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軍民長官呼籲和平 ——十五年佛誕日自杭州發—— 各省軍民長官鑒:人身數十年耳,及身權利,即偕亡滅,獨有靈心浩浩,雖覓之無方,索之無體,而前溯之無始也,後探之無終也。乘一身一身所造善惡之業流轉諸趣,不知其曾為幾度之天帝、人王、畜生、餓鬼,更不知其將為幾度之將相、神仙、獄囚、流丐也。吾儕憑一期人身所造善業,可食天帝、人王、將相、神仙百千萬身之福果;所造惡業,可招畜生、餓鬼、獄囚、流丐百千萬身之罪報。幸聞佛法而信解修證,則可盡登聖地,遠階佛位,永超隨業流轉之苦,常住稱心自在之樂,故曰人身難得,佛法難聞。若為爭數十年與身偕亡之權利,廣造殺生、盜財、邪婬、妄語惡業,無論舛道而馳,所貪者未必遂心,即使以夙善故暫得倖致,而坐此失卻由人身可獲之無限福果,竟受畜生、餓鬼、獄囚、流丐等生生世世靡窮惡報,苟非大愚不靈,亦寧甘為此?十數年華夏內爭,兵匪交虐,淫殺焚掠,村邑為墟,益以天災,死亡枕藉。幸存者,農輟于野,工輟于肆,老弱轉于溝壑,壯強流為兵匪,將見生計罄窮,稅源枯竭,國民軍政終同崩潰。乃猶復欺詐相尚,侵奪靡止,縱不為祖國族民親友子孫計卹,顧善惡業果年來之報應亦彰彰矣!而一念不可磨滅之真我,因此坐失生天成佛之良機,將久受地獄、餓鬼、畜生等無量惡果,能不悲從中來,愴然涕下乎!或謂軍政當局亦為國民,徒以主張歧異,致相摟伐,豈盡為爭私人權利哉!應之曰:其假愛國救民之語,行爭權奪利之實者,此無論也。即令問心靡他,而以不學無術之故,致全國靡爛,民不聊生,亦應慚愧悔過,止殺行慈,庶可回補于萬一,豈能藉為文飾,以之自恕!故真心為國民者,睹此民生國計之慘苦,其必惻然愍傷,惟息事寧人是務,以圖生養教育。若忍心害理,更事爭殺,則決非真為國民之士也。何則?比年內鬨,相殘者皆為手足,而背後又各有他族為牽率,不關夷夏之大防,殆無是非之可判為國民戰,于義何取?惟有辭讓修德,自求多福,可保身家,可安國民。或謂民國之立,不可無統一政府以行使其主權,否則內無以治,外無以交,故當局者南征北討,要惟為此耳。應之曰:國際相交,雖須有一代表國家之名位,但為民設國,重在使人民有以安生樂業。前以藉一部軍權政見,強求立一統一政府之故,連年苦戰,民極憔悴,而結果愈爭愈裂,置身其上者,無不敗亡相繼,莫堪自全;今之有力能爭此者,若以前車為鑑,則何若暫捐此圖,猶可固其疆圉,保其權實,休養生息,以紓民困。有能行仁施義,天下歸心,或推誠互見,猜虞胥泯,則統一聯合之治,自然成就。在今則各軍區各推一代表于北京,組一中華民國對外代表團,以為代表國家之名位可也。嗟乎!吾人有無限無盡之真生命,即從當念拳拳之止惡行善,可日臻上理,發達至于全能大覺,無求不獲,而旁流所呈,則身家之富貴壽考也,國民之繁榮優秀也,人世之和平安樂也,物界之熾昌華美也,皆所出之緒餘耳。一心眾心,體同德融,臨民者能心民心以增上其德,則光被四表,格于上下,亦何難之有耶?願諸公照察及之! 釋太虛等。自杭州叩 (見海刊七卷四期) (附註)原題「丙寅年佛誕紀念之佛教同人通電」,東方文化作「通電各省軍民長官文」,今改題。 論華日當聯布佛教於歐美 日本欲將曾取於中國之庚子賠款,用之對華文化事業,以恢復兩國國民之感情,而謀華日之親善,用意甚善。但吾國人士,則以其號稱退還庚款,而有使用庚款以行文化侵略之嫌疑,故至今拒令不能實施。此雖日本向來用種種侵略政策以侵略中國,使中國對之不能不遲回審慎;加以從迫訂二十一條以來,全中國國民心理,對之皆無好感,容易發生疑懼之故。然以日本未能擇得適當之途徑,將退還庚款善為施用,致雙方有益之事,卒致由爭持而成停滯,亦為一大原因。頃據報紙所載:日本眾議院已通過對華文化事業費,增加款額,然日本若不能尋得一施用之適當途逕,將終為中國人所反對,徒勞無益。但除卻施用於聯合華日佛教徒,共同振興佛教以宏布歐、美,別無較好之途逕可從。此義如何,今請分別言之: 可辦之文化事業,約有三種:一、西洋之新文化事業,二、中國之舊文化事業,三、佛教之文化事業。 觀日本前此所擬辦之文化事業,其為屬於西洋新文化事業無疑。夫西洋之新文化事業,要皆為戰國的侵略性質之文化事業,今日本欲將此種侵略性質之文化事業施行到中國來,又何怪吾中國人以「文化侵略」拒之耶?若因西洋之新文化不能施展,轉而提倡中國之舊文化,則中國之舊文化,不外儒家與道家之化,此在中國,殆已同墜地之甑,不堪回顧,如果從事於此,則一般中國人,又不免以開倒車攻擊之。故日本欲辦聯華文化事業,以圖華日之親善,右之二途,皆不可通,不已瞭然可見乎! 然則辦佛教文化事業,又何以獨可行乎?一、佛教向為遊方之外,未與國群發生關係之超世文化,其蓄養之深,含容之廣,又足以吞吐東西洋一切文化而綱領之。今東洋舊文化,既支離破碎,而西洋新文化亦幾強弩之末,唯有佛教文化,有融攝東西新舊文化,鑄為全世界文化之可能,世之遠矚高瞻者,殆皆已見及乎此。故中國人之沉機多智者,近皆潛心考究佛學。日本能以此為倡,其得中國人之歡迎必矣!二、損日而利華,日必不甘;利日而損華,華豈肯受?若雙方皆欲用之純利己國之事業,其結果未有不因雙方受損而扞格難行者。唯有用之超然於兩國國家,而又於兩國及全世界皆能獲其利益之事業,庶可免互相損害之衝突,在日本既為可行,在中國亦無反對者。則日本應改變「辦對華文化事業」之觀念,建立「聯華共興佛化宏布世界」之標幟,聯華則為平等聯合,而非以此番主張對付彼方之不平等手段,共興佛化,宏布世界,則全世界國民皆弭息爭戰而享和平幸福。日本果能求全益而免兩損,依此施行,則自然進行順利而無阻矣!夫今世界之紛亂爭鬥,皆由世界之國際關係日益繁密,一國可牽動世界。而仍用其向來之戰國文化,只圖己國之私利,其結果則各蒙其害而咸歸無利。非徹底以佛化洗除貪、瞋、癡、慢之毒,純以佛法慈悲利他以成自他之俱利,則世界無由和平,而任何一國亦終在此戰爭之牽制中,不能獨善。故宏宣佛化於世界,實為今日唯一之大事;而能負此宏偉之責任者,厥為中、日兩國之佛教徒,深願中、日國民,於此有共同之覺悟,而中、日兩國佛教徒,於此能奮發有為也! (見海刊七卷九期) 世界未來大戰之救濟 ——十六年春作—— 一 福煦將軍對於未來大戰之觀察 歐職時有名的協約國總司令福煦將軍(Marshall F. Foch),大家總還記得起這個人罷!他現在已經是七十六歲的人了,可是、這位老將軍對於軍事研究,興味仍還很濃厚。近來有紐約時報的記者去見他,並探詢對於歐洲時局的意見,他說將來的大戰仍恐不免。茲記其重要談話如下: 他說:『在現在這樣嫉視尋仇覬覦自私自利的世界,限制軍備實際上是做不到的,隨時隨事都有發生世界大戰之可能,並且這種戰爭要比過去的戰爭更可怕。戰事之勝負,要取決實驗室、兵工廠和軍需品工廠。這樣的戰爭,不是鬥力,完全是鬥智』。他隨即以裁減軍備之不可能,歸咎於德國之首先無誠意。 他又申言:『將來戰爭要想得勝,只看誰的機器精良;勇敢的首領,也只要他管理戰爭機械。因為將來的戰爭,是機器的戰爭,不是血肉的戰爭』。 