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2053 `[【原】麗本，【甲】承元四年寫松本文三郎氏藏本]`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序 `[（垂拱…上）十一字〔－〕【三宮】]`垂拱四年三月十五日，仰`[上＝止【甲】]`上`[沙＝唐沙【明】]`沙門釋彥悰述 恭惟，釋迦氏之臨忍土也，始演八正、啟三寶以黜群邪之典，由是佛教行焉。方等一乘，圓宗十地，謂之大法，言真`[筌＝詮【元明】]`筌也。化城垢服，濟鹿馳羊，謂之小學，言權旨也。至於禪戒`[呪＝祝【甲】]`呪術，厥趣萬途，`[而＝迺【三宮】]`而滅惑利生，其歸一揆。是故歷代英聖仰而寶之。八會之經謂之為本，根其義也；三轉之法謂之為末，枝其義也。暨夫天雨四花，地現六動，解其髻寶，示以衣珠，借一以破三，攝`[末＝末以【三宮】]`末歸本者也。《付法藏傳》曰：聖者阿難能誦持如來所有法藏，如瓶瀉水，置之異器，即謂釋尊一代四十九年應物逗機適時之教也。逮提河輟潤，堅林晦`[影＝景【三宮甲】]`影，邃旨冲宗，於焉殆絕。我先昆迦葉，屬五棺已掩，千㲲將焚，痛`[人天眼滅【三宮】，天人眼滅【大】，眼滅人天【甲】]`人天眼滅，蒼生莫救，故召諸聖眾，`[集結＝結集【三宮】]`集結微言。考繩墨以立定門，即貫華而開律部，據優波提舍以`[之為＝為之【三宮】]`之為論，剖析空、有，`[顯＝分【甲】]`顯別斷、常，示之以因修，明之以果證，足以貽範當代，軌訓將來，歸向之徒，並遵其義。及王、秦奉使，考日光而求佛，騰、蘭應請，策練影以通經。厥後易首抽腸之賓`[播＝徙【甲】]`播美於天外，篆葉結鬘之`[奧＝典【三宮】]`奧譯粹於區中。然至`[𧷤至〔－〕【宮】]`𧷤至神，思慮者或迷其性相；唯恍唯`[忽＝惚【三宮】]`忽，言談者有昧其是非。況去聖既遙，來教多闕，殊途競軫，別路揚鑣而已哉。 法師懸`[弭＝珥【宮】]`弭誕辰，室表空生之應，佩觽登歲，心符妙德之誠。以愛海無出要之津，覺地有栖神之宅，故削髮矯翰，翔集二空，異縣他山，載馳千里。每慨古賢之得本行本，魚魯致乖；痛先匠之聞疑傳疑，豕亥斯惑。竊惟音樂樹下必存金石之響，五天竺內想具百篇之義。遂發憤忘食，履嶮若夷，輕萬死以涉葱河，重一言而之柰苑。鷲山`[猴＝猨【三宮甲】]`猴沼，仰勝迹以瞻奇；鹿野仙城，訪遺編於蠧簡。春秋寒暑一十七年，耳目見聞百三十國，揚我皇之盛烈，`[振＝震【三宮】]`振彼`[后【麗】，後【大】，俊【三宮】]`后之權豪，偃異學之高`[輶＝轒【元明甲】]`輶，拔同師之巨幟。名王拜首，勝侶摩肩，萬古風猷，一人而已。 法師於彼國所獲大、小二乘三藏梵本等，總`[有〔－〕【三宮】]`有六百五十`[六＝七【三宮甲】]`六部，並載以巨象，并諸`[郵＝卸【宋元甲】]`郵駿，蒙霜犯雪，自天祐以元亨，陽苦陰淫，假皇威而利涉。粵以貞觀十有九祀達于上京，道俗迎之，闐城溢郭，鏘鏘濟濟，亦一期之盛也。及謁見天子，勞問`[慇懃【麗】，殷勤【大】(cf. K32n1071_p0647c06)]`慇懃，爰命有司，`[瞾＝詔【三宮】]`瞾令宣譯，人`[百＝皆【三宮】]`百敬奉，難以具言。至如氏族簪纓，捐親入道，遊踐遠邇，中外讚揚，示息化以歸真，同薪盡而火滅，若斯之類則備乎茲傳也。 《傳》本五卷，魏國西寺前沙門慧立所述。立俗姓趙，豳國公劉人，隋起居郎司隷從事毅之子，博考儒釋，雅善篇章，妙辯雲飛，溢思泉涌。加以直詞正色，不憚威嚴，赴水蹈火，無所屈撓。覩三藏之學行，`[矚＝瞻【三宮】]`矚三藏之形儀，鑽之仰之，彌堅彌遠，因`[修＝循【三宮】]`修撰其事，以貽終古。`[乃＝及【三宮甲】]`乃削藁云畢，慮遺諸美，遂藏之地府，代莫得聞。爾後役思纏痾，氣懸鍾漏，乃顧命門`[徒＝侍【甲】]`徒，`[掘＝握【三宮】]`掘以啟之，將出而卒。門人等哀慟荒`[鯁＝梗【明】]`鯁，悲不自勝，而此《傳》流離分散他`[所＝所後【三宮】]`所，累載搜購，近乃獲全。因命余以序之，迫余以次之。余撫己缺然，拒而不應。因又謂余曰：「佛法之事豈預俗徒，況乃當仁苦為辭讓？」余再懷慚退，沈吟久之，執紙操翰，汍瀾腷臆，方乃參犬羊以虎豹，糅瓦石以琳璆，錯綜本文，`[箋＝分【宮】]`箋為十卷，庶後之覽者無或嗤焉。 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一 `[23]沙＝唐沙【明】＊`沙門慧立本　`[譯＝釋【三宮甲】]`譯彥悰`[箋〔－〕【宮】]`箋 起載誕於`[26]緱＝𮈳【甲】＊`緱氏終西屆于高昌 法師諱玄奘，俗姓陳，陳留人也。漢`[27]太＝大【甲】＊`太丘長仲弓之後。曾祖欽，後魏上黨`[＊27]`太守。祖康，以學優`[仕＝登仕【三宮甲】]`仕齊，任國子博士，食邑周南，子孫因家，又`[為〔－〕【三宮】]`為`[＊26-1]緱＝𮈳【甲】＊`緱氏人也。父慧，英潔有雅操，早通經術，形長八尺，美眉明目，褒衣博帶，好儒者之容，時人方之郭有道。性恬簡，無務榮進，加屬隋政衰微，遂潛心墳典。州郡頻貢孝廉及司隷辟命，並辭疾不就，識者嘉焉。有四男，法師即第四子也。幼而珪璋特達，聰悟不群。年八歲，父坐於`[几＝机【宮】]`几側口授《孝經》，至曾子避席，忽整襟而起。問其故，對曰：「曾子聞師命避席，玄奘今奉慈訓，豈宜安坐？」父甚悅，知其必成。`[召＝名【甲】]`召宗人語之，皆賀曰：「此公之揚`[焉＝烏【三宮】]`焉也。」其早慧如此。自後備通經`[奧＝典【三宮】]`奧，`[而〔－〕【甲】]`而愛古尚賢，非雅正之籍不觀，非聖哲之風不習；不交童幼之黨，無涉闤闠之門；雖`[鐘＝鍾【宋元宮】]`鐘鼓嘈囋於通衢，百戲叫歌於閭巷，士女雲萃，`[其＝亦【三宮】]`其未嘗出也。又少知色養，溫清淳謹。其第二兄長捷先出家，住東都淨土寺。察法師堪傳法教，因將詣道場，`[誦＝教誦【三宮】]`誦習`[經業〔－〕【甲】]`經業。 俄而有勅於洛陽度二七僧，時業優者數百，法師以`[幼＝經【三宮】]`幼少不預取限，立於公門之側。時使人大理卿鄭善果有知士之鑒，見而奇之，問曰：「子為誰家？」答以氏族。又`[問＝問曰【三宮】]`問：「求度耶？」答曰：「然。但以習近業微，不蒙比預。」又問：「出家意何所為？」`[答＝答曰【三宮】]`答：「意欲遠紹如來，近光遺法。」果深嘉其志，又`[賢＝覽【甲】]`賢其器貌，故特而取之。因謂官僚曰：「誦業易成，風骨難得。若度此子，必為釋門`[偉＝傳【宮】]`偉器，但恐果與諸公不見其翔翥雲霄，灑演甘露耳。又名家不可失。」以今觀之，則鄭卿之言為不虛也。 既得出家`[與〔－〕【甲】]`與兄同止，時寺有景法師講《涅槃經》，執卷伏膺，遂忘寢食。又學嚴法師《攝大乘論》，愛好逾劇。一聞將盡，再覽之後，無復所遺。眾咸驚異，乃令昇座覆述，抑揚剖暢，備盡師宗。美`[問＝聞【三宮】]`問芳聲，從茲發矣。時年十三也。 其後隋氏失御，天下沸騰。帝城為桀、跖之窠，河、洛為豺狼之穴。`[衣【麗】，夜【大】(cf. K32n1071_p0648c05; T49n2035_p0224a16)]`衣冠`[殄＝彌【甲】]`殄喪，法眾銷亡，白骨交衢，烟火斷絕。雖王、董僣逆之釁，劉、石亂華之災，刳`[剒＝斮【三宮】]`剒生靈，芟夷海內，未之有也。法師雖居童幼，而情達變通，乃啟兄曰：「此雖父母之邑，而喪亂若茲，豈可守`[而〔－〕【宮】]`而死也！`[余＝今【三宮甲】]`余聞唐`[帝＝主【三宮】]`帝驅晉陽之眾，已據有長安，天下依歸如適父母，願與兄投也。」兄從之，即共俱來，時武德元年矣。 是時國基草創，兵甲尚興，孫、吳之術斯為急務，孔、釋之道有所未遑，以故京城未有講席，法師深以慨然。初，煬帝於東都建四道場，召天下名僧居焉。其徵來者，皆一藝之士，是故法將如林，景、脫、基、暹為其稱首。末年國亂，供料停絕，多遊綿、蜀，知法之眾又盛於彼。法師乃啟兄曰：「此無法事，不可虛度，願遊蜀受業焉。」兄從之。又`[與＝與兄【三宮】]`與經子午谷入漢川，遂逢空、景二法師，皆道場之大德，相見悲喜。停月`[餘＝餘日【三宮甲】]`餘，從之受學，仍相與進向`[7]成＝城【甲】＊`成都。諸德既萃，大建法筵，於是更聽基、暹《攝論》、《毘曇》及震法師《迦延》，敬惜寸陰，勵精無怠，二三年間，究通諸部。 時天下饑亂，唯蜀中豐靜，故四方僧投之者眾，講座之下常數百人。法師理智宏才皆出其右，吳、蜀、荊、楚無不知聞，其想望風徽，亦猶古人之欽李、郭矣。法師兄因住`[＊7-1]成＝城【甲】＊`成都空慧寺，亦風神朗俊，體狀魁傑，有類於父。好內、外學，凡講《涅槃經》、《攝大乘論》、《阿毘曇》，兼通《書》、《傳》，尤善《老》、《莊》，為蜀人所慕，總管酇公特所欽重。至於屬詞談吐，蘊藉風流，接物誘凡，無愧於弟。若其亭亭獨秀，不雜埃塵，遊八`[綋＝宏【三宮甲】]`綋，窮玄理，廓宇宙以為志，繼聖達而為心，匡振頹`[網＝綱【三宮】]`網，包挫殊俗，涉風波而意靡倦，對萬乘而節逾高者，固兄`[所〔－〕【甲】]`所不能`[逮＝逮也【宮】]`逮。然昆季二人懿業清規，芳聲雅質，雖廬山兄弟無得加焉。 法師年滿二十，即以武德五年於`[＊7-2]成＝城【甲】＊`成都受具，`[坐夏＝夏坐【甲】]`坐夏學律，五篇七聚之宗，一遍斯得。益部經論研綜既窮，更思入京詢問殊旨。條式有礙，又為兄所留，不能遂意，乃私與商人結侶，汎舟三峽，沿江而遁。到荊州天皇寺，彼之道俗承風斯久，既屬來儀，咸請敷說。法師為講《攝論》、《毘曇》，自夏及冬，各得三遍。時漢陽王以`[盛＝威【三宮】]`盛德懿親，`[作＝化【三宮】]`作鎮於彼。聞法師至，甚歡，躬`[身＝申【三宮甲】]`身禮謁。發題之日，王率群僚及道俗一藝之士，咸集榮觀。於是徵`[詰＝請【甲】]`詰雲發，關並峰起，法師酬對解釋，靡不`[詞＝辭【三宮】]`詞窮意`[服＝伏【三宮】]`服。其中有深悟者，悲不自勝。王亦稱嘆無極，`[䞋＝嚫【三宮】]`䞋施如山，一無所取。 罷講後，復北遊，詢求先德。至相州，造休法師，質`[問疑礙＝難問疑【三】]`問疑礙。又到趙州，謁深法師學《成實論》。又入長安，止大覺寺，就岳法師學《俱舍論》。皆一遍而盡其旨，經目而記於心，雖宿學耆年不能出也。至於鉤深致遠，開微發伏，眾所不至，獨悟於幽奧者，固非一義焉。 時長安有常、辯二大德，`[解＝學【甲】]`解究二乘，行窮三學，為上京法匠，緇素所歸，道振神州，聲馳海外，負笈之侶從之`[若＝如【三宮】]`若雲，雖含綜眾經，而偏講《攝大乘論》。法師既曾有功吳、蜀，自到長安，又隨詢採，然其所有深致，亦一拾斯盡。二德並深嗟賞，謂法師曰：「汝可謂釋門千里之駒，`[再＝其再【三宮甲】]`再明慧日當在爾躬，恨吾輩老朽恐不見也。」自是學徒改觀，譽滿京邑。 法師既遍謁眾師，備飡其說，詳考其`[理＝義【三宮】]`理，各擅宗`[塗＝途【三甲】，徒【宮】]`塗，驗之聖典，亦隱顯有異，莫知適從，乃誓遊西方以問所惑，并取《十七地論》以釋眾疑，即今之《瑜伽師地論》也。又言：「昔法顯、智嚴亦一時之士，皆能求法導利群生，豈使高跡無追，清風絕後？大丈夫會當繼之。」於是結侶陳表。有`[瞾＝詔【三宮甲】]`瞾不許。諸人咸退，唯法師不屈。既方事孤遊，又承西路艱嶮，乃自試其心，以人間眾苦種種調伏，堪任不退。然始入塔，啟請申其意，`[願＝志願【元明】]`願乞眾聖冥加，使往還無梗。 `[初＝又【三宮】]`初法師`[之＝初【三宮】]`之生也，母夢法師`[著＝衣【甲】]`著白衣西去。母曰：「汝是我子，今欲何去？」答曰：「為求法故去。」此則遊方之先兆也。貞觀三年秋八月，將欲首`[塗＝途【甲】]`塗，又求祥瑞。乃夜夢見大海中有蘇迷盧山，四寶所成，極為嚴麗。意欲登山，而洪濤洶湧，又無船栰，不以為懼，乃決意而入。忽見石蓮華`[涌＝踊【三宮】]`涌乎波外，應足而生，却而觀之，隨足而滅。須臾至山下，又峻峭不可上。試踊身自騰，有`[摶＝搏【明】]`摶飈颯至，扶而上昇。到山頂，四望廓然，無復擁礙，喜而寤焉，遂即行矣。時年二十六也。 時有秦州僧孝達在京學《涅槃經》，功畢還鄉，遂與俱去。至秦州，停一宿，逢蘭州伴，又隨去至蘭州。一宿，遇涼州人送官馬歸，又隨去至彼。停月餘日，道俗請開《涅槃》、《攝論》及《般若經》，法師皆為開發。 涼州為河西都會，襟帶西蕃、葱`[右＝左【三宮】]`右諸國，商侶往來，無有停絕。時開講日，盛有其人，皆施珍寶，稽顙讚歎，歸還各向其君長稱`[歎＝歌【宮甲】]`歎法師之美，云欲西來求法於婆羅門國，`[以＝比【三宮】]`以是西域諸`[城＝國【甲】]`城無不預發歡心，嚴灑而待。散會之日，珍施豐厚，金`[銀之＝錢銀【三宮甲】]`銀之錢、`[口＝白【明】]`口馬無數，法師受一半燃燈，餘外並施諸寺。 時國政尚新，疆場未遠，禁約百姓不許出蕃。時李大亮為涼州都督，既奉嚴勅，防禁特切。有人報亮云：「有僧從長安來，欲向西國，不知何意？」亮`[懼追＝遇【甲】]`懼，追法師問來由。法師報云：「欲`[西＝西國【甲】]`西求法。」亮聞之，逼還京。彼有`[惠威＝慧威【三宮】]`惠威法師，河西之領袖，神悟聰哲，既重法師辭理，復聞求法之志，深生隨喜，密遣二弟子，一曰`[惠琳＝慧琳【三宮】下同]`惠琳、二曰道整，竊送向西。自是不敢公出，乃晝伏夜行，遂至瓜州。時刺史獨孤達聞法師至，甚`[歡＝歡喜【三宮甲】]`歡，供事殷厚。法師因訪西路。 或有報云：「從此北`[行〔－〕【甲】]`行五十餘里有瓠`[蘆＝𤬜【三宮】]`蘆河，下廣上狹，洄波甚急，深不可渡。上置玉門關，路必由之，即西境之襟喉也。關外西北又有五烽，候望者居之，各相去百里，中無水草。五烽之外即莫賀延磧，伊吾國境。」聞之愁`[憒＝憤【甲】]`憒，所乘之馬又死，不知計出，沈默經月`[餘＝餘日【三宮】]`餘。未發之間，涼州訪牒又至，云：「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縣宜嚴候捉。」州吏李昌，崇信之士，心疑法師，遂密將牒`[呈＝來呈【三宮甲】]`呈云：「師不是此耶？」法師遲疑未報。昌曰：「師須實語。必是，弟子`[為＝為師【三宮】]`為圖之。」法師乃具實而答。昌聞，深讚希有，曰：「師實能爾者，為師毀却文書。」即於前裂壞之。仍云：「師須早去。」自是益增憂惘。所從二小僧，道整先向燉煌，唯惠`[琳＝林【甲】]`琳在，知其不堪遠涉，亦放還。遂貿易得馬一匹，但苦無人相引。即於所停寺彌勒像前啟請，願得一人相引渡關。 其夜，寺有胡僧`[達摩＝達磨【三宮】下同]`達摩，夢法師坐一蓮華向西而去。達摩私怪，旦而來白。法師心喜為得行之徵，然語達摩云：「夢為虛妄，何足涉言。」更入道場禮請。俄有一胡人來入禮佛，逐法師行`[二＝一二【三】]`二三匝。問其姓名，云姓石，字槃陀。此胡即請受戒，乃為授五戒。胡甚喜，辭還。少時齎`[餅＝飯【宮】]`餅菓更來。法師見其明健，貌又恭肅，遂告行意。胡人許諾言，送師過五烽。法師大喜，乃更貿衣資為買馬而期焉。 明日日欲下，遂入草間，須臾彼胡更與一胡老翁乘一瘦老赤馬相逐而至。法師心不懌，少胡曰：「此翁極諳西路，來去伊吾三十餘`[21]反＝返【三宮】＊`反，故共俱來，望有平章耳。」胡公因說：「西路險惡，沙河阻遠，鬼魅熱風，`[過無達＝遇無免【三宮甲】]`過無達者。徒侶眾多，猶數迷失，況師單獨，如何可行？願自`[斟＝料【三宮】]`斟量，勿輕身命。」法師報曰：「貧道為求大法，發趣西方，若不至婆羅門國，終不東歸。縱死中途，非所悔也。」胡翁曰：「師必去，可乘我`[此〔－〕【三宮甲】]`此馬。此馬往`[＊21]`反伊吾`[已＝已有【三宮】]`已十五度。健而知道。師馬少，不`[堪＝達【三宮甲】]`堪`[遠涉〔－〕【三宮甲】]`遠涉。」 法師`[乃竊念〔－〕【甲】]`乃竊念，在長安將發志西方日，有術人何弘達者，誦呪占觀，多有所中。法師令占行事，達曰：「師得去。去狀似乘一`[老赤＝赤老【三宮甲】]`老赤瘦馬，漆鞍橋前有鐵。」既覩胡人所乘馬瘦赤，`[鞍漆＝漆鞍【明】]`鞍漆有鐵，與`[何＝何君【三宮甲】]`何言合，心以為當，`[遂＝遂即【三宮甲】]`遂換`[馬＝焉【甲】]`馬。胡翁歡喜，禮敬而別。於是`[裝束＝束裝【甲】]`裝束，與少胡夜發。三更許到河，遙見`[玉＝玉門【三宮】]`玉關。去關上流十里許，兩岸可`[闊丈餘＝丈餘闊【宮】]`闊丈餘，傍有`[胡椒＝梧桐【三宮甲】]`胡椒樹叢。`[胡＝胡人【三】]`胡乃斬木為橋，布草填沙，驅馬而過。 法師既渡而喜，因解駕停憩，與胡人相去可五十餘步，各下褥而眠。少時，胡人乃拔刀而起，徐向法師，未到十步許又迴，不知何意，疑有異心。即起誦經，念觀音菩薩。胡人見已，還臥遂`[眠＝睡【三宮甲】]`眠。天欲明，法師喚令起取水`[40]𣹉＝盥【三宮甲】＊`𣹉漱，解齋訖欲發，胡人曰：「弟子將前`[途＝塗【宋元宮】]`途險遠，又無水草，唯五烽下有水，必須夜到偷水而過，但一處被覺，即是死人。不如歸還，用為安`[隱＝穩【三宮】]`隱。」法師確然不迴，乃俛仰而進，露`[刃＝刀【三宮】]`刃張弓，命法師前行。法師不肯居前，胡人自行數里而住，曰：「弟子不能去。家累既大而王法不可`[干＝忤【三宮】，于【甲】]`干也。」法師知其意，遂任還。胡人曰：「師必不達。如被擒捉，相引奈何？」法師報曰：「縱使切割此身如微塵者，終不相引。」為陳重誓，其意乃`[止【麗】，上【大】(cf. K32n1071_p0651b04)]`止。與馬一匹，勞謝而別。 `[自＝因【三宮】]`自是孑然孤遊沙漠矣，唯望骨聚馬糞等漸進。`[頃＝須臾【甲】]`頃間`[忽＝忽見【三宮甲】]`忽有軍眾數百隊滿沙磧間，乍行乍`[止＝息【三宮】]`止，皆裘`[褐【麗宋宮】，毼【大】]`褐駝馬之像及旌旗槊`[纛＝𣰬【三宮】]`纛之形，易貌移質，倏忽千變，遙瞻極著，漸近而微。法師初覩，謂為賊眾；漸近見滅，乃知妖鬼。又聞空中聲言：「勿怖，勿怖！」由此稍安。`[經＝逕【三宮】]`經八十餘里，見第`[52]一＝二【宮】＊`一烽。恐候者見，乃隱伏沙溝，至夜方發。到烽西見水，下飲`[＊40-1]𣹉＝盥【三宮甲】＊`𣹉手訖，欲取皮囊盛水，有一箭颯來，幾中於膝。須臾更一箭來，知為他見，乃大言曰：「我是僧，從京師來。汝莫射我。」即牽馬向烽。烽上人亦開門而出，相見知是僧，將入見校尉王祥。祥命爇火令看，曰：「非我`[河＝何【明】，求法【宮】]`河西僧，實似京師來也。」具問行意。法師報曰：「校尉頗聞涼州人說有僧玄奘欲向婆羅門國求法不？」答曰：「聞承奘師已東還。何因到此？」法師引示馬上章疏及名字，彼乃信。仍言：「西路艱遠，師終不達。今亦不與師罪，弟子燉煌人，欲送師向燉煌。彼有張皎法師，欽賢尚德，見師必喜，請就之。」法師對曰：「奘桑梓洛陽，少而慕道。兩京知法之匠，吳、蜀一藝之僧，無不負笈從之，窮其所解。對揚談`[論＝說【三宮甲】]`論，亦忝為時宗，欲養己修名，豈劣檀越燉煌耶？然恨佛化，經有不周，義有所闕，故無貪性命，不憚艱危，誓往西方遵求遺法。檀越不相勵`[勉＝免【明】]`勉，專勸退還，豈謂同厭塵勞，共樹涅槃之因也？必欲拘留，任即刑罰，`[奘＝玄奘【三宮甲】]`奘終不東移一步以負先心。」祥聞之，憫然曰：「弟子多幸，得逢遇師，敢不隨喜。師疲倦且臥，待明自送，指示塗路。」遂拂筵安置。 至曉，法師食訖，祥使人盛水及麨餅自送至十餘里。云：「師從此路徑向第四烽，彼人亦有善心，又是弟子`[骨肉＝宗骨【三宮甲】]`骨肉，姓王名伯隴，至彼可言弟子遣師來。」泣拜而別。既去，夜到第四烽，恐為留難，欲默取水而過。至水未下間，飛箭已至，還如前報，即急向之，彼亦下來。入烽，烽官相問，答：「欲往天竺，路由於此，第`[＊52-1]一＝二【宮】＊`一烽王祥校尉故遣相過。」彼聞歡喜留宿，更施大皮囊及馬、`[麥〔－〕【甲】]`麥相送。云：「師不須向第五烽。彼人疎率，恐生異圖。可於此去百里許，有野馬泉，更取水。從`[是＝此【三宮】]`是已去，即莫賀延磧，長八百餘里，古曰沙河，上無飛鳥，下無走獸，復無水草。」是時顧影唯`[一＝一心【三宮】]`一，但念觀音菩薩及《般若心經》。 初，法師在蜀，見一病人，身瘡臭穢，衣服破污，`[慜＝愍【三宮】]`慜將向寺施與衣服飲食之直。病者慚愧，乃授法師此《經》，因常誦習。至沙河間，逢諸惡鬼，奇狀異類，遶人前後，雖念觀音不`[能＝得【明】]`能`[令＝全【三宮甲】]`令去，及`[誦＝讀【甲】]`誦此經，發聲皆散，在危獲濟，實所憑焉。 時行百餘里，失道，覓野馬泉不得。下水欲飲，袋重，失手覆之，千里`[行＝之【三宮甲】]`行資一朝斯罄。又`[失〔－〕【三宮】]`失路，盤迴不知所趣，乃`[欲〔－〕【甲】]`欲東歸`[還＝欲還【甲】]`還第四烽。行十餘里，自念：「我先發願，若不至天竺終不東歸一步，今何故來？寧可就西而死，豈歸東而生！」於是旋轡，專念觀音，西北而進。是時四顧茫然，人`[鳥＝馬【三宮】]`鳥俱絕。夜則妖魑舉火，爛若繁星，晝則驚風擁沙，散如時雨。雖遇如是，心無所懼，但苦水盡，渴不能前。`[是＝於是【三宮】]`是時四夜五日無一`[渧沾＝滴霑【三宮甲】]`渧沾喉，口腹乾燋，幾將殞絕，不復能進，遂臥沙中默念觀音，雖困不捨。啟菩薩曰：「玄奘此行不求財利，無冀名譽，但為無`[上＝上道心【三宮】]`上正法來耳。仰惟菩薩慈念群生，以救苦為務。此為苦矣，寧不知耶？」如是告時，心心無`[輟＝輕【宮】]`輟。至第五夜半，忽有涼風觸身，冷快如沐寒水。遂得目明，馬亦能起。體既蘇息，得少睡眠。即於睡中夢一大神長數丈，執戟麾曰：「何不強行，而更臥也！」法師驚寤進發，行可十里，馬忽異路制之不迴。`[經〔－〕【宮】]`經數里，`[（忽見…又）十八字〔－〕【宮甲】]`忽見青草數畝，下馬恣食。去草十步欲迴轉，又到一池，水甘澄鏡`[澈即＝徹下【三宮甲】]`澈，即而就飲，身命重全，`[（人馬…息）六字〔－〕【宮甲】]`人馬俱得蘇息。計此應非舊水`[草〔－〕【宮】]`草，固是菩薩慈悲為生，其`[至＝志【三宮】]`至誠通神，皆此類也。即就`[草〔－〕【宮甲】]`草池一日停息，後日盛水`[取草〔－〕【甲】]`取草進發，更經兩日，方出流沙到伊吾矣。此等危難，百千不能備`[序＝敘【三宮甲】]`序。 既至伊吾，止一寺。寺有漢僧三人，中有一老者，衣不及帶，跣足出迎，抱法師哭，哀號`[鯁＝哽【三宮】]`鯁咽不能已已，言：「豈期今日重見鄉人！」法師亦對之傷泣。自外胡僧、胡王悉來參謁，王請屆所居，備陳供養。時高昌王麴文`[泰＝秦【宮】]`泰使人先在伊吾，是日欲還，適逢法師，歸告其王。王聞，即日發使，勅伊吾王遣法師來，仍簡上馬數十匹，遣貴臣驅`[駝＝馳【宮】]`駝設頓迎候。 比停十餘日，王使至，陳王意，拜請殷勤。法師意欲取可汗浮圖過，既為高昌所請，辭不獲免，於是遂行，涉南磧，經六日，至高昌`[界＝南【甲】]`界白力城。時日已暮，法師欲停，城中官人及使者曰：「王城在近請進。」數換良馬前去，法師先所乘赤馬，留使後來。即以其夜`[鷄鳴時＝半【三宮】]`鷄鳴時到王城。門司啟王，王勅開門。法師入城，王與侍人前後列燭自出宮，迎法師入後院，坐一重閣寶帳中。拜問甚厚。云：「弟子自聞師名，喜忘寢食。量准塗路，知師今夜必至，與妻子皆未眠，讀經敬`[待＝侍【三宮】]`待。」須臾，王妃共數十侍女又來禮拜。是時漸欲將曉，言久疲`[勌＝勩【三宮甲】]`勌欲眠，王始還宮，留數黃門侍`[宿＝宿方【三】，郎宿【宮】]`宿。 旦，法師未起，王已至門，率妃已下俱來禮問。王云：「弟子思量磧路艱阻，師能獨來，甚為奇也。」流淚稱歎不能已已。遂設食解齋訖，而宮側別有道場，王自引法師居之，遣閹人侍衛。彼有彖法師曾學長安，善知法相，王珍之，命來與法師相見，少時出。又命國統王法師，年逾八十，共法師同處，仍遣勸住勿往西方。法師不許。停十餘日，欲辭行，王曰：「已令統師諮請，師意`[何如＝如何【甲】]`何如？」`[4]法〔－〕【三】，【宮】＊`法師報曰：「留住實是王恩，但於來心不可。」王曰：「`[泰＝朕【三】，忝【宮】]`泰與先王遊大國。從隋帝歷東西二京及燕、`[岱＝代【三宮】]`岱、汾、晉之間，多見名僧，心無所慕。自承`[＊4]`法師名，身心歡喜，手舞足蹈，擬師至止，受弟子供養以終一身。令一國人皆為師弟子，望師講授，僧徒雖少，亦有數千，並使執經充師聽眾。伏願察納微心，不以西遊為念。」法師謝曰：「王之厚意，豈貧道寡德所當。但此行不為供養而來，所悲本國法義未周，經教少闕，懷疑蘊惑，啟訪`[莫從＝真從【三宮】]`莫從。以是畢命西方，請未聞之旨，欲令方等甘露不但獨灑於迦維，決擇微言庶得盡`[沾＝霑【三】，露【宮】]`沾於東國，波崙問道之志，善財求友之心，只可日日堅強，豈使中塗而止。願王收意，勿以汎`[養＝眷【三甲】]`養為懷。」王曰：「弟子慕樂法師，必留供養，雖葱山可轉，此意無移。乞信愚誠，勿疑不實。」法師報曰：「王之深心，豈待屢言然後知也？但玄奘西來為法，法既未得，不可中停。以是敬辭，願王相體。又大王曩修勝`[業＝福【三宮甲】]`業，位為人主，非唯蒼生恃仰，固亦釋教`[依＝攸【三宮甲】]`依憑，理在助揚，豈宜為礙。」王曰：「弟子亦不敢障礙，直以國無導師，故屈留法師以引`[愚迷＝迷愚【三宮】]`愚迷耳。」法師皆辭不許。王乃動色攘袂大言曰：「弟子有異塗處`[師＝法師【甲】]`師，師安能自去？`[或＝必【三宮】]`或定相留，或送師還國，請自思之。相順猶勝。」法師報曰：「玄奘來者為乎大法，今逢為障，只可骨被王留，識神未必`[留＝由【三宮甲】]`留也。」因嗚咽不復能言。王亦不納，更使增加供養。每日進食，王躬捧`[槃＝盤【三宮甲】]`槃。法師既被停留，違阻先志，遂誓不食以感其心。於是端坐，水漿不涉於口三日。至第四日，王覺法師氣息漸惙，深生愧懼，乃稽首禮謝云：「任`[師＝法師【三宮】]`師西行，乞垂早食。」法師恐其不實，要王指日為言。王曰：「若須爾者，請共對佛更結因緣。」遂共入道場禮佛，對母張太妃，共法師約為兄弟，`[任＝住【宋元】]`任師求法。還日請住此國三年，受弟子供養。若當來成佛，願弟子如波斯匿王、頻婆娑羅等與師作外護檀越。仍屈停一月講《仁`[王＝王般若【三宮】]`王經》，中間為師營造行服。法師皆許。太妃甚歡，願與師長為眷屬，代代相度，於是方食。其節志貞堅如此。 後日，王別張大帳開講，帳可坐三百餘人，太妃已下，王及統師大臣等，各部別而聽。每到講時，王躬執香鑪自來迎引。將昇法座，王又低跪為`[蹬＝隥【元明】]`蹬，令法師躡上，日日如此。講訖，為法師度四沙彌以充給侍。製法服三十具。以西土多寒，又造面衣、手衣、靴、襪等各數事。黃金一百兩，銀錢三萬，`[綾＝錢【甲】]`綾及絹等五百匹，充法師往還二十年所用之資給。馬三十匹，手力二十五人。遣殿中侍御史歡信送至葉護可汗衙。又作二十四封書，通屈支等二十四國。每一封書附大綾一匹為信。又以綾絹五百匹、果味兩車獻葉護可汗，并書稱：「法師者是奴弟，欲求法於婆羅門國，願可汗憐師如憐奴，仍請勅以西諸國給鄔落馬遞送出境。」 法師見王送沙彌及國書綾絹等至，慚其優餞之厚，上啟謝曰：「奘聞江海遐深，濟之者必憑舟檝；群生滯惑，導之者`[寔＝實【三宮】]`寔假聖`[言＝人【甲】]`言。是以如來運一子之大悲，生茲穢土；鏡三明之慧日，朗此幽昏。慈雲蔭有頂之天，法雨潤三千之界，利安已訖，捨應歸真。遺教東流，六百餘祀，騰、會振輝於吳、洛，讖、什鍾美於秦、涼，不墜玄風，咸匡勝業。但遠人來譯，音訓不同，去聖時遙，義類差舛，遂使雙林一味之旨，分成當現二常；`[大乘＝他化【元明】，〔－〕【宮】，化他【甲】]`大乘不二之宗，析為南北兩道。紛紜`[諍＝爭【三宮】]`諍論，凡數百年。率土懷疑，莫有匠決。玄奘宿因有慶，早預緇門，負笈從師，年將二紀。名賢勝友，備悉諮詢，`[大＝大乘【甲】]`大小乘宗，略得披覽，未嘗不執卷躊躇，捧經侘傺，望給園而翹足，想鷲嶺而載懷，願一拜臨，啟申宿惑。然知寸管不可窺天，小䗍難為酌海，但不能棄此微誠，是以`[裝束＝束裝【三宮甲】]`裝束取路，`[絓＝經【三宮甲】]`絓塗荏苒，遂到伊吾。伏惟大王稟天地之淳和，資二儀之淑氣，垂衣作`[主＝王【元明】]`主，子育蒼生，東`[抵＝祇【元明甲】，衽【宮】]`抵大國之風，西撫百戎之俗，樓蘭、月氏之地，車師、狼望之鄉，並被深仁，俱`[霑＝沽【三宮甲】]`霑厚德。加以欽賢愛士，好善流慈，憂矜遠來，曲令`[接引＝引接【三宮】]`接引。既而至止，渥惠逾深，賜以話言，闡揚法義。又蒙降結`[弟＝娣【三宮甲】]`弟季之緣，敦獎友于之念，并遺書西域二十餘蕃，煦飾殷勤，令遞餞送。又`[愍＝慜【甲】]`愍西遊煢獨，雪路淒寒，爰下明勅，度沙彌四人以為侍伴，法服、`[綿＝綸【宮】]`綿帽、裘毯、靴𮧬五十餘事，及綾絹、金銀錢等，令充二十年往還之資。伏對驚慚，不知`[啟＝起【明】]`啟處，決交河之水比澤非多，舉葱嶺之山方恩豈重。懸`[度陵＝繩渡淩【甲】]`度`[陵＝凌【三宮】]`陵溪`[之〔－〕【甲】]`之險，不復為憂；天梯道樹之鄉，瞻禮非晚。儻蒙允遂，則誰之力焉？王之恩也。然後展謁眾師，稟承正法，歸還翻譯，廣布未聞，剪`[諸＝邪【三】]`諸見之稠林，絕異端之穿鑿，補像化之遺闕，定玄門之指南，庶此微功，用答殊澤。又前`[塗＝途【甲】]`塗既遠，不獲久`[停＝留【三宮甲】]`停，明日辭違，預增悽斷。不任銘荷，謹啟謝聞。」王報曰：「法師既許為兄弟，則國家所畜，共師同有，何因謝也。」 發日，王與諸僧、大臣、百姓等，傾都送出城西。王抱法師慟哭，道俗皆悲，傷離之聲振動郊邑。勅妃及百姓等還，自與大德已下各乘馬送數`[十〔－〕【甲】]`十里而歸。其所經諸國，王侯禮重，皆此類也。從是西行，度無半城、`[篤＝高【甲】]`篤進城後，入阿耆尼國（`[舊曰烏耆訛也＝舊云鄔耆訛也【三宮】，（舊曰烏耆訛也）六字夾註【甲】]`舊曰烏耆，訛也）。 `[15]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一 `[16]大唐〔－〕【三宮】＊`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二 沙門`[慧立＝惠立【三宮】下同]`慧立本　釋彥`[悰＝琮【甲】]`悰箋 起阿耆尼國終羯若鞠闍國 `[從＝自【甲】]`從此西行至阿耆尼國阿父師泉。泉`[在＝王【宮】]`在道南沙崖，崖高數丈，水自半而出。相傳云，舊有商侶數百，在`[塗＝途【元明甲】]`塗水盡，至此困乏不知所為。時眾中有一僧，不裹行資，依眾乞活。眾議曰：「是僧事佛，是故我曹供養，雖涉萬里，無所齎携。`[今〔－〕【甲】]`今我等`[熬＝敖【三宮】]`熬然，竟不憂念，宜共白之。」僧曰：「汝等欲得水者，宜各禮佛，受三歸五戒，我為汝等登崖作水。」眾既危困，咸從其命。受戒訖，僧教曰：「吾上崖後，汝等當喚『阿父師為我下水』，任須多少言之。」其去少時，眾人如教而請，須臾水下充足，大眾無不歡荷。師竟不來，眾人上觀，已寂滅矣。大小悲號，依西域法焚之。於坐處聚甎石為塔，塔今猶在，水亦不絕。行旅往來，隨眾多少，下有`[細麁＝麁細【甲】]`細麁；若無人時，津液而已。 法師與眾宿於泉側。明發，又經銀`[山＝幽【宮】]`山。山甚高廣，皆是銀礦，西國銀錢所從出也。山西又逢群賊，眾與物而去。遂至王城所處川岸而宿。時同侶商胡數十，貪先貿易，夜中私發，前去十餘里，遇賊劫殺，無一脫者。比法師等到，見其遺骸，無復財產，深傷歎焉。 漸去`[遙＝幽遙【甲】]`遙見王都，阿耆尼王與諸臣來迎，延入供養。其國先被高昌寇擾，有恨不肯給馬。法師停一宿而過。前渡`[二＝一【三】]`二大河，西履平川，行數百里，入屈支國界(舊云龜茲，訛也)。將近王都，王與群臣及大德僧木叉毱多等來迎。自外諸僧數千，皆於城東門外，張浮`[幔＝慢【宋】]`幔，安行像，作樂而住。法師至，諸德`[起＝赴【甲】]`起來相慰訖，各還就坐。使一僧擎鮮華一盤來授法師。法師受已，`[將〔－〕【三宮甲】]`將至佛前散華，禮拜訖，就木叉毱多下坐。坐已，復行華。行華已，行`[蒲桃＝蒲萄【明】下同]`蒲桃漿。於初一寺受華、受漿已，次受餘寺亦爾，如是展轉日晏方訖，僧徒始散。 有高昌人數十於屈支出家，別居一寺，寺在城東南。以法師從家鄉來，先請過宿，因就之，王共諸德各還。明日，王請過宮備陳供養，而食有三淨，法師不受，王深怪`[之〔－〕【三宮甲】]`之。法師報：「此`[漸【CB】，慚【大】]`漸教所開，而玄奘所學者大乘不爾也。」受餘別食。食訖，過城西北阿奢理`[兒＝見【宋宮】]`兒寺(`[唐言明本皆作此言]`唐言奇特也)，是`[木【麗宮】，本【大】]`木叉毱多所住寺也。毱多理識閑敏，彼所宗歸，遊學印度二十餘載，雖涉眾經，而《聲明》最善，王及國人咸所尊重，號稱獨步。見法師至，徒以客禮待之，未以知法為許。謂法師曰：「此土《雜心》、《俱舍》、《毘婆沙》等一切皆有，學之足得，不煩西涉受艱辛也。」法師報曰：「此有《瑜伽論》不？」毱多曰：「何用問是邪見書乎？真佛弟子者，不學是也。」法師初深敬之，及聞此言，視之猶土。報曰：「《婆沙》、《俱舍》本國已有，恨其理疎言淺，非究竟說，所以故來欲學大乘《瑜伽論》耳。又《瑜伽》者是後身菩薩彌勒所說，今謂邪書，豈不懼無底`[抂【麗三宮甲】，在【大】]`抂坑乎？」彼曰：「《婆沙》等汝所未解，何謂非深？」法師報曰：「師今解不？」曰：「我盡解。」法師即引《俱舍》初文問，發端即謬，因更窮之，色遂變動，云：「汝更問餘處。」又示一文，亦不通，曰：「《論》無此語。」時王叔智月出家，亦解經論，時在傍坐，即證言《論》有此語。乃取本對讀之，毱多極慚，云：「老忘耳。」又問餘部，亦無好釋。時為淩山雪路未開，不得進發，淹停六十餘日，觀眺之外，時往就言，相見不復踞坐，或立或避。私謂人曰：「此支那僧非易詶對。若往印度，彼少年之儔未必出也。」其畏歎如是。 至發日，王給手力、駝馬，與道俗等傾都送出。從此西行`[二＝三【甲】]`二日，逢突厥`[寇＝設【甲】]`寇賊二千餘騎，其賊乃預共分張行眾資財，懸諍不平，自鬪而散。又前行六百里渡小磧，至跋祿迦國(舊曰`[姑＝始【甲】]`姑墨)，停一宿。又西北行三百里，渡一磧，至淩山，即葱嶺北隅也。其山險峭，峻極于天。自開闢已來，氷雪所聚，積而為淩，春夏不解，凝沍污漫，與雲連屬，仰之皚然，莫覩其際。其凌峯摧落橫路側者，或高百尺，或廣數丈，由是蹊徑崎嶇，登`[陟【麗】，涉【大】(cf. K32n1071_p0656a17; X75n1513_p0360b05)]`陟艱阻。加以風雪雜飛，雖複`[屨＝履【三宮甲】]`屨重裘不免寒戰。將欲眠食，復無燥處可停，唯知懸釜而炊，席氷而寢。七日之後方始出山，徒侶之中`[𣨙＝餧【三宮】]`𣨙凍死者十有三四，牛馬逾甚。 出山後至一清池(清池亦云熱海。見其對淩山不凍，故得此名，其水未必`[溫＝溫也【三宮】]`溫)周千四五百里，東西長，南北狹，望之淼然，無待激風而洪波數丈。循海西北行五百餘里，至素葉城，逢突厥葉護`[明本可汗可污混用]`可汗，方事畋遊，戎馬甚盛。可汗身著綠綾袍，露`[髮＝髮以【三宮】]`髮，`[以【甲】，一【大】]`以丈許帛練裹額後垂。達官二百餘人皆錦袍`[編＝辮【元明】]`編髮，圍繞左右。自餘軍眾皆裘`[褐【麗宋】，毼【大】]`褐毳毛，槊纛端弓，駝馬之騎，極目不知其表。既與相見，可汗歡喜，云：「暫一處行，二三日當還，師且向衙所。」令達官答`[摩【麗磧】，靡【大】(cf. K32n1071_p0656b09; Q30_p0448c18)]`摩支引送安置。 至衙三日，可汗方歸，引法師`[入＝入師【甲】]`入。可汗居一大帳，帳以金花裝之，爛眩人目。諸達官於前列長筵兩行侍坐，皆錦服赫然，餘仗衛立於後。觀之，雖穹廬之君亦為尊美矣。法師去帳三十餘步，可汗出帳迎拜，傳語慰問訖，入坐。突厥事火不施床，以木含火，故敬而不居，但地敷重茵而已。仍為法師設一鐵交床，敷褥請坐。須臾，更引漢使及高昌使人入，通國書及信物，可汗自目之，甚悅，令使者坐。命陳酒設樂，可汗共諸臣使人飲，別索蒲桃漿奉法師。於是`[恣＝益【三宮】]`恣相酬勸，窣渾鍾椀之器交錯遞傾，僸佅兜離之音鏗鏘互舉，雖`[蕃＝殊【宮甲】]`蕃俗之曲，亦甚娛耳目、樂心意也。少時，更有食至，皆烹鮮羔犢之質，盈積於前。別營淨食進法師，具有餅飯、酥乳、石蜜、刺蜜、蒲桃等。食訖，更行蒲桃漿，仍請說法。法師因誨以十善，愛養物命，及波羅蜜多解脫之業，乃舉手叩額，歡喜信受。 因留停數日，勸住`[曰【宮】，日【大】]`曰：「師不須往印特伽國(謂印度也)彼地多暑，十月當此五月，觀師容貌，至彼恐銷融也。其人`[露黑類【三宮】，類黑露【大】]`露黑，類無威儀，不足觀也。」法師報曰：「今之彼，欲追尋聖迹慕求法耳。」可汗乃`[令＝命【甲】]`令軍中訪解漢語及諸國音者，遂得年少，曾到長安數年通解漢語，即封為摩咄達官，作諸國書，令`[摩【麗】，麻【大】(cf. K32n1071_p0656c15)]`摩咄送法師到迦畢試國。又施緋綾法服一襲，絹五十匹，與群臣送十餘里。 自此西行四百餘里，至屏聿，此曰千泉，地方數百里，`[既＝又【甲】]`既多池沼，又豐奇木，森沈涼潤，即可汗避暑之處也。自屏聿西百五十里，至呾邏斯城。又西南二百里，至白水城。又西南二百里，至恭御城。又南五十里，至笯(奴故`[反＝切【明宮】，也【甲】]`反)赤建國。又西二百里，至赭時國(唐言石國)，國西臨`[葉〔－〕【甲】]`葉葉河。又西千餘里，至窣堵利瑟那國，國東臨葉葉河。河出葱嶺北`[源＝原【三宮甲】]`源，西北流。又西北入大磧，無水草，望遺骨而進五百餘里，至颯秣建國(唐言`[康＝唐【甲】]`康國)。 王及百姓不信佛法，以事火為道。有寺兩所，逈無僧居，客僧投者，諸胡以火燒逐不許停住。法師初至，王接猶慢。經宿之後，為說人、天因果，讚佛功德，恭敬福利。王歡喜，請受齋戒，遂`[致＝至【明】]`致`[慇【麗】，殷【大】(cf. K32n1071_p0657a10)]`慇`[懃＝重【三宮】]`懃。所從二小師往寺禮拜，諸胡還以火燒逐。沙彌還以告王，王聞令捕燒者，得已，集百姓令截其手。法師將欲勸善，不忍毀其`[支＝肢【三宮】]`支體，救之。王乃重笞之，逐出都外。自是上下肅然，咸求信事，遂設大會，度人居寺。其革變邪心，誘開`[曚＝蒙【三】，朦【宮】]`曚`[俗＝侶【甲】]`俗，所到如此。 又西三百餘里，至屈霜(去聲)儞迦國。又西二百餘里，至喝捍國(唐言東安`[28]國＝國也【三宮】＊`國)。又西四百里，至捕喝國(唐言中安`[＊28]`國)。又西百餘里，至伐地國(唐言西安`[＊28]`國)。又西五百里，至貨利習彌伽國，國東臨縛芻河。又西南三百餘里，至羯霜(去`[聲〔－〕【宋宮甲】]`聲)那國(唐言史國)。又西南二百里入山，山路深險，纔通人步，復無水草。山行三百餘里，入鐵門，峯壁狹峭而崖石多鐵礦，依之為門`[扉＝扉又鍱鐵【三宮甲】]`扉，又鑄鐵為鈴，多懸於上，故以為名。即突厥之關塞也。出鐵門至覩貨羅國(舊曰吐火羅，訛也)。 自此數百里渡縛芻河，至活國，即葉護可汗長子呾度設(設者官名`[也〔－〕【三宮】]`也)所居之地，又是高昌王妹婿。高昌王有書至其所。比法師到，公主可賀敦已死。呾度設又`[病＝痛【甲】]`病，聞法師從高昌來，又得書，與男女等`[嗚＝鳴【甲】]`嗚咽不能止。因請`[法師〔－〕【三宮】]`法師曰：「弟子見師目明，願少停息。若差，自送師到婆羅門國。」時更有一`[梵＝胡【宮甲】]`梵僧至，為誦呪，患得漸除。其後娶可賀敦，年少，受前兒囑，因藥以殺其夫。設既死，高昌公主男小，遂被前兒特勤`[篡【麗】，纂【大】(cf. K32n1071_p0657b15)]`篡立為設，仍妻`[其〔－〕【三宮】]`其後母。為逢喪故，淹留月餘。 彼有沙門名達摩僧伽，遊學印度，葱嶺已西推為法匠，其疎勒、于闐之僧無敢對談者。法師欲知其學深淺，使人問師解幾部經論。諸弟子等聞皆怒。達摩笑曰：「我盡解，隨意`[所〔－〕【三宮甲】]`所問。」