下生死柱。 「以信為縷綫,  多聞及持戒, 猶如彼麤縷,  戒定為小繩, 智慧為麤繩,  生死柱`[來下=下來【三】]`來下。」 # (八五) ᅟᅟ==[A18] (八五)【CB】,(八四)【大】==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中王嗣欲絕,時有王種先入山林學道求仙,即強將來立以為王,從敷臥具人索於衣服及以飲食。時敷臥具人而白王言:「各有所典,王於今者不應事事盡隨我索,我唯知`[明▆異曰敷南藏作臥]`敷臥具事;洗浴衣食,悉更有人,非我所當。」以此喻可知一切諸業,如王敷臥具人各有所典,業亦如是,各各不同。色無病`[者〔-〕【三】]`者財物可愛,智等諸業各各別異,有業得無病,有業能得端正色力,如彼仙人從敷臥具人索種種物終不可得。若生上族不必財富,諸業受報各各差別,不以一業得種種報。若作端正業,則得端正色力,財富應從餘`[業=事【三】]`業索。是故智者應當修習種種淨業,得種種報。 「無病色種族,  智能各異因, 如彼仙人王,  `[索=責【三】]`索備敷`[臥=敷【三】]`臥者。」 # (八六) ᅟᅟ==[A19] (八六)【CB】,(八五)【大】== 復次,我昔曾聞,有一國王多養好馬,會有隣王與共鬪戰,知此國王有好馬故即便退散。爾時國王作是思惟:「我先養馬規擬敵國,今皆退散養馬何為?當以此馬用給人力,令馬不損於人有益。」作是念已,即勅有司令諸馬群分布與人,常使用磨經歷多年。其後隣國復來侵境,即勅取馬共彼鬪戰,馬用磨故旋轉而行不肯前進,設加杖捶亦不肯行。眾生亦爾,若得解脫,必由於心,謂受五欲,後得解脫。死敵既至,心意戀著五欲之樂,不能`[直=真【三】]`直進得解脫果。即說偈言: 「智慧宜調心,  勿令著五欲, 本不調心故,  臨終生愛戀。 心既不調順,  云何得寂靜? 心常耽五欲,  迷荒不能覺, `[(心既…覺)四句廿字〔-〕【三】]`心既不調順,  云何得寂靜? 心常耽五欲,  迷荒不能覺, 如馬不習戰,  對`[敵【麗】,戰【大】(cf. K16n0587_p1050a14)]`敵而`[旋=遊【三】]`旋行。」 # (八七) ᅟᅟ==[A21] (八七)【CB】,(八六)【大】== 復次,曾聞有一國王身遇疾患,國中諸醫都不能治。時有良醫從遠處來治王病差,王大歡喜作是思惟:「我今得醫力,事須厚報。」作是念已微遣侍臣,多齎財物,詣於彼醫所住之處,為造屋宅養生之具,人民田宅象馬牛羊奴婢僕使,一切資產無不備具。所造既辦王便遣醫使還其家。時彼遠醫見王目前`[4]初=交【三】*`初無所遣,空手`[還=遠【三】]`還歸,甚懷恨恨。既將至家,道逢牛羊象馬都所不識,問是誰許?並皆稱是彼醫名,是彼醫牛馬。遂到家已,見其屋舍`[壯【麗】,莊【大】(cf. K16n0587_p1050b03)]`壯麗嚴飾,床帳氍`[㲣=氀【明】]`㲣毾㲪金銀器物,其婦瓔珞種種衣服。時醫見已甚生驚愕,猶如天宮。問其婦言:「如此盛事為何所得?」婦答夫言:「汝何不知?由汝為彼國王治病差故,`[生=王【明】]`生報汝恩。」夫聞是已深生歡喜作是念言:「王極有德,知恩報恩,過我本望。由我意短,初來之時以無所得情用恨然。」以此為喻,義體今當說。醫喻諸善業,王無所與喻未得現報身無所得,如彼醫者`[*4]`初不見物謂無所得心生恨恨,如彼今身修善見未得報,心生恨恨我無`[所〔-〕【三】]`所得。既得至家者,猶如捨身向於後世。見牛羊象馬群,如至中陰身,見種種好相,方作是念:「由我修善見是好報,必得生天。」既至天上,喻到家中見種種盛事,方於王所生敬重心,知是報恩者,檀越施主。得生天已,方知施戒受如此報,始知佛語誠實不虛,修少善業獲無量報。即說偈言: 「施未見報時,  心意有疑悔, 以為徒疲勞,  終竟無所得。 既得生中陰,  `[始=如【三】]`始見善相貌, 如醫到家已,  方生大歡喜。」 # (八八) ᅟᅟ==[A23] (八八)【CB】,(八七)【大】== 復次,曾聞有二女人,俱得菴羅菓,其一女人食不留子,有一女人食菓留子。其留子者,覺彼菓美,於良好田下種著中,以時溉灌大得好菓。如彼世人為善根`[本=木【宋元】]`本,多修善業,後獲果報。合子食者,亦復如人不識善業,竟不修造,無所獲得,方生悔恨。即說偈言: 「如似得菓食,  竟不留種子, 後見他食菓,  方生於悔恨。 亦如彼女人,  種子種得菓, 復生大歡喜。」 # (八九) ᅟᅟ==[A24] (八九)【CB】,(八八)【大】== 復次,曾聞往昔有`[比【CB】,此【大】]`比丘名須彌羅,善能戲笑,與一國王`[諠【麗】,誼【大】(cf. K16n0587_p1050c12)]`諠譁歡悅稱適王意。爾時比丘即從乞地欲立僧坊,王語比丘:「汝可疾走不得休息,盡所極處,爾許之地悉當相與。」爾時比丘更整衣服,即便疾走,雖復疲乏,以貪地故,猶不止住,後轉疾極不能前進,即便臥地`[夗【麗】,宛【大】(cf. K16n0587_p1050c17)]`夗轉而行。須臾復乏,即以一杖逆擲使去,作如是言:「盡此杖處悉是我地。」已說譬喻,相應之義我今當說。如須彌羅為取地故雖乏不止,佛亦如是,為欲救濟一切眾生,作是思惟:「云何當令一切眾生得人天樂及以解脫?」如須彌羅走不休息,佛婆伽婆亦復如是,為優樓頻螺迦葉、鴦掘`[摩=魔【明】]`摩羅如是等人悉令調伏,有諸眾生可化度者,如來爾時即往化度。如須彌羅既疲乏已,即便臥地`[夗【麗】,宛【大】(cf. K16n0587_p1051a04)]`夗轉,佛亦如是,度諸眾生既已疲苦,以此陰身於娑羅雙樹倚息而臥,如迦尸迦樹斬伐其根悉皆墮落,唯在雙樹倚身而臥,猶故不捨精進之心,度拘尸羅諸力士等及須跋陀羅。如須彌羅為得地故擲杖使去,佛亦如是,入涅槃時為濟眾生故,碎身舍利,八斛四斗,利益眾生,所碎舍利雖復微小如芥子等,所至之處人所供養與佛無異,能使眾生得於涅槃。即說偈言: 「如來躬自度,  優樓頻螺等, 眷屬及徒黨,  優伽鴦掘魔。 精進禪度力,  最後倚臥時, 猶度諸力士,  須跋陀羅等。 欲為濟`[拯=極【三】]`拯故,  布散諸舍利, 乃至遺法滅,  皆是供養我。 如彼須彌羅,  擲杖使`[遠=來【三】]`遠去。」 # (九〇) ᅟᅟ==[A29] (九〇)【CB】,(八九)【大】== 復次,我昔曾聞,`[竺=[呾-一+工]【宋明】,哩【元】]`竺叉尸羅國有博羅吁羅村,有一估客名稱伽拔吒,作僧伽藍,如今現在。稱伽拔吒先是長者子,居室素富,後因衰耗遂至貧窮,其宗親眷屬盡皆輕慢不以為人,心懷憂惱遂棄家去,共諸伴黨至大秦國,大得財寶還歸本國。時諸宗親聞是事已,各設飲食香華妓樂於路往迎。時稱伽拔吒身著微服在伴前行,先以貧賤年歲又少,後得財寶其年轉老,諸親迎者並皆不識,而問之言:「稱伽拔吒為何所在?」尋即語言:「今猶在後。」至大伴中而復問言:「稱伽拔吒為何所在?」諸伴語言:「在前去者即是其人。」時宗親往到其所,而語之言:「汝是稱伽拔吒,云何語我乃云在後?」稱伽拔吒語諸宗親言:「稱伽拔吒非我身是,乃在伴中駝驢駄上。所以然者?我身頃來,宗親輕賤初不與語,聞有財寶乃復見迎,由是之故在後駄上。」宗親語言:「汝道何事,不解汝語?」稱伽拔吒即答之言:「我貧窮時共汝等語不見酬對,見我今者多諸財寶,乃設供具來迎逆我,乃為財來,不為我身。」發此喻者,喻如世尊,稱伽拔吒為得財物,鄉曲宗眷設供來迎,佛亦如是,既得成佛,人天鬼神諸龍王等悉來供養,非來供養`[我〔-〕【三】]`我,乃供養作佛功德。我未得道時、無功德時,諸眾生等不共我語,況復供養?是故當知供養功德不供養我,雖復廣得一切諸天人等之所供養亦無增減,以觀察故。 「人天阿修羅,  夜叉乾闥婆, 如是等諸眾,  亦廣設供養。 佛無歡喜心,  以善觀察故, 是供諸功德,  非為供養我。 如稱伽拔吒,  指示諸眷屬, 稱己在後者,  其喻亦如是。」 大莊嚴`[論經=經論【明】]`論經卷第十五 #---------------------------------------------------------------------- #【經文資訊】大正新脩大藏經 第 4 冊 No. 201 大莊嚴論經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3-12,最後更新:2023-01-07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大正新脩大藏經」所編輯 #【原始資料】蕭鎮國大德提供,維習安大德提供之高麗藏 CD 經文,北美某大德提供,法雨道場提供新式標點 #【其他事項】本資料庫可自由免費流通,詳細內容請參閱【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資料庫版權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