他對英國人發明的「死光」,似不甚信,但對於發明一種毒氣能夠整批的殺人,卻謂非常可能。他對於將才也極重視,他說:『許多戰爭能夠得勝,都全靠將帥的天才,拿破崙、亞歷山大、漢尼巴、凱撒等人都是天才,所以他們戰無不勝。將來的戰爭,機器固然重要,軍事的天才尤其重要』。談到軍隊的內容,他說:『像平常拿來福槍的這種步兵,將來不會存在,將來的步兵,只要帶一個很輕的機關砲,並且這種機關槍也只為防禦之用,如同現在的手槍一樣。馬隊在現代戰爭中地位算很重要,但是將來卻不大用得著。將來汽車運輸,還要重要得多。坦克、大砲、仍還是有效的武器;不過那極笨重的坦克,恐怕不會再用,將來會有高速率的坦克出現。至於砲隊,將來所用大砲,射出距離大約不會比現在更遠,因為、太遠了描準很困難,並且大砲的效力雖能毀壞很遠的城池,但是戰事的勝利卻不在乎毀壞城池,乃在毀壞軍隊』。 他又說到空中戰術,以為『由空中擲放炸彈、毒氣以毀滅敵人都市,或可以早日了結戰事;但是目前尚未發明有效的防衛空中攻擊的方法,現在各國都在研究這事,想必總有成功的方法出現。不過在防禦方法未發明以前,當然只看誰的空中武器強盛,便有致勝的希望』。 他最後推論戰爭機器之發明無窮,殺人方法之酷烈無倫,根本足以毀滅人類。若不從根本上設法消弭戰禍,人類悲慘的命運終恐不能免除的。 二 某記者世界第二次大戰之推測 二月前,記者嘗草福煦大將之預言,其事以為第二次之世界大戰必不可免,為禍之慘,誠有不忍言者。顧吾人知福煦為軍事家,故其所言皆本軍事立論,茲復從其他方面一述之可乎? 人口過剩為戰爭之重大原因,人口學家馬爾塞斯言之綦詳。德國戰後,人口增加甚速,日本亦然;其在戰前已患人口過剩,三島既不能容,自必思伸足於他鄉。今其增加速率,每年達七十萬人,廿五年後日本人口當在一萬萬人之譜。德國因在新敗之後,殖民地早經喪失,今且受扼於列強,移民在在受有限制。美國近訂移民新律,德、日二國皆感不便,日人之反對尤為激昂,此蓋有不得已之原因在也。或謂美國之限制移民案,終不免為美、日戰爭之導火線,此語亦有幾分理由。今日本常備軍有二十萬人,一遇戰爭,動員數可三十倍於此。其海軍力雖稍遜於美,然亦不弱,可與美國一戰。至於德國陸軍,則經巴黎和平會議決定改徵兵制為志願兵制,故今正式軍隊不過十萬人,無復昔年之聲勢。然其科學大發達,今後之戰或以化學勝也。 意大利今亦患人口過剩,莫索里尼曾言:意大利國必須向外發展始可生存。易言之,即殖民為圖存之唯一要途。又言:意大利必有充足之軍備,俾守足以自衛,戰足以破敵。意大利之野心,殆不容否認。美李氏於此嘗撰文論之,其言曰:『意大利掠奪土地的舉動,乃步德人之後塵。德國社會黨機關報直書莫索里尼為威廉的模倣者,並謂莫氏政策足以引起與地中海有關係的列強意見上發生嚴重的衝突。但是該報承認意大利為安插過剩人口之故,有擴張殖民地的必要。 『同時、德國亦希望得殖民地,不過逢著意大利正在要求其殖民地擴張的時會,因此頗感不便。以今日的情勢論,祇要把太平洋或近東的土地,重新分配一下,便可使德、意兩國心滿意足。但是這樣將何以處日本呢?歐洲是不許日本越出亞洲及太平洋去尋殖民地的;現在日本被擯的很遠,日本軍閥領袖必將集全國之力,效意大利的大聲疾呼,從這世界求得意大利所得的同樣權利。這個日期的到來,恐怕不甚遠吧?德、意二國在歐洲可算是生殖率最速的國家,而氣候溫涼之地,無一是在他們旗幟之下的。意大利今已呈人滿之患,且已達到發難的焦點。意、法的衝突,深恐沒有法子避免呢! 『由以上種種事實看來,歐洲的和平是懸掛在一條很微弱的線上的。可是、此種事件亦可暫時避免或拖延下去的,但決不能永久不實現的;而其爆發時期,在今年或明年,都是不一定的,不過破裂總是不可免的。要是英、法繼續採取對德國那樣的政策以妨礙意大利的出路,此種第二次大戰,是要把歐洲沉滅到萬劫不復的田地的』。(十一月廿四) 三 對于未來大戰之其他原因 上來福煦將軍依軍事為未來大戰之觀察,某記者以人口為未來大戰之觀察。余今且更添舉未來大戰的幾個原因:一、自俄國赤色革命成功,而為第三國際之共產黨之世界宣傳,久已招一般侵掠的資本帝國主義的列強之所忌,封鎖防阻,幾窮其術;而俄國則以列強之封鎖防阻也,益引各處之弱小的國家民族為同調。土耳其既由之崛起,而中國今亦有步土耳其後塵之勢。使俄、中聯合則其勢大張,英、法等列強勢不能不激起戰爭,以決帝國主義與共產主義之最後勝負。況土之與意,中之與英,其戰機已愈迫愈近乎!二、美國等由收穫資本生產之大成效,為世界之大富國,其少數富豪更利用科學之成績,一方面藉機器使非資本者作工之機會愈少,貧無以立,一方面則由富豪之窮奢極侈,生活程度為非常速率之增高,世愈富而多數之人愈貧,引起多數人皆欲望奢侈生活而迫不能獲,則國群之內鬥時虞爆發,而秉國者唯各導其民眾向外侵略以償其大欲,則此侵彼掠之勢彌熾,乃任何國在任何時皆可觸發戰爭矣。三、四等,一時說不能盡。 四 對于未來大戰之消弭 一、建設以仁慈為本,由人養成人德的人生觀,打破以戰爭為本,由獸進為人類的人生觀,如余人生觀的科學之所云。 二、抽出一一組成「偏狹的國家」之各種原素,使皆成為世界化的國際組織,使據為戰爭基本的國家,由實質空而形名泯,如本刊由種種國際組織而成和樂世界之所云。 三、昌明佛化以提高其精神上之志願,而減輕其物質上之貪欲,以去除其「人滿為患」之幻想。 四、以最高上清淨之佛法為依止,發生強勇之中心勢力,能止息諸惡以勤行眾善,為安樂的人間淨土之建設,如建設人間淨土論之所云。 (見海刊八卷二期) 電邀達賴來京 西藏拉薩達賴大喇嘛慈鑒:前聞貴代表棍郤仲尼言:西藏除喇嘛以外皆優蒲,優蒲以外唯喇嘛,實為一完全佛教民族,極深欽景!然佛教之可尊貴,在能智空我法,悲普怨親,而大喇嘛與班禪,則全藏佛教民族之領袖也。乃班禪自民國十三年播徙各地,流離失所,傳者謂由大喇嘛壓迫使然。至世人疑謗佛法,謂無靈驗。太虛昨詢班禪,始知大喇嘛與班禪迄無芥蒂,且綦親和。但因兩方徒屬積不相能,勢成冰炭,遂分違順。如此、則大喇嘛應與班禪先聯銜通電,宣示無它,繼以為法忘身,命駕首都,觀國民政府崇佛敬僧之盛況,與班禪同陞法座,示誡徒屬,銷釋猜嫌,皆大歡喜。然後攜手班禪並肩西藏,海眾和合,法界清淨,庶令擾攘人寰,別現安寧佛國,則龍天稽首,魔梵皈心矣!專電敬頌吉祥!願聞明誨? 中國佛教會主席太虛叩元 (見海刊十二卷七期) 上國民會議代表諸公意見書 ——二十年五月作—— 敬陳者:茲值全國賢俊聚集首都,本總理之遺教,匯民眾之公意,制訓政之約法,謀統一之建設,太虛歡忭慶祝之餘,不禁發生誠懇深摯之願望,鬱然有不能已於言者,請為諸公覼縷陳之。 一曰、建設之所基也:國民革命雖不能不經過破壞之程序,而其目的固在乎建設。顧民國迄今二十年矣,對內剷除帝制及軍閥,對外取銷不平等條約,凡此破壞工作,雖已成功十之七八,而心理建設也,物質建設也,三民主義之國家建設也,千百中猶未能實現其一二者何耶?論者每諉之以貧,而實則吾國之民勤物阜,貧非其因而亂實致之。然亂之不能已者,則由疊經大變動之後,全國官民尚無一共尊共守之法,能樹立威信以為建設政治及社會新秩序之所基。