法師知不學大乘，就小教《婆沙》等問數科，不是好通。因謝服，門人皆慚。從是相見歡喜，處處譽讚，言己不能及。 時新設既立，法師從求使人及鄔落，欲南進向婆羅門國。`[設＝設見【三宮】]`設云：「弟子所部有縛`[10]喝＝喝羅【三宮】＊`喝國，北臨縛芻河，人謂小王舍城，極多聖跡，願師暫往觀禮，然後取乘南去。」時縛`[＊10]`喝僧數十人聞舊設死，子又立，共來`[吊＝迎【三宮】]`吊慰。法師與相見，言其意。彼`[曰＝日【宮】]`曰：「即當便去，彼有好路，若更來此，徒為迂會。」 法師從其言，即與設辭，取乘隨彼僧去。既至，觀其城邑，郊郭顯敞，川野腴潤，實為勝地。伽藍百所，僧徒三千餘人，皆小乘學。城外西南有納縛伽藍(唐言新)，裝嚴甚麗。伽藍內佛堂中有佛澡罐，量可`[斗＝二斗【三宮】]`斗餘。又有佛齒長一寸，廣八九分，色黃白，每有光瑞。又有佛掃箒，迦奢草作，長三尺餘，圍可七寸，其箒柄飾以雜寶。此三事，齋日每出，道俗觀禮，至誠者感發神光。伽藍北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伽藍西南有一精廬，建立多年，居中行道證四果者，世世無絕，涅槃後皆有塔記，基址接連數百餘矣。大城西北五十里，至提謂城。城北四十里，有波利城。城中有二窣堵波，高三丈。昔佛初成道，受此二長者麨蜜，初聞五戒十善，并請供養。如來`[當＝甞【明】]`當授髮爪令造塔及造`[塔〔－〕【宮】]`塔儀式，二長者將還本國，營建靈剎，即`[此＝此地【甲】]`此也。城西七十餘里有窣堵波，高逾二丈，過去迦葉佛時作也。 納縛伽藍有磔迦國小乘三藏名般若羯羅(唐言慧性)。聞縛`[＊10-2]喝＝喝羅【三宮】＊`喝國多有聖跡，故來禮敬。其人聰慧尚學，少而英爽，鑽研九部，游泳四含，義解之聲周聞印度。其小乘《阿毘達磨》、《迦延》、《俱舍》、《六足》、《阿毘曇》等無不曉達。既聞法師遠來求法，相見甚`[歡＝歡喜【甲】]`歡。法師因申疑滯，約《俱舍》、《婆沙》等問之，其酬對甚精熟，遂停月餘，就讀《毘婆沙論》。伽藍又有二小乘三藏，達摩畢利(唐言法`[愛＝度【甲】]`愛)、達摩羯羅(唐言法性)，皆彼所宗重。覩法師神彩明秀，極加敬仰。 時縛喝西南有銳`[末＝未【甲】]`末陀、胡寔健國。其王聞法師從遠國來，皆遣貴臣拜請過國受供養，辭不行。使人往來再三，不得已而赴。王甚喜，乃陳金寶飲食施法師，`[法師〔－〕【三宮甲】]`法師皆不受而`[返＝反【三宮】]`返。 自縛喝南行，與慧性法師相隨入揭職國。東南入大雪山，行六百餘里，出覩貨羅境，入梵衍那國。國東西二千餘里，在雪山中，塗路艱危，倍於淩磧之地，凝雲飛雪，曾不暫霽，或逢尤甚之處，則平`[途＝塗【明】]`途數丈，故`[宋王＝宋玉【三宮】，宗玉【甲】]`宋王稱西方之`[難＝艱【三宮】]`難，`[增＝層【明】]`增氷峨峨，飛雪千里，即此也。嗟乎，若不為眾生求無上正法者，寧有稟父母遺體而遊此哉！昔王遵登九折之坂，自云：「我為漢室忠臣。」法師今涉雪嶺求經，亦可謂如來真子矣。 如是漸到梵衍都城，有伽藍十餘所，僧`[徒〔－〕【三宮】]`徒數千人，學小乘出世說部。梵衍王出迎，延過`[宮〔－〕【甲】]`宮供養，累日方出。彼有摩訶僧祇部學僧阿梨耶馱婆(唐言聖使)、阿梨`[耶〔－〕【三宮】]`耶斯那(唐言聖軍)，並深知法相，見法師，驚歎脂`[那＝耶【甲】]`那遠國有如是僧，相引處處禮觀，慇懃不已。王城東北山阿有立石像，高百五十尺。像東有伽藍，伽藍東有鍮石釋迦立像，高一百尺。伽藍內有佛入涅槃臥像，長一千尺。並`[裝＝莊【三宮】]`裝嚴微妙。此東南行二百餘里，度大雪山至小川，有伽藍，中有佛齒及劫初時獨覺齒，長五寸、廣減四寸。復有金輪王齒，長三寸、廣二寸。商諾迦縛娑(舊`[曰＝四【明】]`曰商那和修，訛也)所持鐵鉢，量可八九升，及僧伽胝衣，赤絳色。其人五百身中陰、生陰，恒服此衣，從胎俱出，後變為袈裟，因緣廣如別傳。 如是經十五日出梵衍，二日逢雪，迷失道路，至一小沙嶺，遇獵人示道，度黑山，至迦畢試境國。周四千餘里，北背雪山。王則剎利種也，明略有威，統十餘國。將至其都，王共諸僧並出城來迎。伽藍百餘所，諸僧相諍，各欲邀過所住。有一小乘寺名沙落迦，相傳云，是昔漢天子子質於此時作也。其寺僧言：「我寺本漢天子兒作。今從彼來，先宜過我寺。」法師見其殷`[至＝重【三宮】]`至，又同侶慧性法師是小乘僧，意復不欲居大乘寺，遂即就停。質子造寺時，又藏無量珍寶於佛院東門南大神王足下，擬後修補伽藍。諸僧荷恩，處處屋壁圖畫質子之形。解安居日，復為講誦樹福。代代相傳，于今未息。近有惡王貪暴，欲奪僧寶，使人掘神足下，地便大動。其神頂上有鸚鵡鳥像，見其發掘振羽驚鳴。王及`[軍眾＝眾軍【三宮甲】]`軍眾皆悉悶倒，懼而還退。寺有窣堵波相輪摧毀，僧欲取寶修營，地還`[振＝震【三宮】]`振`[吼＝孔【甲】]`吼，無敢近者。 法師既至，眾皆聚集，共請法師陳說先事。法師共到神所，焚香告曰：「質子原藏此寶擬營功德，今開施用，誠是其時。願鑑無`[妄＝忘【宮】]`妄之心，少戢威`[嚴＝儀【明】]`嚴之德。如蒙許者，`[奘＝裝【明】]`奘自觀開，稱知斤數以付所司，如法修造，不`[令＝今【宋】]`令虛費。唯神之靈，願垂`[體＝叔【甲】]`體察。」言訖，命人掘之，夷然無患，深七八尺得一大銅器，中有黃金數百斤、明珠數十顆。大眾歡喜，無不嗟`[伏＝服【三宮甲】]`伏。法師即於寺夏坐。 其王輕藝`[羅＝唯【明】]`羅、信重大乘，樂觀講誦，乃屈法師及`[慧＝惠【宋宮】]`慧性三藏於一大乘寺法集。彼有大乘三藏名秣奴若瞿沙(唐言如意`[聲＝聲也【三宮甲】]`聲)、薩婆多`[部僧〔－〕【三宮】]`部僧阿`[黎＝梨【三宮】]`黎耶伐摩(唐言聖`[胄【磧三宮甲】，曹【大】]`胄)、彌沙塞部僧求那跋陀(唐言德賢)，皆是彼之稱首。然學不兼通，大小各別，雖精一理，終偏有所長。唯法師備`[識＝諳【三宮】，暗【甲】]`識眾教，隨其來問，各依部答，咸皆愜`[伏＝服【明】]`伏。如是五日方散。王甚喜，以純錦五匹別施法師，以`[外各〔－〕【三宮】]`外各各有差。 於沙落迦安居訖，其慧性法師重為覩貨羅王請`[却＝到【三宮甲】]`却還，法師與別。東進行六百餘里，越黑嶺，入北印度境，至濫波國。國周千餘里。伽藍十所，僧徒皆學大乘。停三日，南行至一小嶺，嶺有窣堵波，是佛昔從南步行到此住立，後人敬戀，故建茲塔。自斯以北境域，皆號蔑戾車(唐言邊`[地＝也【宮】]`地)。如來欲有教化，乘空往來，不復履地，若步行時，地便傾動`[故也〔－〕【三宮甲】]`故也。從此南二十餘里，下嶺`[濟＝渡【三宮】]`濟河，至那揭羅喝國(北印度境)。 大城東南二里有窣堵波，高三百餘尺，無憂王所造，是釋迦菩薩於第二僧祇遇然燈佛敷鹿皮衣及布髮掩泥得受記處。雖經劫壞，此跡恒存，天散眾華，常為供養。法師至彼禮拜旋遶，傍有老僧為法師說建塔因緣。法師問曰：「菩薩布髮之時，既是第二僧祇，從第二僧祇至第三僧祇中間經無量劫，一一劫中世界有多成壞，如火災起時，蘇迷盧山尚為灰燼，如何此跡獨得無虧？」答曰：「世界壞時，此亦隨壞，世界成時，當其舊處跡現如本。且如蘇迷盧山壞已還有在乎，聖迹何得獨無？以此校之，不煩疑也。」`[亦＝上【三宮】]`亦為名`[答＝塔【甲】]`答。 次西南十餘里有窣堵波，是佛買華處。又東南度沙嶺十餘里，到佛頂骨城。城有重閣，第二閣中有七寶小塔，如來頂骨在中。骨周一尺二寸，髮孔分明，其色黃白，盛以寶函。但欲知罪福相者，`[摩＝磨【三宮】]`摩香末為`[泥＝埿【三宮】]`泥，以帛練裹，隱於骨上，隨其所得以定吉凶。法師`[即＝印【三宮】]`即得菩提樹像；所將二沙彌，大者得佛像，小者得蓮華像。其守骨婆羅門歡喜，向法師彈指散花，云：「師所得甚為希有，`[是＝足【三宮甲】]`是表有菩提之分。」復有髑髏骨塔，`[骨〔－〕【三宮】]`骨狀如荷葉。復有佛眼睛，`[睛〔－〕【三宮】]`睛大如柰，光明暉赫，徹燭函外。復有佛僧伽胝，上妙細㲲所作。復有佛錫杖，白鐵為環，栴檀為莖。法師皆得禮拜，盡其哀敬，因`[施＝陀【宮】]`施金錢五十，銀錢一千，綺幡四口，錦兩端，法服二具，散眾雜華，辭拜而出。 又聞燈光城西南二十餘里，有瞿波羅龍王所住之窟，如來昔日降伏此龍，因留影在中。法師欲往禮拜，承其道路荒阻，又多盜賊，二三年已來人往多不得見，以故去者稀疎。法師欲往禮拜，時迦畢試國所送使人貪其速還，不願淹留，勸不令去。法師報`[曰〔－〕【甲】]`曰：「如來真身之影，億劫難逢，寧有至此不往禮拜？汝等且漸進，奘暫到即來。」於是獨去。至`[燈＝燭【宮】]`燈光城，入一伽藍問訪`[途＝塗【宮】]`途路，覓人相引，無一肯者。後見一小兒，云：「寺莊近彼，`[今＝令【明】]`今送師到莊。」即與同去，到莊宿。得一老人知其處所，相引而發。行數里，有五賊人拔刃而至，法師即去帽現其法服。賊云：「師欲何去？」答：「欲禮拜佛影。」賊云：「師不聞此有賊耶？」答云：「賊者，人也，今為禮佛，雖猛獸盈衢，`[奘＝且【宮甲】]`奘猶不懼，況檀越之輩是人乎！」賊遂發心隨往禮拜。 既至窟所，窟在石㵎東壁，門向西開，窺之窈冥，一無所覩。老人云：「師直入，觸東壁訖，却行五十步許，正東而觀，影在其處。」法師入，信足而前，可五十步，果觸東壁`[訖＝依言【三宮甲】]`訖，却立，至誠而禮百餘拜，一無所見。自責障累，悲號懊`[惚＝惱【三宮甲】]`惚，更至心禮誦《勝鬘》等諸經、`[讚＝諸【三】，請【宮】]`讚佛偈頌，隨讚隨禮，復百餘拜，見東壁現如鉢許大光，倏而還滅。悲喜更禮，復有`[槃＝盤【甲】]`槃許大光現，`[現〔－〕【三宮甲】]`現已還滅。益增感慕，自誓若不見世尊影，終不移此地。如是更二百餘拜，遂一窟大明，見如來影皎然在壁，如開雲霧忽`[覩＝矚【三宮甲】]`覩金山，妙相熙融，神姿晃昱，瞻仰慶躍，不知所譬。佛身及袈裟並赤黃色，自膝已上相好極明，華座已下稍似微昧，`[膝〔－〕【三宮】]`膝左右及背後菩薩、聖僧等影亦皆具有。見已，遙命門外六人將火入燒香。比火至，歘然佛影還隱。急令絕火，更請`[方＝本方【宮】]`方乃重現。六人中五人`[得〔－〕【甲】]`得見，一人竟`[無所＝所無【宋元宮】]`無所覩。如是可半食頃，了了`[明＝分明【甲】]`明見，得申禮讚，`[供＝供養【甲】]`供散華香訖，光滅爾乃辭出。所送婆羅門歡喜，歎未曾有，云：「非師`[至【麗甲】，志【大】]`至誠、願力之厚，無致此也。」窟門外更有眾多聖迹。`[說如別傳＝(說如別傳)【三宮甲】]`說如別傳。相與歸還，彼五賊皆毀刀`[杖＝仗【元明】]`杖，受戒而別。 從此復與伴合，東南山行五百餘里，至健陀邏國(舊云健陀`[衛＝術【三宮】，衛也【甲】]`衛，訛也。北印度境也)。其國東臨信度河，都城號布路沙布羅。國多賢聖，古來作論諸師：那羅延天、無著菩薩、世親菩薩、法救、如意、脇尊者等，皆此所出也。王城東北有置佛鉢寶臺。鉢後流移諸國，今現在波`[剌【麗】，刺【大】(cf. K32n1071_p0660b21)]`剌`[拏〔－〕【甲】]`拏斯國。城外東南八九里有畢鉢羅樹，高百餘尺，過去四佛，並坐其下，現有四如來像，當來九百九十六佛，亦當坐焉。其側又有窣堵波，是迦膩色迦王所造，高四百尺，基周一里半，高一百五十尺，其上起金`[銅＝剛【三宮】]`銅相輪二十五層，中有如來舍利一斛。大窣堵波西南百餘步有白石像，高一丈八尺，北面立，極多靈瑞，往往有人見像夜遶大塔經行。 迦膩色迦伽藍東北百餘里，渡大河至布色羯`[羅＝邏【三宮】]`羅伐底城，城東有窣堵波，無憂王`[20]所〔－〕【三宮】＊`所造，即過去四佛說法處也。城北四五里伽藍內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所立，即釋迦佛昔行菩薩`[道〔－〕【三宮】]`道時，樂行惠施，於此國千生為王，即千生捨眼處。此等聖跡無量，法師皆得觀禮。自高昌王所施金、銀、綾、絹、衣服等，所至大塔、大伽藍處，皆分留供養，申誠而去。 從此又到烏鐸迦漢`[荼＝茶【宋宮】，蓬【元明】]`荼城。城北`[陟＝涉【三宮】]`陟履山川，行六百餘里，入烏仗那國(唐言苑，昔阿`[輸【麗】，輪【大】(cf. K32n1071_p0660c19; T54n2131_p1098a04)]`輸迦王之苑也。舊稱烏長，訛也)夾蘇婆薩堵河。昔有伽藍一千四百所，僧徒一萬八千，今並荒蕪減少。其僧律儀傳訓有五部焉：一、法密部；二、化地部；三、飲光部；四、說一切有部；五、大眾部。其王多居瞢揭釐城，人物豐盛。城東四五里有大窣堵波，多有奇瑞，是佛昔作忍辱仙人，為羯利王(唐言鬪諍。舊`[曰〔－〕【甲】]`曰歌利，訛也)割截身體處。 城東北二百五十里入大山，至阿波邏羅龍泉，即蘇婆河之上源也。西南流。其地寒冷，春夏恒凍，暮即雪飛，仍含五色，霏霏舞亂如雜華焉。龍泉西南三十餘里，水北岸`[磐＝盤【三宮】]`磐石上有佛脚跡，隨人福願，量有脩短，是佛昔伏阿波邏羅龍時，至此留跡而去。順流下三十餘里，有如來濯衣石，袈裟條葉文相宛然。城南四百餘里至醯羅山，是如來昔聞半偈(舊曰偈，梵文略也。或曰偈`[26]陀＝他【三宮】＊`陀，梵文訛也。今從正，宜云伽`[＊26]`陀。伽陀，唐言頌，`[有＝頌有【三宮甲】]`有`[三＝四【三宮】]`三十二言也)報藥叉之恩捨身下處。 瞢揭釐城西五十里渡大河，至`[盧【麗】，慮【大】(cf. K32n1071_p0661a16; T54n2131_p1109c08)]`盧醯呾迦(唐言赤)窣堵波，高十餘丈，無憂王`[所〔－〕【三宮甲】]`所造，是如來往昔作慈力王時，以刀刺身`[𩚅＝施【三宮】]`𩚅五藥叉處(舊云夜叉，訛也)。城東北三十餘里，至遏部多(唐言奇特)石窣堵波，高三十尺，在昔佛於此為人、天說法，佛去後自然`[踊生＝涌出【三宮】]`踊生此塔。塔西渡大河三四里至一精舍，有阿`[縛＝嚩【三宮】]`縛盧枳多伊濕伐羅菩薩像(唐言觀自在。`[合＝含【甲】]`合字連聲梵語如上。分文而言，即阿縛盧枳多，譯曰觀，伊濕`[伐＝代【宋元宮】]`伐羅，譯曰自在。舊云光世音，或觀世音，或觀世音自在，皆`[訛＝訛之【三宮】]`訛也)，威靈極著。 城東北聞說有人登越山谷，逆上`[徙＝從【三宮】]`徙多`[河＝阿【三宮】]`河，塗路危險，攀緣`[縆鏁【CB】，縆繅【大】，鐵鏁【三宮】，絙鏁【甲】]`縆鏁，踐躡飛梁，可行`[千＝十【三宮】]`千餘里，至達麗羅川，即烏杖那舊都也。其川中大伽藍側有刻木慈氏菩薩像，金色莊嚴，高百餘尺。末田底`[加＝迦【三宮】]`加(舊曰末田地，`[訛＝訛也【三宮甲】]`訛)阿羅漢所造。彼以神通力，將匠人昇`[覩＝都【甲】]`覩史多天(舊曰兜率陀，訛也)`[親＝令親【三宮】]`親觀妙相，往來三返，爾乃功畢。 自烏鐸迦漢`[44]茶＝蓬【元明】，荼【甲】＊`茶城南渡信渡河，河廣三四里，流極清急，毒龍惡獸多窟其中，有持印度奇寶名花及舍利渡者，船輒覆沒。渡此`[河＝流【甲】]`河至呾叉始羅國(北印度境)。其城北十二三里有窣堵波，`[無＝彼無【三宮】]`無憂王所建，每放神光。是如來昔行菩薩道為大國王，號戰達羅鉢`[剌【麗】，刺【大】(cf. K32n1071_p0661b16; T51n2087_p0884c22)]`剌婆(唐言月光)，志求菩提捨千頭處。塔側有伽藍，昔經部師拘摩`[邏＝羅【甲】]`邏多(唐言童`[受【CB】，壽【大】（CBETA 按：麗本（K32n1071_p0661b18）同大正藏本作「壽」。）(cf. T51n2087_p0885a01)]`受)，於此製造眾論。 從此東南七百餘里`[聞＝間【三宮】]`聞，有僧訶補羅國(北印度境)。又從呾叉始羅北界渡信`[度＝渡【明】]`度河，東南`[行〔－〕【三宮甲】]`行二百餘里，經大石門，是昔摩訶薩埵王子於此捨身𩚅餓烏擇`[音徒〔－〕【明】，音徙【宋】]` \(音徒)七子處。其地先為王子身血所染，今猶絳赤，草木亦然。 又從此東南山行五百餘里，至烏`[剌【麗】，刺【大】(cf. K32n1071_p0661c02; T51n2087_p0885c29)]`剌`[尸【三宮】，叉【大】]`尸國。又東南登危險，度鐵橋，行千餘里，至迦濕彌羅國(舊曰罽賓，訛也)。其都城西臨大河，伽藍百所，僧五千餘人。有四窣堵波，崇高壯麗，無憂王所建，各有如來舍利`[斗＝升【三宮】]`斗餘。法師初入其境，至石門，彼國西`[門〔－〕【宮】]`門也，王遣母弟將車馬來迎。入石門已，歷諸伽藍禮拜，到一寺宿，寺名護瑟迦羅。其夜眾僧皆夢神`[人〔－〕【甲】]`人告曰：「此客僧從摩訶脂那`[國〔－〕【三宮甲】]`國來，欲學`[經＝法【甲】]`經印度，觀禮聖迹，師稟未聞。其人既為法來，有無量善神隨逐，現在於此。師等宿福為遠人所慕，宜勤誦習，令他讚仰，如何懈怠沈沒睡眠！」諸僧聞已，各各驚寤，經行禪`[誦＝誦坐【三宮】]`誦，至旦，`[並〔－〕【甲】]`並來說其因緣，禮敬逾肅。 如是數日，漸近王城，離可一由旬，到達摩舍羅(唐言福舍，王教所立，使招延行旅，給`[贍【麗】，瞻【大】(cf. K32n1071_p0661c18; T51n2087_p0888b20)]`贍貧乏`[也〔－〕【三宮甲】]`也)。王率群臣及都內僧詣福舍相迎，羽從千餘人，幢蓋盈塗，烟華滿路。既至，相見禮讚殷厚，自手以無量華供`[養〔－〕【三宮】]`養散訖，請乘大象相隨而進。至都，止闍耶因陀羅寺(`[寺〔－〕【甲】]`寺，王舅所立也)。明日，請入宮供養，并命大德僧稱等數十人。食訖，王請開講，令法師論難，觀之甚喜。又承遠來慕學，尋讀無本，遂給書手二十人，令寫經、論。別給五人供承驅使，資待所須，事事公給。 彼`[僧＝師【明】]`僧稱法師者，高行之人。戒禁淳潔，思理淹深，多聞總持，才睿神茂，而性愛賢重士，既屬上賓，盱衡延納。法師亦傾心`[諮＝懿【明】]`諮稟，曉夜無疲，因請講授諸論。彼公是時年向七十，氣力已衰，慶逢神器，乃勵力敷揚，自午已前講《俱舍論》，`[自〔－〕【三宮甲】]`自午已後講《順正理論》，初夜後講《因明》、《聲明論》。由是境內學人無不悉集。法師隨其所說，領悟無遺，研幽擊節，盡其神祕。彼公歡喜，歎賞無極，謂眾人曰：「此脂那僧智力宏贍，顧此眾中無能出者，以其明懿足繼世親昆季之風，所恨生乎遠國，不早接聖賢遺芳耳。」 時眾中有大乘學僧毘戍陀僧訶(唐言淨師`[子＝子也【三宮】]`子)、辰那飯`[＊44-1]茶＝蓬【元明】，荼【甲】＊`茶(`[唐言〔－〕【宮】]`唐言最勝親)、薩婆多學僧蘇伽蜜多羅(唐言如來友)、婆蘇蜜多羅(唐言`[世＝也【宮】]`世友)、僧祇部學僧蘇利耶提婆(唐言日天)、辰那呾邏多(唐言最勝救)，其國先來尚學，而此僧等皆道業`[堅＝賢【甲】]`堅貞，才解英富，`[比＝此【宋】，〔－〕【元明宮甲】]`比方僧稱雖不及，比諸人足有餘。既見法師為大匠褒揚，無不發憤難詰法師，`[法師〔－〕【甲】]`法師亦明目`[酬對＝詶酢【三宮】，酬酬【甲】]`酬對，無所蹇滯，由是諸賢亦率慚服。 其國先是龍池，佛涅槃後第五十年，阿難弟子末田底迦阿羅漢教化龍王捨池立五百伽藍，召諸賢聖於中住止，受龍供養。其後健陀羅國迦膩色迦王，如來滅後第四百年，因脇尊者請諸聖眾，內窮三藏、外達五明者，得四百九十九人，及尊者世友，合五百賢聖於此結集三藏。先造十萬頌《鄔波`[第＝弟【三宮】]`第鑠論》(舊曰《優波提舍》，訛也)釋《素呾纜藏》(舊曰《修多羅》，訛也)。次造十萬頌《毘柰耶毘婆沙論》，釋《毘柰耶藏》(舊曰《`[毘＝毘那【三宮甲】]`毘耶》，訛也)。次造十萬頌《阿毘達磨毘婆沙論》，釋《阿毘達磨藏》(或曰《阿毘曇》，訛也)。凡三十萬頌，九十六萬言。王以赤銅為鍱，鏤寫論文，石函封記，建大窣堵波而儲其中，命藥叉神守護。奧義重明，此之力也。如是停留首尾二年，學諸經、論，禮聖跡已，乃辭`[出〔－〕【三宮】]`出。 西南逾涉山㵎，行七百里，至半笯`[奴故〔－〕【三宮】]` \(奴故)`[嗟＝奴嗟【三宮】]`嗟國。從此東`[南〔－〕【三宮甲】]`南行四百餘里，至遏邏闍補羅國(北印度`[境〔－〕【宮甲】]`境)。從此東南下山渡水`[行〔－〕【三宮甲】]`行七百餘里，至`[34]礫＝磔【三宮】＊`礫迦國(北印度境)。自藍波至於此土，其俗既住邊荒，儀服語言稍殊印度，有鄙薄之風焉。自出`[曷＝遏【甲】]`曷邏闍補羅國，經`[三＝二【三宮甲】]`三日，渡栴達羅婆伽河(此云月分)，到闍耶補`[37]羅〔－〕【甲】＊`羅城，宿於外道寺。寺在城西門外，是時徒侶二十餘人。後日進到奢羯羅城，城中有伽藍，僧徒百餘人，`[昔＝昔者【三宮】]`昔世親菩薩於中製《勝義諦論》。其側有窣堵波，高二百尺，是過去四佛說法之處，見有經行遺跡。 從此出那羅僧訶城，東至波羅奢大林中，逢群賊五十餘人，法師及伴所將衣資劫奪都盡，仍揮刀驅就道南枯池，欲總屠害。其池多有`[蓬【麗三宮】，逢【大】]`蓬棘蘿蔓，法師所將沙彌遂映刺林，見池南岸有水穴，堪容人過，私告法師，`[師〔－〕【三宮甲】]`師即相與透出。東南疾走可二三里，遇一婆羅門耕地，告之被賊，彼聞驚愕，即解牛與法師，向村吹貝，聲鼓相命，得八十餘人，各將器仗，急往賊所。賊見眾人，逃散各入林間。法師遂到池解眾人縛，又從諸人施衣分與，相携投村宿。`[諸＝人【三宮】]`諸人悲泣，`[獨【麗三宮】，猶【大】]`獨法師笑無憂慼。同侶問曰：「行路衣資賊掠俱盡，唯餘性命，僅而獲存。困弊艱危，理極於此，所以却思林中之事，不覺悲傷。法師何因不共憂之，倒為欣笑？」答曰：「居生之貴，唯乎性命。性命既`[在＝存【三宮】]`在，餘何所憂。故我土俗書`[云＝云而【三宮】]`云：『天地之大`[德【CB】，寶【大】]`德曰生。』生之既在，則大寶不`[亡＝忘【三宮甲】]`亡。小小衣資，何足憂悋。」由是徒侶感悟。其澄`[陂＝波【三宮甲】]`陂之量，渾之不濁如此。 明日到`[＊34-1]礫＝磔【三宮】＊`礫迦國東境，至一大城。城西道北有大菴羅林，林中有一七百歲婆羅門，及至觀之，可三十許，`[質狀＝形質【三宮】]`質狀魁梧，神理淹審，明《中》、《百》諸論，善《吠陀》等書。有二侍者，各百餘歲。法師與相見，延納甚歡。又承被賊，即遣一侍者，命城中信佛法`[人＝者【三宮】]`人，令為法師造食。其城有數千戶，信佛者`[蓋＝益【宮】]`蓋少，宗事外道者極多。法師在迦濕彌`[羅〔－〕【三宮甲】]`羅時，聲譽已遠，諸國皆知，其使乃遍城中告唱云：「支那國僧來，近處被賊，衣服總盡，諸人宜共知時。」福力所感，遂使邪黨革心，有`[豪＝高【甲】]`豪傑等三百餘人，聞已各將`[斑＝班【三宮】]`斑㲲布一端，并奉飲食，恭敬而至，俱積於前，拜跪問訊。法師為呪願，并說報應因果，令諸人等皆發道意，棄邪歸正，相對笑語舞躍而還。長年歎未曾有。於是以㲲布分給諸人，`[各＝諸人各【甲】]`各得數具衣直，猶用之不盡，以五`[十〔－〕【三宮】]`十端布奉施長年。仍就停一月，學《經百論》、《廣百論》。其人是龍猛弟子，親得師承，說甚明淨。 `[又〔－〕【三宮甲】]`又從此東`[行五百餘里＝到【甲】]`行五百餘`[里＝里到【甲宮】]`里，至那`[僕＝僅【三宮】]`僕底國。詣突舍薩那寺，有大德毘膩多鉢臘婆(此云調伏光，即北印度王子)，好風儀，善三藏，自造《五蘊論釋》、《唯識三十論釋》，因住十四月，學《對法論》、《顯宗論》、《理門論》等。大城東南行五十餘里，至答秣蘇伐那僧伽藍(唐言`[闇＝闍【三宮甲】]`闇林)。僧徒三百餘人，學說一切有部。賢劫千佛皆當於此地集人、天說法。釋迦如來涅槃後第三百年中，有迦多衍那(舊曰迦旃延，訛`[也〔－〕【甲】]`也)論師，於此制《發智論》。 從此東北行百四五十里，至闍爛達那國(北印度境)。入其國，詣那伽羅馱那寺，有大德旃達羅伐摩(此云月`[胄＝曹【宋宮】]`胄)，善究三藏，因就停四月，學《眾事分毘婆沙》。從此東北`[行〔－〕【三宮】]`行登履危嶮，行七百餘里，至屈(居勿`[反＝切【明】]`反)露多國(北印度境)。自屈露`[多〔－〕【三宮】]`多國南行七百餘里，越山`[濟＝渡【三宮】]`濟河，至設多圖盧國`[北印度境〔－〕【甲】]` \(北印度`[境＝也【三宮】]`境)。 從此西南行八百餘里，至波`[理＝里【三宮】]`理夜呾羅國(中印度境)。從此東行五百餘里，至秣兔羅國(中印度境)。釋迦如來諸聖弟子舍利子等遺身窣堵波，謂舍利子(舊曰舍梨子，又曰舍利弗，皆訛也)、沒特伽羅子(舊曰`[目〔－〕【宮】]`目乾連，訛也)等塔皆`[現＝見【三宮甲】]`現在。`[呾【麗】，咀【大】(cf. K32n1071_p0663c05; T51n2087_p0890b08)]`呾麗衍尼弗呾羅(唐言滿慈子，舊曰彌多`[＊37-1]羅〔－〕【甲】＊`羅尼子，訛略也)、優`[婆＝波【三宮甲】]`婆釐、阿難陀、羅怙羅(舊曰羅睺羅，又曰羅`[雲＝云【甲】]`雲，皆訛也)及曼殊室利(唐言妙吉祥，舊曰濡首，又曰文殊師利，`[又＝或【三宮】，成【甲】]`又言曼殊尸利，`[譯〔－〕【三】，漫【宮】]`譯曰妙德，訛也)。如是等諸窣堵波，每歲修福之日，僧徒相率隨所宗事而修供養。阿毘達磨眾供`[養〔－〕【三宮】]`養舍利子；習定之徒供養沒特伽羅子；誦持經者供養滿慈子；學毘柰耶眾供養優波`[釐＝離【三宮甲】]`釐；諸比丘尼供養阿難；未受具戒者供養羅怙羅；學大乘者供養諸菩薩。 城東`[五〔－〕【甲】]`五六里至一山伽藍，尊者烏波毱多(唐言近護)之所建也。其中爪、`[髮＝髭【三宮】]`髮舍利。伽藍北巖有石室，高二十餘尺，廣三十餘尺，四寸細籌`[填〔－〕【甲】]`填積其內。尊者近護說法`[悟道＝導【三宮甲】]`悟道，夫妻俱證阿羅漢果者，乃下一籌；單己及別族者，雖證不記。 從此東北行五百餘里，至薩他`[泥＝渥【三宮】]`泥濕伐羅國(中印度`[40]境〔－〕【三宮甲】＊`境)。又東行四百餘里，至祿勒那國(中印度`[＊40]`境)。東臨殑伽河，北背大山，閻牟那河中境而流。又河東行八百餘里，至殑伽河源，廣三四里，東南流入海處廣十餘里，其味甘美，細沙隨流。彼俗書記謂之福水。就中沐浴，罪`[舋【麗】，亹【大】(cf. K32n1071_p0664a05; T54n2128_p0449c12)]`舋銷除；啜波`[嗽【麗】，𠻳【大】(cf. K32n1071_p0664a06; T55n2145_p0046b29)]`嗽流，則殃災`[殄＝彌【甲】]`殄滅；沒而死者，即生天受福。愚夫愚婦常集河濱，皆外道邪言，無其實也。後提婆菩薩示其正理，方始停絕。國有大德名闍耶毱多，善閑三藏。法師遂`[住〔－〕【宮甲】]`住一冬半春，就聽經部《毘婆沙》訖。 渡河東岸至秣底補羅國。其王`[戍＝成【宮】]`戍陀羅種也。伽藍十餘所，僧`[44]徒〔－〕【三宮甲】＊`徒八百餘人，`[皆〔－〕【三宮】]`皆學小乘一切有部。大城南四五里有小伽藍，僧徒五十餘人。昔瞿拏鉢剌婆(唐言德光)論師於此作《辯真》等論，凡百餘部。論師是鉢伐多國人，本習大乘，後退學`[小＝小乘【三宮】]`小。時提婆`[犀＝羼【甲】]`犀那(唐言天軍)阿羅漢往來覩史多天，德光願見慈氏，決諸疑滯，請天軍以神力接上天宮。既見慈氏，揖而不禮，言：「我出家具戒，慈氏處天同俗，禮敬非宜。」如是往來三返，皆不致禮。既我慢自高，疑亦不決。 德光伽藍南三四里有伽藍，僧二百餘人，並小乘學。是眾賢論師壽終處。論師本迦濕彌羅國人，博學高才，明一切有部《毘婆沙》。時世親菩薩亦以叡智多聞，先作《阿毘達磨俱舍論》，破毘婆沙師所執，理奧文華，西域學徒莫不`[讚＝鑽【三宮】]`讚仰，爰至鬼神亦皆講習。眾賢覽而心憤，又十二年，覃思作《俱舍雹論》二萬五千頌，八十萬言。造訖，欲與世親面定是非，未果而終。世親後見其論，歎有知解。言其思力不減《毘婆沙》之眾也。雖然甚順我義，宜名《順正理論》，遂依行焉。眾賢死後，於菴沒羅林中起窣堵波，今猶見在。 林側又有窣堵波，是毘末羅蜜多羅(唐言無垢`[稱＝稱也【三宮】]`稱)論師遺身處。論師迦濕彌羅國人，於說一切有部出家，遊五印度，學窮三藏，將歸本國，塗次眾賢之塔，悲其著述未及顯揚，奄便逝歿，因自誓更造諸論，破大乘義，滅世親名，使論師之旨永傳遐代。說此語已，心智狂亂，五舌重出，遍體血流，自知此苦原由惡見，裁書懺悔，勸諸同侶勿謗大乘，言終氣絕。當死`[之〔－〕【三宮】]`之處，地陷為坑。 其國有大德名蜜多斯那，年九十，即德光論師弟子，善閑三藏。法師又半春一夏就學薩婆多部《怛埵三弟鑠論》(唐言《辯真論》，`[二萬五千頌＝二五千【宮】]`二萬五千頌，德光所造`[也〔－〕【三宮甲】]`也)、《隨發智論》等。 又從此北行三百餘里，至婆羅吸摩補羅國(`[中＝北【三宮甲】]`中印度)。`[又＝又從【甲】]`又此東南行四百餘里，至醯掣怛羅國(中印`[度＝度境【三宮甲】]`度)。又南行二百餘里，渡殑伽河，西南至毘羅那拏國(中印度境)。又東行二百餘里，至劫比他國(中印度)。城東二十餘里有`[大〔－〕【三宮】]`大伽藍，院內有三寶階，南北列，面東`[西＝一【三宮甲】]`西下，是佛昔於忉利天為摩耶夫人說法訖，歸贍部洲下處。中是黃金，左是水精，右是白銀。如來起善法堂，將諸天眾躡中階而下，大梵天王執白拂，履銀階，處右，天帝釋持寶蓋，蹈水精階，居左。是時百千天眾、諸大菩薩陪隨而下。自數百年前猶有階級，今並淪`[沒＝沒恐【三宮】]`沒，後王戀慕，`[壘＝累【三宮甲】]`壘塼石擬其狀，飾以雜寶，見高七十餘尺。上起精舍，中有石佛像，左右有釋、梵之像，並`[倣先＝放光【三宮甲】]`倣先儀，式彰如在。傍有石柱高七丈，無憂王所立。傍有石基，長五十餘步，高七尺。是佛昔經行處。 從此西北行二百里，至羯若鞠闍國(唐言曲女城。中印度)。國周四千里，都城西臨殑伽河，長二十餘里，`[廣＝度【明】]`廣五六里。伽藍`[百＝一百【三宮】]`百餘所，僧`[＊44-1]徒〔－〕【三宮甲】＊`徒萬餘人，大小俱學。其王吠奢種也，字曷利沙伐彈那(唐言喜增)。父字波羅羯邏伐彈那(唐言`[作＝作光【甲】]`作`[增＝增光【三宮】]`增)，`[先〔－〕【三宮甲】]`先兄字遏`[羅闍＝邏闇【三】，羅闍【宮】]`羅闍伐彈那(唐言王增)。喜增在位仁慈，國人稱詠。時東印度羯羅拏蘇伐剌那(唐言金耳)國設賞迦王(唐言`[同上＝周【宋宮】，日【元明】，同【甲】]`同上)。惡其明略而為隣患，乃誘而害之。大臣婆尼(唐言明`[了＝子【宮】]`了)及群僚等，悲蒼生之無主，共立其弟尸羅阿迭多(唐言戒日)統承宗廟。王雄姿秀傑，算略宏遠，德動天地，義感人神，遂能雪報兄讎，牢籠印度，威風所及，禮教所霑，無不歸德。天下既定，黎庶斯安，於是戢武鞱戈，營樹福業，勅其境內無得殺生，凡厥元元普令斷肉。隨`[有＝其【三宮】]`有聖迹，皆建伽藍，歲三七日遍供眾僧。五年一陳無遮大會，府庫所積並充檀捨，詳其所行，須達拏之流矣。 城西北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東南六七里殑伽河南有窣堵`[波＝波亦【三宮甲】]`波，高二`[百餘尺＝尺餘【甲】]`百餘尺，並無憂王所造，皆是佛昔說法處`[也〔－〕【三宮甲】]`也。法師入其國，到跋達`[邏＝羅【三宮】]`邏毘訶`[羅【麗】，雖【大】(cf. K32n1071_p0665b01; T54n2128_p0766b13)]`羅寺住三月，依毘離耶犀那三藏讀《佛使毘婆沙》、《日胄毘婆沙》`[訖＝記【三宮】]`訖。 `[＊16-1]大唐〔－〕【三宮】＊`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二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三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阿踰陀國終伊爛拏國 自此東南行六百餘里，渡殑伽河，南至阿踰陀國(中印`[27]度＝度境【三宮】＊`度)，寺百餘所，僧徒數千人，大小乘兼學。大城中有故伽藍，是伐蘇槃度菩薩(`[唐言明本皆作此言]`唐言世親，舊`[曰〔－〕【三宮】]`曰婆藪槃豆，譯為天親，訛也)於此製大、小乘論及為眾講處。城西北四五里，臨殑伽河岸大伽藍中，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所建，佛昔三月說法處。其傍又有過去四佛經行處。城西南五六里有故伽藍，是阿僧伽菩薩說法處。菩薩夜昇覩史多天，於慈氏菩薩所受《瑜伽論》、《莊嚴大乘論》、《中邊分別論》，晝則下天為眾說法。阿僧伽亦名無著，即健陀`[邏＝羅【甲】]`邏國人也。佛滅度後一千年中出現於世，從彌沙塞部出家，後信大乘。弟世親菩薩於說一切有部出家，後信大乘。兄弟皆稟明聖之器，含著述之才，廣造諸論，解釋大乘，為印度宗匠。如《攝大乘論》、《顯揚聖教》、《對法》、《唯識》、《俱舍論》等，皆其筆也。 法師自阿踰陀國禮聖跡，`[順＝已順【甲】]`順殑伽河與八十餘人同船東下，欲向阿耶穆佉國。行可百餘里，其河兩岸皆是阿輸迦林，非常深茂。於林中兩岸各有十餘船賊，鼓棹迎流，一時而出。船中驚擾，投河者數人，賊遂擁船向岸，令諸人解脫衣服，搜`[求＝其【甲】]`求珍寶。然彼群賊素事突伽天神，每於秋中覓一人質狀端美，殺取肉血用以祠之，以祈嘉福。見法師儀容偉麗，體骨當之，相顧而喜曰：「我等祭神時欲將過，不能得人，今此沙門形貌淑美，殺用祠之，豈非吉也！」法師報：「以奘穢陋之身，得充祠祭，實非敢惜。但以遠來，意者欲禮菩提`[樹〔－〕【三宮】]`樹像耆闍崛山，并`[請＝清【甲】]`請問經法，此心未遂，檀越殺之，恐非吉也。」船上諸人皆共同請，亦有願以身代，賊皆不許。於是賊帥遣人取水，於花林中`[除＝治【三宮】]`除地設壇，和泥塗掃，令兩人拔刀牽法師上壇，欲即揮刃。法師顏無有懼，賊皆驚異。既知不免，語賊：「願賜少時，莫相逼惱，使我安心歡喜取滅。」法師乃專心覩史多宮念慈氏菩薩，願得生彼恭敬供養，受《瑜伽師地論》，聽聞妙法，成就通慧，還來下生，教化此人令修勝行，捨諸惡業，及廣宣諸法，利安一切。於是禮十方佛，正念而坐，注心慈氏，無復異緣。於心想中，若似登蘇迷盧山，越一二三天，見覩史多宮慈氏菩薩處妙寶臺，天眾圍繞。此時身心歡喜，亦不知`[在〔－〕【甲】]`在壇，不憶有賊。同伴諸人發聲號哭。 須臾之間黑風四起，折樹飛沙，河流涌浪，船舫漂覆，賊徒大駭，問同伴曰：「沙門從何處來？名字何等？」報曰：「從支那國來求法者此也。諸君若殺，得無量罪。且觀風波之狀，天神已瞋，宜急懺悔。」賊懼，相率懺謝，稽首歸依。時亦不覺，賊以手觸，爾乃開目，謂賊曰：「時至耶？」賊曰：「不敢害師，願受懺悔。」法師受其禮謝，為說殺盜`[邪＝耶【甲】]`邪祠諸不善業，未來當受無間之苦。何為電光朝露少時之身，作阿僧企耶長時苦種！賊等叩頭謝曰：「某等妄想顛倒，為所不應為，事`[所〔－〕【三宮】]`所不應事。若不逢師福德感動冥祇，何以得聞啟誨。請從今日已去即斷此業，願師證明。」於是遞相勸告，收諸`[劫＝却【甲】]`劫具總投河流，所奪衣資各還本主，並受五戒，風波還靜。賊眾歡喜，頂禮辭別。同伴`[敬＝驚【三宮】]`敬歎轉異於常。遠近聞者莫不`[嗟＝差【甲】]`嗟怪。非求法殷`[重＝至【甲】]`重，何以致茲。 從此東行三百餘里，渡殑伽河，北至阿耶穆佉國(中印`[＊27-1]度＝度境【三宮】＊`度)。從此東南行七百餘里，渡殑伽河南、閻牟那河北，至鉢羅耶伽國(中印`[＊27]`度)。城西南瞻博迦花林中有窣堵波，無憂王所造，是佛昔降外道處。其側有伽藍，是提婆菩薩作《廣百論》挫小乘外道處。大城東兩河交處，其西有墠，周十四五里，土地平正，自古已來諸王豪族仁慈惠施，皆至於此，因號其處為大施場。今戒日王亦繼斯軌，五年積財，七十五日散施，上從三寶，下至孤窮，無不悉施。 從此西南入大林，多逢惡獸、野象。經五百餘里，至憍賞彌國`[（舊曰…度）九字〔－〕【宮】]` \(舊曰俱睒彌，訛。中印度)。伽藍十餘所，僧徒三百餘人。城內故宮中有大精舍，高六十餘尺，有刻檀佛像，上懸石蓋，鄔陀衍那王(唐言出愛，舊云優填王，訛)之所造也。昔如來在忉利天經夏為母說法，王思慕，乃請目連將`[巧工＝工巧【甲】]`巧工`[升＝昇【三宮甲】]`升天觀佛尊顏容止，還以紫檀雕刻以像真容，世尊下來時，像迎佛，即此也。`[城＝從【三宮】]`城南有故宅，是瞿史羅(舊曰瞿師羅，訛)長者故居也。城南不遠有故伽藍，即長者之園地。中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所造。次東南重閣是世親造《唯識論》處。次東菴沒羅林有故基，是無著菩薩作《顯揚論》處。 從此東行五百餘里，至鞞索迦國。伽藍二十餘所，僧三千許人，學小乘正量部。東南道左有大伽藍，是昔提婆設摩阿羅漢造《識身足論》，說無我人，瞿波阿羅漢作《聖教要實論》，說有我人，因此法執，遂深諍論。又是護法菩薩七日中摧伏小乘一百論師處。其側又有如來六年說法處。有一樹高七十`[餘尺＝尺餘【三宮】]`餘尺，昔佛因淨`[齒＝齒木【三宮】]`齒，棄其餘枝，遂植根繁茂至今。邪見之徒數來殘伐，隨伐隨生，榮茂如本。 從此東北行五百餘里，至室羅伐悉底國(舊曰舍衛，訛`[17]也〔－〕【甲】＊`也)。周六千餘里，伽藍數百，僧徒數千，並學正量部。佛在`[時〔－〕【三宮】]`時，鉢羅斯那恃多(唐言勝軍，舊`[19]曰〔－〕【甲】＊`曰波斯匿，訛)王所居都也。城內有王殿故基，次東不遠有故基，上建窣堵波，勝軍王為佛造大講堂`[處〔－〕【三宮】]`處。次復有塔，是佛姨母鉢羅闍鉢底(唐言生`[主〔－〕【宮】]`主，舊曰波闍波提，訛也)比丘尼精舍。次東有塔，是蘇達多(唐言樂施，舊曰須達，訛也)故宅。宅側有大窣堵波，是鴦窶利摩羅(舊曰央崛摩羅，訛`[＊17]`也)捨邪之處。城南五六里有逝多林(`[唐＝此【明】]`唐`[曰〔－〕【三宮甲】]`曰言勝林，舊`[＊19]`曰祇陀，訛也)。即給孤獨園也。昔為伽藍，今已頹毀。東門左右各建石柱，高七十餘尺，無憂王所立。諸屋並盡，獨一塼室在，中有金像。昔佛昇天為母說法，勝軍王`[心生〔－〕【甲】]`心生戀慕，聞出愛王刻檀為像，因造此也。 伽藍後不遠是外道梵志殺婦謗佛處。伽藍東百餘步有大深坑，是提婆達多以毒藥害佛生身入地獄處。其南復有大坑，瞿`[伽＝傑【宮】]`伽梨比丘謗佛生身入地獄處。坑南八百餘步，是戰遮婆羅門女謗佛生身入地獄處。凡此三坑，窺不見底。 伽藍東七十餘步，有精`[舍＝舍伽藍【三宮】]`舍`[高大＝東高七十餘丈【宮】]`高大。中有佛像東面坐，如來昔共外道論`[議〔－〕【三宮】，義【甲】]`議處。次東有天祠，量等精舍，日光移轉，天祠影不及精舍，精舍影常覆天祠。次東三四里有窣堵波，是舍利子與外道論議處。大城西北六十`[餘〔－〕【甲】]`餘里有故城，是賢劫中人壽二萬歲時，迦葉波佛父城也。城南是佛成正覺已初見父處。城北有塔，塔有迦葉波佛全身舍利，並無憂王所立。 從此東南行八百餘里，至劫比羅伐窣堵國(舊曰迦毘羅衛`[國＝國也【甲】]`國)。國周四千餘里，都城`[十＝千【三】]`十餘里，並皆頹毀，宮城周十五里，`[8]壘＝疊【三宮】＊`壘塼而成，極牢固。內有故基，淨飯王之正殿，上建精舍，中作王像。次北有故基，是摩耶夫人之寢殿，上建精舍，中作夫人之像。其側有精舍，是釋迦菩薩降神母胎處，中作菩薩降生之像。上坐部云，菩薩以嗢怛羅頞娑`[荼＝茶【三宮】]`荼月三十日夜降神母胎，當此五月十五日。諸部則以`[此＝此月【甲】]`此二十三日，當此五月八日。東北有窣堵波，阿私陀仙相太子處。於城左右有太子共諸釋種`[捔＝角【甲】]`捔力處。又有太子乘馬踰城處，及先於四門見老、病、死及沙門，厭離世間迴駕處。 從此東行荒林五百餘里，至藍摩國(中印`[＊27-3]度＝度境【三宮】＊`度)。居人稀少。