遂致夸侈相尚,各存僥倖之情,傾奪為能,罔恤呼籲之隱。於是弱者填溝壑,強者挺鋒鏑,而亂乃無止時。今有訓政時期約法之制定,固可為全國官民同遵之弘軌,然果能為建設政治及社會新秩序之所基與否,當視能雷厲風行樹立威信與否以為斷。今約法草案之披露者,固曰人民一律平等,無種族、階級、宗教之區別,與人民有信仰宗教之自由也。然自吾國佛教僧徒在今日所處地位觀之,抑何不平等不自由之甚耶?夫佛教之僧,與耶教、回教等宗教師相同,雖無高出一般人民以上之特殊地位,固應有一般人民平等之地位也。至於佛教之寺產,亦應等於耶教、回教所有之教產。在法律上,則為屬於財團法人或社團法人之所有財產,應與一般人民之財產,同享其保護之權利。乃徒以其為佛教僧及佛教僧所住持之寺產之故,既另訂監督寺廟條例,及蒙古、西藏等處喇嘛寺廟管理規則,而又任人佔奪、摧毀、變賣為興學、造路、住兵、或其他任何公立機關私立團體之用,不惟外省各地之情形不可聞問,即就首都諸佛寺而論,大抵皆為軍警或機關團體所佔,且任意改造屋宇,摧毀法物經像,甚至於變售基地田產。如此公然而為違法之舉動,尚何人民一律平等與信教自由之可言!今於會議未閉幕以前,若不能令首都各界之佔用佛寺、摧毀法物、變售僧產者立即恢復歸還,並通電各省縣市於三個月以內悉照首都辦理,禁止以後永遠不得有侵佔佛寺僧產之事,則約法之威信無由樹立,而社會之新秩序亦將莫從建設!愈亂愈貧,凡百建設勢必無著手之處!夫此其骫法敗紀之一端耳,其他若官若民之惟強是逞,魚肉貧弱無告民眾者,何可勝舉!故非樹「官民必同遵約法」之威信,則無以定建設之基也。 二曰、統一之所關也:中華民國完整之領土,非合各省市與蒙古、西藏所構成者耶?中華民族完整之民族,非合漢、藏、蒙、滿、回所構成者耶?然藏、蒙、滿皆信佛教而漢族亦信佛為多,且藏、蒙尤完全為信佛民眾所居之區域。於佛教從之則化,違之則梗。故前此達賴代表對新聞記者發表關於國民會議西藏代表人選之意見云:「此次辦理選舉,應注意者,西藏乃佛教區域,昔與漢土結合之因緣,亦以佛教。其域中大小佛寺,不止八萬四千,拉嘛——出家學佛者——數尤夥,可云除居士——在家信佛者——外即拉嘛,除拉嘛外均是居士。故西藏全土除少數居留人外,無論何種職業團體,皆皈依佛教,皆惟三大寺之命是從,康、藏皆然。選舉時不可忽略此種精神云」。又蒙古章嘉呈國府云:「查蒙古會議提案推翻喇嘛制度,不思若議而不能實行,是失中央威信,況違反我政府撫綏藩屬之至意,有關於國家治亂甚大」。又蒙古佛教徒請願云:「喇嘛教本為佛教,黃教又其正統,自明清以逮民國,藉以使屏藩內向,忠勤國家,此黃教所以獨有大功於中國也」。昔清世宗有言:柔遠能邇之道,孔子言之,而歷代君相皆不明其義。本朝不設邊防,恃蒙古、西藏之部落為屏藩耳。按:此清初之所以統一而治也。光緒十九年,庫倫哲布尊丹巴入朝,不加優禮,後遂不復至,外蒙以亡。光緒戊申兩宮崩,飭達賴入京誦經,未加優禮。益之以趙爾豐之貪掠,西藏達賴遂向英國。按:此清末之所以分崩而亂也。數年前西康諾那過川,軍政當局優禮以留之,而其時適有以毀寺逐僧提產倡者。諾那曰:今佛教且毀,尚留余何為乎?怫然欲行——川當局遂寢其議。又前月中國佛教會開全國佛教徒代表大會,達賴代表棍卻仲尼與班禪、章嘉皆派代表出席,諾那與五台山之齊丹僧則親出席,現皆被選為中國佛教會監察委員。由此可知興崇佛教大有造於蒙、藏、康、青人心之歸向,而甚為民國統一之所關也。 三曰、統一與建設之大本也:統一與建設之本何在?曰:在全國全民族之人心能和平統一而共趨於建設之途耳。故總理注重思想信仰之統一,而高唱心理建設也。今統一中華民族以建設中華民國之大道,固在三民主義,然論者每不知三民主義一貫之精神所在,以致時有毗重毗輕於一民主義、二民主義而發生紛歧者。其實、三民主義固由一貫之精神而出。總理嘗言為愛人而革命,又每言三民主義即是民有、民治、民享,乃是為國民或為世界人民謀福利之主義,故其一貫精神唯在「為民造福」,可謂之「為民主義」。「民」、即人類組成各種團體者,人類團體之最完成者為國,故為民造福當先就自國國民造起。而國民福利所關者有三方面:此國民與其他國民相對而求得自由平等之尊榮,於是有民族主義;此國民全體與其分子相對而求得自由平等之權利,於是有民權主義;此國民及其分子與其他各國民共處之自然界相對,而求得自由平等之享用,於是有民生主義。雖有此三方面,而要之則唯為民造福之一貫精神而已。為民者、謂非為個人或為任何私人及為任何他物,而唯是為國民、或為世界人民也。此種純粹利他之為民主義,頗為向來只知為身、為家之國人所難體會,故中華民族至今未能養成三民主義之建國心理。然佛教在中國千百年以來,佛菩薩大慈大悲、救苦救難、濟世濟人、普度眾生之意義,已為婦孺雅俗之所同喻,若能因勢利導而巧譬善喻以闡明之,則民國之心理自易統一於為民造福之三民主義;且各人皆能體會純粹利他而為民造福之三民主義,實行建設三民主義之民國矣。復次、國家或社會之制度,每與其時代思想之宇宙信仰相一致。換言之:即以某種宇宙信仰為背景而建設某種之國家或社會也。往者嘗以一神所刱造及宰治之宇宙信仰為背景,而建立朕即國家之帝制國家。然近代歐美各國雖變成立憲或共和之民治國家,以猶沿襲一神之宇宙信仰,遂未能造成真正民治之國民。放觀古今中外一切教學能澈底證明「諸法眾緣生」,而建立「由一切眾生眾多因緣所構成之宇宙觀」者,厥惟佛教。換言之:即惟佛教可為建設真正民國民治社會之信仰,惟佛教眾緣所成之宇宙觀,可為建設三民主義國家之宇宙背景而已。據前來所述之二事,可知以佛學發揚光大三民主義之精意,實為今日統一與建設之大本也。 右陳三事,太虛愚見認為吾國今日所必需之根本要圖,恭效獻曝之忱,謹祈芻蕘之采!此上國民會議代表諸公均鑒。 釋太虛 (見海刊十二卷七期) 根本救災在全國人心的悔悟 ——二十年秋在北平作—— 東南僅存無災區域的滬、浙,最近又以上海狂風驟雨成災;聞閩、浙沿岸一帶以及內地的被殃如何,尚不可知。據中宣部所發表之告全國同胞書,此次水災之廣,已有湘、鄂、粵、皖等十六省區,被難人數至少在五千萬以上。冀、魯兩省亦呈險象,災情所及,將不知伊於何底!又據報載:四川盆地水不易出,成都、重慶等繁盛街市可以行船,全省殆已成一大湖。武漢區災情之重,更不待言,且聞漢口食糧已斷,人口已減少三分之一。全國由水災瀕於飢餓之人民在七千萬以上。河南連年兵匪為患,今水災蔓延五十三縣,不下皖、鄂。陜、甘等旱災、蝗災、匪災未已,且加鼠疫。而贛、湘、鄂、皖、閩諸省,共匪為患,已亙五六年之久,迄今猶沒有肅清把握,並有乘災肆加擾害的趨勢。 關係各省的和關於全國的軍閥叛變,政客嘯聚,兔起鶻落,一直到現在沒有間斷。國家軍政的統一,社會秩序的安定,民族生計的開展,人類文化的發揚,更無一線的光明希望!國際的赤色帝國主義,在白色的帝國主義益現窮狀的時候,加緊進迫,白色帝國主義亦以窮迫而愈加暴露其猙獰的惡態,亦向我國民相逼而來。 並且、不斷的自外國傳出某處將有大地震、某處將有大水漲等預言,恐慌著威脅著全國的人心。 像如此的天災人禍,內憂外患,從四方八面一齊來襲擊,真要算得天翻地覆的非常悲慘了!所以、不惟感動了全國朝野的人士呼號奔救,而且感動了遠鄰的英、德、法、美紛致慰問,意國的教皇先有巨款捐賑,美國繼之有借麥的實質援助,尤其日以侵略中國為事的東方近鄰亦深深的發出其同情心,其天皇既贈金十萬,若櫬首相以下臣民亦各樂捐以施賑。我國的中央政府既賑粵災,今又因全國大災且有發行一千萬至八千萬賑災公債的進行,官吏皆捐俸三月賑災,並將中央黨部建築費移充賑款,停止各種不需要建築,集中力量以救濟災難;雖猶在固執成見以立異的廣東政府,亦有以十萬元捐賑武漢災民的決議。可見悲憫的心是人人有的,遇著了這種極深悲慘的事情,便不期然的忘卻了舊日恩怨憎愛的分別,一致予以同情的互助。 但全國的災難,一大半是人禍,而屬於天災的亦大半,從人謀不臧以及人為積集的惡業而招致。所以、全國人力對於已成的災,雖己盡了十之五六的救濟,但以言根本的救災,這是大大不夠的。不惟對於已成的災,尚須更拿出十足充分的力量來救濟,尤其重要的是能全國人人都能齊心悔禍而不再製造人禍,不再由製造人禍積集惡業以醞釀天災。惟有全國人人從同情的悲哀中發現了良心,覺悟三四十年來思想與行為的錯誤,痛切懺悔,人人厚自責而寬恕人,人人忘了人我的分別,人人須從攬功名福利歸自己、而推過惡禍害歸他人的相憎相嫉囚籠中解放出來,人人反省地將過失擔負起來,力改前非,不將過失輕輕的諉之環境或他人和社會,這才能冤親平等地、恩怨胥泯地實現了整個民族精神的和樂健康!醫好了三四十年來相毒相戕的民族精神創傷,有了這種大懺悔大覺悟的民族精神,自然開闢了勇於為善的源泉而發出一切的福慶,亦自然關閉了敢於作惡的堤防而止息一切災禍。 根據上面的道理,來看到鄂、贛、湘的赤匪,且反有以乘災搗亂為好機會而肆行蠢動的趨勢,固然是不惟毫無悔悟的心,而且一點悲憫的同情也沒有,真可謂斷了善根的一闡提了!而聚在廣東省政府的一班人,於如此天災人禍、內憂外患嚴重形勢之下,然猶固執成見而不肯和合,僅假惺惺的以十萬元賑災,不曾有如何悔悟的披露。再就極其努力賑濟的中央黨政機關以言,中宣部的告同胞書,歷舉中央雖力為民眾謀利益,而以赤匪擾害,軍閥的叛亂,帝國主義的壓迫緣故,不獲實現。雖十之六七吾人相信係實因於此,但終有推過歸他、據功屬自的不悔不悟的意思。因赤匪等迫使黨政當局陷於無辦法,此早為一般稍有知識民眾所已知;而大多不能以此原諒當局者,則因當局不能自認其餘十之三四的錯誤和罪過,徒責人而不自責,不表示悔悟其過錯而力求改遷,致民心不滿,而赤匪叛軍等得據之反唇相譏,亦以種種罪惡推歸之黨政當局。故為黨政當局計,在代表中央黨部而發言者,在代表國府而發言者,不如將國民黨政府負責以來一切人禍天災的招致皆引為自己的過失,痛誓悔改,則民眾情得其平,公理自彰,而亦必能以赤匪等等為政府原諒了。 在中央當局,若希望全國人心的悔悟,實應有首先表示悔悟的需要,而且要能有真實誠懇心的悔悟。至少要能黜幾個壞官,革除幾椿秕政,舉辦移兵墾邊,興水利以行工賑,乃能感動他人的悔悟。人心一平,則人禍可息而天災亦得救。 然今日全國百難千災俱集的惡果,豈真正單是現今的黨政當局所造成,或單是赤匪、叛軍、帝國主義之所致,而此外的全國人士皆可絲毫不負責任嗎?我以為不然,而且大大不然!三四十年來曾掌管軍事、政治、教育等國家社會公務的人,在今日或顯或隱,或存或亡,應各各不能不分負若干的責任。亡者已為人忘卻,或獨為人痛恨著、紀念著、崇拜著的,自都不必再提。其猶生存著的,不應該各各痛自悔悟而改過遷善赴難救災嗎?再就為學校當局的人言之,新聞界、文學界、藝術界、自由職業界的人言之,曲學邪說,奇技淫巧,種種的惑亂人心,滋長惡見,由不良的思想行為發生為國家社會種種不良影響,甚至於學生為爭名位的工具,而遇事文過飾非,毫不自慚,豈亦為不負造成全國災禍罪責,速為改過的懺悔今是昨非的覺悟! 說到商、工、農業的領袖,今亦居國民重要的地位,而與一般商工農的群眾,平日只圖肥身富家而不恤損人害眾,更缺少愛國利群之舉,以致不能相率為善,多流入盜賊兵匪。此間接造成人禍,招致天災,故亦應深深覺悟此皆共同惡業之所感召,懺悔自責,大發救群濟眾的慈悲,消惡戾以臻祥和。婦女而青年為稚弱者,似乎可無責任,然細按之,實不然。近來誨淫、誨盜、教奢、教爭的各種邪說邪術的熏染既廣,婦女的縱奢、縱淫而引起血氣未定的青年的為盜為爭,亦已成為婦女和青年普遍的惡化,而隱隱為赤匪等禍亂的策源。故今日各種蠻舞、跑狗的男女,尤深有悔改為貞潔賢淑、和儉樸勤的需要!由各宗教堂的神甫、牧師、阿亨、以至在今中國的國民中已無足輕重的僧尼、道士言,平日都以不能精學篤行其教旨,發揮教化而導民善福,欺騙教徒民眾而虛受信施,以致今日全世界全國皆陷入困難災患漩渦,使宗教對於國家或世人亦有其應盡的義務,則於此亦豈能逃其責任而不引咎悔改嗎?應生大覺悟,本其教主大雄無畏捨身救世的精神,盡其身內身外的所有以施救一切被災難的同胞!中央黨部且能停止建築,而以其建築費移充賑款,各教堂寺院的宗教師徒,豈獨不能停止不急的建築等而赴拯國災民難嗎?全國的宗教界速速成一大聯合,而起來實現各教教主的救世精神罷!時哉不可失! 全國的人民,似乎除掉赤匪沒有可希望以外,不論南北、新舊,不問老少、男女,不管恩怨、敵友,在悲憫的同情中,宜乎都有悔悟可能。在悔悟心的出發中,宜乎有總動員以共救國災民難的可能。然必人人皆以悔悟當先,而後可以聯合到一條線上,去和衷共濟的救災拯難。若各方仍各自以為是的毫不悔悟,撐持假門面,搭著空架子,不肯放下來實事求是、開誠布公的去做,則總動員亦適成其總擾亂。所以、今日大災難,其將為中華民國復興的轉機,抑更為演成大亂無已國亡種滅的起點,實繫於中央黨政當局以至全國軍政人士,及各界民眾能否深切的悔悟以為斷! 更有應當知道的,現今迷信近代西洋文明——既科學的、工業的文明的人,動不動以為只要將科學的工業發達起來,即可完全抵消一切天然的災害與人為的禍患。殊不知此種科學工業的人力,雖應盡所當盡,而以為完全可救,實為一種迷信!證之十二年東京的地震,與此次漢口日租界的終不免淪胥,亦深可明證。況且現今紐約、芝加哥等大都市,亦一樣似我國的上海成為盜賊橫行的罪藪;英國以至德、美、日、意等,皆在經濟崩潰、勞工失業的恐慌中。近代科學工業的文明,已到山窮水盡、捉襟見肘的情況,亦既彰然暴露,而賴以維持營救之道,已不能不改變近代趨向,而乞靈國內各黨的合作與國外各國的互助。美國的助德國以自救,和英國的工黨的聯合三黨以自救,均為好例。奈何我國人到此災極難深之際,猶欲各恃槍砲萬能,不速悔悟,不速忠己恕人以求共濟艱鉅呢! (見海刊十二卷十期) 中國危機之救濟 ——二十年十月在開封人民會場講—— 一 中國危機之現狀 甲 白赤帝國主義之壓迫 乙 內戰頻仍下匪禍天災之密集 丙 立國術窮與生產基潰 丁 思想混亂與風俗媮靡 二 中國危機之原因 甲 宋儒以來漢族之衰弱 乙 咸豐以來列強之侵入 丙 近代思想對於傳統文化之破壞 丁 科學機器對於自然生活之威脅 三 中國危機之救濟 甲 以「為眾生的佛法」作「為民的三民主義」之先鋒 乙 以悲壯心悔悟心為全國一致團結之精神 丙 以眾緣生唯識現的宇宙觀為建立真民國與大同世界之依據 一 中國危機之現狀 甲 白赤帝國主義之壓迫 近世以工業為經濟中心之新的社會國家,都練成強有力之陸海空軍,來侵略弱小國家民族;最著者,為西方之英、法、德、美、意、漸及東方之日本,他們俱是抱著經濟侵略、文化侵略、武力侵略,甚至亡人之國,滅人之種,無所不用其極。