故城東`[南〔－〕【三宮】]`南有塼窣堵波，高`[五十＝百【三宮甲】]`五十餘尺，如來涅槃後，此國先王分得舍利，還而造也，每放光明。其側有龍池，龍數變身為人，繞塔行道，野象銜花常來供養。其側不遠有伽藍，以沙彌知寺任。相傳昔有苾芻招命同學，遠來禮拜，見野象銜花，安置塔前，復以牙芟草，以鼻灑水，眾見無不感歎。有一苾芻便捨大戒，願留供養，謂眾人曰：「象是畜生，猶知敬塔獻花灑掃，我居人類，依佛出家，豈可目覩荒殘，不供事也！」即辭眾住，結宇疏`[池＝地【三宮】]`池，種花`[殖【麗宋元宮】，植【大】]`殖菓，雖涉寒暑，不以勞惓。隣國聞之，各捨財寶，共建伽藍，仍即屈知僧務，自此相承，遂為故事矣。沙彌伽藍東大林中行百餘里，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是太子踰城至此，解寶衣、天冠、髻珠付闡鐸迦(舊曰車匿，`[16]訛＝訛也【三宮甲】＊`訛)還處也。及剃髮，皆有塔記。 出此林已，至拘尸那揭羅國。處極荒梗。城內東北隅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准陀故宅(舊曰純陀，`[＊16-1]訛＝訛也【三宮甲】＊`訛)。宅中有井，將營獻供`[時〔－〕【三宮】]`時鑿也，水猶澄映。城西北三四里，渡阿恃多伐底河(唐言無勝，舊曰阿利跋提河，`[＊16]`訛)。河側不遠至娑羅林，其樹似槲而皮青葉白，甚光潤，四雙齊高，即如來涅槃處也。有大甎精舍，`[中＝內【三】，〔－〕【宮】]`中有如來涅槃之像，北首而臥。傍有大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所造。又立石柱記佛涅槃事，不書年月，相傳云：佛處世八十年，以吠舍佉月後半十五日入涅槃，當此二月十五日。說一切有部復云：佛以迦剌底迦月後半入涅槃，當此九月八日。自涅槃已來，或云千二百歲，或千`[三＝五【三宮】]`三百，`[或千五百〔－〕【三宮】]`或千五百，或云過九百未滿千年。又如來坐金棺為母說法，出臂問阿難，現足示迦葉，香木焚身，八王分骨，皆有塔記。 從此復大林中經五百餘里，至婆羅痆斯國`[音女點反〔－〕【明】，女點反【宋元宮】]` \(音女點反)。國周四千餘里，都城西臨殑伽河，長十餘里，廣五六里。伽藍三十餘所，僧二千餘人，學小乘一切有部。渡婆羅痆斯河東北行十餘里，至鹿野伽藍，臺觀`[連雲＝雲連【甲】]`連雲，長廊四合。僧徒一千五百人，學小乘正量部。大院內有精舍，高百餘尺，石`[階＝陛【元明】]`階甎龕，層級百數，皆隱起黃金佛像。室中有鍮石佛像，量等如來身，作轉法輪狀。精舍東南有石窣堵波，無憂王所建，高百餘尺。前有石柱，高七十餘尺，是佛初轉法輪處。其側有梅怛`[麗＝麗也【甲】]`麗(唐言慈氏，舊曰彌勒，訛也)菩薩受記處。次西有窣堵波，是佛昔為護明菩薩，於賢劫中人壽二萬歲時，迦葉波佛所受記處。釋迦受記南，有過去四佛經行處，長五十餘`[步＝丈【三宮】]`步，高七尺，以青石積成，上有四佛經行之像。伽藍西有如來`[澡＝沐【甲】]`澡浴池，又有滌器池，又有浣衣池，`[並〔－〕【甲】]`並神龍守護，無人穢觸。池側有窣堵波，佛修菩薩行時，為六牙白象施獵師牙處。又為鳥時，與獼猴、白象約尼拘律樹，定長幼巡行化人處。又作鹿王，又度憍陳如等五人處。 從此順殑伽河流東行三百餘里，至戰主國。從此東`[北＝比【宮】]`北渡殑伽河行百四五十里，至吠舍釐國(舊曰毘舍`[離＝離國【明】]`離，`[＊16-3]訛＝訛也【三宮甲】＊`訛)。國周五千餘里，土壤良沃，多菴沒羅菓茂遮菓。都城荒毀。故基周六七十里，居人甚少。宮城西北五六里有一伽藍，旁有窣堵波，是佛昔說《毘摩羅詰經》處。次東北三四里有窣堵波，是毘摩羅詰故宅，其宅尚多靈異。去此不遠有一室，積石所作，是無垢稱現疾說法處。其側亦有寶積故宅、菴摩羅女故宅。次北三四里有窣堵波，是佛將往拘尸那國般涅槃，天、人隨從`[竚＝侍【甲】]`竚立處。次西復有佛最後觀吠舍釐處，次南又有菴`[摩〔－〕【三宮甲】]`摩羅女持園施佛處，又有佛許魔王涅槃處。 從吠舍釐南境去殑伽河百餘里，到吠多補羅城，得《菩薩藏經》。又南渡殑伽河，至摩揭陀國(舊曰摩伽陀，`[＊16-4]訛＝訛也【三宮甲】＊`訛)。周五千餘里。俗`[土〔－〕【三宮甲】]`土崇學重賢。伽藍五十餘所，僧萬餘人，多大乘學。河南有故城，周七十餘里，雖復荒頹，猶有雉堞。昔人壽無量歲時，號拘蘇摩補羅城(唐言香花宮城)。王宮多花，故致此號。`[復＝後【三宮】]`復至人壽數千歲時，更名波吒釐子城(舊曰`[熙＝極【宮】]`熙`[連＝漣【三宮】]`連弗`[邑〔－〕【甲】]`邑，`[＊16]`訛)。復約波吒釐樹為名。至佛涅槃後第一百年，有阿輸迦王(唐言無憂王，舊曰阿育王，訛也)。即頻毘娑羅王(唐言影`[堅＝聖【宮】]`堅)之曾孫`[也〔－〕【三宮】]`也，自王舍城遷都來此。年代`[𥧲＝浸【三宮】，綅【甲】]`𥧲遠，今唯故基。伽藍數百，存者二三。故宮北臨殑伽河為小城，城有千餘家，宮北有石柱高數十尺，無憂王作地獄處。 法師在小城停七日，巡禮聖迹。地獄南有窣堵波，即八萬四千之一也。王以人`[功＝工【三宮】]`功建立，中有如來舍利一`[斗＝升【三宮】]`斗，每放神光。次有精舍，`[舍〔－〕【三】]`舍中有如來所履石，石上有佛雙跡，長一`[尺＝足【宋元】]`尺八寸，廣六寸，兩足下有千輻輪相，十指端有萬字花`[文＝紋【三宮】]`文及瓶魚等，皎然明著，是如來將入涅槃，發吠舍釐至此，於河南岸大方石上立，顧謂阿難：「此是吾最後望金剛座及王舍城所留之跡也。」精舍北有石柱，高三十餘尺，書記無憂王三以贍部洲施佛、法、僧，三以珍寶贖`[嗣＝詞【宮甲】]`嗣也。故城東南有`[屈＝尼屈【三宮】]`屈吒`[阿＝除【宮】]`阿濫摩(唐言`[鷄園＝難國【宮】]`鷄園)僧伽藍故基，無憂王所造，是召千僧四事供養處。是等聖跡，凡停七日，禮拜方遍。又西南行六七由旬，至`[低＝底【明】]`低羅`[磔迦＝磔加【宋宮】，礫加【元明】]`磔迦寺。寺有三藏數十人，聞法師至，皆出迎引。 從此又南行百餘里，到菩提樹。樹垣壘甎，高峻極固。東西長，南北稍狹。正門東對尼連禪河，南門接大花池，西帶嶮固，北門通大伽藍，其內聖跡連接，或精舍，或窣堵波，並諸王、大臣、豪富、長者慕聖營造，用為旌記。正中有金剛座。賢劫初成，與`[大＝天【三宮】]`大地俱起，據三千大千之中，下極金輪，上齊地際，金剛所成，周百餘步。言金剛者，取其堅固難壞，能沮萬物。若不依本際則地不能停，若不以金剛為座，則無地堪發金剛定。今欲降魔成道，必居於此，若於餘地，地便傾`[昃＝興【甲】]`昃，故賢劫千佛皆就此焉。又成道之處亦曰道場，世界傾搖，獨此不動。一二百年來眾生薄福，往菩提樹不見金剛座。佛涅槃後，諸國王以兩軀觀自在菩薩像南北標界，東向而坐。相傳此菩薩身沒不`[現＝見【三宮】]`現，佛法當盡，今南邊菩薩已沒至胸。其菩提樹即`[畢＝卑【三宮】]`畢鉢羅樹也，佛在時高數百尺，比頻為惡王誅伐，今可五丈餘，佛坐其下，成無上等覺，因謂菩提樹。樹莖黃白，枝葉青潤，秋冬不凋，唯至如來涅槃日，其葉頓落，經宿還生如本。每至是日，諸國王與臣僚共集樹下，以乳灌洗，`[燃【麗】，然【大】(cf. K32n1071_p0669c18; T50n2053_p0223a05)]`燃燈散花，收葉而去。 法師至，禮菩提樹及慈氏菩薩所作成道時像，至誠瞻仰訖，五體投地，悲哀懊惱，自傷歎言：「佛成道時，不知漂淪何趣。今於像季方乃至斯。」緬惟業障一何深重，悲淚盈目。時逢眾僧解夏，遠近輻湊數千人，觀者無不`[鳴＝嗚【三宮】]`鳴`[噎＝咽【三宮】]`噎。其處一踰繕那聖跡充滿，停八九日，禮拜方遍。至第十日，那爛陀寺眾差四大德來迎，即與同去。行可七踰繕那至寺莊。莊是尊者目連本生之村。至莊食，須臾，更有二百餘僧與千餘檀越將幢蓋、花香復來迎引，讚歎圍繞入那爛陀。 既至，合眾都集。法師`[共＝與【三宮甲】]`共相見訖，於上座頭別安床，命法師坐，徒眾亦坐。坐訖，遣維那擊犍`[稚＝椎【明】]`稚唱。法師住寺，寺中一切僧所畜用法物道具咸皆共同。仍差二十人非老非少、閑解經律、威儀齊整者，將法師參正法藏，即戒賢法師也，眾共尊重不斥其名，號為正法藏。於是隨眾入謁。既見，方事師資，務盡其敬，依彼儀式，膝行肘步，嗚足頂禮，問訊讚歎訖。法藏令廣敷床座，命法師及諸僧坐。坐訖，問法師從何處來？報`[曰〔－〕【甲】]`曰：「從支那國來，欲依師學《瑜伽論》。」聞已啼泣，喚弟子佛陀跋陀羅(唐言覺賢)，即法`[藏〔－〕【甲】]`藏之姪也，年七十餘，博通經論，善於言談。法藏語曰：「汝可為眾說我三年前病惱因緣。」覺賢聞已，啼泣`[捫＝抆【元明】]`捫淚而說昔緣云：「`[和上＝和尚【明】下同]`和上昔患風病，每發，手足拘急如火燒刀刺之痛，乍發乍息，凡二十餘載。去三年前，苦痛尤甚，厭惡此身，欲不食取盡。於夜中夢三天人，一黃金色，二琉璃色，三白銀色，形貌端正，儀服輕明，來問和上曰：『汝欲棄此身耶？經云：「說身有苦，不說厭離於身。」汝於過去曾作國王，多`[惚＝惱【三宮】]`惚眾生，故招此報。今宜觀省宿愆，至誠懺悔，於苦安忍，勤宣經論，自當銷滅。直爾厭身，苦終不盡。』和上聞已，至誠禮拜。其金色人指碧色者語和上曰：『汝識不？此是觀自在菩薩。』又指銀色曰：『此是慈氏菩薩。』和上即禮拜慈氏，問曰：『戒賢常願生於尊`[處＝宮【三】]`處，不知得不？』報曰：『汝廣傳正法，後當得生。』金色者自言：『我是曼殊室利菩薩。我等見汝空欲捨身，不為利益，故來勸汝。當依我語，顯揚正法《瑜伽論》等，遍及未聞，汝身即漸安隱，勿憂不差。有支那國僧樂通大法，欲就汝學，汝可待`[教〔－〕【甲】]`教之。』法藏聞已，禮拜報曰：『敬依尊教。』言已不見。自爾已來，和上所苦瘳除。」僧眾聞者莫不稱歎希有。 法師得親承斯記，悲喜不能自勝，更禮謝曰：「若如所說，玄奘當盡力聽習，願尊慈悲攝受`[教誨【麗三宮甲】，誨教【大】]`教誨。」法藏又`[問＝問曰【三宮】]`問：「法師汝在路幾年？」答：「三年。」既與昔夢符同，種種誨喻令法師歡喜，以申師弟之情。言訖辭出，向幼日王院安置於覺賢房第四重閣。七日供養已，更安置上房在護法菩薩房北，加諸供給。日得`[贍＝擔【三宮】]`贍步羅`[菓＝葉【宮】]`菓一百二十枚，檳榔子二十顆，豆䓻二十顆，龍腦香一兩，供大人米一升。其米大於烏豆，作飯香鮮，餘米不及，唯摩揭陀國有此粳米，餘處更無，獨供國王及多聞大德，故號為供大人米。月給油三`[升＝斗【三宮】]`升，`[9]酥＝蘇【宋元宮】＊`酥乳等隨日取足。淨人一人、婆羅門一人，免諸僧事，行乘象輿。那爛陀寺主客萬，僧預此供給添法師合有`[十人＝人十【元明】，千人【甲】]`十人。其遊踐殊方，見禮如此。 那爛陀寺者，此云施無厭寺。耆舊相傳，此伽藍南菴沒羅園`[中＝園中【甲】]`中有池，池有龍名那爛陀，傍建伽藍，故以為號。又云是如來昔行菩薩道時，為大國王建都此地，憐愍孤窮，常行惠捨，物念其恩，故號其處為施無`[厭＝厭地【三宮】]`厭也。地本菴沒羅長者園，五百商人以十億金錢買`[以＝以為【三宮】]`以施佛，佛於此處三月說法，商人多有證果。佛涅槃後，此國先王鑠`[迦【麗】，伽【大】(cf. K32n1071_p0671a04; T51n2088_p0964b24)]`迦羅阿`[迭＝逸【甲】]`迭多(唐言帝`[日＝曰也【甲】]`日)敬戀佛故，造此伽藍。王崩後，其子佛陀毱多王(唐言覺`[護＝密【三宮】]`護)纂承鴻業，次`[南＝東【甲】]`南又造伽藍。至子怛他揭多王(唐言如來)，次東`[又〔－〕【三宮】]`又造伽藍。至子婆羅阿迭多(唐言幼日)，次東北又建伽藍。後見聖僧從此支那國往赴其供，心生歡喜，捨位出家。其子伐闍羅(唐言金剛)嗣位，次北又建伽藍。其後中印度王於側又造伽藍。 如是六帝相承，各加營造，又以甎`[＊8-1]壘＝疊【三宮】＊`壘其外，合為一寺，都建一門。庭序別開，中分八院。寶臺星列，瓊樓岳峙，觀竦烟中，殿飛霞上，生風雲於戶牖，交日月於軒簷，加以`[淥＝流【甲】]`淥水逶迤，青蓮菡萏，羯尼花樹暉煥其間，菴沒羅林森`[疎＝竦【三宮】]`疎其外。諸院僧室`[皆＝皆有【三宮】]`皆四重重閣，虬棟虹梁，繡櫨朱柱，彫楹鏤檻，玉礎文𣗽，甍接瑤暉，`[榱＝攘【甲】]`榱連繩彩。印度伽藍數`[乃千＝千乃【甲】]`乃千萬，壯麗崇高，此為其極。僧徒主客常有萬人，並學大乘兼十八部，爰至俗典《吠陀》等書，因明、聲明、醫方、術數亦俱研`[習＝集【三宮】]`習。凡解經、論二十部者一千餘人，三十部者五百餘人，五十部者并法師十人。唯戒賢法師一切窮覽，德秀年耆，為眾宗匠。寺內講座日百餘所，學徒修習，無棄寸陰。德眾所居，自然嚴肅。建立已來七百餘載，未有一人犯譏過者。國王欽重，捨百餘邑充其供養，邑二百戶，日進粳米、`[＊9-1]酥＝蘇【宋元宮】＊`酥乳數百石。由是學人端拱無求而四事自足，藝業成就，斯其力焉。 法師於那爛陀寺安置已，向王舍城`[25]觀＝覓【甲】＊`觀禮聖迹。王舍舊城彼云矩奢`[揭＝羯【三宮】]`揭羅補羅城(唐言上茅宮城)，城處摩揭陀國之中，古昔君王多住其內。其地又生好香茅，故取為稱。四面皆山，峻峭如削，西通小徑，北有大門，東西長，南北狹，周一百五十餘里。其內更有小城，基周三十餘里，羯尼迦樹處處成林，發蕚開榮，四時無間，`[葉＝花【甲】]`葉如金色。宮城北`[門＝面【三宮】]`門外有窣堵波，是提婆達多與未生怨王放護財醉象欲害佛處。此東北有窣堵波，是舍利子聞阿濕婆恃苾芻說法證果處。次北不遠有大深坑，是室利毱多(唐言勝密)受外道邪言，以火坑、毒飯欲害佛處。次`[火＝大【三】]`火坑東北山城之曲有窣堵波，是時縛迦大醫(舊曰耆婆，訛`[也〔－〕【甲】]`也)於此為佛造說法堂處。其側現有時縛迦故宅。宮城東`[北〔－〕【甲】]`北行十四五里，至姞栗陀羅矩吒山(唐言鷲峰，亦云鷲臺，舊曰耆闍崛山，訛也)。其山連崗北嶺，隆崛特高，形如鷲鳥，又狀高臺，故取為稱。泉石清奇，林樹森欝，如來在世多居此山說《法華》、《大般若》等無量眾經。山城北門行一里餘，至迦蘭陀竹`[園【麗宮】，圍【大】]`園，今現有甎室，如來在昔多居其中，制諸戒律。園主名迦蘭陀，先以此園施諸外道。後見佛，又聞深法，恨不以園得施如來。時地神知其意，為現災怪怖諸外道，逐之令出，告曰：「長者欲以園施佛，汝宜速去。」外道含怒而出。長者歡喜，建立精舍訖，躬往請佛，佛為受之。 竹園東有窣堵波，阿闍多設咄路王(唐言未生怨，舊曰阿闍世，訛也)之所建。如來涅槃後，諸王共分舍利，未生怨王得已將歸，立塔供養。無憂王發心欲遍造諸塔，開取舍利，尚留少許，今每放光`[明〔－〕【三宮甲】]`明。竹園西南行五六里，山側有別竹林，中有大`[石〔－〕【三宮甲】]`石室，是尊者摩訶迦葉波於此與九百九十九大阿羅漢，如來涅槃後結集三藏處。當結集時，無量聖眾雲集，迦葉告曰：「眾中自知具三明、六通，總持如來一切法藏無錯謬者住，餘各隨所安。」時簡得九百九十九人。阿難在`[於〔－〕【三宮】]`於學`[地＝地於是【三宮】，〔－〕【甲】]`地，迦葉語阿難：「汝漏未盡，勿污清眾。」阿難慚愧而出。一夜勤修，斷三界結，成阿羅漢，還來叩門。迦葉問曰：「汝結盡耶？」答曰：「然！」復曰：「若結盡者，不勞開門，隨意`[所＝可【甲】]`所入。」阿難乃從戶隙而入，禮拜僧足。迦葉執其手曰：「我欲`[汝＝為汝【三宮】]`汝除斷諸漏證聖果，故驅逐汝出，汝當知之。勿以為恨。」阿難曰：「若懷恨者，豈名結盡。」於是禮謝而坐。即初安居十五日時也。迦葉語阿難曰：「如來常於眾中稱汝多聞，總持諸法，汝可昇座為眾誦《素`[呾＝怛【三宮】]`呾纜藏》，即一切經也。」阿難承命而起，向佛般涅槃山方作禮訖，昇坐誦經，諸眾隨口而錄。錄訖，又命優波離誦《毘柰耶藏》，即一切戒律也。誦訖，迦葉波自誦《阿毘達磨藏》，即一切論`[議＝也【甲】]`議。經`[兩三＝三兩【宮】，三【三】]`兩三月安居中集三藏訖，書之貝葉方遍流通。諸聖相謂曰：「我等集此，名報佛恩，今日得聞，斯其力也。」以大迦葉僧中上座，因名上座部。 又此西二十里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即大眾部共集之處。諸學、無學數千人，大迦葉結集時不預者，共集此中，更相謂曰：「如來在日，同一師學。世尊滅度，驅簡我等，我等豈不能結集法藏報佛恩耶？」復集《素怛纜藏》、《毘柰耶藏》、《阿毘達磨藏》、《雜集藏》、《禁呪藏》，別為五藏，此中凡、聖同會，因謂之大眾部。 次東北三四里至曷羅闍姞利呬多城(唐言王舍`[城〔－〕【三宮甲】]`城)。外郭已壞，內城猶峻，周二十餘里，面有一門。初頻毘娑羅王居上茅宮時，百姓殷稠，居家`[鱗＝隣【三宮】]`鱗接。數遭火災，乃立嚴制，有不謹慎，先失火者，徙之寒林。寒林即彼國棄屍惡處也。頃之，王宮忽復失火。王曰：「我為人主，自犯不行，無以懲下。」命太子留撫，王徙居寒林。時吠舍釐王聞頻`[婆＝毘【明】]`婆娑羅野居於外，欲簡兵襲之。候望者知而奏，王`[乃＝乃以【甲】]`乃築邑。以王先舍於此，故名王舍城，即新城也。後闍王嗣位，因都之。至無憂王遷都波吒釐，以城施婆羅門。今城中無雜人，唯婆羅門千餘家耳。宮城內西南隅有窣堵波，是殊底色迦長者故宅(唐言星曆，舊云樹提伽，`[＊16-6]訛＝訛也【三宮甲】＊`訛)，傍又有度羅怙羅處(即佛子也)。 那爛陀寺西北有大精舍，高`[三＝二【元明】]`三百餘尺，`[婆＝娑【三宮】]`婆羅阿迭多王之所建也。莊嚴甚麗，其中佛像同菩提樹像。精舍東北有窣堵波，如來昔於此七日說法處。西北又有過去四佛坐處。其南鍮`[石＝鉐【三】]`石精舍，戒日王之所`[建＝建也【甲】]`建，功雖未畢，詳其圖量，限高十餘丈。`[城＝成【宮甲】]`城次東二百餘步有銅立佛像，高八十餘尺，重閣六層方得覆及，昔滿胄王之所作也。又東行數里有窣堵波，佛初成道向王舍城至此，頻`[毘＝婆【甲】]`毘娑羅王與國人百千萬眾迎見佛處。又東行三十餘里，至因陀羅勢羅窶`[訶＝河【宋宮】]`訶山。東峰伽藍前有窣堵波，謂僧`[斯贈反〔－〕【明】，許僧反【宮甲】]` \(斯贈反)娑(唐言雁`[也〔－〕【明】]`也)。昔此伽藍依小乘漸教，食三淨`[肉＝食【三宮甲】]`肉，於一時中`[買【麗】，賈【大】(cf. K32n1071_p0672c20)]`買贖不得，其檢校人傍`[偟＝惶【三】]`偟無`[措＝惜【甲】]`措，乃見群雁翔飛，仰而戲言曰：「今日僧供有闕，摩訶薩埵宜知是時。」言訖，其引前者應聲而迴，`[鎩＝翱【宮】]`鎩翮高雲，投身自墜。苾芻見已慚懼，遍告眾僧，聞者驚嗟，無不對之歎泣。各相謂曰：「此菩薩也。我曹何人，敢欲噉食。又如來設教，漸次而防，我等執彼初誘之言，便為究竟之說，守愚無改，致此損傷。自今已後，宜依大乘，不得更食三淨。」仍建靈塔，以死雁埋中，題表其心，使永傳芳烈，以`[故〔－〕【三宮】]`故有茲塔也。 如是等聖迹，法師皆周遍`[＊25-1]觀＝覓【甲】＊`觀禮訖。還歸那爛陀寺，方請戒賢法師講《瑜伽論》，同聽者數千人。開題訖，少時，有一婆羅門於眾外悲`[㘁＝號【元明】]`㘁而復言笑。遣人問其所以。答言：「我是東印度人，曾於布磔迦山`[＊25]`觀自在菩薩像所發願為王，菩薩為我現身，訶責我言：『汝勿作此願！後某年月日那爛陀寺戒賢法師為脂那國僧講《瑜伽論》，汝當往聽。因此聞法後得見佛，何用王為！』今見脂那僧來，師復為講，與昔言同，所以悲喜。」戒賢法師因令住聽。經十五月講徹，遣人將婆羅門送與戒日王，王封以三邑。 法師在寺聽《瑜伽》三遍，《順`[正＝道【甲】]`正理》一遍，《顯揚》、《對法》各一遍，《因明》、《聲明》、《集量》等論各二遍，《中》、《百》二論各三遍。其《俱舍》、《婆沙》、《六足》、《阿毘曇》等，`[以＝已【三宮】]`以曾於迦濕彌羅諸國聽訖，至此尋讀決疑而已。兼學婆羅門`[書＝書即【甲】]`書。 印度梵書名為記論，其源無始，莫知作者。每於劫初，梵王先說傳`[授＝受【三宮】]`授天人，以是梵王所說，故曰梵書。其言極廣，有百萬頌，即舊譯云《毘伽羅論》者是也。然其音不正，若正應云《毘耶羯剌諵》`[音女咸反〔－〕【明】，女咸反【宋元宮】]` \(音女咸反)，此翻名為《聲明記論》，以其廣記諸法能詮，故名《聲明記論》。昔成劫之初，梵王先說具百萬頌。後`[至〔－〕【三宮】]`至住劫之初，帝釋又略為十萬頌。其後北印度健馱羅國婆羅門覩羅邑波膩尼仙又略為八千頌，即今印度現行者是。近又南印度婆羅門為南印度王復略為二千五百頌，邊鄙諸國多盛流行，印度博學之人所不遵習。此並西域音字之本。其支`[分＝分明【三宮】]`分相助者，復有《記論略經》，有一千頌。又有字體三百頌，又有字緣`[兩＝相【宮】]`兩種，一名《`[間＝門【三宮甲】]`間`[擇＝釋【甲】]`擇迦》三千頌，二名《溫那地》二千五百頌，此`[別〔－〕【三宮】]`別辯字緣、字體。`[又〔－〕【三宮】]`又有《八界論》八百頌，此中略合字之緣、體。 此諸記論辯能詮所詮，有其兩例。一名底`[丁履反〔－〕【明】]` \(丁履反)彥多聲，有十八囀，二名蘇漫多聲，有二十四囀，其底彥多聲於文章壯麗處用，`[於〔－〕【三宮】]`於諸汎文亦少用。其二十四囀者於一切諸文同用。其底彥多聲十八囀者，有兩：一、般羅颯迷，二、阿答末`[泥＝辟【宮】]`泥，各有九囀，故合有十八。初九囀者，如汎論一事`[即一事〔－〕【三宮】]`即一事有三。說他有三，自說有三，一一三中，說一、說二、說多，故有三也。兩句皆然，但其聲別，故分二九耳。依般羅颯迷聲說，有無等諸法。且如說有，`[有〔－〕【甲】]`有即三名，一名婆𬾢`[之靴反〔－〕【明】]` \(之靴反)`[底〔－〕【甲】]`底`[丁履反下同〔－〕【明甲】]` \(丁履反，下同)，二名婆𬾢`[20]矺【麗】，吒【大】＊，破【三宮】＊`矺`[多訛反〔－〕【明】]` \(多`[訛＝託【宋元宮】]`訛反)，三名婆飯底。說他三者，一名婆𬾢斯，二名婆𬾢`[＊20]`矺，三名`[婆＝矺婆【甲】]`婆𬾢他。自說三者，一婆𬾢彌，二婆𬾢靴`[24]去聲〔－〕【明】＊` \(去聲)，三婆𬾢摩(此第三依四吠陀論中說，`[多言＝言多【甲】]`多言婆𬾢末斯)。依阿答末泥九囀者，於前九囀下各置毘耶底言，餘同上。安此者令文巧妙無別義，亦表極美義也。蘇漫多聲二十四囀者，`[謂＝謂言【三宮】]`謂總有八囀，於八囀中一一各三。謂說一、說二、說多，故開為二十四。於二十四中一一皆三：謂男聲、女聲、非男非女聲。言八囀者：一、詮諸法體，二、詮所作業，三、詮作具及能作者，四、詮所為事，五、詮所因事，六、詮所屬事，七、詮所依事，八、詮呼召事。且以男聲寄丈夫上作八囀者，丈夫印度語名布路沙。體三囀者，一、布路殺，二、布路筲，三、布路沙`[＊24]` \(去聲)。所作業三者，一、布路芟，二、布路筲，三、布路霜。作具作者三者，一、布路鎩拏，二、布路`[𧩰＝諚【甲】]`𧩰`[音鞞僣反〔－〕【明】，鞞僣反【宋元宮】]` \(音鞞僣反)，三、布路鎩鞞，或言`[布＝布路【三宮】]`布鎩呬。所為事三者，一、布路廈`[沙詐反〔－〕【明】，泔詐反【宋元宮】]` \(沙詐反)`[耶【麗甲】，(耶)【大】，(邪)【三宮】]`耶，二、布路沙𧩰`[鞞僣反〔－〕【明】]` \(鞞僣反)，三、布路鎩`[䪨【麗】，韵【大】(cf. K32n1071_p0674a10)]`䪨`[33]鞞約反〔－〕【明】＊` \(鞞約反)。所因三者，一、布路沙哆`[他我反〔－〕【明】]` \(他我反)，二、布路鎩𧩰`[同上〔－〕【明】]` \(同上)，三、布路鎩`[䪨【麗】，韵【大】(cf. K32n1071_p0674a12)]`䪨`[鞞約反＝同上【宋元宮】，〔－〕【明】]` \(鞞約反)。所屬三者，一、布路鎩𮘬`[子耶反〔－〕【明】]` \(子耶反)，二、布路鎩𧩰，三、布路鎩諵`[安咸反〔－〕【明】，女咸反【宋元宮】，母咸反【甲】]` \(安咸反)。所依三者，一、布路䐤`[所齊反〔－〕【明】]` \(所齊反)，二、布路殺諭，三、布路鎩縐`[所芻反〔－〕【明】]` \(所芻反)。呼召三者，一、系布路殺，二、系布路稍，三、系布路沙。略舉一二如此，餘例可知，難為具述。法師皆洞達其詞，與彼人言清典逾妙。如是鑽研諸部及學梵書，凡經五歲。 從此復往伊爛拏鉢伐多國。在路至迦布`[德＝路【三宮】]`德伽藍。伽藍南二三里有孤山，巖巘崇崒，灌木蕭森，泉沼`[澄＝清澄【三宮】]`澄鮮，花`[卉〔－〕【三宮】]`卉芬馥。既為勝地，靈廟寔繁，感變之奇，神異多種。最中精舍有刻檀`[＊25-3]觀＝覓【甲】＊`觀自在菩薩像，威神特尊，常有數十人，或七日、二七日絕粒斷漿，請祈諸願，心殷至者，即見菩薩具相莊嚴，威光朗曜，從檀像中出，慰喻其人，與其所願。如是感見數數有人，以故歸者逾眾。其供養人恐諸來者坌污尊`[儀＝像【三宮】]`儀，去像四面各七步許竪木`[构＝鉤【元明】]`构欄，人來禮拜，皆於欄外，不得近像。所奉香花，亦並遙散。其得花住菩薩手及`[掛＝拂【甲】]`掛臂者，以為吉祥，以為得願。 法師欲往求請，乃買種種花，穿之為鬘，將到像所，`[至＝志【三宮】]`至誠禮讚訖，向菩薩`[跪＝䠒跪【三宮】]`跪發三願：「一者，於此學已還歸本國，得平安無難者，願花住尊手；二者，所修福慧，願生覩史多宮事慈氏菩薩，若如意者，願花貫`[49]挂＝掛【三宮甲】＊`挂尊兩臂；三者，聖教稱眾生界中有一分無佛性者，玄奘今自疑不知有不，若有佛性，修行可成佛者，願花貫`[＊49]`挂`[尊〔－〕【宮】]`尊頸項。」語訖，以花遙散，咸得如言。既滿所求，`[歡喜＝喜歡【三宮】]`歡喜無量。其傍同禮及守精舍人見已，彈指嗚足，言：「未曾有也。當來若成道者，願憶今日因緣先相度耳。」 自此漸去至伊爛拏國。伽藍十所，僧徒四千餘人，多學小乘，說一切有部義。近有隣王廢其國君，以都城施僧，於中並建二寺，各有千僧。有二大德，一名怛他揭多毱多(`[1]此【CB】＊【麗】＊【三】＊【宮】＊【甲】＊，唐【大】＊`此云如來密)，二名羼底僧訶(`[＊1]`此云師子`[忍也【麗三宮】，忍【大】]`忍也)，俱善薩婆多部。又停一年，就讀《毘婆沙》、《順正理》等。大城南有窣堵波，佛昔於此三月為天、人說法，其傍又有過去四佛遺迹。國西界殑伽河，南至小孤山，佛昔於此三月安居，降薄句羅藥叉。山東南巖下大石上有佛坐跡，入石寸餘，長五尺二寸，廣四尺一寸。又有佛置桾稚`[迦＝迦等【甲】]`迦(即`[澡＝沐【甲】]`澡罐也，舊曰軍`[持＝特【甲】]`持，訛也)跡。深寸餘，作八出花文。國南界荒林，多有大象，壯而高大焉。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三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四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瞻波國終迦摩縷`[波〔－〕【宮】]`波國王請 自此`[順＝順行【甲】]`順殑伽河南岸東行三百餘里，至瞻波國(中印度境)。伽藍十所，僧徒`[二＝三【三宮甲】]`二百餘人，習小乘教。城壘甎高數丈，基`[隍＝陛【宮】]`隍深闊，極為崇固。昔者劫初人皆穴處，後有天女下降人中，遊殑伽河浴，水靈觸身生四子，分王贍部洲，別疆界，築閭邑，此則一子之都。國南界數十由旬有大山林，幽茂連綿二百餘里，其間多有野象，數百為群，故伊爛拏、瞻波二國象軍最多，每於此林令象師調捕充國乘用。又豐豺、兕、黑豹，人無敢行。 相傳云，先佛未出之時，有一放牛人牧數百頭牛，驅至林中，有一牛離群獨去，常失不知所在，至`[日〔－〕【三宮】]`日暮欲歸，還到群內，而光色姝悅，鳴吼異常，諸牛咸畏，無敢處其前者。如是多日，牧牛人怪其所以，私候目之，須臾還去，遂逐觀之。見牛入一石孔，人亦隨入，`[可＝可行【三宮】]`可四五里，豁然大明，林野光華，多異花果，爛然溢目，並非俗內所`[見＝有見【三宮甲】]`見。牛於一處食草，草色香潤，亦人間所無。其人見諸果樹`[黃赤＝赤黃【甲】]`黃赤如金，香而且大，乃摘取一顆，心雖貪愛，仍懼不敢食。少時牛出，人亦隨歸，至石孔未出之間，有一惡鬼奪其菓留。牧牛人以此問一大醫，并說菓狀，醫言不可即食，宜方便將一出來。後日復隨牛入，還摘一顆，懷欲將歸，鬼復遮奪，其人以菓內於口中，鬼復撮其喉，人即咽之，菓既入腹，身遂洪大，頭雖得出，身猶在孔，竟不得歸。後家人尋訪，見其形變，無不驚懼，然尚能語，說其所由。家人歸還，多命手力欲共出之，竟無移動。國王聞之自觀，慮為後患，遣人掘挽，亦不能動。年月既久，漸變為石，猶有人狀。後更有王知其為仙菓所變，謂侍臣曰：「彼既因藥身變，即身是藥，觀`[雖〔－〕【甲】]`雖是石，其體終是神靈，宜遣人將鎚鑽`[𣃆＝斷【元明】]`𣃆取少許將來。」臣奉王命，與工匠往，盡力鐫鑿，凡經一旬，不得一`[片【麗宮】，斤【大】]`片，今猶現在。 自此東行四百餘里，至羯`[末＝朱【甲】]`末嗢祇羅國(中印度境)。尋禮聖跡，伽藍六七所，僧徒三百餘人。自此東度殑伽河，行六百餘里，至奔那伐彈那國(南印度境)。尋禮聖跡，伽藍二十餘所，僧三千餘人，大小乘兼學。城西二十餘里有跋`[姞＝始【甲】]`姞`[婆＝娑【三宮】]`婆伽藍，臺閣壯峻，僧徒七百人。其側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昔如來在此三月說法處，數放光明。又有四佛經行之跡。傍有精舍，中有觀自在菩薩像，至誠祈請，無願不遂。 自此東南行九百餘`[里＝里唐曰金耳國【甲】]`里，至羯羅拏蘇伐剌那國(東印度境)。伽藍十餘所，僧徒三百餘人，學小乘正量部法。別有三伽藍，不食乳酪，此承提婆達多遺教也。大城側有`[絡＝給【三宮】]`絡多末知僧伽藍(`[唐言明本皆作此言]`唐言赤泥)，即往昔此國未有佛法時，南印度沙門客遊此國，降挫鍱腹外道邪論已，國王為立。其側又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是佛昔於此七日說法處。 從此東南出至三摩怛吒國(東印度境)。濱近大海，氣序和暢。伽藍`[三＝二【三宮】]`三十餘所，僧徒`[二＝三【三宮】]`二千餘人，習上座部義。天祠外道其徒亦眾。去城不遠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昔佛為諸人、天於此七日說法處。去此不遠又有伽藍，中有`[青〔－〕【宮】]`青玉佛像，高八尺，相好端嚴，常有自然妙香，芬馨滿院。五色光`[瑞＝瑞氣【宋宮】]`瑞，往往`[燭＝屬【三宮甲】]`燭天。凡預見聞，無不深發道意。 從此東北，海濱山谷間有室利差怛羅國，次東南海隅有`[迦〔－〕【宋宮】]`迦摩浪迦國，次東有墮羅鉢底國，次東有伊賞那補羅國，次東有摩訶瞻波國(此云林`[邑＝邑也【宋元宮】]`邑)，次西有閻摩`[那＝羅【三宮】]`那洲國。凡此六國，山海深遠，雖不入其境，而風俗可知。 自此三摩怛吒國西行九百餘里，至耽摩栗底國(東印度境)。居近海隅，伽藍十餘所，僧`[徒＝眾【三宮甲】]`徒千餘人。城側有窣堵波，高二百餘尺，無憂王所建，傍有過去四佛經行遺跡。是時聞海中有僧伽羅國(此云執師子`[也〔－〕【明】]`也)，有明上座部三藏及解《瑜伽論》者，涉海路七百由旬方可達彼。未去間，逢南印度僧相勸云：「往師子國者不須水路，海中多有惡風、藥叉、濤波之難，可從南印度東南角，水路三日行即到。雖復跋履山川，然用為安`[穩＝隱【三宮】]`穩，并得觀烏`[4]荼＝茶【三宮】＊`荼等諸國聖跡。」 法師即西南向烏茶國(東印度境)。伽藍百餘所，僧徒萬餘人，學大乘法。亦有天祠外道，邪正雜居。窣堵波十餘所，皆無憂王所建，靈相間起。國東南境臨大海有折利怛羅城(唐言發行)，即入海商人及遠方客旅往來停止之路，南去僧伽羅國二萬餘里。每夜`[靜＝淨【宋元宮】]`靜無雲之時，遙望見彼佛牙窣堵波上寶珠，光明`[冏＝瑩【明】]`冏然，狀似空中星燭。 自此西南大林中`[7]行＝行一【三宮】＊`行千二百餘里，至恭御陀國(東印`[度＝度境【三宮甲】]`度)。從此西南行大荒林`[千＝一千【三宮】]`千四五百里，至羯𩜁`[力曾反＝力贈反【宋宮】，力鄧反【元】，〔－〕【明】]` \(力曾反)伽國(南印度境)。伽藍十餘所，僧五百餘人，學上座部法。往昔人極殷稠，為擾觸一五通仙人，仙`[人〔－〕【甲】]`人瞋忿，以惡呪殘害，國人少長俱死，後餘處稍漸遷居，猶未充實。 自此西北`[＊7-1]行＝行一【三宮】＊`行千八百餘里，至南憍薩羅國(中印度境)。王，剎帝利也。`[崇＝宗【宮】]`崇敬佛法，愛尚學藝。伽藍百所，僧徒萬人。天祠外道，頗亦殷雜。城南不遠有故伽藍，傍有窣堵波，無憂王所`[立＝建【甲】]`立。昔者如來於此處現大神變，降挫外道，後龍猛菩薩止此伽藍。時此國王號娑多婆訶(唐言引正)，珍敬龍`[猛＝猛菩薩【甲】]`猛，`[供衛甚厚＝周衛門廬【宮】]`供衛甚厚。時提婆菩薩自執師子國來求論難，造門請通，門司為白。龍猛素知其名，遂滿鉢盛水，令弟子持出示之。提婆見水，默而投針，弟子將還。龍猛見已，深加喜歎，曰：「水之澄`[滿＝清【宮】]`滿，以方我德；彼來投針，遂窮其底。若斯人者，可與論玄議道，囑以傳燈。」即令引入。坐訖，發言往復，彼此俱歡，猶魚水相得。龍猛曰：「吾衰邁矣，朗`[輝＝耀【三宮】]`輝慧日，其在子乎。」提婆避席禮龍猛足曰：「某雖不敏，敢承慈誨。」其國有婆羅門善解因明，法師就停月餘日，讀《集量論》。 從此南大林中東南行九百餘里，至案達羅國(南印度境)。城側有大伽藍，彫構宏壯，尊容麗肅。前有石窣堵波，高數百尺，阿折羅(唐言所行)阿羅漢所造。羅漢伽藍西南二十餘里有孤山，上有石窣堵波，是陳那(唐言授`[18]也〔－〕【明】＊`也)菩薩於此作《因明論》處。 從此南行千餘里，至馱那羯磔`[迦【麗宮】，加【大】]`迦國(南印度境)。城東據山有弗婆勢羅(唐言東山)僧伽藍，城西據山有阿伐羅勢羅(唐言西山)僧伽藍，此國先王為佛`[造＝建【三宮甲】]`造立，窮大`[廈＝夏【三宮甲】]`廈之規式，盡林泉之秀麗，天神保護，賢聖遊居。佛涅槃千年之內，每有千凡夫僧同來安居，竟安居已，皆證羅漢，陵虛而去。千年之後，凡聖同居，自百餘年來，山神易質，擾惱行人，皆生怖懼，無復敢往，由是今悉空荒，寂無僧侶。城南不遠有一大石山，是婆毘吠迦(唐言清辯)論師住阿素洛宮，待慈氏菩薩成佛擬決疑處。法師在其國逢二僧，一名蘇部底，二名蘇利耶，善解大眾部三藏，法師因就停數月，學大眾部《根本阿毘達`[22]摩＝磨【三宮】＊`摩》等論，彼亦依法師學大乘諸論，遂結志同，行巡禮聖迹。 自此`[西＝南【三宮】，西南【甲】]`西行千餘里，至珠利耶國(南印度境)。城東南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是佛昔於此地現大神通，摧伏外道，說法度人、天處。城西有故伽藍，是提婆菩薩與此寺嗢怛`[囉＝羅【三宮】]`囉(唐言上`[也〔－〕【明】]`也)阿羅漢論議，至第七轉已去，羅漢無`[言＝答【三宮】]`言，乃竊運神通，往`[都＝覩【三宮】]`都史多宮問慈氏菩薩，菩薩為釋，因告言：「彼提婆者，植功曩久，當於賢劫成等正覺，汝勿輕也。」既還，復解前難。提婆曰：「此慈氏菩薩義，非仁者自智所得也。」羅漢慚服，避席禮謝之處。 從此南經大林，`[＊7-2]行＝行一【三宮】＊`行千五六百里，至達羅毘`[＊4-1]荼＝茶【三宮】＊`荼國(南印度境)。國大都城號建志補羅，建志城即達磨波羅(唐言護法)菩薩本生之處。菩薩此國大臣之子，少而爽慧，弱冠之後，王愛其才，欲妻以公主。`[菩薩〔－〕【甲】]`菩薩久修離欲，無心愛染，將成之夕，特起憂煩，乃於佛像前請`[祈＝所【宮】]`祈加護，願脫茲難，而`[至＝志【三宮】]`至誠所感，有大神王携負而出，送離此城數百里，置一山寺佛堂中。僧徒來見，謂之為盜，菩薩自陳由委，聞者驚嗟，無不重其高志，因即出家。爾後專精正法，遂能究通諸部，`[閑＝困【甲】]`閑於著述，乃造《聲明雜論》二萬五千頌，又釋《廣百論》、《唯識論》及《因明》數十部，並盛宣行。其茂德高才，別自有傳。 建志城即印度南海之口，向僧伽羅國水路三日行到。未去之間而彼王死，國內飢亂。有大德名菩提迷祇`[抑鷄反〔－〕【明】，柳鷄反【宋元宮】]` \(抑鷄反)濕伐羅(此云`[自在覺＝覺自在【元明】]`自在覺雲)，阿跋耶鄧瑟`[𠻯＝哳【三宮】]`𠻯羅(此云無畏牙)，如是等三百餘僧，來投印度，到建志城。法師與相見訖，問彼僧曰：「承彼國大德等解上坐部三藏及《瑜伽論》，今欲往彼參學，師等`[何因＝因何【明】]`何因而來？」報曰：「我國王死，人庶飢荒，無可依仗。聞贍部洲豐樂安隱，是佛生處，多諸聖跡，是故來耳。又知法之輩無越我曹，長老有疑，隨意相問。」法師引《瑜伽》要文大節徵之，亦不能出戒賢之解。 自此國界三千餘里，聞有秣羅矩吒國(南印度境)，既居海側，極豐異寶。其城東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昔如來於此說法現`[大＝六【甲】]`大神變，度無量眾處。國南濱海有秣剌耶山，崖谷崇深，中有白檀香樹，栴檀儞婆樹，樹類白楊，其質涼冷，蛇多附之，至冬方蟄，用以別檀也。`[又〔－〕【甲】]`又有羯布羅香樹，松身異葉，花果亦殊，濕時無香，採乾之後，折之中有香，狀類雲母，色如氷雪，此所謂龍腦香也。 又聞東北海畔有城，自城東南三千餘里至僧伽羅國(唐言執師子。非印度境也)。國周七千餘里，都城周四十餘里，人戶殷稠，穀稼滋實，黑小急暴，此其俗也。國本寶渚，多有珍奇，其後南印度有女娉隣國，路逢師子王，侍送之人怖畏逃散，唯女獨在車中，師子來見，負女而去，遠入深山，採菓逐禽以用資給。歲月既淹，生育男女，形雖類人，而性暴惡。男漸長大，白其母曰：「我為何類？父獸母人。」母乃為陳昔事。子曰：「人畜既殊，何不捨去而相守耶？」母曰：「非不有心，但無由免脫。」子後逐父登履山谷，察其經涉。他日伺父去遠，即擔携母妹，下投人里，至母本國，訪問舅氏，宗嗣已絕，寄止村閭。其師子王還，不見妻子，憤恚出山，哮吼人里，男女往來多被其害。百姓以事啟王，王率四兵，簡募猛士，將欲圍射。師子見已，發聲瞋吼，人馬傾墜，無敢`[赴＝起【甲】]`赴者。如是多日，竟無其功。王復標賞告令，有能殺師子者`[當＝賞【三宮甲】]`當賜億金。子`[白＝語【三宮】，曰【甲】]`白母曰：「飢寒難處，欲赴王募，如何？」母曰：「不可。彼雖是獸，仍為爾父，若其殺者，豈復名人？」子曰：「若不如是，彼終不去，或當尋逐我等來入村閭。一旦王知，我等還死，亦不相留。何者？師子為暴，緣孃及我，豈有為一而惱多人？`[二＝亦【明宮】]`二三思之，不如應募。」於是遂行。師子見已，馴伏歡喜，都無害心，子遂以利刀開喉破腹，雖加此苦，而慈愛情深，含忍不動，因即命絕。王聞歡喜，怪而問之：「何因爾也？」竟不實言。種種窮迫，方乃具述。王曰：「嗟乎！非畜種者，誰辦此心。雖然，我先許賞，終不違言。但汝殺父，`[勃＝悖【三宮】]`勃逆之人，不得更居我國。」勅有司多與金寶，逐之荒外，即`[裝＝莊【三宮】]`裝兩船，多置黃金及資糧等，送著海中，任隨流逝。男船泛海至此寶渚，見豐奇翫，即便止住。後商人將家屬採寶，復`[至＝住【三宮】]`至其間，乃殺商人，留其婦女。如是產育子孫，經無量代，人眾漸多，乃立君臣。以其遠祖執殺師子，因為國稱。女船泛海至波剌`[斯＝斯國【甲】]`斯西，為鬼魅所得，生育群女，今西`[大＝天【明】]`大女國是也。又言僧伽羅是商人子名，以其多智，免羅剎鬼害，後得為王，至此寶渚，殺除羅剎，建立國都，因之為名，語在《西域記》。 其國先無佛法，如來涅槃後一百年中，無憂王弟摩醯因陀羅厭捨欲愛，獲四沙門果，乘空往來，遊化此國，顯讚佛教，發示神通，國人信慕，建立伽藍。