中國自清季以來,無一時一刻不在列強壓迫之下,受其荼毒,已變為不堪狀態。加之赤俄所謂蘇維埃之第三國際,指揮其黨徒,發展其實力,作政治的、經濟的活動。中國年來已不勝其擾,政府雖有不斷的清共勦赤,迄今猶未肅清。 列強壓迫中國之最甚者,要算日本。在過去的馬關條約、二十一條、五卅慘案、濟南慘案等等,且置不論。最近又逞其舊技,變本加厲,以萬寶山之案,釀成朝鮮排華,屠殺無辜僑胞;以中村事件藉口出兵東省,強佔我國領土,殘殺焚掠,肆無忌憚,東北精華,一掃而空。此種暴行,為國際公法所不許,人道正義所不容,而日人竟悍然不顧,但求達到吞併滿蒙、征服中國之目的,可謂猙獰極矣! 乙 內戰頻仍下匪禍天災之密集 自民國成立以來,內戰不息,除國民革命數次為正義戰爭之外,大抵皆是無意義的自相殘殺。而每經一次戰爭,必有許多潰兵流於民間成為土匪。近年共產黨又肆其邪說,蠱惑人心,成為有組織之匪。民不聊生,不堪其擾,乃挺而走險,遂致遍地皆匪!加之天災流行,旱蝗疫癘迭見不窮,而猶以今年水災為甚!據報所載,面積達十六省之多,災民有五千餘萬,死者漂沒,生者流離,幾乎求生不得,欲死不能!言之傷心,見之流涕,如此浩劫,實千百年來未有之慘狀! 丙 立國術窮與生產基潰 中國向為君主國,辛亥革命後即變為民主國。曾經過總統制、內閣制、委員制,各種制度都是已經試驗過,到了現在國內是如何景象呢?簡直說,已演成立國術窮的困難狀態了。 再就生產方面言之:西洋各國和日本,因科學發達,發明各種機器,製造精美,生產迅速,都是以工業生產為中心,而成為工業國家;唯中國對此,尚稱幼稚。雖然中國向來是農業立國,以農業為生產之基本,但是近年來農產不惟無進步,且日見衰落,糧食都不能自給,還要外國接濟。由是向為農業立國之基礎,亦根本喪失,國民生活維艱,前途隱憂,深為可懼! 丁 思想混亂與風俗媮靡 欲求國家安甯,先須有共同之思想和能力,這是任何人不能否認的。回觀國中思想之紛歧,學說之混亂,以故或走入迷途,為害終身,或苟圖目前,遇事敷衍,馴至政治不上軌道,軍事不能統一,教育不能得宜,經濟無由發展,為害之大,顯然可見。近來國人雖是好學外國,而未能吸其精髓,僅習其毛皮,恣為跳舞、賽狗等下流之事,致使赫赫全球之東方古文明的中國國魂,喪失淨盡。曾憶德記者前月過滬發表一種言論:謂視察中國舶來高尚之文化,非常幼稚,而歐西下流卑習,已充滿社會。就現狀言之,中國固有之文化已失,輸入之文化未興,簡直已成黑化,殊為痛惜云云。故知光明磊落之思想,及其一貫之信仰,為立國之要素,不可弗三致意焉! 二 中國危機之原因 甲 宋儒以來漢族之衰弱 中國古代文化,是內聖外王一貫相傳之圓滿文化。周、秦之間,有孔、老及諸子百家之學興,更為輝煌燦爛,光芒萬丈!惟孔子集其大成,主張天下為公,世界大同。孔子之文化,經過漢、唐,吸收佛教大悲無畏之精神,遂造成強大的國家,仁慈的民族。降及宋、明,程、朱、陸、王諸儒,將廣大圓滿之文化,束小為一偏之理學,而仍一面排斥佛、道;一面吸收禪理,硜硜自守,劃地自限,至將中國廣大圓滿之文化失去本真。此由大小之趨向,恰如婦女天足,妄加纏裹,失去天然的作用。由是中華民族精神就日漸衰弱,幾經金、元、滿之入治,直至清末,對於外侮之來,完全失去抵抗能力。 乙 咸豐以來列強之侵入 自從嘉、道間,英人輸入毒品而後,被廣東總督林則徐察覺,投入江中二萬餘箱。歐人肆其淫威,兵艦直入內地,割去香港等地,開上海等處通商口岸,並賠償二千一百萬兩。列強從茲漸漸侵入,成了今日危如累卵的狀態。 丙 近代思想對於傳統文化之破壞 一、民主主義破壞以「君」為中心之政治 如向有所謂:「天無二日,民無二王」;又「國不可一日無君,無君則亂」。這以君主為國重心之觀念,不惟中國如是,外國亦然。但外國自十六世紀後,天賦民權說興,漸漸由人民共同心理發生革命,推翻君主,建立民主國家,而中國則突然由君主而入民主,遂陳解體之勢。 二、個人主義破壞以「家」為骨子之社會 中國之社會組織向以家族為本位,凡人都知愛家,如言:「敘天倫之樂事」,「修身齊家」,「光前裕後」等等,都可以代表中國人對於家族觀念之深切。自從西人倡導個人自由主義,人人都有自由權利,不受任何壓迫,此風自西而東,於是中國社會中心之家族制度,不免崩潰,而社會乃根本搖動。 三、國家主義破壞以「平」為歸之王道 中國治世之道,在以天下平為目的,其修身、齊家、治國,不過應有之過程而已。自近世倡導國家主義,以狹小之目光,止知愛一己之國家,使之強大富裕,而對於他人施以種種侵略,種種壓迫,甚至滅人國家,亡人種族,在所不惜。由是造出世界不平等的現象,釀成極慘的戰爭,是皆誤以損人利己為立國之精神所致也。 四、共產主義破壞以「修」為本之聖德 共產主義,以個人道德為空虛,惟以社會經濟為轉移,社會不好,是社會經濟不平等的表現,當努力經濟的改善,使之平均,無道德的責任,是正與中國修身為本的道德主義,大相逕庭。人生既不講道德,遂惟力是視而相爭殺,何怪天災人禍如雨後春筍地發生。 丁 科學機器對於自然生活之威脅 近代科學突進,連衣食住行都成為科學的了。而中國向來天然的農工生活,人民是很能安居樂業的,如「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作自食」等等,都是有自然生活的樂趣。到了現在外國發明各種機器,自然的生活受了威脅,失業者日見其多,於是土匪蜂起,圍城破寨,時有所聞。 三 中國危機之救濟 甲 以「為眾生的佛法」作「為民的三民主義」之先鋒 上來觀察到中國危機的病因,應該如何去救濟呢?要想救水深火熱之中國,非三民主義不可。三民主義即是救國主義,亦可為救民主義,所以中山先生革命,既不是為自己,亦不是為少數人,是為救全社會、全民族、全人類。然中國國民對此,多半不甚了解,但他們對於佛法,確是都知道是濟世利人的。因他在中國有悠遠的歷史,無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幾分認識。蓋佛法之對象,為世界的含識眾生,人類的社會國家,是與三民主義同出而異名。職此之故,欲實行三民主義,若借佛法為他的先鋒,庶能解除一切隔礙和誤會,達到中國在經濟上、政治上、國際上的自由平等目的。茲略為分述如下: 一、以民族主義發揚固有文化而達到國際自由平等 世界各國、無論那一種的民族,都有他的特殊文化。這特殊文化,就是他們信仰的焦點,依之來改善自然生活。我們中國也是這樣,欲求民族主義的貫澈,應當發揚我們共同信仰的固有文化,而後纔能真正有精神的團結,領導著向國際間解除一切的束縛、和不平等的條約。 二、以民權主義造成現代國家而達到政治自由平等 現世不是神權時代、君權時代,而是民權時代,在此時代,應以民權主義造成現代真正民治國家,絕不容國內之軍閥政客的操從和壟斷,而要達到政治自由平等的地位。 三、以民生主義釆用社會主義而達到經濟自由平等現世界的亂源無他,就是資產階級的壓迫,和無產階級的抗爭。以民生主義釆用社會主義的精髓,消極方面,向資本家、大地主加以相當的制裁,積極方面、實行國民黨各種建設的計劃,使國家的財源,有如春前之草,雨後之泉,社會上的經濟自然充實平均,衣食住行都有相當的解決,而怎能發生階級鬥爭,流血的慘劇呢!由是三民主義乃可實現其救國的真精神了。 乙 以悲壯心悔悟心為全國一致團結之精神 現在全國上下皆在災難之中,大家皆應以大悲無畏之精神,一致團結,相護相助,悔悟前非,知道二十年來不但痛苦未除,而且有加無已。為民眾領袖之人,尤當負起責任,生出懺悔心。「以前種種比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不要再將一切過錯推之他人,委之環境。果能這樣上下一心一德,國內再不生出無意義之混戰以自相殘殺,雖有外侮,何足為慮!蓋人必自侮然後人侮,國必自伐然後人伐。如是不惟全民族之精神可以振興,而亦可隱消外患,使國勢蒸蒸日上。 丙 以眾緣生唯識現的宇宙觀為建立真民國與大同世界之依據 宇宙觀、在宗教方面有:一神、多神、汎神的不同。在哲學方面有:一元、二元、多元的差別。一神、一元的宇宙觀,是為建立「君主國家」做依據有力量的理論。多元多神的宇宙觀,是為建立「酋長國家」做依據有力量的理論。這些、到現在已經成了過去陳腐的廢物。現在的國家,經過了神權、君權而到民權民治,國家趨向世界大同的時代,須用正確合理的宇宙觀方可。這合理的宇宙觀,據我看起來,中外古今一切宗教學術比對一下,莫若佛法中之「眾緣生唯識現的宇宙觀」。 怎樣叫做「眾緣生」呢?只就現存現見一切事物上講,不另外找個任何東西作牠的本體。宇宙間無論事事物物,大而地球,小而微塵,乃至整個的全宇宙,都是由許許多多關係條件眾緣和合而成。前前後後,彼彼此此,互互為因,互互為緣,以成一一組合體,絕沒有那一法孤立的離開一切關係,和前後不相聯續的;牠通是有歷史性和社會性的,此在佛學上名為「諸法緣生論」。怎麼叫做「唯識現」呢?「現」有「顯現」和「變現」兩種意思。顯現、凡宇宙萬有,都是我們五感官及意識等所知覺所顯現的理法和事象;變現、是指能覺知的心具有變動的力量。一切顯現的理法和事象,經了覺知時,牠就有一種能力使之為變動的顯現。換句話說:凡是一切所被知識的,同時由心的力量使之變動,此在佛學上名為「諸法唯識現」。 依上面第一重緣起來說,世間萬事萬物,既是眾緣相互助成,那末世界、國家、社會、人群,自然也是這樣。由此可見得我們一個人的生存,所有衣食住行,是受了全社會、國家、世界、人類的資助以成。我們要報酬這種恩惠,也必普利益全社會、國家、社會、人類,纔合正理,絕不能存私我的觀念——緣成性空,了知無我。一個國民如是,全國民的關係亦然。根據這種大公無我的理論,糾合全民族,組成真正民治國家,復領導世界上各種民族,站在同一線上,打破向來錯誤的觀念,侵略的行為,世界國際間就成了互助互成、相親相愛的大同社會,絕無不平等的現象發生。依第二重唯識現來說,凡人都有心識,心識是自由的、活動的,所有不好的心理,隨時可以改變,發揮牠固有的優美性;其所被知識的環境亦不是固定的,也可以自由改造。一人能夠這樣從思想上去革命,個個都如是,於是充乎其中,發乎其外,見之於家庭,便成和樂的家庭,見之於社會,便成安寧的社會,見之於民族,便成優美的民族,見之於世界,便成快樂的世界,所有一切被壓迫、被束縛不自由的現象,自然的沒有了。不過、現在舊國家所根據的宇宙觀,尚未消滅,新時代的國家社會所應根據之這種合理的宇宙觀信仰,尚未成立,所以、這以強凌弱不人道的慘劇,尚在那裏演。可是、世界上一般覺悟的人已經不少,要想求世界的安甯,進化到世界大同,非拿這合理的宇宙觀做根據不可。尤其是我們危機充塞的中國,應當早些在這根本上生起覺悟,然後纔能荷擔救國救世界的責任! (淨嚴、化城、心海合記)(見海刊十二卷十二期) 因遼滬事件為中日策安危 ——二十一年三月作—— 遼滬事件,若論理爭氣,則中國之理直氣壯,自無待言。蓋遼、吉、黑、熱,以及沿淞、滬一帶諸地,固萬國所公認為中國之領土者,日本橫以其海陸空軍之武力,用不宣而戰之行動,作如寇而襲之侵佔,破壞中國政治與領土之完整,使國聯猶有公理,固應群起加以相當之懲裁,使中國獲伸民氣,尤應協同施以盡命之抗擊。然而國聯脆弱,美、俄既未加入,英、法、意諸強本唯為自圖私利,自保優勢,勉相聯合而虛與敷衍,其餘弱小諸國,祇為諸強之應聲蟲,縱令仗義執言,亦不生如何效力。初無桓文一匡天下之雄,焉來朱郭側抱不平之俠!所以順風轉柁則有之,而扶弱抑強則不可期也。況乎我國空海缺防禦工具,門戶洞開,將帥鬩兄弟之牆,腹心欠健。黨敵對黨治存互擠之鬥爭,國民赴國難無全體之組織,兼以工業、經濟、交通等事事待建設之際,天災疊乘,民窘已極,遍地萑苻,盈野餓殍,茫茫禹甸,哀哀華裔,聞笳鼓而涕隕,睹燐骨以心傷!布長久抗抵之陣,張延宕交涉之網,縱可令敵人不得逞其志而終獲最後之勝利,其如國土日蹙,民生日悴,將先受非常之艱苦與不可思議之慘痛何!為此稟先聖之仁愛,紓我佛之慈悲,冀黃種民族之危而復安,東亞文化之衰而復盛,舍論理爭氣而為我同洲同種同文之中、日國民,一權衡其利害,期能出於相讓而復歸和好,進為互助而協謀振興也。 茲請先言戰則必致兩敗俱傷之禍害:夫日本軍事準備、外交運用之優越,國際地位、民間力量之隆盛,加以近佔遼、滬,挾利器之威,張長驅之勢,似足吞服中國全部,更何論僅利用傀儡以割據東北四省,并制止華民經濟絕交之反抗,以恢復中國沿海沿江市場之工商舊狀哉?然日本若循最近對中國之行動而進展,逼之過甚,毫不為中國留一些之體面,為華民存一線之生機,則試思以地大、人眾、怨氣蓬勃之中國民族,又豈為日本所能完全壓滅!勢必出於長期之經濟絕交,武力抵抗,且利其交通不便,使新戰器失其效用,兵連禍結,相持不下。而日本為後起之工業國,糧食材料既多仰給中國,且環顧全球,亦更無銷售日本商品之市場,縱令佔用遼、吉、黑、熱之區域,在一二十年內亦尚為墊本多而收利少之時代,縱令寇擾中國沿海沿江之區域,雖足以苦我國民,同時、亦令日本與各國之工商業咸歸於盡。近代強大之海陸空軍,全仗工商業豐富之經濟力以為支持;日本今同在工商凋零、經濟恐慌之期間,又傾其常備之強半海陸空軍以遠勞中國,耗費之繁,半年一載之後,兵力亦勢必隨經濟力而蹶竭。況乎日本此次之侵掠中國,與前次之戰華、戰俄逈異:前為抵抗而發憤自強,故國民極為奮興而一致;今則僅為一部份軍政財閥侵掠慾望所驅使,民心早不和順,雖藉萬世一系之帝統以為維繫,而近來民氣囂張,赤化滋蔓,若戰事稍挫,加以工商之失業日多,勞動之運動日增,革命何難突起!帝國因以傾覆,而軍政財閥隨而俱倒,亦意中事。縱無他國從而相扼,恐已求似今日中國而不獲。何況日本今此侵掠中國,本為干犯眾怒之舉,不恤鄰災,突施強暴,尤為神人之所共憤!