見百餘所，僧徒萬人，遵行大乘及上座部教。緇徒肅穆，戒節貞明，相勗無怠。王宮側有佛牙精舍，高數百尺，以眾寶莊嚴，上建表柱，以鉢曇摩羅伽大寶置之剎端，光曜映空，靜夜無雲，雖萬里同覩。其側又有精舍，亦以雜`[波＝寶【三宮甲】]`波莊嚴。中有金像，此國先王所造，髻有寶珠，無知其價。後有人欲盜此珠，守衛堅牢，無由得入，乃潛穴地中入室欲取，而像形漸高，賊不能及。却而言曰：「如來昔修菩薩道，為諸眾生不惜軀命，無悋國城，何`[於＝以【三宮】]`於今日反慳固也？以此思之，恐往言無實。」像乃傴身授珠。其人得已，將出貨賣，人有識者，擒之送王。王問所得。賊曰：「佛自與我。」乃具說所由。王自觀之，像首尚低。王覩靈聖，更發深心，以諸珍寶於賊處贖珠，還施像髻。今猶現在。國東南隅有䮚`[勒鄧＝勒鄧反【宋元宮】，〔－〕【明】]` \(勒鄧)迦山，多神鬼依住。如來昔於此山說《䮚迦經》(舊曰楞伽，`[訛＝訛也【三宮】，經【甲】]`訛)。 國南浮海數千里至那羅稽羅洲，洲人短小，長`[餘＝於【三】]`餘三尺，人身鳥喙，無稼穡，食椰子。其國海浪遼長，身不能至，訪諸人口，梗概如是。 自達羅毘`[茶＝荼【三宮甲】]`茶與師子國僧七十餘人，西北歸，觀禮聖迹，行二千餘里，至建那補羅國(南印度境)。伽藍百餘所，僧徒萬餘人，大小乘兼習。天祠外道亦甚眾多。王宮城側有大伽藍，僧徒三百餘人，並博贍`[之士＝文才【三宮】]`之士。其精舍中有一切義成太子(舊曰悉達太子，訛也)寶冠。高減二尺，盛以寶函，每到齋日，出置高臺，其至誠觀禮者，多感異光。城側伽藍有精舍，中有刻檀慈氏菩薩像，高十餘尺，亦數有光瑞，是聞二百億羅漢所造也。城北有多羅樹林，周三十餘里，葉長色潤，諸國抄寫，`[最＝取【甲】]`最以為貴。 從此西北經大林暴獸之野，行二千四五百里，至摩訶剌侘國(南印度境)。其俗輕死重節。王，剎帝種也。好武尚戎，故其國土`[兵＝人【甲】]`兵`[馬＝篤【宮】]`馬`[完＝齊【三宮】]`完整，法令嚴明，每使將與敵戰，雖喪軍失利，不加刑罰，但賜女服，使其羞慚，彼人`[恥愧【麗】，愧慚【大】(cf. K32n1071_p0679a13)]`恥愧，多至自死。常養勇士數千人，暴象數百，臨將對陣又多飲酒，量其欲醉，然後`[麾＝摩【元】]`麾旗，以此奮衝，未有不潰，恃茲慢慠，莫顧隣敵。戒日王自謂智略宏遠，軍`[師＝帥【三宮】]`師強盛，`[每親＝親臨【三宮】，親【甲】]`每親征`[罰＝伐【三宮】]`罰，亦不能摧制。伽藍百餘所，僧徒五千餘人，大小乘兼習。亦有天祠塗灰之道。大城內外有五窣堵波，皆數百尺，是過去四佛所遊之迹，無憂王建也。 自此西北行千餘里，渡耐秣陀河，至跋祿羯呫婆國(南印度境)。從此西北二千餘里，至摩臘婆國(南羅羅`[國＝國也【三宮】]`國，南印度境)。風俗調柔，崇愛藝業，五印度中唯西南摩臘婆、東北摩揭陀二國稱為好學尚賢，善言談，有風韻。此國伽藍百餘所，僧徒`[萬＝二萬【三宮甲】]`萬餘人，習小乘正量部教。亦有塗灰`[異＝外【三宮】]`異道事天之眾。相傳云，自六十年前有王名戒日，高才博學，仁慈惠和，愛育黎元，崇敬三寶，始自為王，至于崩逝，口絕麁言，顏無慍色，不傷臣`[庶＝妾【三宮甲】]`庶之意，無損蚊蟻之形。每象、馬飲水，`[漉＝濾【宮】]`漉而後飲，恐害水居之命也。爰至國人，亦令斷殺。由是野獸`[依＝附【三宮】]`依人，豺狼息毒，境內夷靜，祥瑞日興。營構精廬，窮極輪奐，造七佛之儀，設無遮之會，如是勝業，在位五十餘年，無時暫輟，黎庶思慕，於今不止。大城西北二十餘里，婆羅門邑傍有陷坑，是大慢婆羅門謗毀大乘、生身入地獄處，語在《西域記》。 自此西北行二千四五百里，至`[阿＝同【宮】]`阿吒釐國(南印度`[境〔－〕【元明】]`境)。土出胡椒樹，樹葉似蜀椒；`[出〔－〕【甲】]`出薰陸香樹，樹葉類此棠梨也。自此西北行三日，至契吒國(南印度境)。自此北行千餘里，至伐臘毘國(南印度境)。伽藍百餘所，僧`[徒＝眾【三宮】]`徒六千餘人，學小乘正量部法。如來在日，屢遊此國，無憂王隨佛至處皆有表記。今王，剎帝利種也。即羯`[若＝諾【明】]`若鞠闍國`[尸＝施【三宮】]`尸羅阿`[迭＝逸【甲】]`迭多王之女婿，號杜魯婆跋吒(唐言帝胄)。性躁急，容止疎率，然貴`[德【麗】，總【大】(cf. K32n1071_p0679c06; T51n2087_p0936b29)]`德尚學，信愛三寶，歲設大會七日，延諸國僧，施以上味奇珍，床座、衣服，爰至藥餌之資，無不悉備。 自此西北行七百餘里，至阿難陀補羅國(西印度境)。又西北行五百餘里，至`[蘇剌＝剌蘇【元明】]`蘇剌侘國(西印度境)。自`[此〔－〕【三宮】]`此東北行千八百里，至瞿折羅國。又東南行二千八百餘里，至`[烏＝鄔【三宮】]`烏闍衍那國(南印度境)。去城不遠有窣堵波，是無憂王作地獄處。從此東北行千餘里，至擲枳陀國(南印度境)。從此東北行九百餘里，至摩醯濕伐羅補羅國(中印度境)。從此又西還蘇剌侘國。自此復西行，至阿點婆翅羅國(西印度境)。如來在日，頻遊其地，無憂王隨有聖跡之處皆起窣堵波，今`[皆具〔－〕【宮】]`皆具在。從此西行`[二＝三【甲】]`二千餘里，至狼揭羅國(西印度境)。臨近大海，向西女國之路。 自此西北`[至＝行【宮】]`至波剌斯國`[北印度境宋元明三本宮本甲本俱作本文而北三本甲本作非]` \(北印度境)，聞說之，其地多珠寶、大錦、細褐，`[善＝羊【三宮】]`善馬、`[30]驝＝駱【三宮】＊`驝駝其所出也。伽藍二三，僧徒數百，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釋迦佛鉢在此王宮。國東境有`[鶴【金藏乙磧乙三宮甲】，鵠【大】]`鶴秣城，西北接`[拂懍＝拂㨆【元明】下同]`拂懍國，西南海島有西女國，皆是女人，無男子，多珍貨，附屬拂懍。拂懍王歲遣丈夫配焉，其俗產男，例皆不舉。又從狼揭`[羅〔－〕【三宮】]`羅國東北行七百餘里，至臂多勢羅國(西印度境)。中有窣堵波，高數百尺，無憂王所建，中有舍利，數放光明。是如來昔作仙人，為國王害處也。 從此東北行三百餘里，至`[阿＝河【宋宮】]`阿`[軬【麗】，參【大】(cf. K32n1071_p0680a11; T51n2087_p0938b12)]`軬`[＊4-2]荼＝茶【三宮】＊`荼國(西印度境)。城東北大林中有伽藍故基，是佛`[昔＝昔者【三宮】]`昔於此處聽諸`[苾芻＝比丘【三宮甲】]`苾芻著`[丞＝凾【三宮】]`丞縛屣(唐言靴`[＊18-1]也〔－〕【明】＊`也)。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傍有精舍，中有青石立佛像，數放光明。次南八百餘步大林中，有窣堵波，無憂王所建，是如來昔日止此，夜寒，乃以三衣重覆，至明`[旦【麗】，日【大】(cf. K32n1071_p0680a17; T51n2087_p0938b25)]`旦開諸苾芻著納衣處。 從此又東行七百餘里，至信度國(西印度境)。土出金、銀、鍮`[石＝鉐【三宮】]`石、牛、羊、`[＊30-1]驝＝駱【三宮】＊`驝駝、赤鹽、白鹽、黑鹽等，餘處取以為藥。如來在日，數遊此國，所有聖跡，無憂王皆建窣堵波以為表記。又有烏波毱多大阿羅漢遊化之跡。 從此東行九百餘里，渡河東岸，至茂羅三部盧國(西印度境)。俗事天神，祠宇華峻，其曰天像鑄以黃金，飾諸雜寶，諸國之人多來求請。花林池沼，接砌縈階。凡預瞻觀，無不愛賞。 從此東北行七百餘里，至鉢伐`[多＝多羅【三宮】]`多國(北印度境)。城側有大伽藍，百餘僧皆學大乘，是昔慎那弗怛羅(唐言最勝`[子＝子也【宋元宮】]`子)論師於此製《瑜伽師地釋論》，亦是賢`[41]愛＝受【宮】＊`愛論師、德光論師本出家處。又其國有二三大德，並學業可遵。法師因停二年，就學正量部《根本阿毘達`[＊22-1]摩＝磨【三宮】＊`摩》及《攝正法論》、《教實論》等。從此復東南，還摩揭陀施無厭寺，參禮正法藏訖。聞寺西三踰繕那有`[低＝伍【甲】]`低羅`[擇＝釋【宋宮甲】]`擇迦寺，有出家大德名般若䟦陀羅，本縛羅鉢底國人，於薩婆多部出家，善自宗三藏及《聲明》、《因明》等。法師就停兩月，諮決所疑。 從此復往杖林山居士勝軍論師所。軍本蘇剌`[侘【麗】，佗【大】(cf. K32n1071_p0680b19; T50n2053_p0243b18)]`侘國人，剎帝利種也。幼而好學，先於賢`[＊41-1]愛＝受【宮】＊`愛論師所學《因明》，又從安慧菩薩學《聲明》、大小乘論，又從戒賢法師學《瑜伽論》，爰至外籍群言、四《吠陀》典、天文、地理、醫方、術數，無不究覽根源，窮盡枝葉。既學該內外，德為時尊，摩揭陀主滿胄王欽賢重士，聞風而悅，發使邀請，立為國師，封二十大邑，論師不受。滿胄崩後，戒日王又請為師，封烏荼國八十大邑，論師亦辭不受。王再三固請，亦皆固辭，謂王曰：「勝軍聞受人之祿，憂人之事。今方救生死縈纏之急，豈有暇而知王務哉？」言罷揖而出，王不能留。自是每依杖林山養徒教授，恒講佛經，道俗宗歸，常逾數百。法師就之，首末二年，學《唯識決`[擇＝釋【明】]`擇論》、《意義理論》、《成無畏論》、《不住涅槃》、《十二因緣論》、《莊嚴經論》，及問《瑜伽》、《因明》等疑已。於夜中忽夢見那爛陀寺房院荒穢，並繫水牛，無復僧侶。法師從幼日王院西門入，見第四重閣上有一金人，色貌端嚴，光明滿室。內心歡喜，欲登上無由，乃請垂引`[相〔－〕【三宮甲】]`相接。彼曰：「我曼殊`[室＝師【甲】]`室利菩薩也。以汝緣業未可來也。」乃指寺外曰：「汝看是。」法師尋指而望，見寺外火焚燒村邑，都為灰燼。彼金人曰：「汝可早歸。此處十年後，戒日王當崩，印度荒亂，惡人相害，汝可知之。」言訖不見。法師覺已怪歎，向勝軍說之。勝軍曰：「三界無安，或當如是。既有斯告，任仁者自圖焉。」是知大士所行，皆為菩薩護念。將往印度，告戒賢而駐待；淹留未返，示無常以勸歸。若所為不契聖心，誰能感此？ 及永徽之末，戒日果崩，印度飢荒，並如所告。國家使人王玄策備見其事。當此正月初時也。西國法以此月菩提寺出佛舍利，諸國道俗咸來觀禮，法師即共勝軍同往。見舍利骨或大或小，大者如圓珠，光`[色＝明【三宮】]`色紅白，又肉舍利如豌豆大，其狀潤赤。無量徒眾獻`[奉＝舉【宮】]`奉香花讚禮訖，還置塔中。至夜過一更許，勝軍共法師論舍利大小不同云：「弟子見餘處舍利大如米粒，而此所見何其太大？師意有疑不？」法師報曰：「玄奘亦有此疑。」更經少時，忽不見室中燈，內外大明，怪而出望。乃見舍利塔光暉上發，飛焰屬天，色含五彩，天地洞朗，無復星月，兼聞異香氛氳溢院。於是遞相告報，言舍利有大神變，諸眾乃知，重集禮拜，稱歎希有。經食頃光乃漸收，至餘欲盡，遶覆鉢數匝，然始總入，天地還暗，辰象復出。眾覩此已，咸除疑網。禮菩提樹及`[諸〔－〕【甲】]`諸聖跡，經八日，復還那爛陀寺。 時戒賢`[論師〔－〕【宮】]`論師遣`[法師〔－〕【甲】]`法師為眾講《攝大乘論》、《唯`[識＝識論【甲】]`識決擇論》。時大德師子光`[先為＝先已為四【三宮】]`先為眾講《中》、《百論》，述其旨破《瑜伽》義。法師妙閑《中》、《百》，又善《瑜伽》，以為聖人立教，各隨一意，不相違妨，`[惑＝或【明甲】]`惑者不能會通，謂為乖反，此乃失在傳人，豈關於法也。`[慜＝愍【三宮】]`慜其局狹，數往徵詰，復不能酬答，由是學徒漸散，而宗附法師。`[法師〔－〕【甲】]`法師又以《中》、《百》論旨唯破遍計所執，不言依他起性及圓成實性，師子光不能善悟，見《論》稱：「一切無所得」，謂《瑜伽》所立圓成`[實＝實性【甲】]`實等亦皆須遣，所以每形於言。法師為和會二宗言不相違背，乃著《會宗論》三千頌。《論》成，呈戒賢及大眾，無不稱善，並共宣行。師子光慚𧹞，遂出往菩提寺，別命東印度一同學名旃陀羅僧訶來相論難，冀解前恥。其人既至，憚威而默，不敢致言，法師聲譽益甚。 初師子光未去前，戒日王於那爛陀寺側造鍮`[17]石＝銘【宋】＊，【甲元明】＊`石精舍，高逾十丈，諸國咸知。王後自征恭御陀，行次烏`[茶＝荼【宮甲】]`茶國，其國僧皆小乘學，不信大乘，謂為空花外道，非佛所說。既見王來，譏曰：「聞王於那爛陀側作鍮`[＊17]`石精舍，功甚壯偉，何不於迦波釐外道寺造，而獨於彼也？」王曰：「斯言何甚？」答曰：「那爛陀寺空花外道，與迦波釐不殊故也。」先是南印度王灌頂師老婆羅門，名般若毱多，明正量部義，造《破大乘論》七百頌，諸小乘師咸皆`[嘆重＝歡喜【三宮】]`嘆重。因取示王曰：「我宗如是，豈有大乘人能難破一字者？」王曰：「弟子聞狐行鼷鼠之群，自謂雄於師子。及其見也，則魂亡魄散。師等未見大乘諸德，所以固守愚宗。若一見時，恐還同彼。」彼曰：「王若疑者，何不集而對決`[以定〔－〕【三宮】]`以定是非？」王曰：「此亦何難。」即於是日發使修書與那爛陀寺正法藏戒賢法師曰：「弟子行次烏`[1]茶＝荼【明甲】＊`茶，見小乘師恃憑小見，製論誹謗大乘，詞理切害，不近人情，仍欲張鱗，共師等一論。弟子知寺中大德並才慧有餘，學無不悉，輒以許之，謹令奉報。願差大德四人，善自他宗兼內外者，赴烏`[＊1]`茶國行從所。」`[正〔－〕【三宮】]`正法藏得書，集眾量擇，乃差海慧、智光、師子光及法師為四人，`[以〔－〕【三宮甲】]`以應王之命。其海`[慧【三宮甲】，惠【大】]`慧等咸憂，法師謂曰：「小乘諸部三藏，玄奘在本國及入迦濕彌羅已來遍皆學訖，具悉其宗。若欲將其教旨能破大乘義，終無此理。奘雖學淺智微，當之必了。願諸德不煩憂也。若其有`[負＝貧【元】]`負，自是支那國僧，無關此事。」諸人咸喜。後`[日＝戒日【三宮】]`日王復有書來云：「前請大德未須即發，待後進止。」 時復有順世外道來求論難，乃書`[四＝三【甲】]`四十條義，懸於寺門曰：「若有難破一條者，我則斬首相謝。」經數日，無人出應。法師遣房內淨人出，取其義毀破，以足`[蹉躡＝躡蹉【三】，躡【宮】]`蹉躡。婆羅門大怒，問曰：「汝是何人？」答曰：「我是摩訶耶那提婆奴。」婆羅門亦素聞法師名，慚恥更不與`[語＝論【三宮】]`語。法師令喚入，將對戒賢法師及命諸德為證，與之共論，徵其宗本歷外道諸家所立。其詞曰：「如餔多外道、`[離＝諸離【三宮】]`離繫外道、`[11]髏＝體【宮】＊`髏鬘外道、殊徵伽外道，四種形服不同；數論外道(舊曰僧佉)、勝論外道(舊曰衛世師`[也〔－〕【甲】]`也)，二家立義有別。`[餔＝餘【宮】]`餔多之輩以灰塗體，用為修道，遍身艾白，猶寢竈之猫狸。離繫之徒則露質標奇，拔髮為德，皮裂足皴，狀臨河之朽樹。`[＊11]`髏鬘之類，以髏骨為鬘，`[裝頭挂【CB】，裝頭桂【大】，莊頭掛【三宮】]`裝頭挂頸，陷枯磈磊，若塜側之藥叉。徵伽之流披服糞衣，飲噉便穢，腥臊臭惡，譬溷中`[之〔－〕【三宮】]`之狂豕。爾等以此為道，豈不愚哉！至如數論外道，立二十五諦義，從自性生大，從大生我執，次生五唯量，次生五大，次生十一根，此二十四並供奉於我，我所受用；除離此已則我得清淨。勝論師立六句義，謂實、德、業、有、同異性和合性，此六是我所受具，未解脫已來受用前六；若得解脫，與六相離，稱為涅槃。今破數論所立，如汝二十五諦中，我之一種是別性，餘二十四展轉同為一體，而自性一種以`[三＝一【元】]`三法`[為＝謂【宋元】]`為體，`[謂＝為【三宮】]`謂薩埵、剌闍、答摩。此三展轉合成大等二十三諦，二十三諦一一皆以三法為體。若使大等一一皆攬三成，如眾如林，即是其假，如何得言一切是實？又此大`[等＝等居【三宮】]`等各以三成，即一是一切。若一則一切，則應一一皆有一`[切＝切法【甲】]`切作用。既不許然，何因執三為一切體性？又若一則一切，應口眼等根即是大小便路。又一一根有一切作用，應口耳等根聞香見色。若不爾者，何得執三為一切法體？豈有智人而立此義？又自性既常，應如我體，何`[能＝故【甲】]`能轉變作大等法？又所計我其性若常，應如自性，不應是我。若如自性，其體非我，不應受用二十四諦。是則我非能受，二十四諦非是所受，既能所俱無，則諦義不立。」如是往復數番，婆羅門默無所說，起而`[謝＝對【甲】]`謝曰：「我今負矣，任依先約。」法師曰：「我曹釋子終不害人，今`[令＝役【三宮甲】]`令汝為奴，隨我教命。」婆羅門歡喜敬從，即將向房，聞者無不稱慶。 時法師欲往烏茶，乃訪得小乘所製《破大乘義》七百頌者。法師尋省有數處疑，謂所伏婆羅門曰：「汝曾聽此義不？」答曰：「曾聽五遍。」法師欲令其講。彼曰：「我今為奴，豈合為尊講？」法師曰：「此是他宗，我未曾見，汝但說無苦。」彼曰：「若然，請至夜中，恐外人聞，從奴學`[法〔－〕【三宮甲】]`法，污尊名稱。」於是至夜屏去諸人，令講一遍，備得其旨。遂尋其謬節，申大乘義而破之，為一千六百頌，名《破惡見論》。將呈戒賢法師及宣示徒眾，無不嗟賞曰：「以此窮覈，何`[敵＝弊【宋宮】]`敵不亡。」其論如別。`[目＝因【三宮甲】]`目謂婆羅門曰：「仁者論屈為奴，於恥已足，今放仁者去，隨意所之。」婆羅門歡喜辭出，往東印度迦摩縷波國，向`[鳩＝拘【三宮甲】]`鳩摩羅王談法師德義。王聞甚悅，即發使來請焉。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四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五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尼乾占歸國終至帝城之西漕 鳩摩羅使未至間，有一露形尼乾子名伐闍羅，忽入`[法師〔－〕【三宮甲】]`法師房來。法師舊聞尼`[乾＝乾子【甲】]`乾善於占`[卜＝相【三宮】]`卜，即請坐問所疑，曰：「玄奘支那國僧，來此學問，歲月已久。今欲歸還，不知達不？又去住二宜，何最為吉？及壽命長短。願仁者占看。」尼乾乃索一白石畫地而筮，報法師曰：「師住時最好，五印度及道俗`[無不【麗甲】，不無【大】]`無不敬重；去時得達，`[於＝於彼【甲】]`於敬重亦好，但不如`[於〔－〕【三宮】]`於住。師之壽命，自今已去，更可十年。若憑餘福轉續，非所知也。」法師又問，意欲思歸，經像既多，不知若為勝致。尼乾曰：「勿憂，戒日王、`[4]鳩＝拘【宮甲】＊`鳩摩羅王自遣人送師，必達無苦。」法師報曰：「彼二王者從來未面，如何得降此恩？」尼乾曰：「`[＊4]`鳩摩羅王已發使來請，二三日當到，既見`[5]鳩＝拘【三宮】＊`鳩摩羅，亦便見戒日。」如是言訖而去。 法師即作還意，莊嚴經像。諸德聞之，咸來勸住，曰：「印度者，佛生之處。大聖雖遷，遺蹤具在，巡遊禮讚，足`[豫＝像【宮甲】]`豫平生，何為至斯而更捨也？又支那`[國〔－〕【甲】]`國者，蔑戾車地，輕人賤法，諸佛所以不生，志狹垢深，聖賢由茲弗往，氣寒土嶮，亦焉足念哉！」法師報曰：「法王立教，義尚流通，豈有自得`[霑＝其【甲】]`霑心`[而＝而不【宋】]`而遺未悟。且彼國衣冠濟濟，法度可遵，君聖臣忠，父慈子孝，貴仁貴義，尚齒尚賢。加以識洞幽微，智與神契。體天作則，七耀無以隱其文；設器分時，六律不能韜其管。故能驅役飛走，感致鬼神，消息陰陽，利安萬物。`[自＝自佛【三】]`自遺法東被，咸重大乘，定水澄明，戒香芬馥。發心造行，願與十地齊功，斂掌熏修，以至三身為極。向蒙大聖降靈，親麾法化，耳承妙說，目擊金容，並轡長途，未可知也，豈得稱佛不往，遂可輕哉！」 彼曰：「經言：『諸天隨其福德，共食有異。』今與`[法師同居贍部而佛生於此不往於彼以是【大】∞將為邊地惡也地既無福所以不勸仁歸法【宮】]`法師同居贍部，而佛生於此，不往於彼，以是`[將為邊地惡也地既無福所以不勸仁歸法【大】∞法師同居贍部而佛生於此不往於彼以是【宮】]`將為邊`[地惡＝惡地【三宮甲】]`地惡也。地既無福，所以`[不勸仁＝勸仁勿【三宮】]`不勸仁歸。」法師報曰：「無垢稱言：『夫日何故行贍部洲？』答曰：『為之除冥。』今所思歸，意遵此耳。」諸德既見不從，乃相呼往戒賢法師所`[具〔－〕【三宮甲】]`具陳其意。戒賢謂法師曰：「仁意`[定〔－〕【甲】]`定何如？」報曰：「此國是佛生處，非不愛樂。但`[玄〔－〕【甲】]`玄奘來意者，為求大法，廣利群生。自到已來，蒙師為說《瑜伽師地論》，決諸疑網，禮見聖跡，及聞諸部甚深之旨，私心慰慶，誠不虛行。願以所聞，歸還翻譯，使有緣之徒同得聞見，用報師恩，由是不`[願＝暇【三宮】]`願停住。」戒賢喜曰：「此菩薩意也。吾心望爾，`[爾〔－〕【三宮甲】]`爾亦如是。任為裝束，諸人不須苦留。」言訖還房。 經二日，東印度鳩摩羅王遣使奉書與戒賢法師曰：「弟子願見支那國大德，願師發遣，慰此欽思。」戒賢得書，告眾曰：「`[＊5-1]鳩＝拘【三宮】＊`鳩摩羅王欲請玄奘，但此人眾差擬往戒日王所，與小乘對論，今若赴彼，戒日儻須，如何可得？不宜遣去。」乃謂使曰：「支那僧意欲還國，不及得赴王命。」使到，王更遣來請曰：「師縱欲歸，暫過弟子，去亦非難。必願垂顧，勿復致違。」 戒賢既不`[遣往＝與遣【三宮】]`遣`[往〔－〕【甲】]`往，彼王大怒，更發別使齎書與戒賢法師曰：「弟子凡夫，染習世樂，於佛法中未知迴向。今聞外國僧名，身心歡喜，似開道芽之分，師復不許其來，此乃欲令眾生長淪永夜，豈是大德紹隆遺法，汲引物哉？不勝渴仰，謹遣重諮。若也不來，弟子則分是惡人，近者設賞迦王猶能壞法毀菩提樹，師`[即〔－〕【三宮甲】]`即謂弟子無`[斯＝此【三宮甲】]`斯力耶？必當整理象軍，雲萃於彼，踏那爛陀寺，使碎如塵。此言如`[日＝誤【宋】，謬【宮】]`日，師好試看。」 戒賢得書，謂法師曰：「彼王者善心素薄，境內佛法不甚流行。自聞仁`[名＝者【甲】]`名，似發深意。仁或是其宿世善友，努力為去，出家以利物為本，今正其時。譬如伐樹，但斷其根，枝條自殄。到彼令王發心，則百姓從化。苦違不赴，或有魔事。勿憚小勞。」法師辭，`[與＝師與【三宮】]`與使俱去。至彼，`[王見＝見王【甲】]`王見甚喜，率群臣迎拜讚歎，延入宮，日陳音樂，飲食花香，盡諸供養，請受齋戒。如是經月餘。 戒日王討恭御陀還，聞法師在鳩摩羅處，驚曰：「我先頻請不來，今何因在`[彼＝此【三宮甲】]`彼？」發使語鳩摩羅王：「急送`[29]支那＝肢那【三宮】＊，𭥲那【甲】`支那僧來！」`[鳩摩羅王〔－〕【甲】，王【三宮】]`鳩摩羅王`[（敬重…使）十四字〔－〕【三宮甲】]`敬重法師，愛戀無已，不能捨離。語使曰：「我頭可得，法師未可即來。」使還`[報〔－〕【甲】]`報。戒日王大怒，謂侍臣曰：「鳩摩羅王輕我也，如何為一僧發是麁語！」更遣使責曰：「汝言頭可得者，即`[宜〔－〕【三宮甲】]`宜付使將來。」鳩摩羅深懼言失，即命嚴象軍二萬，乘船三`[萬＝萬隻【三宮】]`萬艘，共法師同發，泝`[渡〔－〕【三宮甲】]`渡殑伽河以赴王所，至羯朱嗢祇羅國，遂即參。 及鳩摩羅王將欲發引，先令人於殑伽河北營行宮。是日渡河至宮，安置法師訖，自與諸臣參戒日王於河`[南＝北【三宮】]`南。戒日見來甚喜，知其敬愛於法師，亦不責其前語，但問：「`[＊29-1]支那＝肢那【三宮】＊，𭥲那【甲】`支那僧何在？」報曰：「在`[某＝其【甲】]`某行宮。」王曰：「何不來？」報曰：「大王欽賢愛道，豈可遣師就此參王。」王曰：「善。且去，某明日自來。」鳩摩羅還謂法師曰：「王雖言明日來，恐今夜即至，仍須候待。若來，師不須動。」法師曰：「玄奘佛法理自如是。」至夜一更許，王果來。有人報曰：「河中有數千炬燭，并步鼓聲。」王曰：「此戒日王來。」即勅擎燭，自與諸臣遠迎。其戒日王行時，每將金鼓數百，行一步一擊，號為節步鼓。獨戒日`[王〔－〕【三宮甲】]`王有此，餘王不得同也。既至，頂禮法師足，散花瞻仰，以無量頌讚歎訖，謂法師曰：「弟子先時請師，何為不來？」報曰：「玄奘遠尋佛法，為聞《瑜伽師地論》。當奉命時，聽論未了，以是不遂參王。」 王又問曰：「師從`[＊29-2]支那＝肢那【三宮】＊，𭥲那【甲】`支那來，弟子聞彼國有《秦王破陣樂》歌舞之曲，未知秦王是何人？復有何功德，致此稱揚？」法師`[報〔－〕【三宮】]`報曰：「玄奘本土見人懷`[聖〔－〕【三宮】]`聖賢之德，能為百姓除兇剪暴，覆潤群生者，則歌而詠之。上備宗廟之樂，下入閭里之謳。秦王者，即`[＊29]`支那國今之天子也。未登皇極之前，封為秦王。是時天地版盪，蒼生`[無＝乏【三甲】，之【宮】]`無主，原野積人之肉，川谷流人之血，妖星夜聚，沴氣朝凝，三河苦封豕之貪，四海困長蛇之毒。王以帝子之親，應天策之命，奮`[戎＝威【三宮】]`戎振旅，撲剪鯨鯢，`[杖【麗宮】，仗【大】]`杖鉞麾戈，肅清海縣，重安宇宙，再耀三光。六合懷恩，故有茲詠。」王曰：「如此之人，乃天所以遣為物主也。」又`[問＝謂【三宮甲】]`問法師曰：「弟子且還。明日迎師，願不憚勞。」於是辭去。 詰旦使來，法師共鳩摩羅同去至戒日宮側，王與門師二十餘人出迎入坐，備陳珍饍，作樂散花供養訖。王曰：「聞師作《制惡見論》，何在？」法師報：「在此。」因取觀。觀訖，王甚悅，謂其門師等曰：「弟子聞日光既出則螢燭奪明，天雷震音而鎚鑿絕響。師等所守之宗，他皆破訖，試可救看。」諸`[德＝僧【三宮甲】]`德無敢言者。王曰：「師等上座提婆犀那，自云解冠群英，學該眾哲，首興異見，常毀大乘。及聞客大德來，即往吠舍釐禮觀聖跡，託以逃潛，故知師等無能也。」王有妹聰慧利根，善正量部義，坐於王後。聞法師序大乘，宗塗奧曠，小教局淺，夷然歡喜，稱讚不能已。 王曰：「師論大好，弟子及`[此〔－〕【甲】]`此諸師`[10]普＝並【三宮】，【甲】＊`普皆信伏，但恐餘國小乘外道尚守愚迷，望於曲女城為師作一會，命五印度沙門、婆羅門、外道等，示大乘微妙`[之理〔－〕【三宮甲】]`之理，絕其毀謗之心，顯師盛德之高，摧其我慢之意。」是日發勅告諸國及義解之徒，集曲女城，觀支那國法師之論焉。 法師自冬初共王逆河而進，至臘月方到會場。五印度中有十八國王到，諳知大小乘僧三千餘人到，婆羅門及尼乾外道二千餘人到，那爛陀寺千餘僧到。是等諸賢並博蘊文義，富贍辯才，思聽`[德＝法【三宮】]`德音，皆來會所。兼有侍從，或象或輿，或幢或幡，各自圍繞，峨峨岌岌，若雲興霧涌，充塞數十里間，雖六齊之舉袂成帷，三吳之揮汗為雨，未足方其盛也。王先勅會所營二草殿，擬安像及`[徒眾＝眾徒【甲】]`徒眾，比到並成。其殿峻廣，各堪坐千餘人。王行宮在會場西五里。日於宮中鑄金像一軀，裝一大象，上施寶帳安佛在其中。戒日王作帝釋形，手執白拂侍右，`[拘＝鳩【三】]`拘摩羅王作梵王形，執寶蓋侍左，皆著天冠花鬘，垂`[瓔＝纓【三宮】]`瓔珮玉。又裝二大象，載寶花。逐佛後隨行隨散。令法師及門師等各乘大象，次列王後。又以三百大象，使諸國王、大臣、大德等乘`[象〔－〕【甲】]`象，`[魚〔－〕【三宮】]`魚麗於道側，稱讚而行。從旦裝束，自行宮引向會所，至院門各令下乘，捧佛入殿，置於寶座。王共法師`[等〔－〕【三宮】]`等以次供養。然後命十八國王入；諸國僧名稱最高、文義贍博者，使千餘人入；婆羅門、外道有名行者，五百餘人入；諸國大臣等二百餘人入。自外道俗，各令於院門外部伍安置。王遣內外並設食。食訖，施佛金`[槃＝盤【甲】]`槃一、金椀七、金澡`[灌＝罐【三】]`灌一、金錫杖一`[枚〔－〕【甲】]`枚、金錢三千、上`[22]㲲＝疊【甲】＊`㲲衣三千。法師及諸僧等施各有差。施訖，別`[施＝設【三宮甲】]`施寶床，請法師坐為論主，稱揚大乘序作論意，仍遣那爛陀寺沙門明賢法師讀示大眾。別令寫一本懸於會場門外示一切人，若其`[問＝間【三宮甲】]`問有一字無理能難破者，請`[斷＝斬【三宮】]`斷首相謝。如是至晚，無一人致言。戒日王歡喜，罷會還宮，諸王、`[及＝諸【三宮甲】]`及僧各歸`[所＝所止【三宮】]`所，次法師共鳩摩羅王亦還自宮。 明旦復來，迎像送引聚集如初。經五日，小乘外道見毀其宗，結恨欲為謀害。王知，宣令曰：「邪黨亂真，其來自久。埋隱正教，誤惑`[群＝眾【三宮甲】]`群生，不有上賢，何以鑑偽。支那法師者，神宇沖曠，解行`[淵＝兼【宮甲】]`淵深，為`[伏＝拔【三宮甲】]`伏群邪，來遊此國，顯揚大法，汲引愚迷，妖妄之徒不知慚悔，謀為不軌，翻起害心，此而可容，孰不可`[恕＝怒【宮】]`恕！眾有一人傷觸法師者斬其首，毀罵者截其舌。其欲申辭救義，不拘此限。」自是邪`[徒〔－〕【宮】]`徒戢翼，竟十八日無`[一〔－〕【三宮】]`一人發論。 將散之夕，法師更稱揚大乘，讚佛功德，令無量人返邪入正，棄小歸大。戒日王益增崇重，施法師金錢一萬、銀錢三萬、上`[＊22-1]㲲＝疊【甲】＊`㲲衣一百領；十八國王亦各施珍寶。法師一皆不受。王命侍臣莊嚴`[大＝一大【三宮】]`大象，施幢請法師乘，令貴臣陪衛，巡眾告唱，表`[立義＝義立【三宮】]`立義無屈。西國法，凡論得勝如此，法師讓`[而〔－〕【三宮甲】]`而不行。王曰：「古來法爾，事不可違。」乃將法師袈裟遍唱曰：「支那國法師立大乘義，破諸異見，自十八日來無敢論者，`[＊10-1]普＝並【三宮】，【甲】＊`普宜知之。」諸眾歡喜。為法師競立`[美＝義【三宮】]`美名，大乘眾`[號〔－〕【三宮】]`號曰「摩訶耶那提婆」，此云「大乘天」；`[小＝人【宮】]`小乘眾號曰「木叉提婆」，此云「解脫天」。燒香散花，禮敬而去，自是德音彌遠矣。 王行宮西有一伽藍，王所供養，中有佛牙，長可寸半，其色黃白，每放光明。昔迦濕彌羅國訖利多種滅壞佛法，僧徒解散。有一苾芻遠遊印度。其後覩貨`[羅＝邏【三宮】]`羅國雪山下王忿諸賤種毀滅佛法，乃詐為商旅，率三千勇士，多齎珍寶，偽言獻奉。其王素貪，聞之甚喜，遣使迎接。但雪山王稟質雄猛，威肅如神，既至其座，去帽而叱之，訖利多王覩便驚懾，顛仆於地。雪山王按其首而斬之，謂其群臣曰：「我雪山下王。念爾諸奴毀壞佛法，故來罰汝。然則過在一人，非關汝輩，各宜自安，唯扇惑其王首為惡者逐之他國，餘無所問。」既殲醜㜸，建立伽藍，召集僧徒，奉施而返。 前投印度苾芻聞國平定，杖錫旋歸，路逢群象鳴吼而來，苾芻見已，昇樹藏避，象乃吸水灌樹，以牙排掘，須臾樹倒。象以鼻卷苾芻，置背上負載而去。至一大林，中有病象患瘡而臥。象引`[苾芻＝比丘【三宮】]`苾芻手觸其苦處，見瘡有竹刺，為拔刺引去`[膿＝濃【明】]`膿血，裂衣為裹，象得漸安。明日諸象競求菓味，奉施苾芻，苾芻食已，有一象將金函授於病者，病象得已，授與苾芻，苾芻`[受＝得【三宮】]`受已，諸象載送出林，到舊處，置於地，跪拜而去。苾芻開函，乃佛牙也，將歸供養。近戒日王聞迦濕彌羅有佛牙，親至界首，請看禮拜。諸眾悋惜，不聽將出，乃別藏之。但其王懼戒日王之威，處處掘覓，得已將呈，戒日見之，深生敬重，`[恃其＝倚恃【三宮】]`恃其強力，遂奪歸供養，即此牙也。 散會後，王以所鑄金像、衣錢等付囑伽藍，令僧守護。法師先以辭那爛陀諸德，及取經像訖，罷論竟，至十九日辭王欲還。王曰：「弟子嗣承宗廟，為天下主，三十餘年，常慮福德不增廣，`[法＝往【三宮甲】]`法因不相續，以故積集財寶，於鉢羅耶伽國兩河間立大會場，五年一請五印度沙門、婆羅門及貧窮孤獨，為七十五日無遮大施。已成五會，今欲作第六會，師`[何＝可【甲】]`何不暫看隨喜。」法師報曰：「菩薩為行，福慧雙修，智人得果，不忘其本。王尚不悋珍財，玄奘豈可辭。少停住，請隨王去。」王甚喜。至二十一日，發引向鉢羅耶伽國就大施場。 殑伽河在北，閻牟那河在南，俱從西北東流至此國而會。其二河合處，西有大墠，周圍十四五里，平坦如鏡，自昔諸王皆就其地行施，因號施場焉。相傳云，若於此地施一錢，勝餘處施百千錢，由是古來共重。王勅於墠上建施場，竪蘆為籬，面各千步，中作草堂數十間，安貯眾寶，皆金、銀、真珠、紅頗梨、寶帝青珠、大青珠等，其傍又作長舍數百間，貯憍奢耶衣、`[斑＝班【宋元宮】]`斑㲲衣、金銀錢等。籬外別作造食處，於寶庫前更造長屋百餘行，似此京邑肆行，一一長`[屋＝袤【三宮甲】]`屋可坐千餘人。 先是王勅告五印度沙門、外道尼乾、貧窮孤獨，集施場`[受施〔－〕【宮】]`受施。`[亦〔－〕【三】]`亦有因法師曲女城會不歸便往施所者，十八國王亦便逐王行。比至會場，道俗到者五十餘萬人。戒日王營殑伽河北岸，南印度王杜魯婆跋吒營合河西，鳩摩羅王營閻牟那河南花林側，諸受施人營跋吒王西。 辰旦，其戒日王與`[鳩＝拘【三宮甲】]`鳩摩羅王乘船軍，跋吒王從象軍，各整儀衛，集會場所，十八國諸王以次陪列。初一日，於施場草殿內安佛像，布施上寶上衣及美饌，作樂散花，至日晚歸營。第二日，安日天像，施寶及衣半於初日。第三日，安自在天像，施如日天。第四日，施僧`[僧〔－〕【三宮】]`僧萬餘人，百行俱坐，人施金錢百，文珠一枚，`[＊22-2]㲲＝疊【甲】＊`㲲衣一具，`[及〔－〕【甲】]`及飲食香花供養訖而出。第五番施婆羅門，二十餘日方遍。第六番施外道，十日方遍。第七番`[遍〔－〕【三宮甲】]`遍施遠方求者，十日方遍。第八番施諸貧窮孤獨者，一月方遍。至是，五年所積府庫俱盡，唯留象、馬、兵器，擬征暴亂，守護宗廟。自餘寶貨及在身`[衣＝身衣【甲】]`衣服、`[23]瓔珞＝纓絡【宋宮】＊`瓔珞、耳`[璫＝𤦲【宋宮】，磲【元】，璖【明甲】]`璫、臂釧、寶`[鬘＝髻【宮】]`鬘、頸珠、髻中明珠、`[總＝髻【宮】]`總施無復孑遺。一切盡已，從其妹`[索＝素【甲】]`索麁弊衣著，禮十方佛，踊躍歡喜，合掌言曰：「某`[比來＝此【三宮】]`比來積集財寶，常懼不入堅牢之藏。今得貯福田中，可謂入藏矣。願某生生常具財法等施`[眾＝終【宮】]`眾生，成十自在，滿二莊嚴。」會訖，諸王各`[持＝將【三宮甲】]`持諸寶錢物，於諸眾邊贖王所施`[＊23]`瓔珞、髻珠、御服等還將獻王。經數日，王衣服及上寶等服用如故。 法師辭欲歸，王曰：「弟子方欲共`[法〔－〕【三宮甲】]`法師闡揚遺法，何遽即歸？」如是留連復十餘日，鳩摩羅王慇懃亦如是，謂法師曰：「師能住弟子處受供養者，當為師造一百寺。」法師見諸王意不解，乃告以苦言曰：「支那國去此遐遠，晚聞佛法，雖霑梗槩，不能委具，為此故來訪殊異耳。今果願者，皆由本土諸賢思渴誠深之`[所〔－〕【甲】]`所致也，以是不敢須臾而`[忘＝望【宋元宮】]`忘。經言：『障人法者，當代代無眼。』若留玄奘，則令彼無量行人失知法之利，無眼之報寧不懼哉！」 王曰：「弟子慕重`[師＝法師【甲】]`師德，願常瞻奉，既損`[多【麗甲】，他【大】]`多人之益，實懼於懷，任師去住。雖然，不知師欲從何道而歸？師取南海去者，當發使相送。」法師報曰：「玄奘從支那來，至國西界，有國名高昌，其王明睿樂法，見玄奘來此訪道，深生隨喜，資給豐厚，願法師還日相過，情不能違，今者還`[須〔－〕【三宮】]`須北路而去。」王曰：「師須幾許資糧？」法師報：「無所須。」王曰：「何得爾？」於是命施金錢等物，鳩摩羅王亦施眾珍，法師並皆不納。唯受鳩摩羅王曷`[剌【麗】，刺【大】(cf. K32n1071_p0688a10)]`剌釐`[帔＝披【甲】]`帔`[(即麤毛下細者於作)＝即麤毛下細者於作【三宮】]` \(即麤毛下細者`[所【麗】，於【大】(cf. K32n1071_p0688a11)]`所`[作＝作也【三宮甲】]`作)。擬在塗防雨。於是告別，王及諸眾相餞數十里而歸。將分之際，嗚噎各不能已。 法師以經像等附北印度王烏地多軍，鞍乘漸進。後戒日王更附烏地王大象一頭、金錢三千、銀錢一萬，供法師行費。別三日，王更與鳩摩羅王、跋吒王等各將輕騎數百復來送別，其慇懃如是。仍遣達官四人名摩訶怛羅(類此散官也)。王以素㲲作書，紅泥封印，使達官奉書送法師所經諸國，令發乘遞送，終至漢境。 自發鉢羅耶伽國西南大林野中，行七日，到憍賞彌國，城南劬師羅長者施佛園處，禮聖跡訖，復與烏地多王西北行。一月餘日，歷數國，重禮天梯聖跡。復西北行三踰繕那，至毘羅那拏國都城。停兩月日，逢師子光、師子月同學二人，講《俱舍》、《攝論》、《唯識`[論＝三十【甲】]`論》等，皆來迎接甚歡。法師至，又開《瑜伽決擇》及《對法論》等，兩月訖，辭歸。 復西北行一月餘日，經數國，至闍蘭達國，即北印度王都，復停一月。烏地王遣人引送，西行二十餘日，至僧訶補羅國，時有百餘僧皆北人，齎經像等依法師而`[還＝歸【甲】]`還。如此復二十餘日，山㵎中行，其處多賊，法師恐相劫掠，常遣一僧預前行，若逢賊時，教說「遠來求法，今所齎持並經、像、舍利，願檀越擁護，無起異心。」法師率徒侶後進。時亦屢逢，然卒無害。 如是二十餘日行，至呾`[叉＝刃【甲】]`叉尸羅國，重禮月光王捨千頭處。國東北五十踰繕那即迦濕彌羅國，其王遣使迎請，法師為象行輜重不果去。停七日，又西北行三日至信`[度＝渡【三宮】]`度大河，河廣五六里，經像及同侶人並坐船而進，法師乘象涉渡。時遣一人在船看守經及印度諸異花種，將至中流，忽然風波亂起，搖動船舫，數將覆沒，守經者惶懼墮水，眾人共救得出，遂失五十夾經本及花`[果〔－〕【三宮甲】]`果種等，自餘僅得保全。 時迦畢試王先在烏鐸迦漢`[茶＝荼【甲】]`茶城，聞法師至，躬到河側奉迎，問曰：「承師河中失經，師不將印度花果種來？」答曰：「將來。」王曰：「鼓浪傾船，事由於此。自昔`[以＝已【三宮】]`以來，欲將花種渡者，並然。」因共法師還城，寄一寺停五十餘日，為失經本，更遣人往`[烏【麗】，鳥【大】(cf. K32n1071_p0688c10; T51n2066_p0005a11)]`烏長`[去聲〔－〕【明】]` \(去聲)那國抄寫迦葉臂耶部三藏。迦濕彌王聞法師漸近，`[亦＝而【甲】]`亦忘遠躬來參拜，累日方歸。 法師與迦畢試王相隨西北行，一月餘日，至藍`[波＝婆【三宮】]`波國境。王遣太子先去，勅都人及眾僧`[21]裝＝莊【三宮】＊【甲】`裝辦幢幡，出城迎候，王與法師漸發。比至，道俗數千人，幢幡甚盛，眾見法師，歡喜禮拜訖，前後圍遶讚詠而進。至都，停一大乘寺，時王亦為七十五日無遮大施。`[自〔－〕【三宮】]`自此復正南行十五日，往伐`[剌【麗】，刺【大】(cf. K32n1071_p0688c20; T49n2035_p0315c04)]`剌拏國，禮聖跡。又西北，往阿薄健國。又西北，往漕矩吒國。又北行五百餘里，至佛栗`[氏＝氏國【三】]`氏薩`[儻〔－〕【甲】]`儻那國。 從此東出，至迦畢試境，王又為七日大施。`[施〔－〕【三宮】]`施訖，法師辭發。東北行一踰繕那，`[又〔－〕【三宮甲】]`又至瞿盧薩謗城，與王別，北行。王遣一大臣將百餘人，送法師度雪山，負芻草糧食資給。行七日，至大山頂。其山疊`[嶂＝障【甲】]`嶂危峯，參差多狀，或平或聳，勢非一儀，登陟艱辛，難為備敘。自是不得乘馬，策杖而前。復經七日，至一高嶺，`[嶺＝已【宮】]`嶺下有村，可百餘家，養羊畜，羊大如驢。其日宿於此村，至夜半發，仍令村人乘山駝引路。其地多雪`[㵎＝峯㵎【甲】]`㵎淩溪，若不憑鄉`[人引〔－〕【甲】]`人引導，交恐淪墜。至明`[晝＝盡【三宮甲】]`晝日，方渡`[陵＝凌【三宮甲】]`陵嶮，時唯七僧并`[雇＝顧【明】]`雇人等有二十餘，象一頭、騾十頭、馬四匹。明日到嶺底，尋`[34]槃＝盤【三宮甲】＊`槃道復`[登＝發【甲】]`登一嶺，望之如雪，及至皆白石也。此嶺最高，雖雲結雪飛，莫至其表。是日將昏，方到山頂，而寒風凄凜，徒侶之中無能正立者。又山無卉木，唯積石攢峯，岌`[岌〔－〕【甲】]`岌然如林笋矣。其處既山高風急，鳥將度者皆不得飛，自嶺南嶺北各行數百步外，方得舒其六翮矣。尋贍部洲中嶺岳之高，亦無過此者。 法師從西北下數里有少平地，施帳宿，`[旦＝且【甲】]`旦而進，經五六日下山，至安怛羅縛婆國，即覩貨羅之故地。伽藍三所，僧徒數十，習大眾部法。有一窣堵波，無憂王建也。法師停五日。西北下山行四百餘里，至闊悉多國，亦覩貨羅之故地。從此西北復山行三百餘里，至`[活＝括【三宮】]`活國，居縛芻河側，即覩貨羅東界，都城在河南岸。因見葉護可汗孫王覩貨羅，自稱葉護。至衙停一月，葉護遣衛送，共商侶東行。