且撕破非戰和平各公約,各國雖以日本之狡強而無可奈何,然日本外交之孤立,當亦無可諱言。且美、俄睒睒旁觀,均可與中國聯合而致日本之死命。美國今雖猶在勞工失業經濟恐慌中,俄國今雖未渡過五年建設之難關,然中日抗戰時期一長,國際形勢必有變更,美、俄之不甘自棄中國市場,安肯永不出與日本爭!即中國現今亦何嘗不可說美國以要結同盟。若中國願以日本在東北及各地之強奪一切權利,盡舉以讓之美國,則美國不難因之解決勞工失業之問題,而渡過經濟恐慌之難關。更可以美國若不援助中國,則中國迫不獲已,當加入第三國際,與俄國協力造成共產蘇維埃之世界為要挾。美國恐德國歸併第三國際,曾實行停戰債,豈不能因阻止中國之赤化而出兵助華乎?美國之海空軍既足制服日本而有餘,中國之陸軍亦必可抵抗日本之陸軍,屆時雖不滅亡日本,日本亦終難保持現有之地位,此固明若觀火之事。日本不乏明達人士,寧可不思及之!再之、美若終不為動,則今執國政之中國國民黨,由孫中山先生聯俄容共而刱成,與蘇俄及第三國際本有淵源,蘇俄赤化全球之野心,何曾稍戢?徒以實力未充,各面皆無出路,故隱忍以待。我若迫不獲已,悉舉而加入第三國際,中俄接壤,橫亙歐亞,據全球人口土地三分之一而強,蘇俄而得赤化中國,已足遂其以第三國際統一世界之素願,寧不熱烈歡迎?而首當其衝以捲入共產漩渦者,必為日本,日本其時尚能以萬世一系帝國自驕乎?然此雖可禍日本而出中國之氣,亦足禍中國而受制於美、俄,黃種民族,東亞文化,既從此淪亡,普天率土,皆成白種或赤種黨之世界,亦非大地人類之福!故我深願中、日國民,皆於此三致其顧慮焉。 更請進言和則可受相得益彰之福利:以日本之海陸空軍與中國之兵力聯合,退則可保黃種在東亞為主人翁之地位,進則更可與馳驟世界之白人抗衡。而逐漸開發中國地中之所蘊,兩國之民食可以無缺,工料可以足敷,日貨亦可暢銷中國市場,而中日能待以平等,日民之移耕中國,能遵守中國之移民律,則邊荒諸省或亦可供日民之住殖,日本之人口問題即不難解決。日人不破壞中國政府之統一安定,則五年十年間從事建設,中國亦可由廣庶而進於富強,其為國防、外交、民食、經濟之福利如此。且日本曾承受中國、印度古文化與近代之歐美文化,中國有其五千年來自刱之文化與承受印度、天方及近代歐美之文化,中日若能和協,以東方道德的、精神的古文化為血髓,以西方權利的、物質的新文化為骨肉,提煉融鑄成為世界大同文化,免除階級戰爭之流血,共享和平,則不僅東亞黃種之幸福,亦為地球人類之利益?況乎歐、美列強以英、美爭霸而戰,以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而戰,以德法世仇、法意爭權而戰,不久終難免重開大戰。彼時、歐強失馭,中國可收復香港等遺地,中日可援英荷屬南洋群島,及朝鮮、緬甸、暹羅、安南而成立為自由聯盟國家,更由中日扶助印度、錫蘭另成為聯邦共和國,而以佛教為聯絡貫穿之總神經,此種人間之樂園,豈不即可實現?嗟乎!我同洲、同種、同文之中日國民,於此安可不深思遠慮,而妄逞非理之欲,徒爭可已之氣,竟舍坦途而不由,甘入陷阱而不辭耶? 夫中日和而相助之益與戰而互爭之損,既瞭如指掌,則中日固應速息戰歸和矣。然和之方法當若何?於是吾深有慨于中山先生之早亡也。蓋中山先生真近代東方不易見之大英雄,能獨窺其大。如陳友仁君自言其去年赴日之使命,蓋無非奉行中山先生對于中日攜手之遺策,痛痛快快解決中日間一切之懸案,進而訂一真正共存共榮永久和好之盟約而已。中國非此不易有統一建設之時,日本亦非此無可走之平安道路。日本若能有繫鈴解鈴之勇,即日撤兵回國,淞、滬則恢復今年一月廿八日未開戰前之原狀,東北則恢復去年九月十七日未發動前之原狀,聲明唯以同種同文進求共存共榮而出此。兩國損失,中國何啻超過日本百千倍,但既和解成立,則中國之民氣既平,經濟亦可復交,更進為詳陳利害,當可不堅阻國民黨奉行中山先生中日和盟之遺策。大致中華民國須保全去年九月十七日前領土與政治之完整,而對于九月十七日前日本在中國既得之權利,予以穩妥之保障,其一切未決之懸案,則由正當外交途徑而作互惠之解決,中日和約即可成立,且可由和平而進於親善矣。所難者,特不知今之日本當局有無高視遠見若中山先生之大英雄耳!此則竊有望於日本明達之士,能勇於為善,群起以促其政府作此繫鈴解鈴之舉也。 比來默察日本之一部分軍政財閥,妄謂可乘戰勝中國而任情宰割,將以之斷送其萬世一系之帝國,使東方黃種無復自主自強之國,使曾受用華、印、歐、美文化之東亞優強民族,不免同淪滅于白人之手;而中國人民久受政禍天災,而又橫遭日本之蹂躪,河山破碎,邦國疹瘁,怨憤沖霄,群抗強暴,不遑再計成敗、利鈍、禍福、死生之慘苦,挺而走險,咸欲與日偕亡,致國民黨雖有中山先生對于中日之遺策,無敢提商施行。在中日國民如此危若纍卵之際,而一方實有平安坦途可由,余為中日國民與東亞黃種共免禍害計,為全世界人類咸享福利計,敢本我佛「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之大無畏精神,不恤受全國人民之所忿惡,大聲疾呼,將繫鈴解鈴之議陳之日本當局,孫中山先生對于中日之遺策獻之中日國民。如得中日大仁大智之士,察擇施行,則余雖萬死亦忻樂焉!否則不歸美,即歸俄,恐中日非復東亞之主人矣。 中華民國二十一年三月十八日 (見海刊十三卷五期) 讀西藏比丘血淚書告中央政府及國民 中央政府諸公及全國國民公鑒:對於西藏佛教民族二領袖達賴、班禪之失和,將醞釀成西陲之隱患,余久經注意,且曾向關係各方面,陳解救之途徑。今得西藏畢朋寺比丘僧羅桑年札等血淚書,並察近來中央與西康及班禪、達賴各方之行動,殊感事勢嚴重,如不速為妥切之安置,必成中華民族鉅大之傷害。為是、不敢隱其所知,特為我中央政府諸公及全國國民剴切言之。 西藏全族,包括前後藏以及分居在西康、青海、寧夏等處之說西藏語者,皆是依達賴、班禪為主導之佛教民眾,而西藏佛教又為內外蒙及東北四省與晉各地喇嘛寺廟僧眾信徒之宗主。西藏之政事,雖向例由達賴經管,而在教務上則達賴、班禪實為地位同等之領袖;且歷來之達賴、班禪,皆視其年輩先後,互為師弟。此一輩之達賴為師而班禪為弟,亦適逢其會耳。且全西藏可視同一佛教學校或一大叢林,唯以教務為重,而政事僅等於學校中之事務而已。由此可知達賴、班禪之背馳,足使西藏全族民眾之莫知適從,或隨之以分裂為二群,各引外來之勢力之援助,擴大戰鬥,使西藏以及中國西部全陷於崩潰擾亂中。此為基於達賴、班禪事件,所引起西藏或中國今日已到安危存亡關頭之現狀,解救之而得其道,則不難存而安,如不得其道而出於妄動,則危亡必旋踵至! 默察民十三班禪離藏以來八九年之醞釀,以班禪之奔走於北平、東北、蒙古、南京及其代表於四川、西康、青海、北平、南京等分設辦事處之結果,西康、青海及蒙古與西北、東北諸省喇嘛徒眾之一小部分,漸有武力擁班禪入藏之企圖。而西藏之喇嘛民眾,則服從達賴之管治,但分成親英圖強以拒班禪回藏之少數派,及守舊親華以迎班禪回藏之多數派。然達賴、班禪兩方,除極少數之極端派以外,大抵對於達賴、班禪猶保持均等之信崇,此觀今此羅桑年札等血淚書亦可知者。