二日，至瞢健國。其傍又有阿利尼國、曷`[邏＝羅【三宮】]`邏胡國、訖栗瑟摩國、鉢利曷國，皆覩貨羅故地也。 自瞢健復東行入山三百餘里，至呬摩怛羅國，亦覩貨羅故地。風俗大同突厥，而尤異者，婦人首冠木角，高三尺餘，前有兩岐，表夫父母，上岐表父，下岐表母，隨先喪`[亡＝忘【甲】]`亡，除去一岐；若舅姑俱歿，則舉冠全棄。自此復東行二百餘里，至鉢創那國，亦覩貨羅故地也。為寒雪，停月餘日。 從此又東南山行二百餘里，至`[淫＝佉【元明】，望【宮】]`淫薄健國。又東南履危躡嶮，行三百餘里，至屈`[居勿反〔－〕【明】]` \(居勿反)浪拏國。從此又東北山行五百餘里，至達摩悉鐵帝國(亦名護密也)。國在兩山間，臨縛芻河，出善馬，形小而健。俗無禮義，性暴形陋，眼多碧綠，異於諸國。伽藍十餘所。昏馱多城，國之都也，中有伽藍，此國先王所立。伽藍中石佛像上有金銅圓蓋，雜寶`[＊21-1]裝＝莊【三宮】＊【甲】`裝瑩，自然住空，當於佛頂，人有禮旋，蓋亦隨轉，人停蓋止，莫測其靈(寺立因緣廣如別傳)。 從此國大山北至`[戶＝尸【三宮甲】]`戶棄尼國。又越達摩悉鐵帝國至商彌國。從此復東山行七百餘里，至波`[10]謎【CB】＊【麗】＊【三】＊【宮】＊，䜝【大】＊`謎羅川。川東西千餘里，南北百餘里，在兩雪山間，又當葱嶺之中，風雪飄飛，春夏不止，`[以〔－〕【宮】]`以`[其＝其地【三】]`其寒`[冽＝烈【三宮甲】]`冽，卉木稀少，稼穡不滋，境`[域＝城【甲】]`域蕭條，無復人跡。`[川〔－〕【三宮】]`川中有大`[龍〔－〕【三宮】]`龍池，東西三百里，南北五十餘里，處贍部洲中，地勢高`[隆＝陸【甲】]`隆，瞻之𣾘`[𣾘＝沆【三宮】，沈【甲】]`𣾘，目所不能極。水族之類千品萬種，喧聲交聒，若百工之肆焉。復有諸鳥，形高丈餘，`[鳥＝剖【甲】]`鳥卵如甕。舊稱條支巨`[㲉＝殼【三宮】]`㲉，或當此也。池西分出一河，西至達摩悉鐵帝國東界，與縛芻河合而西流赴海，以右諸水亦皆同會。池東分一大河，東至佉沙國西界，與徙多河合而東流赴海，以`[左＝右【宮】]`左諸水亦並同會。川南山外有鉢露羅國，`[多〔－〕【三宮】]`多金、銀，金色如火。又此池南北與阿耨池相當。 從此川東出，登危履雪，行五百餘里，至朅`[＊34-1]槃＝盤【三宮甲】＊`槃陀國。城依峻嶺，北背`[從＝徙【三宮】]`從多河，其河東`[入＝入海【三宮】]`入鹽澤，潛流地下，出積石山，為此國河源也。`[又〔－〕【三宮】]`又其王聰慧，建國相承多歷年所，自云本是脂那提婆瞿怛羅(`[唐言明本皆作此言]`唐言漢日天種)，王故宮有故尊者童`[受【CB】，壽【大】（CBETA 按：麗本（K32n1071_p0690a09）同大正藏本作「壽」。）(cf. T51n2087_p0942a09)]`受論師伽藍。尊者，怛叉始羅國人也，神`[晤＝悟【三宮】]`晤英秀，日誦三萬二千言，兼書亦爾，遊戲眾法，雅閑著述，凡製論數十部，並盛宣行，即經部本師也。是時東有馬鳴，南有提婆，西有龍猛，北有童`[受【CB】，壽【大】（CBETA 按：麗本（K32n1071_p0690a14）同大正藏本作「壽」。）(cf. T51n2087_p0942a17)]`受，號為四日，能照有情之惑。童`[受【CB】，壽【大】（CBETA 按：麗本（K32n1071_p0690a15）同大正藏本作「壽」。）(cf. T51n2087_p0942a17)]`受聲譽既高，`[故〔－〕【三宮】]`故先王躬伐其國，迎而供養。城東南三百餘里，至大石壁，有二石室，各一羅漢於中入滅盡定，端`[居＝坐【三宮】]`居不動，視若羸人，而竟無傾朽，已經七百餘歲矣。 法師在其國停二十餘日。復東北行五日，逢群賊，商侶驚怖登山，象被逐溺水死。賊過後，與商人漸進東下，冒寒履嶮，行八百餘里，出葱嶺至烏鎩國。城西二百里有大山，峰㠋甚峻，上有窣堵波。`[聞之〔－〕【三宮】]`聞之舊說曰，數百年前，`[因〔－〕【三宮】]`因雷震山崩，中有苾芻，身量枯偉，冥目而坐，`[32]鬢＝鬚【三】＊`鬢髮`[蔘蔘＝𣯶𣯶【三宮】]`蔘蔘，垂覆肩面。有樵者見而白王，王躬觀禮，`[士＝仕【三宮甲】]`士庶傳聞，遠近同集，咸申供養，積花成𧂐。王曰：「此何人也？」有苾芻對曰：「此出家羅漢，入滅盡定者，歲月滋淹，故髮長耳。」王曰：「若何警`[寤＝悟【三宮】，晤【甲】]`寤令其起也？」對曰：「段食之身，出定便壞，宜先以`[酥＝蘇【宋宮】]`酥乳灌灑，使潤霑腠理，然後擊揵槌，感而`[悟＝寤【元】]`悟之，或可起也。」王曰：「善哉！」遂依僧`[語＝悟【甲】]`語，灌乳擊槌。羅漢舉目而視曰：「`[爾【麗三宮甲】，時【大】]`爾輩何人，形`[被＝披【三宮】卑【甲】]`被法服？」對曰：「我輩苾芻也。」彼曰：「我師迦葉波如來，今何所在？」對曰：「久入涅槃。」聞之`[愀＝岌【甲】]`愀然。重曰：「釋迦文佛成無`[上〔－〕【甲】]`上等覺未？」答曰：「已成，利物斯`[問＝周【三宮甲】]`問，亦從寂滅。」聞已低眉良久，以手舉髮，起昇虛空，作大神變，化火焚身，遺骸墮地。王與大眾收骨，起窣堵波，即此塔也。 從此北行五百餘里，至佉沙國(舊曰疏勒，乃稱其城號也。正音宣云室利訖栗`[利〔－〕【三宮甲】]`利多底`[也〔－〕【三宮甲】]`也。疏勒`[之＝王【宮】]`之言尚。訛也)。`[從＝又從【三宮甲】]`從此東南行五百餘里，渡徙多河，踰大嶺，至斫句迦國(舊曰沮渠)。國南有大山，山多龕室，印度`[證〔－〕【三宮甲】]`證果人多運神通，就之棲止，因入寂滅者眾矣。今猶有三羅漢住巖穴，入滅心定，`[鬢＝鬚【三宮甲】]`鬢髮`[漸〔－〕【甲】]`漸長，諸僧時往為剃。又此國多大乘經典，十萬頌為部者，凡有數十。 從此東行八百餘里，至瞿薩旦那國(`[唐曰＝唐言【宋元宮甲】，此言【明】]`唐曰地乳，即其俗`[之〔－〕【三宮】]`之雅言也。俗謂渙那國，`[凶＝匈【三宮】]`凶奴謂之于遁，諸胡謂之`[壑＝豁【三宮】，叡【甲】]`壑旦，印度謂之屈丹。舊曰于闐，訛也)。沙磧太半，宜穀豐`[菓＝樂【元明】]`菓。出𣰽毺、細氈，㲲工績`[絕細＝絁紬【三宮】，絕紬【甲】]`絕細。又土多白玉、瑿玉。氣序和調，俗知禮義，尚學好音`[韻〔－〕【三宮】]`韻，風儀詳整，異諸胡俗。文字遠遵印度，微有改耳。重佛法，伽藍百所，僧五千餘人，多學大乘。其王雄智勇武，`[尊＝遵【三宮甲】]`尊愛有德，自云毘沙門天之胤也。王之先祖即無憂王之太子，在怛叉始羅國，後被譴出雪山北，養牧逐水草，至此建都，久而無子，因禱毘沙門天廟，廟神額上剖出一男，復於廟前地`[生＝生池水【宋宮】]`生奇味，甘香如乳，取`[而＝向【三宮】]`而養子，遂至成長。王崩，後嗣立，威德遐被，力并諸國，今王即其後也。先祖本因地乳資成，故于闐正音稱地乳國焉。 法師入其境，至勃伽夷城，城中有`[坐〔－〕【宮】]`坐佛像，高七尺餘，首戴寶冠，威顏圓滿。聞諸舊說，像本在迦濕彌羅國，請來到此。昔有羅漢，有一沙彌身嬰疹疾，臨將捨壽，索酢米餅，師以天眼觀見瞿薩`[15]旦＝怛【三】＊`旦那有，潛運神足，乞而與之。沙彌食已歡喜，樂生其國，願力無違，命終即生王家。嗣立之後，才略驍雄，志思吞攝，乃踰雪山伐其舊國。時迦濕彌王亦簡將練兵，欲事攘拒。羅漢曰：「不勞舉刃，我自遣之。」即往瞿薩`[＊15]`旦那王所，為說頂生貪暴之失，及示先身沙彌衣服。王見`[已＝便【三宮】]`已得宿命智，深生愧恧，與迦濕彌王結好而罷，仍迎先所供像，隨軍還國。像至此城住而不進，王與眾軍盡力移轉，卒不能動，即於像上營構精廬，招延僧侶，捨所愛冠莊嚴佛頂。其冠見在，極多貴寶，覩者`[歎＝觀【甲】]`歎焉。 法師停七日，于闐王聞法師到其境，躬來迎謁。後日發引，王先還都，留兒侍奉。行二日，王又遣達官來迎，離城四十里宿。明日，王與道俗將音樂香花接於路左。既至，延入城，安置於小乘薩婆多寺。王城南十餘里有大伽藍，此國先王為毘盧折那(唐言遍照)阿羅漢造也。昔此國法教未霑，而羅漢自迦濕彌羅至此，宴坐林中。時有見者，怪其形服，以狀白王。王聞親往觀其容止，問曰：「爾何人，獨栖林野？」曰：「我如來弟子，法爾閑居。」王曰：「稱如來者，復何義也？」答曰：「如來者即佛陀之德號。昔淨飯王太子一切義成，`[愍＝慜【三宮甲】]`愍諸眾生沈沒苦海，無救無歸，乃棄七寶千子之資、四洲輪王之位，閑林進道，六年果成，獲金色之身，證無師之法，灑甘露於鹿苑，耀摩尼於鷲峯，八十年中，示教利喜，化緣既盡，息應歸真，遺像遺典，傳通猶在，王以宿福位為人主，當法輪之付囑，作有識之`[依歸＝歸依【三宮】]`依歸，冥而不聞，是何理也？」王曰：「`[某＝其【甲】]`某罪累淹積，不聞佛名。今蒙聖人降德，猶是餘福。既有遺像、遺典，請奉修行。」羅漢報曰：「必願樂者，當先建立伽藍，則靈像自至。」王於是旋駕，與群臣詳擇勝地，命選匠人，問羅漢造立之式，因而建焉。寺成，王重請曰：「伽藍已就，佛`[儀＝像【三宮】]`儀何在？」報曰：「王但至誠，像至非遠。」王共大臣及士庶等各燒香捧花，一心而立。須臾間有佛像自空而來，降於寶座，光暉晃朗，容顏肅然。王見歡喜，稱慶無極，并請羅漢為眾說法，因與國人廣興供養。故此伽藍即最初之立也。 法師前為渡河失經，到此更使人往屈支、疏勒訪本，`[及＝乃【三宮】]`及`[為〔－〕【甲】]`為于闐王留連，未獲即還，因修表使高昌小兒逐商`[伴〔－〕【甲】]`伴入朝，陳`[己【CB】，已【大】]`己昔往婆羅門國求法，今得還歸到于闐。其表曰：「沙門玄奘言。奘聞馬融該贍，鄭玄就扶風之師，伏生明敏，`[晁＝晁【宮】，朝【甲】]`晁錯躬濟南之學。是知儒林近術，古人`[猶【麗】，獨【大】(cf. K32n1071_p0691c11; T50n2053_p0279b27)]`猶且遠求，況諸佛利物之玄蹤，三藏解纏之妙說，敢憚塗遙而無尋慕者也。玄奘往以佛興西域，遺教東傳，然則勝典雖來而圓宗尚闕，常思訪學，無顧身命。遂以貞觀三年四月，冒越憲章，私往天竺。踐流沙之`[漫漫＝浩浩【三宮】]`漫漫，陟雪嶺之巍巍，鐵門巉嶮之塗，熱海波濤之路。始自長安神邑，終于王舍新城，中間所經五萬餘里。雖風俗千別，艱危萬重，而憑恃天威，所至無鯁。仍蒙厚禮，身不`[辛苦＝苦辛【三宮】]`辛苦，心願獲從，遂得觀耆闍崛山，禮菩提之樹，見不見迹，聞未聞經，窮宇宙之靈奇，盡陰陽之化育，宣皇風之德澤，發殊俗之欽思，歷覽周遊一十七載。今已從鉢羅耶伽國經迦畢試境，越葱嶺，渡波`[＊10-1]謎【CB】＊【麗】＊【三】＊【宮】＊，䜝【大】＊`謎羅川歸還，達於于闐。為所將大象溺死，經本眾多，未得鞍乘，以是少停，不獲`[奔＝本【甲】]`奔馳早謁軒陛，無任延仰之至。謹遣高昌俗人馬玄智隨商侶奉表先聞。」 是後為于闐諸僧講《瑜`[伽＝珈【元】]`伽》、《對法》、《俱舍》、《攝大乘論》，一日一夜，四論遞宣，王與道俗歸依聽受，日有千數。時間經七八月，使還，蒙恩勅降使迎勞曰：「聞師訪道殊域，今得歸還，歡喜無量，可即速來與朕相見。其國僧解梵語及經義者，亦任將來，朕已勅于闐等道使諸國送師，人力鞍乘應不少乏，令燉煌官司於流沙迎接，鄯`[鄯＝善【三宮】]`鄯於沮沬迎接。」法師奉勅已，即進發，于闐王資餞甚厚。 自發都三百餘里，東至嫓摩城。城有雕檀立佛像，高`[二＝三【三宮】]`二丈餘，`[質＝姿【三宮】]`質狀端嚴，甚多靈應。人有`[疹疾＝疾病【三宮】]`疹疾，隨其苦處以金`[薄【麗】，簿【大】(cf. K32n1071_p0692a22; T51n2087_p0945b08)]`薄`[帖＝貼【明】]`帖像，病即瘳愈；凡有願求，多蒙果遂。相傳云，昔佛在世，憍賞彌國`[鄔〔－〕【甲】]`鄔陀衍那王所作，佛滅度後，自彼飛來，至此國北曷勞落迦城，後復自移到此(因緣如別傳)。又相傳有記云，釋迦法滅，像入龍宮。從嫓摩城東入沙磧，行二百餘里，至`[泥＝渥【甲】]`泥壤城。 又從此東入`[大〔－〕【三宮】]`大流沙，風動沙流，地無水草，多熱毒`[魑＝鬼【三宮】]`魑魅之患。無`[逕＝住【宮】]`逕路，行人往返，望人畜遺骸以為幖幟，磽确難涉，委如前序。又行四百餘里，至覩貨`[邏＝羅【明】]`邏故國。又行六百餘里，至折摩馱那故國，即沮沬地。又東北行千餘里，至納縛波故國，即樓蘭地，展轉達於自境。得鞍乘已，放于闐使人及`[馱＝駝【三宮】]`馱馬還。有勅酬其勞，皆不受而去。 既至沙州，又附表。時帝在洛陽宮。表`[進＝至【三宮甲】]`進，知法師漸近，勅西京留守左僕射梁國公房玄齡使有司迎待。法師承上欲問罪遼濱，恐稽緩不及，乃倍途而進，奄至漕上。`[官【麗】，宮【大】(cf. K32n1071_p0692b18; T50n2053_p0252a10)]`官司不知迎接，威儀莫暇陳設，而聞者自然奔湊，觀禮盈衢，更相登踐，欲進不得，因宿於漕上矣。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五 `[16]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六 `[17]沙門＝唐沙門【明】＊`沙門`[18]慧＝惠【三宮】＊`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十九年春正月入西京終二十二年夏六月謝御製經序并答 貞觀十九年春正月景子，京城留守左僕射梁國公房玄齡等承法師齎經、像至，乃遣右武侯大將軍侯莫陳寔、雍州司馬李叔`[眘＝慎【三宮】]`眘、長安縣令李乾祐`[等〔－〕【三宮】]`等奉迎，自漕而入，舍於都亭驛，其從若雲。是日有司頒諸寺，具帳輿、花幡等，擬送經、像于弘福`[寺〔－〕【三宮甲】]`寺，人`[皆＝百【宮甲】]`皆欣踊，各競莊嚴。翌日大會於朱雀街之南，凡數百件，部`[伍＝位【宮】]`伍陳列。即以安置法師於西域所得如來肉舍利一百五十`[粒＝粒金佛像一軀通光座高尺六寸擬【甲】]`粒；摩揭陀國前正覺山龍窟留影金佛像一軀，通光座高三尺三寸；擬婆羅痆斯國鹿野苑初轉法輪像，刻檀佛像一軀，通光座高三`[尺＝尺有【三宮甲】]`尺五寸；擬憍賞彌國出愛王思慕如來刻檀寫真像，刻檀佛像一軀，通光座高二尺九寸；擬劫比他國如來自天宮下降寶階像，銀佛像一軀，通光座高四尺；擬摩揭陀國鷲峯山說《法花》等經像，金佛像一軀，通光座高三尺五寸；擬那揭羅曷國伏毒龍所留影像，刻檀佛像一軀，通光座高尺有`[五＝三【三宮甲】]`五寸；擬吠舍釐國巡城行化，`[刻檀〔－〕【甲】]`刻檀像等。又安置法師於西域所得大乘經二百二十四部，大乘論一百九十二部，上座部經、律、論一十`[五＝四【甲】]`五部，`[（大眾…部）十字〔－〕【三宮】]`大眾部經、律、論一十五部，三彌底部經、律、論一十五部，彌沙塞部經、律、論二十二部，迦葉臂耶部經、律、論一十七部，法密部經、律、論四十二部，說一切有部經、律、論六十七部，`[因＝因明【三宮】]`因論三十六部，聲論一十`[三＝二【甲】]`三部，凡五百二十夾，六百五十七部，以二十`[匹〔－〕【甲】]`匹馬負而至。 其日所司普`[班＝頌【三宮】]`班諸寺，但有寶帳、幢、幡供養之具，限明二十八日旦並集朱雀街擬`[迎＝送【甲】]`迎新至經、像於弘福寺。於是人增勇銳，各競莊嚴，窮諸麗好，`[幢＝旛【三宮】]`幢帳、`[幡＝幢【三宮】]`幡蓋寶案、寶輿，寺別將出`[分布訖〔－〕【甲】]`分布訖，僧尼等整服隨之，雅梵居前，薰爐`[38]列＝烈【甲】＊`列後，至是並`[陳於＝到朱雀【三宮】]`陳於街內，凡數百事。布經、像而行，珠珮`[動＝流【三宮甲】]`動音，金花散彩，預送之儔莫不歌詠希有，忘塵遣累，`[（歎…始）五字〔－〕【甲】]`歎其希遇。始自朱雀街內，`[終屆＝屆於【甲】]`終屆弘福寺`[門數〔－〕【甲】]`門，數十里間，都人`[仕＝士【明甲】]`仕子、內外官僚`[＊38]`列道兩傍，瞻仰而立，`[人物闐𨶮〔－〕【甲】]`人物闐𨶮，所司恐相騰踐，各令當處燒香散花，無得移動，而煙雲讚響，處處連合。昔如來創降迦毘，彌勒初昇覩史，龍神供養，`[天＝大【三宮】]`天眾圍遶，雖不及彼時，亦遺法之盛也。其日眾人同見天有五色綺雲現於日北，宛轉當經、像之上，紛紛郁郁，周`[圓＝圍【三宮】]`圓數里，若迎若送，至寺而微。 釋彥悰箋述曰：「余考尋`[圖＝國【宮】]`圖史，此蓋謂天之喜氣，識者嘉焉。昔如來創降迦維，慈氏將昇覩史，龍神供養，天眾奉迎，雖不及往時，而遺法東流，未有若茲之盛也。」 壬辰，法師謁　文武聖皇帝於洛陽宮。二月己亥，見於儀鸞殿，帝迎慰甚厚。既而坐訖，　帝曰：「師去何不相報？」法師謝曰：「玄奘當去之時，以再三表奏，但誠願微淺，不蒙`[允＝高【甲】]`允許。無任慕道之至，乃輒私行，專擅之罪，唯深慚懼。」　帝曰：「師出家與俗殊隔，然能委命求法，惠利蒼生。朕甚嘉焉，亦不煩為愧。但念彼山川阻遠，方俗異心，怪師能達也。」法師對曰：「`[玄〔－〕【三宮甲】]`玄奘聞乘疾風者，造天`[池＝地【宮甲】]`池而非遠；御龍舟者，涉江波而不難。自陛下`[握【麗】，掘【大】(cf. K32n1071_p0693c03; T49n2036_p0571c09)]`握乾符，清四海，德籠九域，仁被八區，淳風扇炎景之南，　聖威`[振＝震【三宮】]`振葱山之外，所以戎夷君長，每見雲翔之鳥自東來者，猶疑發於上國，`[斂＝歛【元】]`斂躬而敬之，況玄奘圓首方足，親承育化者也。既賴　天威，故得往還無難。」 帝曰：「此自是師長者之言，　朕何敢當也。」因廣問彼事。自雪嶺已西，印度之境，玉燭和氣，物產風俗，八王故迹，四佛遺蹤，並博望之所不`[傳＝殆【宋元】]`傳，班、馬無得而載。法師既親遊其地，觀覿疆邑，耳聞目覽，記憶無遺，隨問`[詶＝酬【三宮】]`詶對，皆有條理。　帝大悅，謂侍臣曰：「昔符堅稱釋道安為神器，舉朝`[尊＝遵【三宮甲】]`尊之。　朕今觀法師詞論典雅，風節貞峻，非`[唯＝惟【三宮甲】]`唯不愧古人，亦乃出之更遠。」時趙國公長孫無忌對曰：「誠如　聖旨。臣嘗讀《`[晉＝三十【三宮甲】]`晉國春秋》，見敘安事，實是高行博物之僧。但彼時佛法來近，經、論未多，雖有鑽研，蓋其條葉，非如法師躬窺淨域，討眾妙之源，究泥洹之跡者矣。」帝曰：「`[公＝公意【甲】]`公言是也。」 `[帝〔－〕【甲】]`帝又謂法師曰：「佛國遐遠，靈跡法教，前史不能委詳，師既親覩，宜`[修＝條【宮】]`修一傳，以示未聞。」帝又察法師堪公輔之寄，因勸`[歸俗＝罷道【三宮甲】]`歸俗，助`[秉＝康【甲】]`秉俗務。法師謝曰：「玄奘少踐緇門，`[伏＝服【元明】]`伏膺佛道，玄宗是習，孔教未聞。今遣從俗，無異乘流之舟使棄水而就陸，不唯無功，亦徒令腐敗也。願得畢身行道，以報國恩，`[即〔－〕【三宮】]`即玄奘之幸`[甚〔－〕【甲】]`甚。」如是固辭乃止。 時　帝將問罪遼濱，天下`[之兵＝兵馬【三宮】]`之兵已會於洛，軍事忙迫，聞法師至，`[令＝今【宋元】，命【明】]`令引入`[朝〔－〕【宮甲】]`朝，`[期〔－〕【三宮】]`期暫相見，而清言既交，遂不知日昃。趙國公長孫無忌奏稱法師停在鴻臚，日暮恐不及。　帝曰：「怱怱言猶未盡意，欲共師東行省方觀俗，指麾之外，別更談敘，師意如何？」法師謝`[稱＝曰【三宮】]`稱：「玄奘遠來，兼有`[疾疹＝疹疾【甲】]`疾疹，恐不堪陪駕。」　帝曰：「師尚能孤遊絕域，今此行蓋同跬步，安足辭焉？」法師對曰：「　陛下東征，六軍奉衛，罰亂國，誅賊臣，必有牧野之功，昆陽之捷。玄奘自度，終無裨助行陣之效，虛負`[途＝塗【三宮】]`途路費損之慚。加以兵戎戰鬪，律制不得觀看。既佛有此言，不敢不`[奉＝奏【三宮】]`奉。伏願天慈哀矜，即玄奘幸甚。」　帝信納而止。 法師又奏云：「玄奘從西域所得梵本六百餘部，一言未譯。今知此嵩岳之南、少室山`[北＝此【明】]`北有少林寺，遠離`[壥＝鄽【三】，廛【宮】]`壥落，泉石清閑，是後魏孝文皇帝所造，即菩提留支三藏翻譯經處。玄奘望`[為＝其【明】]`為國就彼翻譯，伏聽　勅旨。」帝曰：「不須在山，師西方去後，朕奉為　穆太后於西京造弘福寺，寺有禪院甚虛靜，法師可就翻譯。」 法師又奏曰：「百姓無知，見玄奘從西方來，妄相觀看，遂成闤闠，非直違觸憲`[網＝綱【三宮】]`網，亦為妨廢法事，望得守門以防諸過。」帝大悅曰：「師此意可`[謂＝為【明】]`謂保身之言也，當為處分。師可三五日停憇，還京就弘福安置。諸有所須，一共玄齡平章。」自是辭還矣。 三月己巳，法師自洛陽還至長安，即居弘福寺。將事翻譯，乃條疏所須證義、綴文、筆受、書手等數，以申留守司空梁國`[公＝公房【三】]`公玄齡，玄齡遣所司具狀發使定州啟　`[奏＝令【甲】]`奏。令旨依所須供給，務使周備。 夏六月戊戌，證義大德諳解大小乘經、論為時輩所推者，一十`[二＝一【甲】]`二人至，即京弘福寺沙門靈潤、沙門文備，羅漢寺沙門慧貴，實際寺沙門明琰，寶昌寺沙門法祥，靜法寺沙門普賢，法海寺沙門神昉，廓州法講寺沙門道深，汴州演覺寺沙門玄忠，`[蒲【CB】，蒱【大】]`蒲州普救寺沙門神泰，綿州振`[嚮＝音【三宮】，響【甲】]`嚮寺沙門敬明，`[（益…因）九字〔－〕【甲】]`益州多寶寺沙門道因等。又有綴文大德九人至，即京師普光寺沙門栖玄、弘福寺沙門明`[𤀹＝璿【明】]`𤀹、會昌寺沙門辯機、終南山豐德寺沙門道宣、簡州福聚寺沙門靜邁、蒲州普救寺沙門行`[友＝發【甲】]`友、捿巖寺沙門道卓、`[豳＝幽【三宮】]`豳州`[昭＝照【三宮】]`昭仁寺沙門慧立、洛州天宮寺沙門玄則等。又有字學大德一人至，即京大總持`[寺〔－〕【甲】]`寺沙門玄應。又有證梵語、梵文大德一人至，`[即京〔－〕【甲】]`即京大興善寺沙門玄`[謨自【麗】，暮目【大】，暮自【宮】]`謨。自餘筆受、書手，所司供料等並至。 丁卯，法師方操貝葉開演梵文，創譯《菩薩藏經》、《佛地經》、《六門陀羅尼經》、《顯揚聖教論》等四部，其翻《六門經》當日了，《佛地經》至辛巳了，《菩薩藏經》、《顯揚論》等歲暮方訖。二十年春正月甲子，又譯《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至二月訖。又譯《瑜伽師地論》。 秋七月辛卯，法師進新譯經、論`[現＝見【甲】]`現了者，表曰：「沙門玄奘言。竊聞八正之旨，實出苦`[海〔－〕【甲】]`海之津梁，一乘之宗，誠`[昇〔－〕【三宮甲】]`昇涅槃之梯蹬。但以物機未熟，致蘊葱山之西，經胥庭而莫聞，歷周、秦而靡至。暨乎摩騰入洛，方被三川，僧會遊吳，始霑荊、楚。從是已來，遂得人修解脫之因，家樹菩提之業，固知傳法之益，其利博哉。次復嚴、顯求經，澄、什繼譯，雖則玄風日扇，而並處偽朝。唯玄奘輕生，獨逢明聖，所將經、論咸得奏聞。蒙陛下崇重聖言，賜使翻譯，比與義學諸僧等專精夙夜，`[不＝無【三宮甲】]`不墮寸陰，雖握管淹時，未遂終訖。已絕筆者，見得五部五十八卷，名曰《大菩薩藏經》二十卷、《佛地經》一卷、《六門陀羅尼經》一卷、《顯揚聖教論》二十卷、《大乘阿毘達磨雜集論》一十六卷，勒成八袟，繕寫如別，謹詣`[11]闕＝關【甲】＊`闕奉進。玄奘又竊見弘福寺尊像初成，陛下親降鑾輿，開青蓮之目，今經、論初譯，為聖代新文，敢緣前義，亦望曲垂　神翰，題製一序，讚揚宗極。冀沖言奧旨與日月齊明，玉字銀鉤將乾坤等固，使百代之下誦詠不窮，千載之外瞻仰`[無【麗】，為【大】(cf. K32n1071_p0695b03; T52n2119_p0818c21)]`無絕。」 `[前又＝又前【甲】]`前又洛陽奉見日，勅令法師修《西域記》，至是而成。乙未，又`[表進＝進表【三宮】]`表進曰：「沙門玄奘言。竊尋蟠木幽陵，雲官`[記＝紀【三宮】]`記軒皇之壤；流沙滄海，夏載著伊、堯之域。西母白環，薦`[垂＝乘【宋】]`垂衣之主；東夷楛矢，奉刑措之君。固以飛英曩代，式`[徽＝微【甲】]`徽前典。伏惟　陛下握紀乘時，提衡`[制範＝範物【三宮甲】]`制範，刳舟絃木，威天下而濟群生，`[鼇【麗】，鼈【大】，螯【三宮】]`鼇足蘆灰，堙方輿而補圓蓋，耀武經於七德，闡文教於十倫，澤`[遍＝漏【三宮】，流【甲】]`遍泉源，化霑蕭葦，`[房芝＝芝房【三宮甲】]`房芝發秀，浪井開花。樂囿馴班，巢阿響律，浮紫膏於貝`[＊11-1]闕＝關【甲】＊`闕，霏白雲於玉撿。遂苑弱木而池濛氾，圃炎火而照積氷，梯赤坂`[而〔－〕【甲】]`而承朔，泛滄津而委`[𧶁＝賮【宋元】，贐【明】]`𧶁，史曠前良，事絕故府，豈如漢開張棭，`[近＝初【宮】]`近接金城，秦戍桂林，纔通珠浦而已。玄奘幸屬天地貞觀，華夷靜謐，冥心梵境，`[敢＝取【甲】]`敢符好事，命均朝露，力譬秋螽。徒以憑假　皇靈，飄身進影，展轉膜拜之鄉，流離重`[驛＝譯【明】]`驛之外，條支巨`[㲉＝雀【甲】]`㲉，方驗前聞，罽賓孤鸞，還稽曩實。時`[移＝多【宋元宮】]`移歲積，人願天從，遂得下雪岫而泛提河，窺鶴林而觀鷲嶺，祇園之路髣像猶存，王城之基`[坡＝波【甲】]`坡陀尚在。尋求歷覽，時序推遷，言返帝京，淹逾一紀，所聞所履，百有`[二十＝三十【甲】]`二十八國。竊以章`[彥＝允【三宮】，亥【甲】]`彥之所踐藉，空陳廣袤，夸父之所`[凌＝陵【三宮】]`凌厲，無述土風。班超侯而未遠，張騫望而非博。今所記述，有異前聞。雖未極大千之疆，頗窮葱外之境，皆存實錄，匪敢彫華。謹具編裁，稱為《大唐西域記》，凡一十二卷，繕寫如別。望班之右筆，飾以左言，掩博物於晉臣，廣九丘於皇`[代＝伐【宋元宮】]`代。但玄奘資識淺短，遺漏寔多，兼拙於筆語，恐無足觀覽。」 `[丙＝景【三宮甲】]`丙申，神筆自答書曰：「省書具悉來意。法師夙摽高行，早出塵`[表＝寰【三】]`表，泛寶舟而登彼岸，搜妙道而闢法門，弘闡大猷，蕩滌眾罪，是故慈雲欲卷，舒之蔭四空，慧日將昏，朗之照八極，舒朗之者，其唯法師乎！朕學淺心拙，在物猶迷，況佛教幽微，豈能仰測，請為經題，非己所聞。又云`[其〔－〕【三宮甲】]`其新撰《西域記》者，當自披覽，勅奘尚。」 丁酉，法師重表曰：「沙門玄奘言。伏奉墨　勅，猥垂獎喻，祇奉　綸言，精守振越。玄奘業行空疎，謬`[參＝忝【三宮】]`參緇侶幸屬九瀛有截，四表無虞，憑　皇靈以遠征，恃　國威而訪道，窮遐冒險，雖勵愚誠，纂異懷荒，寔資　朝化。所獲經、論，蒙遣翻譯，見成卷軸，未有`[詮＝銓【三宮】]`詮序。伏惟　陛下叡思雲敷，天花景爛，理包繫象，調逸`[成＝咸【三宮】，感【甲】]`成英，跨千古以飛聲，掩百王而騰實，竊以神力無方，非神思不足銓其理，聖教玄遠，非聖藻何以序其源。故乃冒犯威嚴，敢希題目，宸睠冲邈，不垂矜許，撫躬累息，相顧失圖。玄奘聞日月麗天，既分暉於戶牖，江河紀地，亦流潤於巖崖，雲和廣樂，不祕響於聾昧，金`[璧【麗】，壁【大】(cf. K32n1071_p0696a15; T50n2060_p0455c24)]`璧奇珍，豈韜彩於愚瞽。敢緣斯理，重以`[千＝干【宮】]`千祈。伏乞雷雨曲垂，　天文俯照，配兩儀而同久，與二曜而俱懸。然則鷲嶺微言，假神筆而弘遠，鷄園奧典，託英詞而宣暢，豈止區區梵眾，獨荷恩榮，蠢蠢迷生，方超塵累而已。」自此方許。 二十`[二〔－〕【甲】]`二年春，駕幸玉華宮。夏五月甲午，翻《瑜伽師地論》訖，凡一百卷。六月庚辰，　勅追法師赴宮。比發在途，屢有使至。令緩進，無得勞損。既至，見於玉華殿，甚歡。　帝曰：「朕在京苦暑，故就此山宮，泉石既涼，氣力稍好，能省覽機務。然憶法師，故遣相屈，涉途當大勞也。」法師謝曰：「四海黎庶依　陛下而生，聖躬不安則率土惶`[㣿＝灼【三宮甲】]`㣿。伏聞　鑾輿至此，御膳`[休＝順【三宮甲】]`休宜，凡預含靈，孰不蹈舞。願　陛下永保崇高，與天無極。玄奘庸薄，猥蒙齒召，銜荷不覺為勞。」 ᅟ帝以法師學業該贍，儀韻淹深，每思逼勸歸俗，致之左右，共謀朝政。往於洛陽宮奉見之際，以親論之。至是又言曰：「昔堯、舜、禹、湯之君，隆周、炎漢之`[主＝王【宋元宮】]`主，莫不以為六合務廣，萬機事殷，兩目不能遍鑒，一心難為獨察，是以周憑十亂，舜託五臣，翼`[亮＝高【甲】]`亮朝猷，弼諧`[邦＝拜【宋】]`邦國。彼明王聖主猶仗群賢，況朕寡`[闇＝聞【明】]`闇而不寄眾悊者也？意欲法師脫須菩提之染服，掛維摩詰之素衣，升鉉路以陳謨，坐槐庭而論道，於意何如？」 法師對曰：「　陛下言。六合務廣，三五之君不能獨守，寄諸賢哲共而成之。仲尼亦云，君失臣得，故君為元首，臣為股肱。玄奘謂，此言將`[誡＝識【三宮】，試【甲】]`誡中庸，非為上智。若使有臣皆得，桀、紂豈無臣耶？以此而推，不必由也。仰惟　陛下上智之君，一人紀綱，萬事自得其緒，況撫運`[9]以＝已【三宮】＊`以來，天地休平，中外寧晏，皆是　陛下不荒、不婬、不麗、不侈，兢兢業業，雖休勿休，居安思危，為善承天之所致也，餘何預哉！請`[辨＝辯【三宮】]`辨二三以明其事。　陛下經緯八`[宏＝紘【三宮】]`宏之略，驅駕英豪之才，剋定禍亂之功，崇闡雍熙之業，聰明文思之德，體元合極之姿，皆天之所授，無假於人，其義一也。敦本棄末，尚仁尚禮，移澆風於季俗，反淳政於上皇，賦遵薄制，刑用輕典，九州四海稟識懷生，俱沐恩波，咸`[遂＝蒙【甲】]`遂安樂，此又　聖心至化，無假於人，其義二也。至道旁通，深仁遠洽，東逾日域，西邁崑丘，南盡炎洲，北窮玄塞，彫`[蹄＝題【甲】]`蹄鼻飲之俗，卉服左衽之人，莫不候雨瞻風，稽顙屈膝，獻珍貢寶，充委夷邸，此又天威所感，無假於人，其義三也。獫狁為患，其來自久，五帝所不臣，三王不能制，遂使河、洛為被髮之野，酆、鄗為鳴鏑之場，中國`[陵＝凌【宋】]`陵遲，凶奴得志，殷周已來不能攘弭。至漢武窮兵，衛、霍盡力，雖`[收＝毀【三宮】]`收枝葉，根本猶存。自後`[＊9]`以來，`[不＝無【三宮】，未【甲】]`不聞良策。及陛下御圖，一征斯殄，傾巢倒穴，無復`[孑＝子【宮】]`孑遺，`[澣＝瀚【三】]`澣海、燕然之域並入`[堤＝提【明宮】]`堤封，單于弓騎之人俱充臣妾。若言由臣，則虞、夏已來賢輔多矣，何因不獲？故知有道斯得，無假於人，其義四也。高麗小蕃，失禮上國，隋帝總天下之師，三自征`[罰＝伐【元明】]`罰，攻城無傷半`[堞【麗】，揲【大】(cf. K32n1071_p0697a12; T49n2036_p0573a07)]`堞，`[野掠＝半掠【宋元宮】，掠卒【明】]`野掠不獲一人，虛喪`[六＝人【宮】]`六軍，狼狽而反。　陛下暫行，將數萬騎，摧駐蹕之強陣，破遼、蓋之`[堅＝竪【甲】]`堅城，振旅凱旋，俘`[䤋＝馘【三宮】]`䤋三十萬眾。用兵御將，其道不殊，隋以之亡，唐以之得，故知由主，無假於人，其義五也。又如天地交泰，日月光華，和氣氤氳，慶雲紛郁，`[五＝四【元明】]`五靈見質，一角呈奇，白狼、白狐、朱`[鸞＝雁【宮】]`鸞、朱草、昭彰雜沓，無量億千，不能遍舉，皆是應德而至，無假於人。乃欲比喻前王，寄功十亂，竊為　陛下不取。縱復須人，今亦伊、呂多矣。玄奘庸陋，何足以預之。至於守戒緇門，闡揚遺法，此其願`[也〔－〕【宮】]`也，伏乞天慈，終而不奪。」 ᅟ帝甚悅。謂法師曰：「師向所陳，並上玄垂祐，及宗廟之靈，卿士之力，朕安能致也。既欲敷揚妙道，亦不違高志，可努力，今日已後亦當助師弘道。」 釋彥悰`[箋＝箋述【三宮甲】]`箋曰：「法師才兼內外，臨機酬答，其辯洽如是，難哉！昔道安陳諫，符堅之駕不停，恒標奮`[辭＝詞【三宮甲】]`辭，姚興之心莫止，終致敗軍之辱，逃遁之勞。豈如法師雅論纔申，　皇情允塞，清風`[轉＝輸【甲】]`轉潔，美志踰貞。以此而言，可不煩`[月且＝耳且【宋元宮】，耳目【明】]`月且而優劣見矣。」 時中書令褚遂良奏曰：「今四海廓清，九域寧晏，皆　陛下聖德，實如師言，臣等備位而已。日月之下，螢爝何功。」帝笑曰：「不如此。夫珍裘非一狐之腋，大廈必眾材共成。何有君能獨濟？師欲自全雅操，故濫相光飾耳。」 帝又問法師：「比翻何經、論？」答：「近翻《瑜伽師地論》訖，凡一百卷。」帝曰：「此論甚大，何聖所說？復明何義？」答曰：「論是彌勒菩薩說，明十七地義。」又問：「何名十七地？」答：「謂五識相應地，意識相應地，有尋有伺地，無尋唯伺地，無尋無伺地，三摩呬多地，非三摩呬多地，有心地，無心地，聞所成地，思所成地，修所成地，聲聞地，獨覺地，菩薩地，有餘依地，無餘依地。」及舉綱提目，陳列大義。 帝深愛焉。遣使向京取《瑜伽論》。《論》至，　帝自詳覽，覩其詞義宏遠，非從來所聞，嘆謂侍臣曰：「朕觀佛經譬猶瞻天`[望＝俯【宋元宮】，瞰【明】]`望海，莫測高深。法師能於異域得是深法，朕比以軍國務殷，不及委尋佛教。而今觀之，宗源杳曠，靡知涯際，其儒道九流`[比之＝之典【三宮】]`比之，猶汀瀅之池方溟渤耳。而世云三教`[齊＝濟【甲】]`齊致，此妄談也。」因　勅所司簡祕書省書手寫新翻經、論為九本，與雍、洛、`[并〔－〕【甲】]`并、兗、相、荊、楊、涼、益等九州展轉流通，使率土之人同稟未聞之義。 時司徒`[趙＝趙國【三甲】]`趙公長孫無忌、中書令褚遂良等奏曰：「臣聞佛教沖玄，天人莫測，言本則甚深，語門則難入。伏惟　陛下至道昭明，飛光昱日，澤霑遐界，化溢中區，擁護五乘，建立三寶，故得法師當叔葉而秀質，間千載而挺生，陟重阻以求經，履危途而訪道。見珍殊俗，具獲真文，歸國翻宣，若菴園之始說，精文奧義，如金口之新開，皆是陛下聖德所感。臣等愚瞽，預此見聞，苦海波瀾，舟航有寄。又天慈廣遠，使布之九州，蠢蠢黔黎，俱`[飡【麗】，食【大】(cf. K32n1071_p0698a05; T49n2036_p0573b21)]`飡妙法。臣等億劫希逢，不勝幸甚。」　帝曰：「此是法師大`[悲＝慈【明】]`悲願力，又`[公＝卿【三宮】]`公等宿福所逢，非朕獨所致也。」　帝先許作新經序，`[機＝國【三宮】]`機務繁劇，未及措意。至此法師重啟，方為染翰。少頃而成，名《大唐三藏聖教序》，凡七百八十一`[字＝字自【三宮】]`字，神筆自寫，勅`[貫＝安【宮】]`貫眾經之首。 帝居慶福殿，百官侍衛，命法師坐，使弘文舘學士上官儀以所製序對群寮宣讀，霞煥錦舒，極`[11]褒＝裒【甲】＊`褒揚之致。其詞曰： 「蓋聞二儀有`[像＝象【明】]`像，顯覆載以含生，四時無形，潛寒暑以化物。是以窺天鑑地，庸愚皆識其端，明陰洞陽，賢哲罕窮其數。然而天地`[包＝苞【三宮甲】]`包乎陰陽而易識者，以其有像也；陰陽處乎天地而難窮者，以其無形也。故知`[象＝像【甲】]`象顯可徵，雖愚不惑，形潛莫覩，在智猶迷，況乎佛道崇虛，乘幽控寂，弘濟萬品，典御十方，舉威靈而無上，抑神力而無下，大之則彌於宇宙，細之則攝於毫釐，無滅無生，歷千劫而不古，若隱若顯，運百福而長今，妙道凝玄，遵之莫知其際，法流湛寂，挹之莫測其源，故知蠢蠢凡愚，區區庸鄙，投其旨趣，能無疑惑者哉。然則大教之興，基乎西土，騰漢庭而皎夢，照東域而流慈。昔者分形分跡之時，言未馳而成化，當常現常之世，人仰德而知遵。及乎晦影歸真，遷儀越世，金容掩色，不鏡三千之光，麗像開圖，空端四八之相。於是微言廣被，拯含類於三途，遺訓遐宣，導群生於十地。然而真教難仰，莫能一其旨歸，曲學易遵，邪正於焉紛糺。所以空有之論，或`[習俗＝俗習【三宮】]`習俗而是非，大小之乘，乍沿時而隆替。有玄奘法師者，法門之領袖也。幼懷貞敏，早悟三空之心，長契神情，先包四忍之行。松風水月未足比其清華，仙露明珠詎能方其朗潤，故以智通無累，神測未形，超六塵而逈出，`[敻【CB】，隻【大】]`敻千古而無對。凝心內境，悲正法之`[陵＝凌【三宮】]`陵遲，拪慮玄門，慨深文之訛謬。思欲分條析理，廣`[彼＝被【宋元宮】]`彼前聞，截偽續真，開茲後學。是以翹心淨土，往遊西域，乘危遠邁，杖策孤征。積雪晨飛，塗間失地，驚沙夕起，空外迷天，萬里山川，撥煙霞而進影，百重寒暑，躡霜露而前蹤。誠重勞輕，求深願達。周遊西宇，十有七年，窮歷道邦，詢求正教。雙林、八水，味道飡風，鹿苑、鷲峯，瞻奇仰異，承至言於先聖，受真教於上賢，探`[18]𧷤＝頥【明】＊`𧷤妙門，精窮奧業，一乘五律之道，馳驟於心田；八藏三篋之文，波濤於口海。爰自所歷之國，總將三藏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譯布中夏，宣揚勝業。引慈雲於西極，注法雨於東垂，聖教缺而復全，蒼生罪而還福，濕火宅之乾焰，共拔迷途，朗愛水之昏波，同臻彼岸。是知惡因業墜，善以緣昇，昇墜之端，唯人所託。譬夫桂生高嶺，`[雲＝零【三宮】]`雲露方得泫其華；蓮出綠波，飛塵不能污其葉。非蓮性自潔而桂質本貞，良由所附者高則微物不能累，所憑者淨則濁類不能霑。夫以卉木無知，猶資善而成善，況乎人倫有識，不緣慶而成慶？方冀茲經流施，將日月而無窮，斯福遐敷，與乾坤而永大。」 `[時〔－〕【甲】]`時法師`[奉聖製＝既奉序【三宮】，奉謝聖製【甲】]`奉聖製，表`[謝〔－〕【甲】]`謝曰：「沙門玄奘言。竊聞六爻探`[＊18-1]𧷤＝頥【明】＊`𧷤，局於生滅之場，百物正名，未涉真如之境，猶且遠徵`[羲＝犧【三宮】]`羲冊，覩奧不測其神，遐想軒圖，歷選並歸其美。伏惟　皇帝陛下玉毫降質，金輪御天，廓先王之九州，掩百千之日月，廣列代之區域，納恒沙之法界。遂使給園精舍並入`[隄＝提【明】]`隄封，貝葉靈文咸歸冊府。玄奘往因振錫，聊謁崛山，經途萬里，`[恃＝怗【甲】]`恃　天威如咫步，匪乘千葉，詣雙林如食頃。搜揚三藏，盡龍宮之所儲，研究一乘，窮鷲嶺之遺旨，並已載於白馬，還獻紫`[宸【麗】，震【大】(cf. K32n1071_p0699a14; T49n2036_p0574a28)]`宸。尋蒙下`[詔【三宮甲】，瞾【大】]`詔，賜使翻譯。玄奘識乖龍樹，謬忝傳燈之榮；才異馬鳴，深愧瀉瓶之敏。所譯經、論紕舛`[尤＝猶【明】]`尤多，遂荷　天恩，留神構序。文超象、繫之表，理括眾妙之門。忽以微生親承梵`[嚮＝響【三宮】]`嚮，踊躍歡喜，如聞`[受＝授【元明】]`受記，無任欣荷之極。謹奉表詣`[＊11-2]闕＝關【甲】＊`闕陳謝以聞。」 ᅟ帝`[省＝看【三宮】]`省表`[復＝後【三宮甲】]`復，手報書曰：「　朕才謝珪璋，言慚博達，至於內典，尤所未閑。昨製序文，深為鄙拙，唯恐穢翰墨於金簡，標瓦礫於珠林。忽得來書，謬承`[＊11-1]褒＝裒【甲】＊`褒讚，`[循＝脩【甲】]`循躬省慮，彌益厚顏。`[蓋＝善【三宮甲】]`蓋不足稱，空勞致謝。」 `[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六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七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二十二`[年＝年夏【三宮】]`年六月　`[天皇＝皇太子【三宮甲】]`天皇製《述聖記》終永徽五年春二月法師答書 二十二年夏六月，　天皇大帝居春宮，奉覩　聖文，又製《述聖記》，其詞曰： 「夫顯揚正教，非智無以廣其文；崇闡微言，非賢莫能定其旨。蓋真如聖教者，諸法之玄宗，眾經之軌躅也。綜括宏遠，奧旨遐深，極空有之精微，體生滅之機要。詞茂道曠，尋之者不究其源，文顯義幽，履之者莫測其際。故知聖慈所被，業無善而不臻，妙化所敷，緣無惡而不剪。開法網之綱紀，弘六度之正教，拯群有之塗炭，啟三藏之祕`[扃【麗】，局【大】(cf. K32n1071_p0699c16; T52n2103_p0259a19)]`扃。是以名無翼而長飛，道無根而永固。道名流慶，歷遂古而鎮常；赴感應身，經塵劫而不朽。晨鍾夕梵，交二音於鷲峰，慧日法流，轉雙輪於鹿苑。排空寶蓋，接翔雲而共飛，莊野春林，與天花而合彩。伏惟皇帝陛下，上玄資福，垂拱而治八荒；德被黔黎，`[斂＝歛【元】]`斂衽而朝萬國。恩加朽骨，石室歸貝葉之文；澤及昆蟲，金匱流梵說之偈。遂使阿耨達水通神甸之八川，耆闍崛山接嵩、華之翠嶺。竊以法性凝寂，靡歸心而不通；智地玄奧，感懇誠而遂顯。豈謂重昏之夜，燭慧炬之光，火宅之朝，降法雨之澤。於是百川異流，同會於海，萬區分義，總成乎實。豈與湯、武校其優劣，堯、舜比其聖德者哉！玄奘法師者，夙懷聰令，立志夷簡，神清齠齓之年，體拔浮華之世，凝情定室，匿迹幽巖，拪息三禪，巡遊十地，超六塵之境，獨步迦維，會一乘之旨，隨機化物。以中華之無質，尋印度之真文，遠涉恒河，終期滿字。頻登雪嶺，更獲半珠。問道往還，十有七載，備通釋典，利物為心。以貞觀十九年二月六日，奉　勅於弘福寺翻譯聖教要文，凡六百五十七部。引大海之法流，洗塵勞而不竭，傳智燈之長焰，皎幽闇而恒明，自非久植勝緣，何以顯揚斯旨。所謂法性常住，齊三光之明，　我皇福臻，同二儀之固。伏見　御製眾經論序，照古騰今，理含金石之聲，文抱風雲之潤。治輒以輕塵足岳，墜露添流，略舉大綱，以為斯記。」 法師進啟謝曰：「玄奘聞七耀`[摛＝接【甲】]`摛光，憑高天而散景；九河灑潤，因厚地而通流。是知相資之美，處物既然，演法依人，理在無惑。伏惟皇太子殿下發揮　睿藻，再述天文，讚美大乘，莊嚴實相。珠迴玉轉，霞爛錦舒，將日月而聯華，與咸`[韶＝英【三宮甲】]`韶而合韻。玄奘輕生多幸，沐浴殊私，不任銘佩，奉啟陳謝。」 時降`[令＝令答法師【三宮甲】]`令書曰：「治素無才學，性不聰敏。內典諸文殊未觀覽，所作序記鄙拙尤繁。忽得來書，褒揚讚述，撫躬自省，慚悚交并。勞師等遠臻，深以為愧。」 釋彥悰箋述曰：「自二　聖《序文》出後，王公、百辟、法、俗、黎庶手舞足蹈，歡詠`[德＝成【甲】]`德音，內外揄揚，`[未＝未及【三】，曾未【甲】]`未浹辰而周六合，慈雲再蔭，慧日重明，歸依之徒波迴霧委。所謂上之化下，猶`[風＝風之【甲】]`風靡草，其斯之謂乎！如來所以法付國王，良為此也。」 時弘福寺寺主圓定及京城僧等，請鐫二《序文》於金石，藏之寺宇。　帝可之。後寺僧懷仁等乃鳩集晉右軍將軍王羲之書，勒於碑石焉。 庚辰，皇太子以文德聖皇后早棄萬方，`[思＝恩【宋宮】]`思報昊天，追崇福業，使中大夫守右庶子臣高季輔宣`[令＝命【甲】]`令曰：「寡人不造，咎譴所鍾，年在未識，慈顏棄背，終身之憂，貫心滋甚，風樹之切，刻骨冥深。每以龍忌`[在＝之【三宮】]`在辰，歲時興感，空懷陟屺之望，益疚寒泉之心。既而笙歌遂遠，瞻奉無逮，徒思昊天之報，罔寄烏鳥之情。竊以覺道洪慈，寔資冥福，冀申孺慕，是用歸依。宜令所司於京城內舊廢寺妙選一所，奉為文德聖皇后即營僧寺。寺成之日，當別度僧。仍令挾帶林泉，務盡形勝。仰規忉利之果，副此罔極之懷。」 於是有司詳擇勝地，遂於宮城南晉昌里，面曲池，依淨覺故伽藍而營建焉。瞻星揆地，像天闕，`[倣＝放【三宮】]`倣給園，窮班、倕`[巧＝功【甲】]`巧藝，盡衡、霍良木，文石梓桂櫲樟栟櫚充其`[材＝林【明】]`材，珠玉丹青赭堊金翠備其飾。而重樓複殿，雲閣洞房，凡十餘院，總一千八百九十七間，床褥器物，備皆盈滿。 ᅟ`[文＝天【三宮】]`文武聖皇帝又讀法師所進《菩薩藏經》，美之，因勅春宮作其經後序。其詞曰： 「蓋聞羲皇至𧷤，精粹止於龜文；軒后通幽，雅奧窮於鳥篆。考丹書而索隱，殊昧實際之源；徵`[綠＝緣【甲】]`綠錯以研幾，蓋非常樂之道。猶且事光圖史，振薰風于八埏；德洽生靈，激`[波瀾於＝堯波于【三宮甲】]`波瀾於萬代。伏惟皇帝陛下轉輪垂拱而化漸鷄園，勝殿凝`[旒＝流【甲】]`旒而神交鷲嶺，總調御於徽號，匪文思之所窺；綜`[波＝般【明】]`波若於綸言，豈繫`[象＝像【甲】]`象之能擬。由是教覃溟表，咸傳八解之音，訓浹寰中，皆踐四禪之軌。遂使三千法界，盡懷生而可`[封＝期【明】]`封；百億須彌，入`[堤＝提【明】]`堤封而作鎮。尼連德水邇帝里之滄池，舍衛菴園接上林之茂苑。雖復法性空寂，隨感必通，真乘深妙，無幽不闡。所謂大權御極，導法流而靡窮；能仁撫運，拂劫石而無盡，體均具相，不可思議，校美前王，焉可同年而語矣。爰自開`[闢＝闡【三宮】]`闢，地限流沙，震旦未融，靈文尚隱。漢王`[精＝情【甲】]`精感，託夢想於玄`[霄＝宵【三宮】]`霄；晉后翹誠，降修多於白馬。有同䗍酌，豈達四海之涯；取譬管窺，寧窮七曜之隩。洎乎皇靈遐暢，威加鐵圍之表；至聖發明，德被金剛之際。恒沙國土，普襲衣冠，開解脫門，踐真實路，龍宮梵說之偈必萃清臺，猊吼貝葉之文咸歸冊府。灑茲甘露，普潤芽莖，垂此`[慧＝惠【宋宮】]`慧雲，遍霑翾走，豈非歸依之勝業，聖政之靈感者乎！`[夫＝大【三宮甲】]`夫《菩薩藏經》者，大覺義宗之要旨也。佛修此道，以證無生；菩薩受持，咸登不退。六波羅蜜關鍵所資，四無量心根力斯備。蓋彼岸之津涉，正覺之梯航者焉。貞觀中年，`[身＝申【宋元宮甲】]`身毒歸化，越熱坂而頒朔，跨懸度以輸賝。文軌既同，道路無`[擁＝壅【三宮】]`擁。沙門玄奘振錫尋真，出自玉關，長驅奈苑，至于天竺力士生處，訪獲此經，歸而奏上，降詔翻譯，於是畢功。余以問安之暇，澄心妙法之寶，奉述天旨，微表讚揚，式命有司綴于終卷。」 自是帝既情信日隆，平章法義，福田功德無輟於口，與法師無暫相離，勅加供給，及時服臥具數令換易。秋七月景申，夏罷，又施法師納袈裟一領，價直百金。觀其作製，都不知鍼線出入所從。　帝庫內多有前代諸`[21]納＝衲【明】＊`納，咸無好者，故自教後宮造此，將為稱意，營之數歲方成，乘輿四巡，恒將隨`[逐＝往【甲】]`逐。 `[二＝往【三宮】，遂【甲】]`二十`[二＝一【元明甲】]`二年，　駕幸洛陽宮，時蘇州道恭法師、常州慧宣法師並有高行，學該內外，為朝野所稱。　帝召之。既至，引入坐言訖。時`[二＝一【元】]`二僧各披一`[＊21-1]納＝衲【明】＊`納，是梁武帝施其先師，相承共寶。既來謁　龍顏，故取披服。　帝哂其不`[妙＝工【三宮甲】]`妙，取`[＊21]`納令示，仍`[遣＝遣各【甲】]`遣賦詩以詠。恭公詩曰：「福田資`[像＝象【三宮甲】]`像德，聖種理幽薰。不持金作縷，還用綵成文。朱青自掩映，翠綺相`[氛＝氤【三宮】]`氛氳，獨有離離葉，恒向稻畦分。」`[宣＝宣公詩云宣【宋宮】]`宣公詩末云：「如蒙一披服，方堪稱福田。」`[意＝意並【甲】]`意欲之。　帝並不與，各施絹五十匹，即此`[＊21]`納也。`[傳＝儔【三宮】]`傳其麗絕，豈常人所`[宜〔－〕【三宮】]`宜服用，唯法師盛德當之矣。 時并賜法師剃刀一口，法師表謝曰：「沙門玄奘伏奉勅賜`[＊21-4]納＝衲【明】＊`納袈裟一領、剃刀一口。殊命荐臻，寵靈隆赫，恭對惶悸，如履春氷。玄奘幸遭邕穆之化，早預息心之侶，三業無紀，四恩靡答，謬迴天睠，濫叨雲澤。忍辱之服彩`[合＝含【甲】]`合流霞，智慧之刀銛逾切玉。謹當衣以降煩惱之魔，佩以斷塵勞之網。起餘譏於彼己，懼空疎於`[冐＝昌【甲】]`冐榮。慚恧屏營，趍承俯僂，鞠心跼蹐，精爽飛越。不任悚荷之至。謹奉表謝`[以〔－〕【三宮甲】]`以聞。塵黷聖鑒，伏深戰慄。」 ᅟ帝少勞兵事，纂曆之後又心存兆庶，及遼東征罰，櫛沐風霜，旋旆已來，氣力頗不如平昔，有憂生之慮。既遇法師，遂留心八正，牆塹五乘，遂將`[息＝加【三宮甲】]`息平復。`[因問＝帝因問曰【三宮甲】]`因問：「欲樹功德，何最饒益？」法師對曰：「眾生寢惑，非慧莫啟。慧芽抽殖，法為其資。弘法由人，即度僧為最。」　帝甚歡。秋九月己卯，詔曰：「昔隋季失御，天下分崩，四海塗`[原＝炭【三宮】]`原，八埏鼎沸。朕屬當戡亂，躬履兵鋒，丞犯風霜，宿於馬上。比加藥餌猶未痊除，近日已來方就平復，豈非福善所感而致此休徵耶？京城及天下諸州寺宜各度五人，弘福寺宜度五十人。」計海內寺三千七百一十六所，計度僧尼`[一＝二【宋元宮】]`一萬八千`[五＝六【甲】]`五百餘人。`[未＝自【甲】]`未此已前，天下寺廟遭隋季凋殘，緇侶將絕，蒙茲一度，並成徒眾。美哉！君子所以重正言也。 ᅟ帝又問：「《金剛般若經》一切諸佛之所從生，聞而不謗，功逾身命之施，非恒沙珍寶所及。加以理微言約，故賢達君子多愛受持，未知先代所翻，文義具不？」法師對曰：「此經功德實如聖旨。西方之人咸同愛敬。今觀舊經，亦微有遺漏。據梵本具云『能斷金剛般若』，舊經直云『金剛般若』。`[欲＝為欲【甲】]`欲明菩薩以分別為煩惱，而分別之惑，堅類金剛，唯此經所詮無分別慧，乃能除斷，故曰『能斷金剛般若』，故知舊經失上二字。又如下文，三問闕一，二頌闕一，九喻闕三，如是等。什法師所翻舍衛國也，留支所翻婆伽婆者，少可。」　帝曰：「師既有梵本，可更委翻，使眾生聞之具足。然經本貴理，不必須飾文而乖義也。」故今新翻《能斷金剛般若》，委依梵本。奏之，　帝甚悅。 冬十月，車駕還京，法師亦從還。先是　勅所`[司＝同【明】]`司於北闕紫微殿西別營一所，號弘法院。既到，居之。晝則帝留談說，夜乃還院翻經。更譯無性菩薩所釋《攝大乘論》十卷，世`[親＝親所釋攝大乘【三宮】，宮本釋作譯【甲】]`親論十卷，《緣起聖道經》一卷，《百法明門論》一卷。 戊申，皇`[10]大＝太【三宮甲】＊`大子又宣令曰：「營慈恩寺漸向畢功，輪奐將成，僧徒尚闕，伏奉勅旨度三百僧，別請五十大德，同奉神居降臨行道。其新營道場宜名大慈恩寺，別造翻經院，虹梁藻井，丹青雲氣，瓊礎銅沓，金環華鋪，並加殊麗，令法師移就翻譯，仍綱維寺任。」 法師既奉令旨，令充上座，進啟讓曰：「沙門玄奘啟。伏奉令旨以玄奘為慈恩寺上座，恭聞`[嘉＝喜【甲】]`嘉命，心靈靡措，屏營累息，`[深增＝增深【三宮甲】]`深增戰悚。玄奘學藝無紀，行業空疎，敢誓`[捐罄〔－〕【三宮】，弘宣【甲】]`捐罄，方期光贊。憑恃皇靈，窮遐訪道，所獲經論，奉勅翻譯，`[情＝誠【宮】]`情冀法流漸潤，克滋鼎祚，聖教紹`[宣＝宗【三宮】]`宣，光華史冊。玄奘昔冒危`[途＝塗【三宮】]`途，久嬰痾疹，駑蹇力弊，恐不卒業，孤負國恩，有罰無赦。命知僧務，更貽重譴，魚鳥易性，飛沈失`[途＝路【三宮甲】]`途。伏惟皇`[＊10-1]大＝太【三宮甲】＊`大子殿下仁孝天縱，愛敬因心，感風樹之悲，結寒泉之痛，式建伽藍，將弘景福，匡理法眾，任在能人，用非其器，必有蹎仆。伏願`[叡＝睿【元明】]`叡情遠`[鑑＝監【甲】]`鑑，照弘法之福`[因＝固【甲】]`因，慈造曲垂，察愚`[鄙＝誠【三宮甲】]`鄙之忠欵，則法僧無`[悔吝＝晦老【三宮】]`悔吝之咎，魚鳥得飛沈之趣。不任`[瀝＝誠【三宮甲】]`瀝懇之至，謹奉啟陳情，伏`[用＝用慚惶追增【三宮甲】]`用悚悸。」 十二月戊辰，又勅太常卿江夏王道宗將九部樂，萬年`[令宋＝合宗【甲】]`令宋行質、長安令裴方`[彥＝產【三宮甲】]`彥各率縣內音聲，及諸寺幢帳，並使`[豫＝務【三宮甲】]`豫極莊嚴。`[28]己巳〔－〕【三】，【宮】＊`己巳，旦集安福門街，迎像送僧入大慈恩寺。至是陳列於通衢，其錦綵軒`[轞＝檻【元明】]`轞，魚龍幢戲，`[凡＝凡一【三宮】]`凡千五百餘乘，帳蓋三百餘事。先是內出繡畫等像二百餘軀，金銀像兩軀，金縷綾羅幡五百口，宿於弘福寺，并法師西國所將經、像、`[舍＝佛舍【甲】]`舍利等，爰自弘福`[引＝列【甲】]`引出，安置於帳座及諸車上，處中而進。又於像前兩邊各`[嚴＝麗【三宮】]`嚴大車，車上竪長`[竿＝干【宮】]`竿懸幡，幡後`[即有＝布【三宮】]`即有師子神王等為前引儀。又莊寶車五十乘坐諸大德，次京城僧眾執`[持〔－〕【宮】]`持香花，唄讚隨後，次文武百官各將侍衛部列陪從，`[＊10-2]大＝太【三宮甲】＊`大常九部樂挾兩邊，二縣音聲繼其後，而`[幢＝長【明】]`幢幡鐘鼓訇磕繽紛，眩`[日＝目【甲】]`日浮空，震曜都邑，望之極目不知其前後。皇太子遣率`[尉〔－〕【宋宮】]`尉遲紹宗、副率王文訓領東宮兵千餘人充手力，　勅遣御史大夫李乾祐為大使，與武侯相知撿挍。　帝將皇太子、後宮等於安福門樓`[手〔－〕【三宮甲】]`手執香爐`[目＝因【甲】]`目而送之，甚悅。衢路觀者數億萬人。經像至寺門，勅趙公、英公、中書褚令執香爐引入，安置殿內，奏九部樂、破陣舞及諸戲於庭，訖而還。 壬申，將欲度僧。辛未，　皇太子與仗衛出宿故宅。後日旦，從寺南列羽儀而來，至門，下乘步入，百寮陪從。禮佛已，引五十大德相見，陳造寺所為意，發言嗚噎，酸感。`[傍＝旁【宮】]`傍人、侍臣及僧無不`[哽＝鯁【宋宮甲】]`哽泣，觀蒸蒸之情，亦今之舜也。言訖，昇殿東閣，令少詹事張行成宣恩宥降京`[畿＝城【三宮甲】]`畿見禁囚徒，然後剃髮觀齋，及賜王公已下束帛訖。屏人下閣禮佛，與妃等巡歷廊宇。至法師房，製五言詩`[帖＝貼【明】，怙【甲】]`帖於戶曰：「停軒觀福殿，遊目眺皇畿。法輪含日轉，花蓋接雲飛。翠烟香綺閣，丹霞光寶衣。幡虹遙合彩，`[空外＝定水【三宮甲】]`空外逈分暉。蕭然登十地，自得會三歸。」觀訖還宮。是時緇素歡欣，更相慶慰，莫不歌玄風重盛，遺法再隆，`[近古以＝遠近已【三宮】]`近古以來未曾有也。其日，勅追法師還北闕。 二十三年夏四月，駕幸翠微宮，　皇太子及法師並陪從。既至，處分之外，唯談玄論道，問因果報應，及西域先聖遺芳故迹，皆引經詶對。　帝深信納，數攘袂嘆曰：「朕共師相逢晚，不得廣興佛事。」　帝發京時雖少違和，而神威睿慮無減平昔。至五月`[＊28-1]己巳〔－〕【三】，【宮】＊`己巳，微加頭痛，留法師宿宮中。庚午，帝崩於含風殿。時祕不言，還京發喪，殯太極殿。其日　皇太子即皇帝位於梓宮之側，踰年改元曰永徽，萬方號慟，`[如【麗宮】，加【大】]`如喪考妣。法師還慈恩寺。 自此之後，專務翻譯，無棄寸陰。每日自立程`[課〔－〕【宮】]`課，若晝日有事不充，必兼夜以續之。`[過＝遇【三宮】]`過乙之後方乃停筆，攝經已復禮佛行道，至三更暫眠，五更復起，讀誦梵本，朱點次第，擬明`[旦＝一日【甲】]`旦所翻。每日齋訖，黃昏二時講新經論，及諸州聽學僧等恒來決疑請義。既知上座之任，僧事復來諮`[稟＝量【甲】]`稟。復有內使遣營功德，前後造一切經十部，夾紵寶`[裝＝莊【甲】]`裝像二百餘軀，亦令取法師進止。日夕已去，寺內弟子百餘人咸請教誡，盈廊溢廡，皆詶答處分無遺漏者。雖眾務輻湊，而神氣綽然，無所擁滯。猶與諸德說西方聖賢立義，諸部異端，及少年在此周遊講肆之事，高論劇談，竟無疲怠，其精敏強力，過人若斯。復數有諸王卿相來過禮懺，逢迎誘導，並皆發心，莫不捨其驕華，肅敬稱嘆。 二年春正月壬寅，瀛州刺史賈敦`[9]賾＝頥【元明】＊`賾、`[蒲【CB】，蒱【大】]`蒲州刺史李道裕、穀州刺史杜正倫、恒州刺史蕭銳因朝集在京，公事之暇，相命參法師請受菩薩戒。法師即授之，并為廣說菩薩行法，勸其事君盡忠，臨下慈愛。群公歡喜，辭去。`[癸卯〔－〕【三宮】]`癸卯各捨淨財，共修書遣使參法師，謝聞戒法。其書曰：「竊聞身非欲食，如來受純陀之供，法無所求，淨名遂善德之請，皆為顯至理之常恒，示凡聖之無二。又是因機以接物，假相而弘道，為之者表重法之誠，受之者為行檀之福，豈曰心緣於彼此，情染於名利者哉！仰惟宿`[殖＝植【明】]`殖德本，非於三四五佛，深達法相，善識`[一十二部＝十二部經【三】，十二部【宮】]`一十二部，獨悟真宗，遠尋聖迹，遊崛山之淨土，浴恒水之清流，入深法界，求善知識，收至文於百代之後，探玄旨於千載之前。津梁庶品，不噭不昧，等施一切，無先無後。`[＊9]`賾等識蔽二空，業淪三界，猶蠶絲之自纏，如井輪之不息。雖復順教生信，隨緣悟解，頂禮歸依，受持四句，隱身而為宴坐，厭苦而求常樂，而遠滯無明，近昏至理，未能悟佛性之在身，知境界之唯識，心非`[無＝去【三】]`無取，義涉有無，不能即八邪而入八正，行非道而`[通＝通達【宮甲】]`通佛道。譬涉海而無津，猶面牆而靡見。昨因事隙，遂得參奉，曲蒙接引，授菩薩戒。施以未曾有法，發其無上道心，一念破於無邊，四心盡於來際，菩提之種起自塵勞，火中生蓮曷足為喻。始知如來之性即是世間，涅槃之際不殊生死，行於`[波＝般【三宮甲】]`波若`[便＝更【甲】]`便是不行，得彼菩提翻為無得。忽以小機預聞大教，頂受尋思，無量歡喜。然夫檀義攝六，法施為優；尊位有三，師居其一。弘慈利物，雖類日月之無心；仰照懷恩，竊同葵藿之知感。大士聞法捐軀，非所企及，童子見佛奉土，輒敢庶幾。謹送片物表心，具如別疏。所願照其誠懇，生其福田，受茲微施，隨意所與，使夫墜露`[添海〔－〕【宮】]`添海，將渤澥而俱深；飛塵集岳，與須彌而永固，可久可大，幸甚幸甚。春寒尚重，願動止休宜。謹遣白書，諸無所具。賈敦`[＊9]`賾等和南。」其為朝賢所慕如是。 三年春三月，法師欲於寺端門之陽造`[石〔－〕【宮】]`石浮圖，安置西域所將經像，其意恐人代不常，經本散失，兼防火難。浮圖量高三十丈，擬顯大國之崇`[基＝其【三宮】]`基，為釋迦之故迹。將欲營築，附表聞奏。勅使中書舍人李義府報法師云：「`[師〔－〕【三宮】]`師所營塔功大，恐難卒成，宜用甎造。亦不願師辛苦，今已勅大內東宮、掖庭等七宮亡人衣物助師，足得成辦。」於是用甎，仍改就西院。其塔基面各一百四十尺，倣西域制度，不`[循＝脩【甲】]`循此舊式也。塔有五級，并相輪、露`[22]槃＝盤【三宮甲】＊`槃，凡高一百八十尺。層層中心皆有舍利，或一千、二千，凡一萬餘粒。上層以石為室。南面有兩碑，載二聖〈三藏聖教序〉、〈記〉，其書即尚書右僕射河南公褚遂良之筆也。 初基塔之日，三藏自述誠願，略曰：「玄奘自惟薄祐，生不遇佛，復乘微善，預聞像教，儻生末法，何所歸依。又慶少得出家，目覩靈相，幼`[而＝知來【三宮甲】]`而慕法，耳屬遺筌。聞說菩薩所修行，思齊如不及；聞說如來所證法，仰止於身心。所以歷尊師授，博問先達。信夫漢夢西感，正教東傳，道阻且長，未能委悉，故有專門競執，`[多＝夕【宮】]`多滯二`[常＝帝【宋】，諦【元明】]`常之宗。黨同嫉異，致乖一味之旨，遂令後學相`[顧＝領【甲】]`顧，靡識所歸。是以面鷲山以增哀，慕常啼而假寐，潛祈靈祐，顯恃國威，決志出一生之域，投身入萬死之地。`[絓＝經【三宮】]`絓是聖迹之處，備謁遺靈，但有弘法之人，遍尋正說。經一所，悲`[所見於＝見於所【元明甲】]`所見於未見；遇一字，慶`[所聞於＝聞於所【元明宮甲】]`所聞於未聞，故以身命餘資，繕寫遺闕。既`[遂誠＝誠遂【三宮】]`遂誠願，言歸本朝，幸屬休明，詔許翻譯。　先皇道跨金輪，聲`[振＝震【三宮】]`振玉鼓，紹隆`[象＝像【三宮】]`象季，允膺付`[屬＝囑【三宮】]`屬，又降發　神衷，親裁三藏之《序》，今上春宮講道，復為述聖之《記》，可謂重光合璧，振彩聯華，渙`[汗【麗】，污【大】(cf. K32n1071_p0705a21)]`汗垂七耀之文，鏗鋐韻九成之奏。自東都白馬，西明草堂，傳譯之盛，詎可同日而言者也。但以生靈薄運，共失所天，唯恐三藏梵本，零落忽諸，二聖天文，寂寥無紀，所以敬崇此塔，擬安梵本，又樹豐碑，鐫斯《序》、《記》，庶使巍峨`[永＝求【元】]`永劫，願千佛同觀，`[氛＝氤【三宮】]`氛氳聖迹，與二儀齊固。」時三藏親負簣畚，擔運甎石，首尾二周，功業斯畢。 夏五月乙卯，中印度國摩訶菩提寺大德智光、慧天等致書於法師。`[智〔－〕【三宮甲】]`智光於大、小乘及彼外書、四韋陀、五明論等莫不洞達，即戒賢法師門人之上首，五印度學者咸`[共宗焉＝所共宗【三宮】]`共宗焉。慧天於小乘十八部該綜明練，匠誘之德亦彼所推重，法師遊西`[域〔－〕【三宮甲】]`域日常共切磋。彼雖半教有功，然未措心於《方等》，為其執守偏見，法師恒`[詆＝該【宮】]`詆訶。曲女城法集之時，又深折挫，彼亦媿伏。自別之後，欽佇`[弗＝不【三宮】]`弗忘，乃使同寺沙門法長將書，并齎讚頌及㲲兩端，揄揚之心甚厚。其書曰：「微妙吉祥世尊金剛座所摩訶菩提寺諸多聞眾所共圍繞上座慧天，致書摩訶支那國於無量經律論妙盡精微木叉阿遮利耶：敬問無量，少病少惱。我慧天苾芻今造佛大神變讚頌及諸經論比量智等，今附苾芻法長將往，此無量多聞老大德阿遮利耶智光亦同前致問，鄔波索迦日授稽首和南。今共寄白㲲一雙，示不空心，路遠莫怪其少，願領。彼須經論，錄名附來，當為抄送木叉阿遮利耶，願知。」其為遠賢所慕如此。 五年春二月，法長辭還，又索報書。法師答，并信物。其書`[同＝寫【三宮】]`同文錄奏，然後將付使人。其詞曰： 「大唐國苾芻玄奘謹修書中印度摩揭陀國三藏智光法師座前。`[目＝自【宮甲】]`目一辭違，俄十餘載。境`[域＝城【甲】]`域遐遠，音徽莫聞。思戀之情，每增延結。彼苾芻法長至，蒙問，并承起居康`[勝＝豫【三宮甲】]`勝，豁然目朗，若覩尊顏。踊躍之懷，筆墨難述。節候漸暖，不審信後何如？又往年使還，承正法藏大法師無常，奉問摧割，不能已`[已＝矣【明】]`已。嗚呼！可謂苦海舟沈，天人眼滅，遷奪之痛，何期速歟！惟正法藏植慶曩晨，樹功長劫，故得挺沖和之`[茂＝藏【甲】]`茂質，標懿傑之宏才，嗣德聖天，繼`[輝＝耀【甲】]`輝龍猛，重然智炬，再立法幢。撲炎火於邪山，塞洪流於倒海，策疲徒於寶所，示迷眾於大方，蕩蕩焉，巍巍焉，實法門之棟幹也。又如三`[乘＝車【甲】]`乘半滿之教，異道斷常之書，莫不韞綜胸懷，貫練心`[府＝腑【三宮】]`府。文`[＊22-1]槃＝盤【三宮甲】＊`槃節而克暢，理隱昧而必彰，故使內外歸依，為印度之宗袖。加以恂恂善誘，曉夜不疲，衢罇自盈，酌而不竭。玄奘昔因問道，得預參承，并荷指誨，雖曰庸愚，頗亦蓬依麻直。及辭還本邑，囑累尤深，慇懃之言，今猶在耳。`[方〔－〕【三宮】]`方冀保安眉壽，式`[贊＝讚【明】]`贊玄風，豈謂一朝奄歸萬古，追惟永往，彌不可任。伏惟法師夙承雅訓，早昇堂室，攀戀之情當難可處，奈何奈何。有為法爾，當可奈何，願自裁抑。昔大覺潛暉，迦葉紹`[宣＝宗【三宮】]`宣洪業；商那遷化，毱多闡其嘉猷。今法將歸真，法師次任其事，唯願清詞妙辯，共四海而恒流，福智莊嚴，與五山而永久。玄奘所將經論，已翻《瑜伽師地論》等大小三十餘部，其《俱舍》、《順正理》，見譯未周，今年必了。即日大唐天子聖躬萬福，率土安寧，以輪王之慈，敷法王之化，所出經論，並蒙神筆製序，令所司抄寫，國內流行，爰至隣邦亦俱遵習。雖居像運之末，而法教光華，`[邕邕＝雍雍【三宮】]`邕邕穆穆，亦不異室羅筏`[誓＝逝【明】]`誓多林之化也，伏願照知。又前渡信渡河失經一馱，今錄名如後，有信請為附來。并有片物供養，願垂納受。路遠不得多，莫嫌鮮薄。玄奘和南。」又答`[慧＝惠【宋宮】]`慧天法師書曰： 「大唐國苾芻玄奘謹致書摩訶菩提寺三藏慧天法師足下。乖別稍久，企仰唯深。音寄不通，莫慰傾`[渴＝謁【甲】]`渴。彼苾芻法長至，辱書敬承休豫，用增欣悅。又`[領＝領細【三宮】]`領白`[㲲＝疊【甲】]`㲲兩端、讚頌一夾，來意既厚，寡德愧以無當，悚息悚息。節氣漸和，不知信後體何如也？想融心百家之論，拪慮九部之經，建正法幢，引歸宗之客，擊克勝鼓，挫鍱腹之賓，頡頏王侯之前，抑揚英俊之上，故多歡適也。玄奘庸弊，氣力已衰，又加念德欽仁，唯豐勞積。昔因遊方在彼，遇矚光儀。曲女城會，又親交論。當對諸王及百千徒眾，定其深淺。此立大乘之旨，彼竪半教之宗，往復之間，詞氣不無高下。務存正理，靡護人情，以此`[遞＝輒【三宮】]`遞生淩觸。罷席`[之〔－〕【甲】]`之後，尋已豁然。今來使猶傳法師寄申謝悔，何懷固之甚也。法師學富詞清，志堅操遠，阿耨達水無以比其波瀾，淨末尼珠不足方其曒潔，後進儀表，屬在高人，願勗良規，闡揚正法。至如理周言極，無越大乘，意恨法師未為深信，所謂耽翫羊鹿，棄彼白牛，賞愛水精，捨頗胝寶，明明大德，何此惑之滯歟？又坯器之身，浮促難守，宜早發大心，莊嚴正見。勿使臨終，方致嗟悔。今使還國，謹此代誠，并附片物，蓋欲示酬來意，未是盡其深心也。願知。前還日`[渡＝度【甲】]`渡信渡河，失經一馱，今錄名如別，請為附來。餘不能委述。苾芻玄奘謹呈。」 `[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七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八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甲】]`釋彥悰箋 起永徽六年夏五月譯《理門論》終顯慶元年春三月　百官謝示御製寺碑文 六年夏五月庚午，法師以正譯之餘，又譯《理門論》。又先於弘福寺譯《因明論》。此二論各一卷，大明立破方軌，現比量門，譯寮僧伍競造文疏。時譯經僧栖玄將其論示尚藥奉御呂才，才遂更張衢術，指其長短，作《因明註解立破義圖》，序曰： 「蓋聞一消一息，範圍天地之儀，大哉至哉，變通爻畫之紀。理則未弘於方外，事乃猶拘於域中。推渾元而莫知，窮陰陽而不測。豈聞象繫之表，猶開八正之門，形器之先，更弘二智之教者也。故能運空`[有＝化【甲】]`有而雙照，冥真俗而兩夷，泛六度於愛河，駕三車於火宅。是知法王法力，超群生而自在，自覺覺人，摧眾魔而獨悟，業運將啟，乃雷震而電`[耀＝躍【宮甲】]`耀，化緣斯極，亦火滅而薪盡。觀其應迹，若有去來，察此真常，本無生住。但以弘濟之道，有緣斯應，天祚明德，無遠不臻，是以萌`[蔕＝帶【宋元宮】]`蔕疇昔，神光聊見於曩時，祥瑞有歸，淨土咸`[款＝歎【三】]`款於茲日。伏惟　皇唐之有天下也，運金輪而臨四有，`[握＝掘【甲】]`握璿極而撫萬方，`[耀＝輝【甲】]`耀慧日於六天，蒸法雲於十地，西越流沙，遂荒妙樂之域，東漸於`[海＝滄海【甲】]`海，掩有歡喜之都。振聲教於無邊，通車書於有頂，遂使百億須彌既咸頒於望祑，三千法界亦共沐於皇風。故令`[五＝四【甲】]`五方印度改荒服於`[藁＝蒿【宮甲】]`藁街，十八韋陀譯梵文於祕府。乃有三藏玄奘法師者，所謂當今之能仁也。聰慧夙成，該覽宏贍，德`[行＝業【三宮甲】]`行純粹，律`[業＝禁【三宮甲】]`業翹勤，實三寶之棟梁，四眾之綱紀者也。每以釋教東遷，為日已久，或恐邪正雜擾，水乳不分，若不稽實相於迦維，驗真文於摩竭，何以成決定之藏，為畢竟之宗者乎。幸逢二儀交泰，四海無塵，遂得拂衣玄漠，振錫葱嶺，不由味於`[𮑄＝蒟【三宮】]`𮑄醬，直路夷通，豈藉`[佩【麗】，𬽳【大】(cf. K32n1071_p0707b22)]`佩於杜衡，遙途近易。於是窮`[河源＝源河【三宮】]`河源於西域，涉恒水於東維，採貝葉於鷲山，窺金文於鶴樹。所歷諸國百有餘都，所獲經論向七百部，並傳以藩馹，聿歸上京，因得面奉聖顏，對揚宗極。此《因明論》者，即是三藏所獲梵本之內之一部也。理則`[包＝苞【甲】]`包括於三乘，事乃牢籠於百法，研機空有之際，發揮內外之宗，雖詞約而理弘，實文微而義顯。學`[之〔－〕【三宮】]`之者當生不能窺其奧，游之者數載未足測其源。以其眾妙之門，是以先事翻譯。其有神泰法師、靖邁法師、明覺法師等，並以神機昭晣，志業兼該，`[博＝精【三宮】]`博習群經，多所通悟，皆蒙別　勅，追赴法筵，遂得函丈請益，執卷承旨。三藏既善宣法要，妙盡幽深，泰法師等是以各錄所聞，為之義疏。詮表既定，方擬流通，無緣之徒多未聞見。復有栖玄法師者，乃是才之幼少之舊也。昔栖遁於嵩岳，嘗抂步於山門，既筮仕於上京，猶曲睠於窮巷。自蒙修攝，三十餘年，`[切思＝切恩【宋宮】，忉怛【元明】]`切思之誠，二難俱盡。然法師節操精潔，戒行氷霜，學既照達於一乘，身`[［－］【麗磧】，非【大】(cf. K32n1071_p0707c22; Q30_p0524a25)]`乃拘局於十誦。才既覩其清苦，時以開遮`[拆＝所【宮】，祈【甲】]`拆之。但以內外不同，行已各異，言戲之間，是非鋒起。師乃從容謂才曰：『檀越復研味`[於〔－〕【宮】]`於六經，探`[賾＝頥【明】]`賾於百氏，推陰陽之愆伏，察律呂之忽微。又聞生平未見《`[5]太＝大【甲】＊`太玄》，詔問須臾即解，由來不窺`[象＝蒙【宋】]`象戲，試造旬日`[復＝複【甲】]`復成。以此有限之心，逢事即欲穿鑿，但以佛法玄妙量，謂未與彼同，雖復強學推尋，恐非措心之所，何因今將內論翻用見譏者乎？』法師後逢《因明》創行，義趣幽隱，是以先寫一通，故將見遺。仍附書云：『此論極難，深究玄妙，比有聰明博識，聽之多不能解，今若復能通之，可謂內外俱悉矣。』其論既近至中夏，才實未之前聞，恥於被試不知，`[復為＝為復【三宮甲】]`復為強加披閱。於是依極成而探`[深義＝義深【三宮】]`深義，憑比量而求微旨，反覆再三，薄識宗趣。後復借得諸法師等三家義疏，更加究習，然以諸法師等雖復序致泉富，文理會通，既以執見參差，所說自相矛`[楯＝盾【三宮】]`楯。義既同稟三藏，豈合更開二門，但由釁發蕭牆，故容外侮𨶳測。然佛以一音演說，亦許隨類各解，何必獨簡白衣，不為眾生之例？才以公務之餘輒為斯注，至於三法師等所說，善者因而成之，其有疑者，立而破之，分為上、中、下`[三〔－〕【三宮】]`三卷，號曰《立破注解》。其間墨書者即是論之本文，`[其〔－〕【三宮】]`其朱書注者以存師等舊說，其下墨書注者，是才今之新撰，用決師等前義，凡有四十餘條，自`[鄶＝劊【明】]`鄶已下，猶未具錄。至於文理隱伏稍難見者，仍畫為《義圖》，共相比挍，仍更別撰一方`[丈＝丈大【三甲】，丈夫【宮】]`丈圖，獨存才之近注。論既外無人解，無處道聽途說，若言生而知之，固非才`[之〔－〕【宮】]`之望也。然以學無再請，尚曰傳燈，聞一知十，方稱殆庶。況乎生平不見，率爾輒事含毫，今既不由師資，注解能無紕紊？竊聞雪山夜叉說生滅法，丘井野獸嘆未曾有，苟令所言合理，尚得天仙歸敬，才之所注庶幾於茲。法師等若能忘狐鬼之微陋，思句味之可尊，擇善而從，不簡真俗，此則如來之道不墜於地，弘之者眾，何常之有。必以心未忘於人我，義不察於是非，才亦扣其兩端，猶擬質之三藏。」 秋七月己巳，譯經沙門`[慧＝惠【三宮】]`慧立聞而慜之，因致書于左僕射燕國于公論其利害曰：「立聞諸佛之立教也，文言奧遠，旨義幽深，等圓穹之廓寥，類滄波之浩汗。談真如之性相，居十地而尚迷，說小草之因緣，處無生其猶昧。況有縈纏八邪之網，沈淪四倒之流，而欲窺究宗因，辯`[其＝彰【三宮甲】]`其同`[異＝義【明】]`異者，無乃妄哉。竊見大慈恩寺翻譯法師，慧基早樹，智力夙成，行潔珪璋，操逾松`[杞【CB】，𣏌【大】]`杞，遂能躬遊聖域，詢稟微言，總三藏於胸懷，包四含於掌握，嗣清`[徽＝微【宮】]`徽於曩哲，扇遺範於當今，實季俗之舟航，信緇林之龜鏡者也。所翻聖教已三百餘軸，中有小論，題曰《因明》，詮論難之`[旨＝指【元明】]`旨歸，序折邪之軌式，雖未為玄門之要妙，然亦非造次之所知也。近聞尚藥呂奉御以常人之資，竊眾師之說，造《因明圖》，釋宗因義。不能精悟，好起異端，苟覓聲譽，妄為穿鑿，`[排＝誹【三宮甲】]`排眾德之正說，任我慢之`[偏＝褊【三宮甲】]`偏心，媒衒公卿之前，囂喧`[閭＝街【甲】]`閭巷之側，不慚顏厚，靡倦神勞，`[再＝頗【三宮】]`再歷炎涼，情猶未已。然奉御於俗事少閑，遂謂真宗可了，何異鼷鼠見釜竈之堪陟，乃言崐、閬之非難，蛛`[蝥＝䗍【三】]`蝥覩棘林之易羅，亦謂扶桑之可網，不量涯分，何殊此焉。抑又聞之，大音希聲，大辯若訥。所以淨名會理，杜口毘城。尼父德高，`[恂恂＝侚侚【甲】]`恂恂鄉黨。又叔度汪汪之稱，元禮摸揩之譽，亦未聞誇競自媒而獲搢紳之推仰也。」云立致書，其事遂寢。 冬十月丁酉，太常博士柳宣聞其事寢，乃作《歸敬書偈》，以檄譯經僧眾曰： 「稽首諸佛，　　願護神威。　　當陳誠請，　　罔`[27]或＝惑【甲】＊`或尤譏。 沈晦未悟，　　圓覺所歸。　　久淪愛海，　　舟檝攸稀。 異執乖競，　　和合是依。　　`[去＝玄【三宮】]`去離取有，　　理絕過違。 慢乖八正，　　戲入百非。　　取捨同`[辯＝辨【宋元宮】]`辯，　　染淨混微。 簡金去礫，　　琢玉`[裨＝裸【宮】]`裨輝。　　能仁普鑒，　　凝慮研幾。 契誠大道，　　孰敢毀誹。　　諤諤崇德，　　唯唯浸衰。 惟願留聽，　　庶有發揮。　　望矜悃悃，　　垂誨婓婓。」 《歸敬》曰：「昔能仁示現王宮，假歿雙樹，微言既暢，至理亦弘，剎土蒙攝受之恩，懷生霑`[昭＝照【甲】]`昭蘇之惠。自佛樹西蔭，`[覺＝塔【明】]`覺影東臨，漢、魏寔為濫觴，符、姚盛其風彩，自是名僧間出，賢達連鑣，慧日長懸，法輪恒馭。開鑿之功始自騰、顯，弘闡之力仍資什、安。別有單開，遠適羅浮、圖澄，近現趙、魏，粗言圭、`[角＝甫【甲】]`角，未可縷陳。莫不`[辯＝談【三宮】]`辯空有於一乘，論苦集於四諦，假銓明有，終未離於有為，息言明道，方契證於凝寂。猶執玄以求玄，是玄非玄；理因玄以忘玄，`[玄〔－〕【三宮】]`玄`[＊27-1]或＝惑【甲】＊`或是玄。義雖冥會幽途，事理絕於言象，然攝生歸寂，終藉筌蹄，亦既立言，是非鋒起，如彼戰爭，干戈競發，負者屏氣，勝者先鳴。故尚降魔，制諸外道，自非辯才，無畏答難有方，則物輩喧張，我等恥辱。是故專心適道，一意總持，建立法幢，祇`[椎＝植【三宮甲】]`椎法鼓，旗鼓既正，則敵者殘摧，法輪既轉，能威不伏。若使望風旗靡，對難含膠，而能闡弘`[三＝二【元】]`三寶，無有是處。尚藥呂奉御入空有之門，馳正見之路，聞持擬於昔賢，洞微侔於往哲。其詞辯，其義明，其德真，其行著，已沐八解之流，又悟七覺之分，影響成教，若淨名之詣菴園，聞道必求，猶波崙之歸無竭。意在弘宣佛教，立破《因明》之疏。若其是也，必須然其所長；如其非也，理合指其所短。今`[見＝現【甲】]`見僧徒雲集，並是採石他山。朝野俱聞呂君請益，莫不側聽瀉瓶，皆望`[盪＝蕩【三宮】]`盪滌掉悔之源，銷屏疑忿之聚。」 有`[＊5-1]太＝大【甲】＊`太史令李淳風者，聞而進曰：「僕心懷正路，行屬歸依，以實慧為大覺玄`[軀＝驅【宮】]`軀，無為是調御法體。然`[皎＝昭【宮】]`皎日麗天，寔助上玄運用；賢僧闡法，實裨天師妙道。是所信受，是所安心。但不敢以黃葉為金，山鷄成鳳，南郭濫吹，淄澠混流耳。或有異議，豈僕心哉！豈僕心哉！然鶴林已後，歲將二千，正法既`[遙＝萎【三宮】]`遙，末法初踐，玄理欝而不彰，覺道`[寖＝浸【三宮】]`寖將湮落。玄奘法師頭陀法界，遠達迦維，目擊道樹金`[河＝流【三宮甲】]`河，仍覩七處八會，毘城、鷲嶺，身入彼邦，娑羅寶階，仍驗虛實。至`[如＝於【三宮】]`如歷覽王舍、檀特、恒河，如斯等輩，未易具言也。加之西域名僧莫不面論般若，東國疑義悉皆質之彼師，毘尼之藏既奉持而不捨，《毘曇》明義亦洞觀而為常，蘇妬路既得之於聲明，耨多羅亦剖斷於疑滯。法無大小，莫不韞之胸懷，理無深淺，悉能決之敏慮。故三藏之名振旦之所推定，摩訶之號乃羅衛之所共稱，名實之際，何可`[稱＝稍【甲】]`稱道。然呂君學識該博，義理精通，言行樞機，是所詳悉。至於陀羅佛法，稟自生知，無礙辯才，寧由伏習。但以《因明》義隱，所說不同，觸象各得其形，共器飯有異色。呂君既已執情，道俗企望指定。秋霜已降，側聽鍾鳴；法雲既敷，雷震希發。但龍象蹴蹋，非驢所堪，`[猶〔－〕【宮】]`猶緇服`[壼【麗】，壺【大】(cf. K32n1071_p0710a11)]`壼奧，白衣不踐，脫如龍種抗說，無垢釋疑，則苾芻悉曇，亦優婆能盡。輒附微志，請不為煩。若有滯疑，望`[諮〔－〕【甲】]`諮三藏裁決，以所承稟傳示四眾，則正道克昌，覆障永絕，紹隆三寶，其在茲乎！過此已往，非復所悉。弟子柳宣白。」 庚子，譯經僧明`[璿＝濬【三宮】]`璿答柳博士宣，以《還述頌》言其得失曰： 「於赫大聖，　　`[覺種＝種覺【元明】]`覺種圓明，　　無幽不察，　　如響酬聲。 弗資延慶，　　孰`[悟【麗】，語【大】(cf. K32n1071_p0710a20; T52n2103_p0261a10)]`悟歸誠，　　良`[導＝遵【三宮】]`導可仰，　　寔引迷生。 百川邪浪，　　一味吞并，　　物有取捨，　　正匪虧盈。 八邪馳銳，　　四句爭名，　　飾非`[鑒＝濫【三宮】]`鑒是，　　抑重為輕。 照日氷散，　　投珠水清，　　顯`[允＝無【三宮甲】]`允上德，　　體道居貞。 縱加譽毀，　　未動遺榮，　　昂昂`[令＝合【宋宮】]`令哲，　　欝欝含情。 俟諸達觀，　　定此權衡，　　聊申悱悱，　　用簡英英。」 《還述》曰：「頃於望表預瞻歸敬之詞，覽`[其＝其雄【元明】]`其文，煥乎何偉麗也。詳`[其＝其雅【三宮】]`其致，誠哉豈不然歟。悲夫愛海滔天，邪山槩日。封人我者顛墜其何已，恃慢結者沈淪而不窮，故六十二見爭`[蘙【麗】，[卄/醫]【大】(cf. K32n1071_p0710b11)]`蘙薈而自處，九十五道競扶`[仗＝伏【三宮甲】]`仗以忘歸。如來以本願大悲，`[26]亡＝忘【明】＊`亡緣俯應，內圓四智，外顯六通，運十力以伏天魔，飛七辯而摧外道，竭茲愛海，濟稟識於三空，殄彼邪山，驅肖形於八正。指因示果，`[反＝返【明】]`反本還源，`[大＝夫【宮】]`大矣哉悲智妙用，無得而言`[焉＝象【甲】]`焉。昔道樹登庸，被聲教於百億，`[堅＝雙【明】，竪【甲】]`堅林寢迹，振遺烈於三千。自佛日西傾，餘光東照，周感夜`[明＝隕【宋元】]`明之瑞，漢通宵夢之徵。騰、蘭爇慧炬於前，澄、什嗣傳燈於後。其於譯經弘法，神異濟時，高論`[降＝摧【三宮】]`降邪，安禪肅物。緝頹`[網＝綱【宮】]`網者接武，`[維＝繼【元明】]`維絕紐者肩隨，莫不夷夏欽風，幽明翼化，聯華靡替，可略而詳。惟今三藏法師蘊靈秀出，含章而體一味，瓶瀉以`[贍【麗】，瞻【大】(cf. K32n1071_p0710c02; T52n2103_p0261b07)]`贍五乘，悲去聖之逾遠，憫來教之多闕，緬思圓義，`[許＝計【宋】]`許道以身，心口自謀，形影相弔，振衣`[警＝擎【三宮】]`警錫，討本尋源，出玉關而遠遊，指金河而一息。稽疑梵`[宇＝字【宮】]`宇，探幽洞微，旋化神州，揚真殄謬。遺詮闕典大備茲辰，方等圓宗彌廣前烈。所明勝義，妙絕`[環＝寰【三】]`環中之中；真性真空，極踰方外之外。以有取也，有取喪其真；就無求之，無求蠧其實。拂二邊之迹，忘中道之相，則累遣未易洎其深，重空何以臻其極。要矣妙矣，至哉大哉。契之於心，然後以之為法。在心為法，形言為教，法有自相共相，教乃遮詮表詮。粹旨沖宗，豈造次所能覼縷。法師凝神役智，詳本正末，緝熙玄籍，大啟幽關。祕希聲應`[扣＝和【宮】]`扣擊之大小，廓義海納朝宗之巨細。於是殊方碩德，異域高僧，`[伏＝服【元明】]`伏膺問道，蓄疑請益。固已飲`[河＝和【宮甲】]`河滿腹，莫測其淺深；聆音駭聽，孰知其遠`[近＝邇【三宮】]`近。至於因明小道，現比蓋微，斯乃指初學之方隅，舉立論之幖幟。至若靈樞祕鍵，妙本成功，備諸奧冊，非此所云`[也＝也而【三宮】]`也。呂奉御以風神爽拔，早擅多能，器宇該通，夙彰博物，`[戈＝弋【元宮】]`戈獵開墳之典，鉤深壞壁之書，觸類而長，窮諸數術。振風飈於辯`[囿＝圓【甲】]`囿，摛光華於翰林，驤首雲中，先鳴日下。五行資其筆削，六位佇其高談，一覽《太玄》，應問便釋，再尋象戲，立試即成，實晉代茂先、漢朝`[曼倩＝蔓蒨【宋】]`曼倩，方今蔑如也。既而翱翔群略，綽有餘功，而敬慕大乘，夙敦`[誠＝成【甲】]`誠信，比因友生戲爾，忽復屬想因明，不以師資，率己穿鑿，比決諸疏，指斥求非。諠議於朝`[廷〔－〕【三宮甲】]`廷，形`[言〔－〕【三宮甲】]`言於造次。考其志也，固已難加；覈其知也，`[誠＝識【宋宮】]`誠為可惑。此論以一卷成部，五紙成卷，研機三疏，向已一周。舉非四十，自無一是。自既無是而能言是，疏本無非而能言非。言非不非，言是不是。言是不是，是`[是〔－〕【三宮】]`是而恒非；言非不非，非`[非〔－〕【三宮】]`非而恒是。非非恒是，不為是所是；是是恒非，不為非所非。以茲貶失，致`[惑＝或【三宮】]`惑病諸。且據生因了因，執一體而`[＊26]`亡二義；能了所了，封一名而惑二體。又以宗依宗體，留依去體以為`[宗＝示【宮】]`宗；喻體喻依，去體留依而為喻。緣斯兩`[系＝係【甲】]`系，妄起多疑；迷一極成，謬生七難。但以鑽窮二論，師己一心，滯文句於上下，誤字音於平去。復以數論為聲論，舉生`[19]城＝懷【甲】＊`城為滅`[＊19]`城。豈唯差離合之宗因，蓋亦違倒順之前後。又探鄙俚訛`[韻【麗】，韶【大】(cf. K32n1071_p0711b06; T52n2103_p0261c20)]`韻以擬梵本囀音，雖復廣援七種，而`[只〔－〕【甲】]`只當彼一`[轉＝囀【三宮】]`轉。然非彼七所目乃是第八呼聲，舛雜乖訛何從而至。又案勝論立常極微，數乃無窮，體唯極小。後漸和合生諸子微。數則倍`[減＝滅【宮】]`減於常微，體又倍增於父母。迄乎終已，體遍大千；究其所窮，數唯是一。呂公所引《易．繫詞》云：『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云此與彼言異義同。今案太極無形，肇生有`[象＝像【三宮】]`象，元資一氣，終成萬物，豈得以多生一而例一生多？引類欲顯博聞，義乖復何所託。設引大例生義似同`[苦＝若【三宮】]`苦釋，同於邪見深累如何自免。豈得苟要時譽，混正同邪，非身之讐奚至於此。凡所紕紊，胡可勝言。特由率己，致斯狼狽。根既不正，枝葉自傾，`[逐＝遂【元明宮甲】]`逐誤生疑，隨疑設難，曲形直影其可得乎？試舉二三，冀詳大意，深`[疵【麗】，疪【大】(cf. K32n1071_p0711c01; T52n2103_p0262a06)]`疵繁緒，委答如別。尋夫呂公達鑒，豈孟浪而至此哉！示顯真俗雲泥，難易楚、越。因彰佛教弘`[遠＝達【元宮】]`遠，正法凝深，譬洪鑪非掬雪所投，渤澥豈膠舟能越也？太史令李君者，靈府沈祕，`[襟【麗】，[示*禁]【大】(cf. K32n1071_p0711c06; T52n2103_p0262a10)]`襟期邈遠，專精九數，綜涉六`[爻＝文【甲】]`爻。博考墳圖，瞻觀雲物，鄙衛宏之失度，陋裨`[竈＝電【宮】]`竈之未工。神無滯用，望實斯在。既屬呂公餘論，復致`[間＝問【三宮】]`間言。以實際為大覺玄`[軀＝驅【宋宮】]`軀，無為是調御法體。此乃信薰修容有分，證稟自然，`[終＝約【元明】]`終不可成。良恐言似而意違，詞近而旨遠。天師妙道，幸以再`[期＝思【元明】，斯【甲】]`期。且寇氏天師，崔君特薦，共貽伊咎，夫復何言。雖謂不混於淄、澠，蓋已自濫`[於〔－〕【三宮】]`於金鍮耳。惟公逸宇寥廓，學殫墳`[素＝索【三宮】]`素，庇身以仁義，應物以樞機。肅肅焉，汪汪焉，擢勁節以干雲，淡清`[潤＝瀾【宋宮甲】]`潤而鎮地。騰芳文苑，職處儒林，捃摭九疇之宗，研詳二戴之說。至於經禮三百，曲禮三千，莫不義符指掌，事如俯拾。罇爼咸推其准的，法度`[必＝皆【宮三】]`必`[待＝得【甲】]`待其雌黃，遂令相鼠之詩絕聞於野，魚`[麗＝鱺【甲】]`麗之詠盈耳於朝。惟名與實盡善盡美，而誠敬之重稟自夙成，弘護之心實惟素蓄，屬斯諠議同恥疚懷。故能投刺含膠，允光大義。非夫才兼內外，照`[冥＝實【三宮甲】]`冥隣幾，豈能激揚清濁，濟俗匡真者耶！昔什公門下，服道者三千；今此會中，同德者如市。貧道猥以庸陋，叨廁末筵，雖慶朝聞，終慚夕惕。詳以造疏三德，並是貫達五乘，牆仞罕窺，詞峰難仰。既屬商羊鼓舞，而霈澤必霑，`[詞＝疾【元明】]`詞雷迅發，恐無暇掩耳僉議。古人曰，一枝可以戢羽，何繁乎鄧林；潢洿足以沈鱗，豈俟於滄海。故不以愚愞，垂逼課虛。辭弗獲免，粗陳梗概。雖文不足取，而義或可觀。顧己庸疎，彌增悚恧，指述還答，餘無所申。釋明濬白。」 癸卯，宣得書，又激呂奉御因奏其事，勅遣群公學士等往慈恩寺請三藏與呂公對`[定＝定呂公【三宮】]`定。詞屈，謝而退焉。 顯慶元年春正月景寅，　皇太子忠自以非嫡，不敢久處元良，乃慕太伯之規，陳表累讓。大帝從之，封忠為梁王，賜物一萬段、甲第一區。即以其月冊　代王`[弘＝治【三宮】]`弘為　皇太子。　`[代＝戊【三宮甲】]`代子，就大慈恩寺為　皇太子設五千僧齋，人`[施＝施布【三宮甲】]`施帛三段，勅遣朝臣行香。時黃門侍郎薛元超、中書侍郎李義府因參法師，遂問曰：「翻經固法門之美，未審更有何事可以`[光＝先【甲】]`光揚？又不知古來翻譯儀式如何？」 法師報曰：「法藏沖奧，通演實難，然則內闡住`[持＝地【甲】]`持由乎釋種，外護建立屬在　帝王。所以泛海之舟能馳千里，依松之葛遂`[竦＝聳【明】]`竦萬尋，附託勝緣，方能廣益。今漢、魏遙遠，未可詳論。且陳符、姚已來翻宣經論。除僧之外，君臣贊助者，符堅時曇摩難提譯經，黃門侍郎趙`[整＝政【元明】]`整執筆；姚興時鳩摩羅什譯經，姚`[主＝王【三宮】]`主及安城侯姚嵩執筆；後魏菩提留支譯經，侍中崔光執筆及製經序。齊、梁、周、隋`[並〔－〕【三】]`並皆如是。貞觀初波頗羅那譯經，　勅左僕射房玄齡、趙郡王李孝恭、太子詹事杜正倫，太府卿蕭璟等監閱詳緝。今獨無此。又慈恩寺，聖上為文德聖皇后營建，壯麗輪奐，今古莫儔，未得建碑傳芳示後，顯揚之極莫過於此。公等能為致言，則斯美可至。」二公許諾而去。明日因朝，遂為法師陳奏，天皇皆可之。 壬辰，光祿大夫中書令兼撿挍太子詹事監修國史柱國固安`[縣＝懸【甲】]`縣開國公崔`[殷＝敦【三宮甲】]`殷禮宣勅曰：「大慈恩寺僧玄奘所翻經、論，既新翻譯，文義須精，宜令太子太傅尚書左僕射燕國公于志寧、中書令兼撿挍吏部尚書南陽縣開國男來濟、禮部尚書高陽縣開國男許敬宗、守黃門侍郎兼撿挍太子左庶子`[汾＝泒【三宮】]`汾陰縣開國男薛元超、守中書侍郎兼撿挍右庶子廣平縣開國男李義府、中書侍郎杜正倫等，時為看閱，有不穩便處，即隨事潤色。若須學士，任量追三兩人。」罷朝後，勅遣內給事王君德來報法師云：「師須`[官〔－〕【宋宮】，文【元明】]`官人助翻經者，已處分于志寧等令往，其碑文朕望自`[作＝修【三宮】]`作，不知稱師意不？且令相報。」 法師既奉綸旨，允慰宿心，當對使人悲喜，不覺淚流襟袖。翌日，法師自率徒眾等詣朝堂奉表陳謝(表文失)。 二月，有尼寶乘者，高祖`[太武＝神堯【三宮甲】]`太武皇帝之婕妤、隋襄州總管臨河公薛道衡之女也。德芬彤管，美擅椒`[闈＝閭【三宮】]`闈。父既學業見稱，女亦不虧家訓。妙通經史，兼善文才。大帝幼時，從其受學，嗣位之後，以師傅舊恩，封河東郡夫人，禮敬甚重。夫人情慕出家，帝從其志，為禁中別造鶴林寺而處之，并建碑述`[德＝法【宮】]`德。又度侍者數十人，並四事公給，將進具戒。至`[二＝其【三宮甲】]`二月十日，勅迎法師`[并〔－〕【三宮】]`并將大德九人，各一侍者，赴鶴林寺。為河東郡夫人薛尼受戒。又　勅莊挍寶車十乘、音聲車十乘，待於景曜門內，先將馬就寺`[迎〔－〕【三宮】]`迎接入城門已，方乃登車發引，大德居前，音聲從後。是時春之仲月，景物`[妍＝研【宋元宮】]`妍華，柳翠桃紅，松青霧碧，錦軒紫蓋交映其間，飄`[飄〔－〕【甲】]`飄然猶給園之眾適王城矣。既到，安置別館，設壇席，為寶乘等五十餘人受戒，唯法師一人為闍梨，諸德為證而已。三日方了。受戒已，復命巧工吳智敏圖十師形，留之供養。 `[鶴林寺＝其鶴林【三宮甲】]`鶴林寺側先有德業寺，尼眾數`[百＝百人【三宮】]`百，又奏請法師受菩薩戒，於是復往德`[業＝業寺【三宮】]`業。事訖辭還，`[䞋＝嚫【宮】]`䞋施隆重，　勅遣內給事王君德將手力執花蓋引送，衢路觀者極生善`[焉＝矣【三宮甲】]`焉。鶴林後改為隆國寺焉。 無幾，御製碑文成，　勅遣太尉`[公〔－〕【元明】]`公`[長〔－〕【宮】]`長孫無忌，以碑宣示群公。其詞曰： 「朕聞乾坤締構之初，品物權輿之始，莫不載形后土，藉覆穹蒼。然則二曜`[輝＝耀【明】]`輝天，靡測盈虛之象。四溟紀地，豈究波瀾之極。況乎法門沖寂，現生不滅之前，聖教牢籠，示有無形之外。故以道光塵劫，化洽含靈者矣。緬惟王宮發迹，蓮披`[起＝超【三宮】]`起步之花，神沼騰光，樹曲空低之幹，演德音於鹿苑，會多士於龍宮，福已罪之群生，興將滅之人代，能使下愚挹道，骨碎寒林之野；上哲欽風，魂沈雪山之偈，絲流法雨，清火宅而辭炎；輪昇慧日，皎重昏而歸`[晝＝盡【宮】]`晝。朕逖覽緗史，詳觀道藝，福`[崇〔－〕【宮】]`崇永劫者其唯釋教歟。　文德皇`[＊5-2]太＝大【甲】＊`太后，憑柯瓊樹，疏派`[璿＝泉【三宮】]`璿源，德照塗山，道光媯汭，流芬彤管，彰懿則於八紘，垂訓紫宮，扇徽猷於萬古。遽而陰精掩月，永戢貞輝，坤維絕`[紐＝細【甲】]`紐，長淪`[茂跡＝茷䟽【甲】]`茂跡。撫奩鏡而增感，望陟屺而何追。`[昔＝等【甲】]`昔仲由興嘆於千鍾，虞丘致哀於三失。朕之罔極實有切於終身，故載懷興葺，創茲金地。却背邠郊，點千莊之樹錦，前臨終岳，吐百仞之峯蓮，左面八川，水皎`[池＝地【三宮甲】]`池而分鏡，右隣九達，羽飛蓋而連雲，抑天府之奧區，信上京之勝地。`[爾＝示【三宮】]`爾其雕軒架逈，綺閣`[凌＝陵【三宮】，綾【甲】]`凌虛，丹空曉烏，煥日宮而`[汎＝泛【三宮】]`汎彩，素天初兔，鑒月殿而澄輝。薰徑秋蘭，疎庭佩紫，芳巖冬桂，`[密＝蜜【明】]`密戶叢丹。燈皎繁花，焰轉煙心之鶴，幡標逈剎，彩縈天外之虹。飛`[陛＝階【甲】]`陛參差，含文露而栖玉，輕簾舒卷，網靨宿而編珠。霞班低岫之紅，池`[汎漠＝漠汎【宮甲】]`汎漠煙之翠，鳴珮與宵鍾合韻，和風共晨梵分音。豈直香積天宮，遠慚輪奐，閬風仙闕，遙愧雕華而已哉！有玄奘法師者，寔真如之冠冕也。器宇凝邃，若清風之肅長松，縟思繁蔚，如綺霞之輝逈漢，騰今照古之智，挺自生知，蘊寂懷真之誠，發乎`[髫＝齠【三宮】]`髫齓。孤標一代，邁生、遠以照前，逈秀千齡，架澄、什而光後。以為淳風替古，澆俗移今，悲巨夜之長昏，痛微言之永翳，遂`[迺＝乃【宮】]`迺投迹異域，廣飡祕教，乘杯雲漢之外，振錫煙霞之表，滔天巨海，侵驚浪而羈遊，亘地嚴霜，犯凄`[氣＝氛【三宮甲】]`氣而獨逝，平郊散緒，衣單雪嶺之風，曠野低輪，肌弊流沙之日。遐征月路，影對宵而暫雙，遠邁危峯，形臨朝而永隻。`[跡＝研【三宮】]`跡窮智境，探`[賾＝頤【明】]`賾至真，心罄玄津，研幾祕術。通昔賢之所不逮，悟先典之所未聞。遂得金牒東流，續將斷之教，寶偈西`[從＝徙【三宮】]`從，補已缺之文。于時`[迺睠＝睠彼【三宮】]`迺睠靈基，栖心此地。弘宣奧旨，葉`[重＝方【三宮】]`重翠於祇林；遠闢幽關，波再清於定水。朕所以虔誠八正，肅志雙林，`[庶＝將【三宮】]`庶延景福，式資冥助。奉願皇太后逍遙六度，神遊丹闕之前，偃息四`[洲＝禪【三宮】]`洲，魂昇紫極之境。悲夫！玉燭易往，促四序於炎涼；金箭難留，馳六龍於晷漏。恐波遷樹在，夷溟海於桑田；地是勢非，淪高`[峯＝岸【三宮甲】]`峯為幽谷。於是敬刊貞石，式旌`[真＝貞【明】]`真境。其銘曰： 「三光`[昭＝照【三宮】]`昭象，萬品流形，人途超忽，時代虛盈。淳風久謝，澆俗潛生，愛波滔識，業霧昏情。猗歟調御，迦維騰迹，妙道乘幽，玄源控寂。鷲峯遐峙，龍宮廣闢，慧日舒光，慈雲吐液。睠言聖教，載想德音，義`[崇＝徽【三】，微【宮】]`崇往劫，道冠來今。騰神九域，晦迹雙林，漢夢如在，周星遽沈。悲纏奩鏡，哀深棟宇，濯龍潛潤，椒風韜緒，霜露朝侵，風枝夕舉，雲車一駕，悠哉萬古。乃興輪奐，寔構雕華，紫棟留月，紅梁藻霞，雲窓散葉，風沼翻花，蓋低鳳偃，橋側虹斜。爰有慧命，英器`[靈＝虛【三宮甲】]`靈沖，孤標千載，獨步三空，給園味道，雪嶺飡風，智燈再朗，真筌重`[崇＝宗【元明宮】]`崇。四運流速，六龍馳騖，巨夜銷`[氛幽＝氣函【三宮】，氣幽【甲】]`氛，幽關啟曙，茂德`[垂＝軌【宋宮】，徽【元明】]`垂範，`[徽＝微【三宮】]`徽塵表譽，勒美`[披＝彼【元明】]`披文，遐年永著。」 三月`[丁亥＝庚申【三宮甲】]`丁亥，群公等奉聖製，咸詣朝堂上表陳謝曰：「跪發天華，`[覯＝觀【三宮】]`覯河宗之奇寶；虔開祕篆，聆雲英之麗`[曲＝典【甲】]`曲。包萬葉之鴻規，籠千祀之殊觀，相趨慶`[抃＝捅【明】]`抃，莫知所限。竊以慧日西照，朗巨夜而開冥，法流東徙，洽`[陳＝凍【三宮】]`陳`[荄【麗】，亥【大】(cf. K32n1071_p0714b20; T54n2128_p0848c14)]`荄而挺秀。無方之化不一，應物之理同歸，歷代迄茲，咸崇斯典。伏惟陛下垂衣截海，作鏡中區，錫類之道彌光，出要之津尤重，開給園於勝境，延稱首以閑居，地窮輪奐，人標龍象。重茲𤀹發沖旨，爰製豐碑，妙思難涯，玄襟獨王，義超繫表，理邃環中。臣等夙`[蔽＝敬【元明】]`蔽真宗，幸窺天藻，以坳堂之量揣靈`[鼇＝沼【宮】]`鼇之`[峻＝浚【三宮甲】]`峻壑，蜉蝣之情議`[仙＝例【宮】]`仙驥之遐壽。`[式＝或【宋甲】]`式歌且舞，咸誦在心，`[循＝修【甲】]`循覽周`[遍＝遑【三宮甲】]`遍，不勝欣躍。」 `[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八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九 沙門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顯慶元年三月謝慈恩寺碑成終`[三年正月隨車駕還西京＝二年十一月法師謝勅問病表【三宮甲】]`三年正月隨車駕還西京 顯慶元年春三月癸亥，　御製大慈恩寺碑文訖。時禮部尚書許敬宗遣使送碑文與法師，鴻臚寺又有符下寺。 甲子，法師率寺眾詣闕陳謝曰：「沙門玄奘言。被鴻臚寺符，伏奉　勅旨，親紆　聖筆。為大慈恩寺所製碑文已成，`[叡＝睿【三宮】]`叡澤傍臨，　宸詞曲照。玄門益峻，梵侶增榮，跼厚地而懷慚，負層穹而`[寡＝寮【甲】]`寡力。玄奘聞。造化之功既播物而成教，聖人之道亦因辭以見情。然則畫卦垂文，空談於形器；設爻分象，`[未＝末【元】]`未踰於寰`[4]域＝城【甲】＊`域。羲皇之德尚見稱於前古，姬后之風亦獨高於後代。豈若開物成務，闡八`[正＝政【三宮甲】]`正以摛章；詮道立言，證三明而導俗。理窮天地之表，情該日月之外，較其優劣，斯為盛矣。伏惟　皇帝陛下金輪在運，玉曆乘時，化溢四洲，仁覃九有。道包將聖，功茂迺神，縱多能於生知，資率由於天至。始悲奩鏡，即創招提，俄樹勝幢，更敷文律。若乃天華穎發，叡藻波騰，吞筆海而孕龍宮，掩詞林而包鶴樹。內該八藏，外覈六經，奧而能典，宏而且密。固使給園遺迹，託寶思而彌高，奈苑餘`[芬＝芳【三宮】]`芬，假瓊章而不昧。豈直抑揚夢境，`[7]照＝昭【三宮】＊`照晣迷塗，諒以鎔範四天，牢籠三界者矣。玄奘言行無取，猥預緇徒，亟叨恩顧，每謂多幸。重忝曲`[8]城＝成【三宮】＊【甲】`城之造，欣逢像法之盛，且慚且躍，實用交懷。無任竦`[9]戴＝載【甲】＊`戴之誠，謹詣朝堂。奉表陳謝。」 乙丑，法師又惟　主上文明天縱，聖而多能，非直文麗魏君，亦乃書`[邁＝遒【三】，道【宮】，遒【甲】]`邁漢主。法師以見碑是聖文，其書亦望神筆，`[因〔－〕【三宮】]`因詣闕請　皇帝自書。表曰：「沙門玄奘等言。竊以應物垂象，神用溥該；隨時設教，　聖功畢盡。是知日月雙朗，始極經天之運，卉木俱秀，方窮麗地之德。伏惟　皇帝陛下，智周萬物，仁霑三界，既隆景化，復闡玄風。鄙姬穆之好道，空賞瑤池之詠，蔑漢`[明＝莊【宮甲】]`明之崇法，徒開白馬之`[祠＝詞【三宮】]`祠。遂乃俯降天文，遠揚幽旨，用彫豐琬，長垂茂則。同六英之發音，若五緯之摛曜，敷至懷而感俗，弘大誓以匡時。豈獨幽贊真如，顯揚玄`[14]賾＝頤【明】＊`賾者也。雖玉藻斯暢，翠版將刊，而銀鉤未書，丹字猶韞。然則夔樂已簨，匪里曲之堪預，龍鄉既晝，何爝火之能明。非夫牙、曠撫律，羲和總馭，焉得揚法鼓之大音，裨慧日之沖彩。敢緣斯義，冐用干祈，伏乞成茲具美，勒以　神筆，庶淩雲之妙，邁跡前王，垂露之奇，騰芬後聖。金聲玉`[振＝震【宋元宮】]`振，即悟群迷；鳳翥龍`[蟠＝盤【甲】]`蟠，將開眾瞽。豈止克隆像教，懷生霑莫大之恩；實亦聿贊明時，宗社享無`[彊＝疆【三宮】]`彊之福。玄奘稟識愚淺，謬齒緇林，本慚窺涉，多虧律行，猥`[辱＝辱紫【三宮】]`辱宸詞，過`[蒙〔－〕【元明】]`蒙`[褒＝裒【甲】]`褒美。雖驚惕之甚，措顏無地，而慊懇之勤，翹誠有日。重敢塵黷，更懷氷火。」表奏不納。 景寅，法師又請曰：「昨一日蒙齎天藻，喜`[＊9-1]戴＝載【甲】＊`戴不勝，未允神翰，翹`[丹＝舟【甲】]`丹尚擁。竊以攀榮奇樹，必含笑而芬芳，跪寶玉岑，亦舒渥而貽彩。伏惟陛下提衡執粹，垂拱`[22]大＝太【三宮甲】＊`大寧，叡思綺毫，俯凝多藝。鴻範光於`[涌洛＝洛浦【三宮】，涌浴【甲】]`涌洛，草聖茂於臨池。玄奘肅荷前恩，奉若華於金鏡；冐希後澤，佇桂影於銀鉤。豈直`[合＝含【三宮】]`合璧相循，聯`[輝＝耀【甲】]`輝是仰，亦恐非天翰。無以懸日月之文，唯　麗則可以攄希微之軌。馳魂`[俛＝泥【三宮甲】]`俛首，非所敢望，不勝積慊，昧死陳請。」表奏，　帝方運神筆。 法師既蒙　帝許，不勝`[喜慶＝慶抃【三宮】]`喜慶。表謝曰：「沙門玄奘言。伏奉勅旨，許降　宸筆。自勒　御製大慈恩寺碑文。`[璽【麗】，繭【大】(cf. K32n1071_p0716a13; T52n2119_p0822b17)]`璽誥爰臻，綸慈猥集，祇荷慚惕，罔知攸措。玄奘聞強弩在彀，鼯鼠不足動其機；鴻鍾匿音，纖`[莛＝芒【宮】]`莛無以發其響。不謂日臨月照，遂迴景於空門；雨潤雲`[䒱＝蒸【三宮】]`䒱，乃`[＊7-1]照＝昭【三宮】＊`照感於玄寺。是所願也，豈所圖焉。伏惟陛下履`[翼乘＝翠垂【宮】]`翼乘樞，握`[符＝褒【三宮】，裒【甲】]`符纘運，追軒邁頊，孕夏吞殷，演眾妙以陶時，總多能而景俗。九域之內既沐仁風，四天之表亦霑玄化。然則津梁之法非至聖無足闡其源，幽贊之工非至人何以敷其迹。雖追遠所極，自動天情，而冥祐可祈，即迴　宸睠，英詞曲被，`[已＝既【甲】]`已超希代之珍，祕迹行開，將踰絕價之寶。凡在群品，靡弗欣戴。然彼梵徒倍增慶躍，夢鈞天之廣樂，匹此非奇，得輪王之髻珠，儔茲豈貴。庶當刊以貞石，用樹福庭，`[蠢【麗】，𧐧【大】(cf. K32n1071_p0716b07; T52n2119_p0822c02)]`蠢彼迷生，方開耳目。盛乎法炬，傳諸未來，使夫瞻寶字而`[仰＝跂【三宮甲】]`仰銀鉤，發菩提於此日；諷`[遒＝通【三宮】]`遒文而探`[至〔－〕【三宮甲】]`至`[＊14-1]賾＝頤【明】＊`賾，悟般若於斯地。劫`[＊8-1]城＝成【三宮】＊【甲】`城窮芥，昭昭之美恒存；遷海`[還＝環【三宮】]`還桑，藹藹之風無朽。玄奘出自凡品，夙慚行業，既蒙落飾，思闡玄猷。往涉迦維，本憑皇化，`[迨＝造【甲】]`迨茲翻譯，復承　朝`[獎＝漿【宋元宮】]`獎。而貞觀之際，濫沐洪慈，永徽`[以＝已【三宮】]`以來，更叨殊遇。二主神筆，猥賜`[褒＝裒【甲】]`褒揚，兩朝聖藻，`[極＝亟【三宮甲】]`極垂榮飾。顧循愚劣，實懷兢懼。輸報之誠，不忘昏曉。但以恩深巨壑，豈滴水之能酬；施厚`[崧丘＝嵩岳【甲】]`崧丘，匪纖塵之可謝。唯當憑諸慧力，運以無方，資景祚於園寢，助隆基於七百。不任竦戴之至。謹附內給事臣王君德奉表陳謝以聞。輕犯威嚴，伏深戰慄。」 夏四月八日，　`[大〔－〕【三宮甲】]`大帝書碑并匠鐫訖，將欲`[送＝往【三宮】]`送寺，法師慚荷　聖慈，不敢空然待送，乃率慈恩徒眾及京城僧尼，各營幢蓋、寶帳、幡花，共至芳林門迎。勅又遣`[＊22-1]大＝太【三宮甲】＊`大常九部樂，長安、萬年二縣音聲共送。幢最卑者上出雲霓，幡極短者猶摩霄漢，凡三百餘事，音聲車`[百＝千【三宮甲】]`百餘乘。至七日`[冥＝瞑【元】，暝【明】]`冥集城西安福門街。其夜雨。八日，路不堪行，　勅遣且停，仍迎法師入內。至十日，天景晴麗，　勅遣依前陳設。十四日旦，方乃引發，幢幡等次第陳列，從芳林門至慈恩寺，三十里間爛然盈滿。 帝登安福門樓望之甚悅，京都士女觀者百餘萬人。至十五日，度僧七人，設二千僧齋，陳九部樂等於佛殿前，日晚方散。 至十六日，法師又與徒眾詣朝堂陳謝碑至寺。表曰：「沙門玄奘等言。今月十四日，伏奉勅旨，送御書大慈恩寺碑，并設九部樂供養。堯日分照，先增慧炬之輝，舜海通波，更足法流之廣。豐碣巖`[𥩳＝峙【明】]`𥩳，天文景燭，狀`[綵＝彩【三宮】]`綵`[霞＝露【明】]`霞之映靈山，疑縟宿之臨仙嶠。凡在緇素，電激雲奔，瞻奉驚躍，得未曾有。竊以八卦垂文，六爻發繫，觀鳥`[制＝製【三宮】]`制法，泣麟敷典，　聖人能事，畢見於茲，將以軌物垂範，隨時立訓，陶鑄生靈，抑揚風`[烈＝列【宋宮】]`烈。然則秦皇刻石，獨昭美於封禪；魏后刊碑，徒紀功於大饗。猶稱題目，高視百王，豈若親紆叡藻，俯開仙翰。金奏發`[韻【麗】，韶【大】(cf. K32n1071_p0717a08; T52n2119_p0822c27)]`韻，銀鉤絢迹，探龍宮而架三玄，軼鳳篆而窮八體，揚春波而騁思，`[滴＝渧【三宮甲】]`滴秋露以標奇。弘一乘之妙理，`[贊＝讚【三宮】]`贊六度之幽`[＊14-2]賾＝頤【明】＊`賾，化總三千之`[＊4-1]域＝城【甲】＊`域，聲騰百億之外。奈苑微言，假　天詞而更顯；竹林開士，託神筆而彌尊。`[因＝固【三宮甲】]`因使梵志歸心，截疑網而祗訓，波旬革慮，偃邪山而徇道。豈止塵門之士始悟迷方，滯夢之賓行超苦際。像教東漸，年垂六百，弘闡之盛，未若於茲。至如漢明通感，尚`[咨＝資【甲】]`咨謀於傅毅，吳主歸`[宗＝崇【甲】]`宗，猶考疑於闞澤。自斯已降，無足稱者，隨緣化物，獨推昭運，為善必應，克峻昌基，若金輪之王神功不測，同寶冠之帝休祚方永。玄奘等謬忝朝恩，幸登玄肆，屬慈雲重布，法鼓再揚，三明之化既隆，八正之門長闢，而顧非貞懇，虛蒙獎導，仰層旻而荷澤，俯浚谷以懷慚。無任竦`[戴＝載【宮】]`戴之誠，謹詣闕陳謝以聞。」 碑至，有司於佛殿前東`[北＝南【三宮】]`北角別造碑屋安之。其舍複拱重`[櫨＝楹【宮】]`櫨，雲楣綺棟，金花下照，寶鐸上暉，仙掌露盤，一同靈塔。 `[大〔－〕【三宮甲】]`大帝善楷、`[隷〔－〕【宮】]`隷、草、行，尤精飛白。其碑作行書，又用飛白勢作「顯慶元年」四字，並窮神妙。觀者日數千人。文武三品`[已＝以【明】]`已上表乞模打，許之。自結繩息用，文字代興，二篆形殊，楷、草勢異，`[懸針＝𮚇斜【甲】]`懸針垂露，雲氣偃波，銘石章程，八分行`[隷＝狎【三宮甲】]`隷，古人互有短長，不能兼美。至如漢元稱善史書，魏武工於草、行，鍾繇閑於三體，`[王＝三【元明宮】]`王仲妙於八分，劉`[邵＝劭【三宮】]`邵、張弘發譽於飛白，伯英、子玉流名於草聖。唯中郎、右軍稍兼眾美，亦不能盡也。故`[韋＝偉【甲】]`韋文休見二王書曰：「二王自可稱能，未是知書也。」若其天鋒秀拔，頵欝`[遒＝道【宋宮】]`遒健，該古賢之眾體，盡先哲之多能，為`[毫＝豪【三宮】]`毫翰之陽春、文字之寡和者，信歸之於我皇矣。 法師少因聽習，及往西方，`[涉＝步【三宮】]`涉`[凌＝靈【明】]`凌山、雪嶺，遂得冷病，發即封心，屢經困苦。數年已來，憑藥防禦得定。今夏五月，因熱追涼，遂動舊疾，幾將不濟。道俗憂懼，中書聞奏，勅遣供奉上醫尚藥奉御蔣孝璋、針醫上官琮專看，所須藥皆令內送。北門使者日有數般，遣伺氣候，遞報消息。乃至眠寢處所，皆遣內局上手安置。其珍惜如是，雖慈父之於一子，所不過也。孝`[璋＝章【甲】]`璋等給侍醫藥，晝夜不離，經五日方損，內外情安。 法師既荷聖恩，翌日進表謝曰：「沙門玄奘言。玄奘拙自營衛，冷`[疹＝疾【甲】]`疹增動，幾至綿篤，殆辭昭運。天恩矜`[憫＝愍【三宮】，閡【甲】]`憫，降以良醫，針藥纔加，即蒙瘳愈。駐頹齡於欲盡，反營魄於將消，重覩昌時，復遵明導，豈止膏`[肓【麗】，肓【大】，盲【明】]`肓永絕，腠理恒調而已。顧`[35]循＝修【甲】＊`循庸菲，屢荷殊澤，施厚命輕，罔知輸報。唯憑慧力，庶詶冥祉。玄奘猶自虛惙，未堪詣闕陳謝，無任`[36]悚＝竦【三宮甲】＊`悚戴之至。謹遣弟子大乘`[37]光＝光先【三宮】＊，基【宮】＊`光奉表以聞。」 帝覽表，遣給事王君德慰問法師曰：「既`[新＝初【三宮甲】]`新服藥後，氣力固當虛劣，請法師善自攝衛，未宜即用心力。」 法師又蒙聖問，不勝喜懼之至，又表謝曰：「沙門玄奘言。玄奘業累所嬰，致招疾苦，呼吸之頃，幾隔明時。忽蒙皇帝、皇后降慈悲之念，垂性命之憂，天使頻`[臨＝循【三】，修【宮甲】]`臨，有逾十慰，神藥俯救，若遇一丸。飲沐聖慈，已`[祛【CB】，袪【大】]`祛沈`[痛＝病【甲】]`痛，`[蒙＝承【三宮甲】]`蒙荷醫療，遂得痊除。豈期已逝之魂見招於上帝，將夭之壽重稟於洪鑪。退省庸微，何以當此，撫膺愧越，言不足宣。荷殊澤而詎勝，粉微軀而靡謝。方冀勗茲禮誦，罄此身心，以答不`[次＝貲【甲】]`次之恩，少塞無窮之責。無任`[感＝咸【甲】]`感戴之極，謹附表謝聞。喜懼兼并，罔知攸措，塵黷聽覽，伏增惶悚。」 `[往〔－〕【三宮甲】]`往貞觀十一年`[中〔－〕【三宮甲】]`中，有　勅曰：「老子是朕祖宗，名位稱號宜在佛先。」時普光寺大德法常、總持寺大德普應等數百人於朝堂陳諍，未蒙改正。法師還國來已頻內奏，許有商量，未果而文帝昇遐。永徽六`[年＝年先【三宮甲】]`年，有勅：「道士、僧等犯罪，情難知者，可同俗法推勘。」邊遠官人不閑勅意，事無大小動行枷杖，虧辱為甚。法師每憂之，因疾委頓，慮更不見　天顏，乃附人陳前二事於國非便：「玄奘命垂`[旦＝日【三宮】]`旦夕，恐不獲後言，謹附啟聞，伏`[枕＝增【明】]`枕惶懼。」勅遣報云：「所陳之事聞之。但佛道名位，先朝處分，事須平章。其同俗　勅，即遣停廢。師宜安意，強進湯藥。」至二十三日，降　勅曰：「道教清虛，釋典微妙，庶物藉其津梁，三界之所遵仰。比為法末人澆，多違制`[律＝律且【三宮甲】]`律，權依俗法，以申懲誡，冀在止惡`[勸善〔－〕【宮甲】]`勸善，非是以人輕法。但出家人等具有制條，更別推科，恐為勞擾。前令道士、女道`[士〔－〕【宋元宮】]`士、僧、尼有犯依俗法者，宜停。必有違犯，宜依條制。」 法師既荷茲聖澤，奉表`[詣【麗】，指【大】(cf. K32n1071_p0718b16; T50n2053_p0267c25)]`詣闕陳謝曰：「沙門玄奘言。伏見　勅旨，僧、尼等有過，停依俗法之條，還依舊格。非分之澤忽委緇徒，不訾之恩復霑玄肆，晞`[陽＝湯【宋元宮】]`陽沐道，實用光華，跼地`[＊35-1]循＝修【甲】＊`循躬，唯增震惕。竊以法王既沒，像化空傳，`[崇【麗磧】，宗【大】(cf. K32n1071_p0718b21; Q30_p0531a22)]`崇紹之規，寄諸明后。伏惟皇帝陛下寶圖御極，金輪乘正，睠茲釋教，`[載＝戴【甲】]`載懷宣`[闡＝闕【三宮】]`闡，以為落飾玄門，外異流俗，雖情牽五濁，律行多虧，而體被三衣，福田斯在。削玉條之密網，布以寬仁；信金口之直詞，允茲迴向。斯固天祇載悅，應之以休徵，豈止梵侶懷恩，加之以貞確。若有背茲寬貸，自貽伊咎，則違大師之嚴旨，虧　聖主之深慈，凡在明靈，自宜譴謫，豈待平`[章＝反【三宮甲】]`章之律，方科姦`[妄＝惡【三宮】]`妄之罪。玄奘庸昧，猥廁法流，每`[忝＝恭【元】]`忝鴻恩，`[以＝忌【三宮】，已【甲】]`以懷慚惕，重祗殊獎，彌復兢惶。但以近嬰疾疹，不獲隨例`[詣【麗】，指【大】(cf. K32n1071_p0718c11; T52n2103_p0259a04)]`詣闕。無任`[＊36-1]悚＝竦【三宮甲】＊`悚戴之`[至＝誠【三宮】，誡【甲】]`至，謹遣弟子大乘`[＊37-1]光＝光先【三宮】＊，基【宮】＊`光奉表陳謝以聞。」自是僧徒得安禪誦`[矣〔－〕【三宮】]`矣。 法師悲喜交集，不覺淚霑`[衿【麗】，矜【大】(cf. K32n1071_p0718c14)]`衿袖，不勝抃躍之至。又重進表謝曰：「　沙門玄奘言。伏`[奉＝奉見【甲】]`奉　恩勅，除僧等依俗法推勘條`[章〔－〕【宮甲】]`章。喜戴之`[心＝誠【三宮甲】]`心，莫知准譬。竊尋正法隆替，隨君上所抑揚，彛倫`[厚薄＝薄厚【三宮甲】]`厚薄，儷玄風以興缺。自聖運在璿，明皇執粹，甄崇道藝，區別玄儒，開不二之鍵，廣唯一之轍，寫龍宮於蓬閣，接鷲`[壤【麗】，壞【大】(cf. K32n1071_p0718c21; T52n2119_p0823c19)]`壤於神皐，俾夫鍾梵之聲洋溢區宇，福善之業濯沐黎`[萌＝氓【明宮】]`萌，寔法門之嘉會，率土之幸甚。頃為僧徒不整，誨馭乖方，致使內虧佛教，外犯王法，一人獲罪，舉眾蒙塵，遂觸天威，令依俗法。所期清肅，志在懲誡。僧等震懼，夙夜慚惶。而聖鑒天臨，仁澤昭被，篤深期於玄妙，掩纖垢於含弘，爰降殊恩，釋茲嚴罰，非其人之足`[惜＝措【三宮】]`惜，顧斯法之可尊。遂令入網之魚復游江漢，觸籠之鳥還颺杳冥，法水混而更清，福田鹵而還沃。僧`[等＝寺【宋】]`等各深荷戴，人知自勉，庶當`[勵【麗】，厲【大】(cf. K32n1071_p0719a10; T52n2119_p0823c29)]`勵情去惡，以副天心；專精禮念，用答鴻造。伏`[惟＝願【三宮甲】]`惟皇帝、皇后以紹隆之功，永凝百福，乘慈悲之業，端拱萬春。震`[32]域＝城【甲】＊`域締祥，維城具美。不勝舞躍感荷之至。謹重附表陳謝以聞。輕黷冕旒，伏`[增＝憎【甲】]`增惶恐。」 帝覽表，知法師病愈，遣使迎法師入，安置於凝陰`[殿〔－〕【宮甲】]`殿院之西閣供養。仍彼翻譯，或經二旬、三旬方乃一出。 冬十月，中宮在難，歸依三寶，請垂加祐。法師啟`[曰〔－〕【三宮】]`曰： 「聖體必安和無苦，然所懷者是男，平安之後願聽出家。當蒙勅許。」 `[至十一月五＝其月一【三宮甲】]`至十一月五日，皇后施法師納袈裟`[一＝一頂【宋元宮】，一領【明】]`一，并雜物等數十件。法師啟謝曰：「沙門玄奘啟。垂`[齎＝賜【三宮】]`齎`[納＝衲【明】]`納并雜物等，捧對驚慚，不知比喻。且金縷上服，傳自先賢，或無價衣，聞諸聖典，未有窮神盡妙，目擊當如今之賜者也。觀其`[均＝絢【甲】]`均綵濃淡，敬君不能逾其巧；裁縫婉密，`[離婁＝雜縷【三宮】]`離婁無以窺其際。便覺烟霞`[3]入＝之【宋元】，【宮】＊`入室，蘭囿在身，`[旋＝施【宋元宮】]`旋俯自瞻，頓增榮價。昔道安言`[珍〔－〕【宮】]`珍秦代，未遇此恩；支遁稱禮晉朝，罕聞斯澤。唯玄奘庸薄，獨竊洪私，顧寵`[＊35-2]循＝修【甲】＊`循躬，彌深戰汗。伏願皇帝、皇后富眾多之子孫，享無疆之福祚，長臨玉鏡，永御寶圖，覆育群生，與天無極。不任慚佩之至。謹啟謝聞。施重詞輕，不能宣盡。」 五日申後，忽有一赤雀飛來止於御帳，`[玄〔－〕【三宮甲】]`玄奘不勝喜慶，陳`[表＝寶【宮】]`表賀曰：「沙門玄奘言。玄奘聞白鳩彰瑞，表殷帝之興，赤雀呈符，示`[周＝國【三宮】]`周王之`[慶＝盛【三宮甲】]`慶。是知穹昊降祥以明人`[事＝來【宮】]`事，其來久`[矣〔－〕【宮】]`矣。玄奘今`[日〔－〕【三宮】]`日申後酉前，於顯慶殿庭帷內見有一雀，背羽俱丹，腹足咸赤，從南飛來，入帳止於御座，徘徊踊躍，貌甚從容。見是異禽，乃謂之曰：『皇后在孕未遂分誕，玄奘深`[懷〔－〕【三宮】]`懷憂`[懼＝懷【元】]`懼，願乞平安，若如所祈，為陳喜相。』雀乃迴旋蹀足，示平安之儀，了然解人意。玄奘深心歡喜，舉手喚之，又徐徐相向，乃至逼之不懼，撫之不驚，左右之人咸悉共見。玄奘因為受三歸，報其雅意。未及執`[捉＝捉旦【三宮】]`捉，從其徘徊，遂復飛去。伏惟皇帝、皇后德通神明，恩加兆庶，禮和樂洽，仁深義遠，故使羽族呈祥，神禽効質，顯子孫之`[茂＝盛【三宮甲】]`茂，彰八百之隆，既為曩代之休符，亦是當今之靈貺。玄奘輕生有幸，肇屬嘉祥，喜`[抃＝祥【三】，祚【宮甲】]`抃之深，不敢緘默，略疏梗概，謹以奏聞。若其羽翼之威儀，陽精之淳偉，歷代之稽古，出見之方表，所不知也。謹言。」 表進已，頃`[間＝聞【三宮】]`間有　勅令使報法師：「皇后分難已訖，`[果生男〔－〕【三宮甲】]`果生男，端正奇特，神光滿院，自庭燭天。朕歡喜無已，`[［－］【麗】，躍【大】(cf. K32n1071_p0719c16; T55n2154_p0560b03)]`內外舞，`[躍【麗】，［－］【大】(cf. K32n1071_p0719c16; T55n2157_p0860b08)]`躍必不違所許。願　法師護念，號為佛光王。」 法師`[進＝進表【甲】]`進賀曰：「沙門玄奘言。竊聞至道`[攸【麗】，收【大】(cf. K32n1071_p0719c19; T52n2119_p0824a19)]`攸敷，啟天人於載`[弄＝算【三宮】]`弄；深期所感，誕玄聖於克岐。伏惟皇帝、皇后，情鏡三空，化孚九有，故能闢垂旒於二諦，却走馬於一乘。蘭殿初歆，爰發俱胝之願；`[琁＝延【三宮甲】]`琁柯在孕，便結踰城之徵。俾夫十號降靈，弘茲攝受，百神翼善，肅此宮`[闈＝圍【甲】]`闈。所以災厲克清，安和載誕。七花儼以承步，九龍低而濯質。玄門佇迹，道樹`[虛＝靈【三宮】]`虛陰，雖昔之履帝呈祥，捫天表異，寧足以方斯感貺，`[匹＝近【甲】]`匹此英猷。率土詠歌，喜　皇`[陛＝階【三宮甲】]`陛之`[納＝網【甲】]`納祐；緇林勇銳，欣紺馬之來遊。伏願無替前`[思＝恩【三宮甲】]`思，特令法服，靡局常戀，逈構良因。且帝子之崇，出處斯在，法王之任，高尚彌隆。加以功德無邊，津梁載遠，儻聖澤無舛，弘誓不移。竊謂殫四海之資，不足比斯檀行；傾十地之業，無以譬此福基。當願　皇帝、皇后百福凝華，齊輝北極，萬春表壽，等固南山。罄娛樂於延齡，踐薩云於遐劫。儲君允茂，綏紹　帝猷。寵`[蕃＝番【三宮】]`蕃惟宜，翊亮王室。襁褓英胤，休`[祉＝祐【甲】]`祉日繁，摽`[峻＝志【三宮】]`峻節於本枝，嗣芳塵於草座。玄奘濫偶丕運，局影禁門，貴匪德昇，寵緣恩積。幸屬國慶惟始，淨業開基，踊躍之懷，塵粉無恨。不勝喜賀之至。謹奉表以　聞。輕觸威嚴，伏增戰越。」 佛光王生滿三日，法師又進表曰：「沙門玄奘言。`[奘＝玄奘【三】]`奘聞《易》嘉日新之義，《詩》美無`[疆＝彊【宋宮】]`疆子孫，所以周祚過期，漢曆遐`[緬＝緒【三宮】]`緬者，應斯道也。又聞龍門洄激，資源長而流遠；桂樹叢生，藉根深而芳藹。伏惟皇`[運＝帝【甲】]`運累聖相承，重規疊矩，積植仁義，浸潤黎元，其來久也。由是二后光膺大寶，為子孫基，可謂根深源長矣。逮　陛下受圖，功業逾盛。還淳反素，邁三五之蹤；製禮作樂，逸殷、周之軌。不`[恃＝持【三宮甲】]`恃黃屋為貴，以濟兆庶為心。未明求衣，日昃忘食，一人端拱，萬里廓清。雖成、康之隆，未至於此。是故卿雲紛郁，江海無波，日域遵風，龍鄉沐化。蕩蕩乎，巍巍乎，難得而備言矣。既而道格穹蒼，明神降福，`[令＝今【宋元宮】]`令月嘉`[晨＝辰【三宮】]`晨，皇子載誕。天枝廣茂，瓊蕚增敷，率土懷生，莫不慶賴。在於玄奘特`[百＝迫【明】]`百恒情，豈直喜聖后之平安。實亦欣如來之有嗣。伏願不違前勅，即聽出家。移人王之胤，為法王之子，披著法服，制立法名，授以三歸，列於僧數。紹隆像化，闡播玄風，再秀禪林，重暉覺苑。追淨眼之茂跡，踐月蓋之高蹤。斷二種纏，成無等覺。色身微妙，譬彼山王；焰網莊嚴，過於日月。然後蔭慈雲於大千之`[境＝墇【明】]`境，揚`[慧＝惠【三宮甲】]`慧炬於百億之洲，振法鼓而挫天魔，麾勝幡而摧外道，接沈流於倒海，撲燎火於邪山，竭煩惱之深河，碎無明之巨㲉，為天人師，作調御士。唯願先廟先靈藉孫祉而`[升【麗】，昇【大】(cf. K32n1071_p0720c08; T52n2119_p0824c09)]`升彼岸，皇帝、皇后因子福而享萬春。永握靈圖，常臨九域。子能如此，方名大孝，始曰榮親。所以釋迦棄國而務菩提，蓋為此也。豈得以東平瑣瑣之善，陳思庸庸之才，並日而論優劣，同年而議深淺矣。謹即嚴衣`[捧【麗】，棒【大】(cf. K32n1071_p0720c14; T52n2119_p0824c13)]`捧鉢，以望善來之賓；拂座清塗，用竚逾城之駕。不勝慶慰`[翹＝顒【三宮】]`翹顒之至。謹奉表以聞。輕觸宸威，追深戰越。」當即受三`[歸＝歸依【三宮】]`歸、服袈裟，雖`[保＝保傳【三宮甲】]`保養育，所居常近`[於〔－〕【三宮甲】]`於法師。 十二月五日，滿月，勅為佛光王度七人，仍請法師為王剃髮。法師進表謝曰：「沙門玄奘言。昨奉恩旨，令玄奘為佛光王剃髮，并勅度七人。所剃`[之〔－〕【三宮】]`之髮則王之煩惱落也。所度之僧則王之侍衛具也。是用震動波旬之殿，踊躍淨居之懷，弘願既宣，景福彌盛。豈謂庸賤之手得効伎於天膚，凡庶之人蒙入道於嘉會，上下欣抃，悲喜交集。竊尋覆護之重在褓所先，解脫之因落飾為始。伏惟皇帝、皇后道凝象外，福洽區中，所以光啟妙門，聿修德本。所願皇`[階＝陛【甲】]`階納祐，玉扆延和，臨百億`[天＝與群【三宮】，與【甲】]`天下，畢千萬歲`[期＝奇【三宮甲】]`期。佛光`[奇＝高【三宮甲】]`奇子，乳哺惟宜，善神衛質，諸佛摩頂，增華睿哲之姿，允穆紹隆之寄。新度之`[僧＝俗【甲】]`僧荷澤既深，亦當翹勤道業，專精戒行，允`[副絲綸＝嗣僧倫【三宮】，福如綸【甲】]`副絲綸，佇`[當＝承【三宮甲】]`當取草。不勝感荷之至。謹奉表以聞。」 其日，法師又重慶佛光王滿月，并進法服等。`[奏＝表【三宮】]`奏曰：「沙門玄奘言。竊聞`[搏＝摶【三宮】]`搏`[風＝扶【宮】]`風迅羽，累日而沖空；`[瀉＝寫【三宮甲】]`瀉月明璣，逾旬而就滿。是知稟靈物表，亮`[釆＝彩【三宮】]`釆天中者，固`[18]以＝已【三宮】＊【甲】`以後發其姝，惟新厥美者矣。惟佛光王資上善以締祥，闡中和而育德。自微園降誕，天`[祠＝詞【明】]`祠動瞻，睿氣清`[衿＝襟【宮】]`衿，寢興納祐，`[玉＝王【宮】]`玉顏秀表，`[晨＝日【三宮】]`晨夕增華。自非皇帝、皇后慧日在躬，法流濯想，寄紹隆於`[磐＝盤【三宮甲】]`磐石，啟落飾於天人，其孰能福此褓衣，安茲乳哺，無災無害，克岐克嶷者`[哉〔－〕【三宮】]`哉！今魄照初環，滿月之姿盛矣；蓂枝再長，如蓮之目`[蒨＝倩【元明宮】]`蒨兮。所以紫殿`[慰＝𢲴【明】]`慰懷，黔首胥悅，七眾歸怙，四門佇鑒。豈唯日索後言，鶴驂待馭而已。玄奘幸`[蒙＝承【三宮甲】]`蒙恩寵，許垂蔭庇。師弟之望，非所庶幾，同梵之情，實切懷抱。輒敢進金字《般若心經》一卷并函，《報恩經變》一部，袈裟法服一具，香爐、寶`[字＝子【三宮】]`字香案、`[29]藻＝澡【三宮】＊`藻缾、經架、數珠、錫杖、`[＊29]`藻豆`[合＝榼【三宮甲】]`合各一，以充道具，以表私歡。所冀簉載弄於半璋，代辟邪於蓬矢。俾`[夫〔－〕【三宮】]`夫善神見而踊躍，弘誓因以堅固，輕用干奉，寔深悚惕。伏願皇帝、皇后尊邁拱辰，明兼合耀，結`[歡＝觀【甲】]`歡心於兆庶，享延齡於萬春。少海澄`[輝＝耀【甲】]`輝，掩丕釗而取俊，寵蕃振美，`[轥＝𭣉【宋宮甲】，撛【元】，蹸【明】]`轥間平以載馳。所願佛光王千佛摩頂，百福凝軀，德音日`[茂曾〔－〕【宮】]`茂，`[曾＝善【三宮】]`曾規丕相。不勝感荷，奉表以聞。」 二年春二月，駕幸洛陽宮，法師亦陪從，并翻經僧五人、弟子各一人，事事公給。佛光王駕前而發，法師與王子同去，餘僧居後。既到，安置積翠宮。 夏四月，車駕避暑於明德宮，法師又亦陪從，安置飛花殿。其宮南接`[皂＝泉【甲】]`皂㵎，北跨洛濱，則隋之顯仁宮也。 五月，勅法師還於積翠宮翻譯。法師既奉帝旨，進表辭曰：「沙門玄奘言。伏蒙恩旨許令積翠宮翻經。仰佩優渥，`[情＝誠【三宮甲】]`情深喜戴。伏念違離，旋增憫然。玄奘功微勳府，道謝德科，而久紊榮章，鎮荷曾覆，循涯知懼，臨谷匪危。伏惟皇帝、皇后，聖哲含弘，仁慈亭育，故使萬類取足，一物獲安。`[既〔－〕【三宮】]`既而近隔蘭除，聽揚鑾而悲結，甫瞻茨嶺，想多豫而欣然。伏願玉宇延和，仙桃薦壽，邁甘泉之`[清〔－〕【宮】]`清暑，等瑤`[水＝池【明】]`水之佳遊。所冀溫樹迎秋，涼飈造夏，候歸軒於砥陌，儼幽錫於`[喬＝惟【三宮甲】]`喬林，稱慶萬春，甘從九`[逝＝遊【三宮甲】]`逝。不勝感戀之極。謹附表奉辭以聞。荒越在顏，`[氷＝水【三】]`氷火交慮。」 法師在京之日，先翻《發智論》三十卷。及《大毘婆沙》未了，至是有勅報法師曰：「其所欲翻經、論，無者先翻，有者在後。」 法師進表曰：「竊聞冕`[旒＝族【甲】]`旒`[庸＝康【三宮】]`庸俗，咸競前修，述作窮神，必歸　睿后。皇帝造物，玄猷遠暢，掩王城於侯甸，光貝葉於羽`[陵＝凌【三宮】]`陵。傍啟譯寮，降緝鴻序，騰照千古，流輝萬葉。陛下`[纂＝邁【宋元宮】]`纂承丕業，光敷遠韻，神用日新，賞鑒無怠。玄奘濫沐天造，肅承明　詔，每撫庸躬，恒深悚息。去月日奉　勅，所翻經論，在此無者宜先翻，舊有`[者〔－〕【甲】]`者在後翻。但《發智毘婆沙論》有二百卷，此土先唯有半，但有百餘卷，而文多舛雜，今更整頓翻之。去秋`[＊18-1]以＝已【三宮】＊【甲】`以來已翻得七十餘卷，尚有百三十卷未翻。此《論》於學者甚要，望聽翻了。餘經論有詳略不同及尤舛誤者，亦望隨翻，以副聖述。」帝許焉。 法師少離京洛，因茲扈從，暫得還鄉，遊覽舊廛，問訪親故，淪喪將盡。唯有姊一人，適瀛州張氏，遣迎相見悲喜。問姊父母墳`[隴＝壟【元明】]`隴所在，躬自掃謁。為歲久荒頹，乃更詳勝地，欲具棺槨而改葬。雖有此心，未敢專志，法師乃進表請曰：「沙門玄奘言。玄奘不`[天＝夭【宋宮】]`天，夙鍾荼蓼。兼復時逢隋亂，殯掩`[倉＝蒼【宮】]`倉卒。日月不居，已經四十餘載，墳壟頹毀，殆將`[滅夷＝湮滅【三宮】，淪滅【甲】]`滅夷。追惟平昔，情不自寧。謹與老姊`[5]二＝一【三宮】＊`二人，收捧遺柩，去彼狹陋，改葬西原，用答昊天，微申罔極。昨日蒙　勅放玄奘出三兩日撿挍。但玄奘更無兄弟，唯老姊`[＊5]`二人。`[卜＝小【宋】]`卜遠有期，用此月二十一日安厝。今觀葬事尚寥落未辦，所賜三兩日恐不周匝。望乞　天恩，聽玄奘葬事了還。又婆羅門上客今相隨逐，過為率略，恐將嗤笑。不任纏迫憂慴之至。謹附表以聞。伏乞　天覆雲迴，曲憐孤請。」 帝覽表，允其所請。仍　勅所司，其法師營葬所須，並宜公給。法師既荷殊澤，又進啟謝曰：「沙門玄奘啟。玄奘殃深釁積，降罰明靈，不能殞亡，偷存今日。但灰律驟改，盈缺匪居，墳壟淪頹，草棘荒蔓，思易宅兆，`[彌＝函【宋宮】，亟【元明甲】]`彌歷歲年，直為遠隔關山，不能果遂。幸因陪`[從＝隨【三宮甲】]`從鑾駕，得届故鄉，允會宿心，`[遂＝成【三宮甲】]`遂茲改厝。陳設所須，復`[蒙〔－〕【三宮】]`蒙皇帝、皇后曲降天慈，賜遣營佐。不謂日月之光在瓦礫而猶照，雲雨之澤雖蓬艾而必霑。感戴屏營，喜鯁兼集，不任存亡銜佩之至。謹附啟謝聞。事重人微，不能宣盡。」法師既蒙勅許，遂改葬焉。其營送威儀，`[並＝無非【三宮甲】]`並公家資給。時洛下道俗赴者萬餘人。 後魏孝文皇帝自`[岱＝代【三宮甲】]`岱徙都洛陽，於少室山北造少林伽藍，因地勢之高卑，有上方、下方之稱，都一十二院。東據嵩岳，南面少峯，北依高嶺，兼帶三川。聳石巉巖，飛泉縈映，松蘿共篔簹交葛，桂`[栢＝柏【宋元宮】]`栢與`[杞【CB】，𣏌【大】]`杞梓蕭森，`[壯＝杜【宋元宮】]`壯`[婉＝絕【宮】]`婉清虛，實`[＊32-1]域＝城【甲】＊`域中之佳所。其西臺最為秀麗，即菩提`[流＝留【明】]`流支譯經處，又是跋陀禪師宴坐之所，見有遺身`[之＝定【三宮】]`之塔。大業之末，群賊以火焚之，不然，遠近珍異。寺西北嶺下緱氏縣之東南鳳凰`[谷〔－〕【宋】]`谷陳村亦名陳`[堡＝堡谷【三】]`堡，即法師之生地也。秋九月二十日，法師請入少林寺翻譯。 表曰：「沙門玄奘言。玄奘聞菩提路遠，趣之者必假資糧；生死河深，渡之者須憑船筏。資糧者，三學三智之妙行，非宿`[舂＝春【宋宮】]`舂之類也；船筏者，八忍八觀之淨業，非方舟之徒也。是以諸佛具而`[升【麗】，舛【大】(cf. K32n1071_p0722c21; T52n2119_p0825b02)]`升彼岸，凡夫闕而沈生死。由是茫茫三界，俱漂七漏之河；浩浩四生，咸溺十纏之浪。莫不波轉煙迴，心迷意醉，窮劫石而靡`[殆＝怠【三宮甲】]`殆，盡芥城而彌固。曾不知駕三車而出火宅，乘八正而適寶坊，實可悲哉！豈直秋之為氣，良增`[嘆＝難【甲】]`嘆矣，寧惟孔父之情，所以未甞不臨食輟飡，當寐而驚者也。玄奘每惟此身眾緣假合，念念無常，雖岸樹井`[藤【宮三宮甲】，虅【大】]`藤不足以儔危脆，乾城水沫無以譬其不堅，所以朝夕是期，無望長久。而歲月如流，六十之年颯焉已至。念茲遄速，則生涯可知。加復少`[因＝固【明】]`因求法尋訪師友，自`[他邦＝邦他【三宮甲】]`他邦國，無處不經，塗路遐遙，身力疲竭。頃年已來，更增衰弱。顧陰視景，能復幾何。既資糧未充，前塗漸促，無日不以此傷嗟，筆墨陳之不能盡也。然輕生多幸，屬逢明聖，蒙先朝不次之澤，荷陛下非分之恩，沐浴隆慈，歲月久矣。至於增名益價，發譽騰聲，無翼而飛，坐`[淩＝陵【甲】]`淩霄漢，受四事之供，超倫輩之華，求之古人，所未有也。玄奘何德何功，以至於此。皆是天波廣潤，日月曲臨，遂使燕石為珍，駑駘取貴，撫躬內省，唯深慚恧。且害盈惡滿，`[寔＝乃【三】，〔－〕【宮】]`寔前哲之雅旨；少欲知足，亦諸佛之誠言。玄奘自揆藝業空虛，名行無取，天慈聖澤，無宜久冒。望乞骸骨，畢命山林，禮誦經行，以答提獎。又蒙　陛下以輪王之尊，布法王之化，西域所得經本並令翻譯。玄奘猥承人乏，濫當斯任。既奉天旨，夙夜`[匪＝靡【元明】]`匪寧。今已翻出六百餘卷，皆三藏、四含之宗要，大、小二乘之樞軸。凡聖行位之林藪，八萬法門之海澤，西`[＊32-2]域＝城【甲】＊`域稱詠以為鎮國`[鎮〔－〕【三宮】]`鎮方之典。所須文義，無`[披＝彼【三宮】]`披不得，譬猶擇木鄧林，隨求`[小大＝大小【三宮】]`小大，收珍海浦，任取方圓，學者之宗，斯為髣髴。玄奘用此奉報國恩，誠不能盡，雖然，亦冀萬分之一也。但斷伏煩惱，必定慧相資，如車二輪，闕一不可。至如研味經論，慧學也；依林宴坐，定學也。玄奘少來頗得專精教義，唯於四禪九定未暇安心。今願託慮禪門，澄心定水，制情`[猨＝援【甲】]`猨之逸躁，縶意`[象＝馬【三宮】]`象之奔馳，若不`[斂＝歛【明】]`斂迹山中，不可成就。竊承此州嵩高少室，嶺嶂重疊，峯㵎多奇，含孕風雲，包蘊仁智，果藥豐茂，蘿薜清虛，`[實〔－〕【三宮】]`實海內之名山，`[＊32]`域中之神岳。其間復有少林伽藍、`[閑【麗宮】，閒【大】]`閑居寺等，皆跨枕巖壑，縈帶林泉，佛事尊嚴，房宇閑邃。即後魏三藏菩提留支譯經之處也，實可`[依歸＝歸依【三宮】]`依歸，以修禪觀。又兩疎朝士尚解歸`[海＝悔【三宮】]`海辭榮，巢許俗人猶知栖`[真＝箕【三宮甲】]`真蘊素，況玄奘出家為法，翻滯闤中，清風激人，念之增愧者也。伏惟陛下明踰七曜，照極九幽。伏乞亮此愚誠，特垂聽許，使得絕囂塵於眾俗，卷影迹於人間，陪麋鹿之群，隨鳧鶴之侶，栖身片石之上，庇影一樹之陰，守察心猨，觀法實相，令四魔九結之賊無所穿窬，五忍十行之心相從引發，作菩提之由漸，為彼岸之良因，外不累於皇風，內有增於行業，以此送終，`[天＝于【宋】]`天之恩也。儻蒙矜許，則廬山慧遠雅操庶追，剡岫道林清徽望續。仍冀禪觀之餘，時間翻譯，無任樂願之至。謹詣闕奉表以聞。輕觸宸威，追深戰越。」帝覽表不許。 其月二十一日，神筆自報書曰：「省表知欲晦跡巖泉，追`[林＝琳【甲】]`林、遠而架往，託慮禪寂，軌澄、什以標今，仰挹風徽，寔所欽尚。朕業空學`[寡【麗】，寮【大】(cf. K32n1071_p0724a01; T50n2052_p0218c16)]`寡，靡究高深。然以淺識薄聞，未見其可。法師津梁三`[界【麗】，果【大】(cf. K32n1071_p0724a03; T50n2052_p0218c17)]`界，`[汲＝級【甲】]`汲引四生，智皎心燈，定凝意水。非情塵之所翳，豈識浪之能驚。道德可居，何必太華疊嶺；空寂可舍，豈獨少室重巒。幸戢來言，勿復陳請。則市朝大隱，不獨貴於昔`[賢＝覽【甲】]`賢；見聞弘益，更可珍於即代。」勅既令斷表，不敢`[復＝更【三宮甲】]`復言。 法師既奉勅書，進啟謝曰：「沙門玄奘言。使人李君`[信＝德【宮】]`信至，垂賜　手詔。銀鉤麗於丹字，叡藻`[蔚＝欝【三宮甲】]`蔚彼河圖，磊落帶峯岳之形，郁潤挹風雲之氣。不謂白藏之暮更覩春葩之文，身居伊、洛之`[間＝㵎【三宮】]`間忽矚崑、荊之寶。捧對歡欣，手舞足蹈。昔季重蒙魏君之`[札＝扎【三宮】]`札，唯敘睽離；`[慧＝惠【三宮甲】]`慧遠辱晉帝之書，纔令給米。未覩詞兼空寂可舍之旨，誨示`[大＝人【宋元宮】]`大隱`[朝市＝市朝【明】]`朝市之情。固知聖主之懷，窮真罄俗，綜有該無。超羲、軒而更高，`[駕＝架【三宮甲】]`駕曹、馬而逾遠者矣。但玄奘素絲之質，尤畏朱藍，葛虆之身，寔希松`[杞【CB】，𣏌【大】]`杞。思願嫓烟霞於少室，偶泉石於嵩阿，允避溺之情，終防火之志。所以敢竭愚瞽，昧死陳　聞，庶陶甄之慈無遺鳧鷃，`[雲＝雪【甲】]`雲雨之澤不棄鼄蝥。而明`[詔＝照【三宮】]`詔霈臨，不垂亮許。仍降恩獎，曲`[存＝在【明】]`存輝賁。五情戰懼，不知所守。既戢來言，不敢更請。謹附`[表〔－〕【三宮甲】]`表謝`[聞＝文【三宮】]`聞，唯增悚越。」 冬十一月五日，佛光王晬日，法師又進法衣一具上佛光王。表曰：「沙門玄奘言。玄奘聞蘭榮紫`[畹＝苑【三宮】]`畹，過之者必`[歡＝觀【三宮】]`歡，桂茂青溪，逢之者斯悅。卉木猶爾，況人倫乎，況　聖胤乎！伏惟皇帝、皇后，挹神叡之姿，懷天地之德，撫寧區夏，子育群生。兼復大建伽藍，廣興福聚。益寶圖常恒不變之業，助鼎命金剛堅固之因。既妙善熏修，故使　皇`[大＝太【三宮甲】]`大子機神日茂，潞王懿傑逾明。佛光王岐嶷增朗，可謂超周越商，與`[黃＝黃帝【三宮】]`黃比崇，子`[子孫〔－〕【宮】]`子孫孫，萬年之慶者也。玄奘猥以庸微，時得參見王等，私心踊悅，誠歡誠喜。今是佛光王誕`[晬【麗】，[吭-几+(坐-工+十)]【大】(cf. K32n1071_p0724b19; T50n2053_p0274b22)]`晬之日，禮有獻賀，輒率愚`[誠＝懷【三宮甲】]`誠，謹上法`[服＝衣【三宮】]`服一具。伏願王子萬神擁衛，百福扶持，寤寐安和，乳哺調適。紹隆三寶，摧伏四魔，行菩薩行，繼如來事。不勝瓊蕚天枝，英華美茂，歡喜之至。謹附表并衣以　聞。輕觸宸嚴，追深戰越。」 法師時在積翠宮翻譯，無時暫輟，積氣成疾。奏帝，帝聞`[之〔－〕【三宮】]`之不悅，即遣`[供＝供養【甲】]`供奉內醫呂弘`[哲＝折【宮】]`哲宣　勅慰問法師。`[法師〔－〕【甲】]`法師悲喜不已，進表謝曰：「沙門玄奘言。使人呂弘哲等至，宣　勅慰問玄奘所患，并許出外將息。慈旨忽臨，尫骸用起，若對旒冕，如寘氷泉。玄奘攝慎乖方，`[疹＝疾【三宮甲】]`疹瘵仍集。自違離　鑾躅，倍覺嬰纏，心痛背悶，骨酸肉楚，食眠頓絕，氣息漸微，`[慮＝恐【三】，忽【宮】]`慮有不圖，`[點＝默【甲】]`點穢宮宇。思欲出外自屏溝壑，仍恐驚動聖聽，不敢即事奏聞。遂依`[問＝門【三宮】]`問藉出至寺所，病既`[因＝困【三宮】]`因勞轉篤，`[心〔－〕【宮】]`心亦分隔明時。乃有尚藥司醫張德志為`[其〔－〕【三宮甲】]`其針療，因漸瘳降，得存首領。還顧專輒之罪，自期粉墨之誅。伏惟日月之明久諒愚拙，江海之澤`[每＝特【三宮】]`每肆含容，豈可移幸於至微，屈法於常典。望申公道，以穆憲司，枉獄為輕伏鈇是俟。而殘魂朽質，仍被恩光，撫臆言懷，用銘肌骨。自惟偃頓，非復尋常，縱微下`[里＝理【宋宮甲】，俚【元明】]`里之憂。亦盡生涯之冀，但恨隆恩未答，末命先虧。仰惟帝勤，親勞`[蔣＝薄【三宮甲】]`蔣狩，期於閱武，情在訓戎。既昭仁於放麟，又策勳於獻`[鳳＝壽【宮】，馘【甲】]`鳳，遐邇慶集，上下歡并，風`[后＝伯【元明】，舌【宮】]`后清塵山祇護野，敬惟動止`[固＝故【三宮甲】]`固極休`[禎＝貞【三宮甲】]`禎。申`[𤈍＝炯【三宮】]`𤈍誡於十旬，浹辰而返；鄙宣遊於八駿，密邇而旋。`[王駕＝玉乘【三宮甲】]`王駕可佇，`[永＝氷【三宮甲】]`永懷以慰，撫事`[恛＝迴【三宮】]`恛惶，終期`[隕＝殞【三宮甲】]`隕越。不勝荷懼之至。謹奉表待罪以聞。荒惴失圖，伏聽　勅旨。」帝覽表甚歡。經三日後，遣使迎法師入，四事供養，留連累日，　勅送法師還積翠宮，仍舊宣譯焉。 `[〔冬十…歸〕三百零二字－【宮甲】]`冬十二月，改洛陽宮為東都。嫌封畿之褊隘，乃東分鄭州之氾水、懷州之河陽，西廢`[穀＝殼【三】]`穀州，`[取【麗】，可【大】(cf. K32n1071_p0725a18; X63n1244_p0519a15)]`取宜陽、永寧、新安、澠池等縣皆隷屬焉。法師以鄉邑增貴，修表賀曰：「沙門玄奘言。竊聞鶉首錫秦，上帝兆金城之據；龜圖薦夏，中畿啟玉泉之窺。是知靈貺所基，皇猷顯屬。昌誦由其卜遠，高光所以闡期。允迪厥猷，率遵斯在。伏惟皇帝、皇后揆物裁務，懸衡撫俗。即土中之重隩，`[匝＝迊【宋】，遞【元明】]`匝虞巡而駐蹕；因舊制之`[瑰【麗】，環【大】(cf. K32n1071_p0725b04)]`瑰偉，儀鎬京`[而＝西【三】]`而建郛。仍以卑宮載懷，改作勞於曩役；馭奔在念，軫居逸於晨興。自非折中華夷，均一徭輸，豈能留連聖眷，煥汗綸言。是以令下之初，山川欝其改觀；`[柘＝拓【三】]`柘制爰始，烟雲霏而`[動色＝色動【三】]`動色。飛甍日麗，馳道風清，神期肹`[嚮＝響【三】]`嚮，彝倫郁穆。若賦武昌之魚，樂遷王里；爭企云亭之鶴，願奉屬車。既小晉、鄭之依，更褊劉、張之策。前王齷齪，豐、洛遞開，我后牢籠，伊、咸並建。麟宗克茂，鼎祚惟遠，自可東宴平樂，西臨建章。佇吹笙而駐壽，`[康＝秉【三】]`康在藻而流詠。蕩蕩至公，巍巍罕述。`[奘＝玄奘【三】]`奘散材莫効，貽懼增深。但三川之郊，猥霑故里；千載之幸，欝為新邑。蓽門雖翳，芻命猶存；喜編轂下，匪慚關外。況光宅之慶，遐邇所同歡；聖上允安，庸微所特荷。不勝喜抃之極。謹奉表陳謝以聞。」 三年春正月　駕還西京。法師亦隨歸。 `[大唐〔－〕【明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九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十 沙門`[慧＝惠【宋元宮】]`慧立本　釋彥悰箋 起顯慶三年正月`[隨〔－〕【三宮甲】]`隨車駕自洛還西`[京＝京終【三宮甲】]`京至麟德元年二月玉華宮捨化 `[顯慶〔－〕【甲】]`顯慶三年正月，駕自東都還西京，法師亦隨還。秋七月，`[再有〔－〕【三宮甲】]`再有　勅法師徙居西明寺。寺以元年秋八月戊子`[十九日〔－〕【宮】]`十九日`[造＝造時【甲】]`造。`[先＝時【三宮】]`先有　勅曰：「以延康坊`[濮【CB】，𣾴【大】，漢【宮甲】]`濮王故宅為皇太子分造觀、寺各一，命法師案行其處。」還奏地窄不容兩所，於是總用營寺，其觀改就普寧`[坊＝坊寺【甲】]`坊。仍先造`[寺＝寺以【三宮】，寺以三【甲】]`寺，其年夏六月營造功畢。其寺面三百五十步，周圍數里。左右通衢，腹背廛落。青槐列其外，淥水亘其間，亹亹耽耽，都邑仁祠此為最也。而廊殿樓臺，飛驚接漢，金鋪藻棟，眩`[日＝目【三宮】]`日暉霞。凡有十院，屋四千餘間。莊嚴之盛，雖梁之同`[泰＝秦【宮】]`泰、魏之永寧，所不能及也。 勅先委所司簡大德五十人、侍者各一人，後更`[令〔－〕【甲】]`令詮試業行童子一百五十人擬度。至其月十三日，於寺建齋度僧，命法師看度。至秋七月十四日，迎僧入寺，其威儀、幢蓋、音樂等，一如入慈恩及迎碑之則。　勅遣西明寺給法師上房一口，新度沙彌`[海會等〔－〕【三宮甲】]`海會等十人充弟子。 `[大〔－〕【三宮甲】]`大帝以法師先朝所重，嗣位之後禮敬逾隆，中使朝臣問慰無絕，䞋施綿帛、綾`[錦【麗】，綿【大】(cf. K32n1071_p0726b07; T50n2060_p0496c01)]`錦前後萬餘段，法服、納、袈裟等數百事，法師受已，皆為國造塔及營經像，給施貧窮并外國婆羅門客等，隨得隨散，無所貯`[畜＝蓄【三宮】]`畜。發願造十俱胝像，百萬為`[一＝十【三宮甲】]`一俱胝，並造成矣。東國重於《般若》，前代雖翻，不能周備，眾人更請委翻。然《般若》部大，京`[師＝下【宮】]`師多務，又`[人〔－〕【宮】]`人命無常，恐難得了，`[乃〔－〕【甲】]`乃請就於玉華宮翻譯。帝許焉。`[即以〔－〕【宮甲】]`即以`[四年冬＝冬四年【宋元】]`四年冬十月，法師從京發向玉華宮，并翻經大德及門徒等同去，其供給諸事一如京下，`[至＝到【三宮甲】]`至彼安置肅`[46]誠＝成【三宮】＊【甲】`誠院焉。 `[至〔－〕【甲】]`至五年春正月一日，起首翻《大般若經》。`[經〔－〕【三宮】]`經梵本總有二十萬頌，文既廣大，學徒每請刪略，法師將順眾意，如羅什所翻，除繁去重。作此念已，於夜夢中即有極怖畏事`[以＝已【宋宮】]`以相警誡，或見乘危履嶮，或見猛獸搏人，流汗`[戰＝顫【三】]`戰`[慄＝慓【甲】]`慄，方得免脫。覺已驚懼，向諸眾說，還依廣翻。夜中乃見諸佛菩薩眉間放光，照觸己身，心意怡適。法師又自見手執花燈供養諸佛，或昇高座為眾說法，多人圍繞，讚嘆恭敬。或夢見有人奉`[己＝已【宮】]`己名菓，覺而喜慶，不敢更刪，一如梵本。 佛說此經凡在四處：一，王舍城鷲峯山；二，給孤獨園；三，他化自在天王宮；四，王舍城竹林精舍。總一十六會，合為一部。然法師於西域得三本，到此翻譯之日，文有疑錯，即挍三本以定之，慇懃省覆，方乃著文，審慎之心，`[古來＝自古【三宮】，古自【甲】]`古來無比。或文乖旨奧，意有躊`[6]蹰＝躇【三宮】＊【甲】`蹰，必覺異境，似若有人授以明決，情即豁然，若披雲`[覩＝觀【甲】]`覩日。自云：「如此悟處，豈`[奘＝玄奘【甲】]`奘淺懷所通，並是諸佛菩薩所冥加耳。」 經之初會有嚴淨佛土品，`[品〔－〕【三宮】]`品中說諸菩薩摩訶薩眾為般若波羅蜜故，以神通願力，盛大千界上妙珍寶、諸妙香花、百味飲食、衣服、音樂、隨意所生五塵妙境種種供養，嚴說法處。時玉華寺主慧德及翻經僧嘉尚，其夜同夢見玉華寺內廣博嚴淨，綺飾莊嚴，幢帳、寶輿、花幡、伎樂盈滿寺中，又見無量僧眾手執花蓋，如前供具，共來供養《大般若經》，寺內衢巷牆壁皆莊綺`[錦＝飾【三宮】]`錦，地積名華，眾共履踐。至翻經院，其院`[倍＝陪【明】]`倍加勝妙，如經所載，寶莊嚴土。又聞院內三堂講說，法師在中堂敷演。既覩此已，歡喜驚覺，俱參法師說所夢事。法師云：「今正翻此品，諸菩薩等必有供養。諸師等見信有`[此＝是【三宮甲】]`此乎！」時殿側有雙`[柰＝李【甲】]`柰樹，忽於非時數數開花，花皆六出，鮮榮紅白，非常可愛。時眾詳議，云是《般若》再闡之徵。又六出者，表六到彼岸。 然法師翻此經時，汲汲然恒慮無常，謂諸僧曰：「玄奘今年六十有五，必當卒命於此伽藍，經部甚大，每懼不終，`[努力人＝人人努力【三】]`努力`[人＝人人【宮】]`人加勤`[懇〔－〕【三宮】]`懇，勿辭勞苦。」至龍朔三年冬十月二十三日，`[功畢＝方乃【三宮甲】]`功畢絕筆，合成六百卷，稱為《大般若經》焉。合掌歡喜，告徒眾曰：「此經於`[漢＝此【三宮甲】]`漢地有緣，玄奘來此玉`[華＝華寺【三宮】]`華者，經之力也。向在京師，諸緣牽亂，豈有了時。今得終訖，並是諸佛冥加，龍天擁祐，此乃鎮國之典，人天大寶，徒眾宜各踊躍欣慶。」 時玉華寺都維那寂照，慶賀功畢，設齋供養。是日請經從肅`[＊46-1]誠＝成【三宮】＊【甲】`誠殿往嘉壽殿齋所講讀。當迎經時，《般若》放光，`[（諸天…慰）二十二字＝照燭遠邇兼有非常香氣法師【三宮甲】]`諸天雨花，并聞空中音樂、非常香氣。既覩靈瑞倍增嘉慰，謂門人曰：「經自記此方當有樂大乘者國王、大臣、四部`[徒眾＝眾徒【甲】]`徒眾，書寫受持，讀誦流布，皆得生天究竟解脫。既有此文，不可緘默。」至十一月二`[十＝十二【三宮甲】]`十日，令弟子`[窺＝乘【三宮】]`窺基奉表`[奏〔－〕【三宮】]`奏聞，請御製經序。至十二月七日，通事舍人馮`[茂＝義【三宮甲】]`茂宣勅垂許。 法師翻《般若》後，自覺身力衰竭，知無常將至，謂門人曰：「吾來玉華，本緣《般若》，今經事`[既〔－〕【甲】]`既終，吾生涯亦盡，若無常後，汝等遣吾宜從儉省，可以蘧蒢裹送，仍擇山㵎僻處安置，勿近宮寺。不淨之身宜須屏遠。」門徒等聞之哀`[鯁＝哽【三宮】]`鯁，各`[抆【麗】，𢪛【大】，收【三甲】]`抆淚啟曰：「和`[上＝尚【三宮】]`上氣力尚可，尊顏不殊於舊，何因忽出此言？」法師曰：「吾自知之，汝何由得解。」 麟德元年春正月朔一日，翻經大德及`[玉華＝彼【三宮甲】]`玉華寺眾慇懃啟請翻《大寶積經》。法師見眾情專至，俛仰翻數行訖，便`[攝＝收【三宮甲】]`攝梵本停住，告眾曰：「此經部軸與《大般若》同，玄奘自量氣力不復辦此，死期已至，勢非賒遠。今欲往蘭芝等谷禮`[拜〔－〕【三宮甲】]`拜辭俱胝佛像。」於是與門人同出，僧眾相顧莫不澘然。禮訖還寺，專精行道，遂絕翻譯。至八日，有弟子高昌僧玄`[覺＝覺因向法師自陳所【三宮甲】]`覺，夢見有一浮圖端嚴高大，忽然崩倒，見已驚起，告法師。法師曰：「非汝身事，此是吾滅謝之徵。」 至九日暮間，於房後度渠，脚跌倒，脛上有少許皮破，因即寢疾，氣候漸微。至十六日，如從夢覺，口云：「吾眼前有白蓮華，大於`[槃＝盤【三宮甲】]`槃，鮮淨可愛。」十七日，又夢見百千人，形容偉大，俱著錦衣，將諸綺繡及妙花珍寶，`[裝＝奘【宋元宮】，從【明】，莊【甲】]`裝法師所臥房`[宇＝室【三宮】]`宇以次`[裝＝莊【三宮甲】]`裝嚴遍翻經院內外，爰至院後山嶺林木，悉竪`[幡幢＝幢幡【三宮】]`幡幢，眾彩間錯，并奏音樂；門外又見無數寶輿，輿中香食美菓色類百千，並非人中之物，各各擎來供養於法師。法師辭曰：「如此珍味，證神通者方堪得食。玄奘未階此位，何敢輒受。」雖此推辭而進食不止。`[侍＝傍【宮甲】]`侍人謦`[欬＝咳【甲】]`欬，遂爾開目，因向寺主慧德具說前事。 法師又云：「玄奘一生`[以＝已【三宮】]`以來所修福慧，准斯相貌，欲似功不唐捐，信`[如＝知【三宮甲】]`如佛教因果並不虛也。」遂命嘉尚法師具錄所翻經、論，合七十四部，總一千三百三十`[八＝五【三宮】]`八卷。又錄造俱胝畫像、彌勒像各一千`[幀＝㡧【三】，[族-矢+貞]【宮】，禎【甲】]`幀，又造`[塑＝素【三宮甲】]`塑像十俱胝，又`[抄〔－〕【三宮甲】]`抄寫《能斷般若》、《藥師》、《六門陀羅尼》等經各一`[千【磧三宮甲】，十【大】]`千部，供養悲、敬二田各萬餘人，燒百千燈，贖數萬生。錄訖，令嘉尚宣讀，聞已合掌`[憘＝嘉【宮】]`憘慶。又告門人曰：「吾無常期至，意欲捨墮，宜命有緣總集。」於是罄捨衣資，更令造像，并請僧行道。至二十三日，設齋䞋施。 其日又命塑工`[宋＝宗【甲】]`宋法智於嘉壽殿竪菩提像骨已，因從寺眾及翻經大德并門徒等乞歡喜辭別，`[云〔－〕【三宮】]`云：「玄奘此毒身深可厭患，所作事畢，無宜久住，願以所修福慧迴施有情，共諸有情同生覩史多天彌勒內眷屬中奉事慈尊，佛下生時亦願隨下廣作佛事，乃至無上菩提。」辭訖，因默正念，時復口中誦「色蘊不可得，受想行識亦不可得；眼界不可得，乃至意界亦不可得；眼識界不可得，乃至意識界亦不可得，無明不可得，乃至老死亦不可得；乃至菩提不可得，不可得亦不可得。」復口說偈，教傍人云：「南`[無＝謨【宋元宮甲】]`無彌勒如來、應、正等覺，願與含識速奉慈顏，南`[無＝謨【三宮】]`無彌勒如來所居內眾，願捨命已，必生其中。」時寺主慧德又夢見有千軀金像從東方來，下入翻經院，香花滿空。 至二月四日夜半，瞻病僧明藏禪師見有二人各長一丈許，共捧一白蓮華如小車輪，花有三重，葉長尺餘，光淨可愛，將至法師前。擎花人云：「師從無始已來所有損惱有情諸有惡業，因今小疾並得消`[除＝殄【三宮甲】]`除，應生欣慶。」法師顧視，合掌`[良久＝久之【甲】]`良久，遂以右手而自`[支頭＝支頤【宋宮】，搘頤【元明】]`支頭，次以左手申左髀上，舒足重`[壘＝累【三宮甲】]`壘右脇而臥，`[迄至命終＝暨乎屬纊【三宮甲】]`迄至命終，竟不迴轉，不飲不食。至五日夜半，弟子光等`[問＝問云【三宮甲】]`問：「和`[上＝尚【明】]`上決定得生彌勒內`[院＝眾【三宮】，〔－〕【甲】]`院不？」法師報云：「得生。」言訖，`[喘＝氣【三宮甲】]`喘息漸微。少間神`[逝＝遊【明】]`逝，侍人不覺，`[屬纊＝曠久【宋宮】]`屬纊方`[知＝委【三宮甲】]`知，從足`[向上〔－〕【三宮甲】]`向上漸冷，最後頂暖，顏色赤白，怡悅勝常，過七`[七〔－〕【三宮】]`七日竟無改變，亦無異氣。自非定慧莊嚴，戒香資被，孰能致此。 又慈恩寺僧明慧業行精苦，初中後夜念誦經行，無時懈廢，於法師亡夜`[夜半＝子【甲】]`夜半後，旋遶佛堂行道，見北方有白虹四道從北亘南貫井宿，直至慈恩塔院，皎潔分明，心怪所以。即念`[往〔－〕【三宮甲】]`往昔如來滅度，有白虹十二道從西方直貫太微，於是大聖遷化。今有此相，將非玉華法師有無常事耶？天曉向眾說其所見，眾咸怪之。至九日旦，`[無常事果達於京師＝凶問至京正【三宮】，凶問至重正【甲】]`無常事果，達於京師符虹現之`[象＝像【三宮】]`象，聞者嗟其感異。 法師形長七尺板，身赤白色，眉目疎朗，端嚴若`[塑＝表【三宮甲】]`塑，美麗如畫。音詞清遠，言談雅`[亮＝高【甲】]`亮，聽者無厭。或處徒眾，或對嘉賓，一坐半`[日＝朝【三宮甲】]`日，身不傾`[搖＝動【三宮甲】]`搖。服尚乾陀，裁唯細㲲，脩廣適中，行步雍容，直前而視，輒不顧眄。滔滔焉若大江之紀地，灼灼焉類芙蕖之在水。加以戒範端`[凝＝明【三宮】]`凝，始終如一，愛惜之`[志＝意【三宮】]`志過護浮囊，持戒之堅超逾`[繫草＝草繫【三宮】]`繫草。性愛怡簡，不好交遊，一入道場，非朝命不出。 法師亡後，西明寺上座道宣律師有感神之德，至乾封年中見有神現，自云：「弟子是韋將軍諸天之子，主領鬼神。如來欲入涅槃，勅弟子護持贍部遺法，`[比＝比丘【三宮】]`比見師戒行清嚴，留心律部，四方有疑皆來諮決，所制輕`[重＝重儀【三宮甲】]`重，時有乖錯。師年壽漸促，文記不正，`[便＝註【三甲】]`便誤後人，以是故來示師佛意。」因指宣所出律抄及輕重儀僻謬之處，`[39]皆＝並【三宮甲】＊`皆令改正。宣聞之悚慄悲喜，因問經、律、論等`[種種疑妨＝心所不決者【三宮甲】]`種種疑妨，神`[＊39]`皆為決之。又問古來傳法之僧德位高下，并`[亦〔－〕【三宮甲】]`亦問法師。神答`[曰＝云【三宮甲】]`曰：「自古諸師解行互有短長而不一準，且如奘師一人，九生已來備修福慧`[兩業〔－〕【三宮甲】]`兩業，生生之中`[多【麗】，外【大】(cf. K32n1071_p0729a10; T55n2157_p0808b04)]`多聞博洽，聰慧辯才，於贍部洲脂那國常為第一，福德亦然。其所翻譯，文質相兼，無違梵本。由善業力，今見生覩史多天慈氏內眾，聞法悟解，更不`[來〔－〕【甲】]`來人間，`[（既從…已）十五字＝受生神授語訖【三宮】]`既從彌勒問法悟解得聖。」宣受神語已，辭別而還。宣因錄入`[着記數卷見在＝別記見【三宮】，別記數卷見在【甲】]`着記數卷，見在西明寺藏矣。`[據此而言〔－〕【甲】]`據此而言，自非法師高才懿德，乃神明知之，豈凡情所`[測＝測度【三宮甲】]`測。 法師病時，撿挍翻經使人許玄備，以其年二月三日奏云：「法師因損足得病。」至其月七日，勅中御府`[（宜遣…差）十二字〔－〕【宮甲】]`宜遣醫人將藥往看。所司即差供奉醫人張德志、`[程＝將【宮】]`程桃捧將藥急赴。比至，法師已終，醫藥不及。時坊州`[刺＝勅【宮】]`刺史竇師倫奏法師已亡。 帝聞之哀慟傷感，為之罷朝`[曰＝數日【三宮】]`曰：「朕失國寶矣！」時文武`[百＝宰【三宮甲】]`百寮莫不悲哽流涕，帝言已嗚`[噎＝咽【三宮】]`噎，悲不能勝。`[帝〔－〕【三宮甲】]`帝翌日又謂群臣曰：「惜哉！朕國內失`[奘＝奘法【三宮甲】]`奘師一人，可謂釋眾梁摧矣，四生無`[導＝導師【三宮】]`導矣。亦何異`[於〔－〕【三宮甲】]`於苦海方`[闊＝▆【三宮甲】]`闊，舟檝遽沈，`[暗＝聞【宮】]`暗室猶昏，燈炬斯掩！」 帝言已，`[嗚咽＝嗟惋【三宮甲】]`嗚咽不`[止＝悅【甲】]`止。至其月二十六日，下勅曰：「竇師倫所奏玉華寺`[12]僧〔－〕【三甲】＊`僧玄奘法師`[既＝已【三宮】]`既亡，葬事所須並令官給。」至三月六日，又`[有〔－〕【三宮】]`有勅曰：「玉華寺奘法師既亡，其翻經之事且停。已翻成者，准舊例官為抄寫；自餘未翻者，總付慈恩寺守掌，勿令損失。其`[玄奘＝奘師【三宮甲】]`玄奘弟子及同翻經`[＊12]`僧，先非玉華寺僧者，宜`[各〔－〕【三宮】]`各放還本寺。」至三月十五日，又有　勅`[曰故〔－〕【三宮】]`曰：「`[故〔－〕【甲】]`故玉華寺`[僧＝故大德【三宮】故【甲】]`僧玄奘法師葬日，宜聽京城僧尼造`[幡＝幢【三宮甲】]`幡蓋送至墓所。」法師道茂德高，`[為明＝明為【元明】]`為明時痛惜，故於亡後重疊降恩，求之古人無比此也。 於是門人遵其遺命，以籧篨為輿，奉神柩還京，安置慈`[恩＝恩寺【三宮】]`恩翻經堂內。弟子數`[百＝百人【三宮】]`百哀號動地，京城道俗奔赴哭泣，日數百千。以四月十四日將葬滻`[之〔－〕【三宮甲】]`之東，都內僧尼及諸士庶共造殯送之儀，素`[蓋白幢＝帛幡幢【宮】]`蓋、`[白＝幡【三】]`白幢、泥洹帳輿、金棺、銀槨、娑羅樹等五百餘事，布之街衢，連雲接漢，悲笳悽挽，響匝穹宇，而京邑及諸州五百里內送者百`[餘萬＝萬餘【三宮】]`餘萬人。雖復喪事華整，而法師神柩仍在籧篨本輿。東市絹行用`[繒＝繒綵【三宮】]`繒三千匹結作`[泥洹＝涅槃【三宮】]`泥洹輿，兼以花珮莊嚴，極為殊妙，請`[安＝安法師【三宮甲】]`安神柩。門徒等恐虧師素志，`[不許＝因止之【三宮甲】]`不許。乃以法師三衣及國家所施百金之納置以前行，籧篨輿次其後，觀者莫不流淚哽塞。是日緇素宿於`[帳＝墓【三宮】]`帳所者三萬餘人。 十五日旦，掩坎訖，即於墓所設`[齋【麗】，齊【大】，無遮會【三宮甲】]`齋而散。是時天地變色，鳥獸鳴哀，物感既然，則人悲可悉。皆言愛河尚`[淼【麗】，森【大】(cf. K32n1071_p0729c18)]`淼，慈舟遽沈，永夜猶昏，慧燈`[先＝光【三宮甲】]`先滅，攀戀之痛如亡眼目，不直比之山頹木壞而已。惜哉！ 至總章二年四月八日，有勅徙葬法師於樊川北原，營建塔宇。蓋以舊所密邇京郊，禁中多見，時傷聖慮，故改卜焉。至於遷殯之儀，門徒哀感，行侶悲慟，切`[彼往＝比如【三】]`彼往初。嗚`[呼＝呼嗚呼【甲】]`呼！ 釋慧立論曰：「觀夫夜星`[霄＝宵【三宮】]`霄月繼西日之明，三江九河助東溟之大，相資之道在物既然，傳襲之風於人豈異。自法王潛`[輝＝耀【三宮】]`輝之後，阿難結集已來，歲越千年，時逾十代。聖賢間出，英叡遞生，各韞雄圖，俱`[包＝苞【三宮】]`包上智，負荷遺法，控御天人，道制風飈，神傾海岳。或舒指而流膏液，或異室而朗奇光，或連尸以伏天魔；或一對而迴時主。或願通法於邊剎，冐`[風＝浪【三宮】]`風波於嶮塗；或虛己以應物，求裹糧而行死地。終令玄津溢瀁，惠濟無`[彊＝疆【元明】]`彊，既益傳燈，寔符付囑，考之前冊，可不然哉！而清源不窮，今復遇法師嗣承之矣。惟法師星`[像＝象【三宮】]`像降靈，山岳騰氣，才過東箭，譽美南金，雅操不群，堅芳獨拔。以四生為己任，建正法為身事，`[巍〔－〕【甲】]`巍巍乎似嵩華之負穹蒼，`[皎〔－〕【甲】]`皎皎焉若琅玕之映澄海。而聰機俊骨，發於自然，味道輕榮，率由天性。至夫多識洽聞之奧冠恒肇而逾高，詳玄造微之功跨生融而更遠。滔滔乎，`[蕩蕩＝藹藹【三宮】]`蕩蕩乎，實紹隆之`[神器也＝器也神之【三宮】，器也【甲】]`神器也。將使像化重光於頹季之期，故誕茲明德者矣。法師`[以＝以往【三】，往以【甲】]`以今古大德，闡揚經、論，雖復俱依聖教，而引據不同，諍論紛然，其來自久。至如黎耶是報非報，化人有心無心，和合怖數之徒，聞熏滅不滅等，百有餘科，並三藏四含之`[盤＝槃【三宮】，磐【甲】]`盤根，大小兩宗之鉗鍵，先賢之所不決，今哲之所共疑。法師亦躊`[＊6-1]蹰＝躇【三宮】＊【甲】`蹰此文，`[怏怏＝快快【甲】]`怏怏斯旨，慨然嘆曰：『此地經、論，蓋法門枝葉，未是根源。諸師雖各起異端，而情疑莫遣，終須括囊大本，取定於祇`[𮁭＝洹【三宮甲】]`𮁭耳。』由是壯志發懷，馳心遐外。以貞觀三年秋八月立誓`[裝束＝束裝【三宮甲】]`裝束，拂衣而去。到中天竺那爛陀寺，逢大法師名尸羅跋陀，此曰戒賢。其人體`[二居＝居二【三宮】]`二居宗，神鑒奧遠，博閑三藏，善四韋陀。於《十七地論》最為精熟，以此論該冠眾經，亦偏常宣講，元是彌勒菩薩所造，即《攝大乘》之根系，是法師發`[軔＝心【宮】]`軔之所祈者。十六大國靡不歸宗，稟義`[學＝學之【三】]`學徒恒有萬`[許＝▆【元明】]`許。法師既往修造，一面盡歡，以為相遇之晚。於是`[伏＝服【元明】]`伏膺聽受，兼諮決所疑，一遍便覆，無所遺忘。譬濛`[汜【CB】，氾【大】]`汜之納群流，若孟`[諸＝潴【三宮】]`諸之吞雲夢。彼師嗟怪，嘆未曾有，云：『若斯人者，聞名尚難，豈謂此時共談玄`[耳＝耶【甲】]`耳。』法師從是聲振葱`[西＝嶺【三宮】]`西，名流八國，彼諸先達英傑聞之，皆宿構重關，共來難詰，雁行魚`[累＝貫【元明】]`累，轂駕肩隨，其並論之詞，雲屯雨至。法師從容辯釋，皆入其室、操其戈，取其`[牟＝矛【元明】]`牟、擊其盾，莫不人人喪轍，解頤虔伏，稱為此公天縱之才，難酬對也。戒日王等見之抃喜，皆肘步嗚足，傾珍供養。罷席之後，更學梵書，并`[諸＝餘【三宮甲】]`諸經、論。自如來一代所說，耆山方等之教，鹿苑半字之文，爰至後聖馬鳴、龍樹、無著、天親諸所製作，及灰山住等十八異執之宗，五部殊塗之致，並`[搜＝收【三宮】]`搜羅研究，達其旨、得其文。并佛處世之跡，如泥洹堅固之林，降魔菩提之樹，迦路崇高之塔，那揭留影之山，皆躬申禮敬，備覩靈奇，亦無遺矣。法師心期既滿，學覽復周，將旋本土，遂繕寫大小乘`[法〔－〕【甲】]`法教六百餘部，請像七軀，舍利百有餘粒，以今`[唐〔－〕【三宮甲】]`唐十九年春正月二十五日還至長安。道俗奔迎，傾都罷市。是時也，烟收霧卷，景麗風清，寶帳盈衢，花幢`[揜＝掩【宮】]`揜日。慶雲垂彩於天表，郁郁紛紛；庶士詠讚於通莊，轟轟隱隱。邪風於焉頓戢，慧日赫以重明。雖不逢世尊從忉利之下閻浮，此亦足為千載之休美也。法師此行經塗數萬，備歷艱危。至如涸陰沍寒之山，飛`[波＝濤【三宮】]`波激浪之壑，厲毒黑風之氣，狻猊貙豻之群，並法顯失侶之鄉，智嚴遺伴之地，班超之所不踐，章亥之所未遊。法師`[孑＝于【甲】]`孑爾孤征，坦然無梗，扇唐風於八河之外，揚國化於五竺之間，使乎遐域侯王馳心輦轂，`[遠方酋長＝者【宮】，〔－〕【甲】]`遠方`[酋＝尊【宋】]`酋長係仰天衢，雖法師不世之功，抑亦聖朝運昌感通之力也。　皇帝握龍圖而纂曆，應赤`[伏＝服【宋元】，眼【明】，狄【宮】]`伏以君臨，戮鯨豕以濟群生，`[盪＝蕩【三宮】]`盪雲霓而光日月。正四維之絕柱，息滄海之橫流，重立乾坤，再施鎔造。`[九＝也【宋】]`九功包於虞、夏，七德冠於曹、劉。海晏河清，時和歲阜，遠無不順，邇無不安，天成地平，人慶神悅。加以重明麗正，三善之義克隆；宰輔忠勤，良哉之歌斯允。既而功窮厚載，德感上玄，紫芝含秀於玉階，華`[果＝乎【甲】]`果結英於朱閣。又如西州石瑞，松縣琨符，紀聖主千年之期，顯　儲君`[副＝嗣【三宮】]`副承之業。鳳毛才子之句，上果佛`[田＝日【明】]`田之文，歷萬古而不`[開＝聞【明宮】]`開，當我皇而始出。豈非明靈輔德，玄天福眷者焉。加復遊心真際，城塹五乘，追思鷲嶺之容，竚想提河之說，故使遺形紺髮，煥彩來儀，勝典高僧，相輝而至。慈雲布於六合，法鼓`[振＝震【三宮】]`振於三千，天花將景風共飛，翠霧與香烟同馥，於是溺俗沈流之士，望涯岸而有期，清虛蹈玄之賓，顧三空而非遠。所謂司南啟`[路＝路而【三宮】]`路眾惑知方，商飈襲林而群籟自`[嚮＝響【三宮甲】]`嚮。法師盛德也如彼，逢時也如此，豈同雅、澄懷道，遇二石之兇殘，安、什傳經，值符、姚之偽曆。校之深淺，即行潦之類江湖，`[方＝比【三宮甲】]`方之明闇，乃朝陽之與螢曜矣。昔鍾玦既至，魏文奉賦以讚揚；神雀斯呈，賈逵獻頌而論異。在禽物之微賤，古人猶且詠歌，況法師不朽之神功，棟梁之大業，豈可緘默於明時而無稱述者也。立學愧往賢，德非先達，直以同`[沾＝霑【三宮甲】]`沾像化，叨廁末塵，欣慕之懷，`[百＝迫【明】]`百於恒品，所以力課庸愚，輒申斯傳。其清徽令望之美，絕後光前之蹤，別當分諸鴻筆，非此所能覼縷也。冀明鑒君子收意而不哂焉。」 贊曰：「生靈感絕，大聖遷神，其能`[繼紹＝紹繼【三宮】]`繼紹，唯乎哲人。馬鳴先唱，提婆後申，如日斯隱，朗月方陳。穆矣法師，諒為貞士，逈秀天人，不羈塵滓。窮玄之奧，究儒之理，潔若明珠，芬同蕙芷。悼經之闕，疑義之錯，委命詢求，`[𣣋＝陵【三宮】]`𣣋危踐壑。`[恢＝怪【甲】]`恢恢器宇，赳赳誠恪，振美西州，歸功東`[閣＝土【三宮】]`閣。屬逢有道，時`[唯＝惟【三宮】]`唯我　皇，重懸玉鏡，再理`[珠＝朱【明】]`珠囊。三乘既闡，《十地》兼揚，俾夫慧日，幽而更光。`[33]粵＝曰【三宮】＊`粵余庸`[眇＝𦕈【明】]`眇，幸參塵末，長自蓬門，靡彫靡括。高山斯仰，清流是渴，願得攀依，比之藤葛。」 釋彥悰箋述曰：「余觀佛教東`[度＝土【明】]`度已來，英俊賢明，捨家入道者萬計，其中罕能兼善，一二美者有焉。至若視聽貌言，洽聞強識，輕生重道，絕域遐征，貞操勁松筠，雅志陵金石，群雄革慮，聖主迴光者，於三藏備之矣。抑又聞之，三藏當盛暑之`[辰＝晨【明】]`辰，體無霑液，祁寒之際，貌不`[慘悽又不〔－〕【宮】，悽慘不【三】]`慘悽，又不夭不申，不欠不嚏，斯蓋未詳其地位，何賢聖之可格哉！又北宮現疾之時，`[徵＝微【宋元宮】]`徵慶繁縟，將終之日，色貌`[敷＝怤【三宮】]`敷愉，亦難得而測也。及終後月餘日，有人齎栴檀末香至，請依西國法`[以＝用【三宮】]`以塗三藏身，眾咸莫之許。其人作色曰：『弟子別奉進止，師等若不許，請錄狀以聞。』眾從之。及開棺發殮已，人覺異香等蓮花之氣，互相驚問，皆云若茲。向人`[除併＝併除【甲】]`除併`[殮＝斂【三宮】]`殮衣，唯留襯服，眾覩三藏貌如`[生＝生乎【甲】]`生人，`[皆＝百姓【三宮甲】]`皆號絕共視。向人塗香服殮蓋棺已，俄失所在，眾疑天人焉。余考三藏夙心，稽其近迹，自非摩訶薩埵其孰若之乎？`[＊33-1]粵＝曰【三宮】＊`粵我同儔，幸希景仰，勗哉！」 `[大唐〔－〕【三宮甲】]`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卷第十`[〔－〕＝承元四年卯月十五日書寫并移點畢同年六月十三日一校了【甲】]` ＃---------------------------------------------------------------------- ＃【經文資訊】大正新脩大藏經 第 50 冊 No. 2053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3-12，最後更新：2022-10-15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大正新脩大藏經」所編輯 ＃【原始資料】蕭鎮國大德提供，北美某大德提供，CBETA 自行掃瞄辨識，萬金川大德提供新式標點 ＃【其他事項】本資料庫可自由免費流通，詳細內容請參閱【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資料庫版權宣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