然設於此際先有一方引入非佛教或反佛教之武力以相侵逼,則另一方必致呼起其全族僧民之武力,甚至不恤引結其他非佛教之武力,抗爭以圖保持。蓋達賴、班禪及各呼畢勒罕之世世轉生西藏,本為護持西藏佛國,故血淚所謂『一定全體出動救護佛教,槍林彈雨之下,肝腦塗地,骨肉膏野』之慘戰,非聳聽之危言,為必至之實事。反達賴者雖屢傳達賴親英,或西藏已全在英人勢力之下,其實、達賴意與西藏守舊親華迎回班禪之多數派合,迄今西藏猶絕無英人勢力可言,僅數人曾遊學英國、或印度,以練英國式之陸軍耳。然若以非佛教之武力,為破壞佛教之侵迫,則由其護教熱誠與英人之誘惑,正不難驅達賴及西藏僧民全部親英,致西藏以至中國西部陷入英人支配之下。如此、則班禪或將由內外蒙媒介,導入蘇俄武力,而中國西陲,有成英、俄角逐場之危險。乃今措置藏事者,青海、西康每動回教徒所率軍隊,如血淚書所謂『民元川軍在藏,焚殺搶姦,大毀佛寺;去年達結白利之爭,結果兩寺磚瓦無存,佛經焚燬,塔像挖壞,萬一……班禪帶領回兵攻藏』云云。又如蔑視西藏民族原有之文化,派少年男女入藏宣傳黨義,動云黨化西藏,或另興非佛教之教育,而操切從事,不能因俗利導。凡此,皆可致驅迫達賴與藏族背華向英之患,應速改途易轍以挽救之者也。 血淚書雖尊敬班禪,而痛詆其駐京、駐平、駐川、駐康、駐青、駐印等辦事處長。然余與班禪輔佐,相稔頗多,其所言則雖尊敬達賴,而對於達賴左右之一部分人,則亦痛言其如何壓逼,如何淩辱,如何拘辦其親友,如何抄沒其財產,種種仇恨之力圖報復。故余確知班、達失和之癥結,在於兩方屬下之幾個要人,勢不兩立,而不在班、達二人之本身。去年班禪曾親告余:達賴不久猶有函致彼,而彼二人亦尚保師弟情誼。且西藏全族及蒙、漢各地喇嘛佛徒,最大多數對於班禪、達賴信仰猶未失均衡,即兩方屬下之幾個要人,亦不能全昧欲護持西藏佛教之良心,及不顧班、達護持西藏佛教之本願,與護持西藏佛教之西藏民族意識。此之三點,實為可調解班、達重歸和好之總線索。何況達賴年老,憂一旦身故,西藏若無資望隆重者代掌其權,恐親華、親英二派起爭,陷西藏於潰亂,而亟盼班禪能早回藏,以其身故時代掌其權,並為再世達賴師保。加以藏族僧民習用川茶及綢緞等,殊成先天好尚,銀幣亦用川、滇之鼓鑄者,現殊缺少而冀資濟。凡是、皆深願速弭班禪怨隙,能右中華民國得適當安置以遂其希望者。故平息班、達之爭以安定中國之邊陲,除用武力及變革其俗外,實猶有較善之途徑也。余近年頗注意班、達爭端之解釋,與班、達兩方人員往還既久;且余所辦武昌佛學院學僧與余弟子大勇所領導之留藏學法團學僧,今在拉薩、昌都、打箭爐等處游學者,時以藏情函告。頃又於重慶縉雲山設漢藏佛學院,及康藏喇嘛招待所,故於藏事較能詳悉其蘊耳。 和解之唯一途徑,在由一德望為達賴、班禪兩屬及藏族僧民所知之漢僧,率領尊信諳悉西藏佛教之緇素一團體,先禮請班禪及其屬下與達賴代表,予以同情,為向達賴先容,入藏朝禮聖地,遵行崇奉西藏佛教之儀式,對於達賴致隆重之禮,對於畢朋寺等各大寺喇嘛行莊嚴之供養,從行事上示藏人以漢地緇素尊奉西藏佛教之實情。隨即宣示中央政府及全國國民對於西藏佛教尊仰護持之公意,先取得達賴與各大寺喇嘛同情,進一步論到為護持西藏佛教有達、班和好,漢、藏融合之需要。再同達賴、班禪及藏族最大多數僧民,以達班、漢藏和合護持西藏佛教之同情,去感動兩方之屬下要人,釋怨歸好。至是、如猶有一二頑梗爭鬥者,將為兩方共棄而不難解決。先辦到此班禪和平回藏,……贈班禪衛隊三五百人亦無不可。西藏恢復歸華之初步,而其後再察機宜,以為如何交換漢藏文化,如何開發實業教育之設施。如此和平辦法,深信確能有其把握,但不能不需政府或大檀越,予以最少二十萬元之資助耳。蓋贈班禪、達賴及其兩方要人之禮物,與各大寺喇嘛之供養,此項費用最大非十數萬元不辦,需用浩繁也。但如泣告書所云:『我們若能成功,不亞於興建無數的時輪金剛法會』。今此此二三十萬元,亦等於舉行一『時輪金剛法會』之費用而已,較之一度用兵西康或青海之軍費,殆不過百千分之一耳。如此切實和平之辦法,願中央政府諸公及全國國民察擇施行。中國幸甚!世界佛教幸甚! 南京中國佛學會會長太虛謹具 (見海刊十三卷十二期) 佛法與救國 ——二十一年十二月在潮州歡迎大會講—— 潮安是在中國文化史上頗負盛名的一個名都,千百年來,文風非常發達,全國人士歆慕潮安的文化者,正不知凡幾!而且佛教禪宗中的大顛禪師,又有與韓昌黎相契的一段因緣,故在佛教史中關於潮安的故事,亦有光榮的一頁。現在能以佛教關係到潮州參觀、遊歷,得與諸位聚集一堂,談論佛法,是何等歡欣的事情! 以現在的中國處於國難極嚴重的時期中,在全國人的心理中首先要討論的問題,就是怎樣去救國?無論研究什麼學問,做什麼事業,首先要問有無與救國發生關係?這種觀念,是很正確的。因為中國國民確是多年以來在勞疲困頓之下過日子,國內匪共擾亂,國外邊寇侵略,在此危急存亡的形勢之下,應如何地去設法保護國家?如何地去恢復歷史上的故有健全?如何地去救人民於水深火熱之中?這是人人皆應具此心的,倘無此心,那人就會同了無機體的木石一般。但愛國之道甚多,非單限制於一法,如各人依各種的社會職業,皆可盡各人的力量,趨于救國同一的目標。故依佛教而出家的教徒,亦可從佛法凡有利於社會人群國民公益的義理,把牠掘發出來,宣揚民間,使救國行為依佛法而得到扶助,就是有利於社會國家;同時出家教徒對於社會人民,亦可盡了一小部份的責任。所以、現在亦以佛法中對於人群有利益的道理與諸位談談。 一 因緣生義 所謂因緣生義,就是說明宇宙間形形色色森羅萬象的諸法,皆由種種的因緣關係而構成,所謂「緣聚則生,緣散則滅」。如我們各人相見聚集,皆有種種因緣,倘無因緣,便不得聚會。又如一樁事情成功,必有許多關係、條件,若缺一條件,其事即難以成功。所以佛法說宇宙萬物,皆以眾緣和合而成。如說國家如何構成?社會如何構成?推其原理,亦皆由種種因緣而組成,決非有什麼萬能的天神在創造,亦非有什麼單微的地質來組成,是由種種因緣關係而成其為社會、國家。如以中國來說,則地大物博,出產豐富,有數千年傳下來的歷史文化,四萬萬同胞,乃至政治、社會,及各種團體機關,如是無量數的因緣關係,始構成一個偌大的中國。所以說民國,亦正顯由國民共同的力量而建立成其為一個國家,故知中國是由眾緣所組成。如是則社會亦然,必有若干因緣關係而成其為一社會。如現在開元寺所成立的佛教會,是有佛教徒眾,和各界人士來參加,及數千年遺流下來的佛法等等因緣,纔構成了這一個佛教會。又如今天所開的會,潮安緇素佛徒是主要的緣,太虛、會泉是參加的一緣,而各界的贊助以及其他等等的緣,始成立此會。故無論任何事件、物體,倘靜靜地加以觀察,皆由因緣而生成,所以因緣生義為佛法中最普遍的原理。明了此理,去應用到社會、國家,則愛國救國的力量,自然發生,愛公眾而服務社會的心,亦自然發生。這因為知道了國家社會,皆由各人自己所構成,自己莫不有分的,故凡所事事,必然以社會國家的利益為前提;否則、國家倘一旦失了主權而至於敗壞,全體人民的福利亦因之而失掉,即各人平日聚精會神所構成的利益,亦因之而失掉。國家如此,社會亦然。以佛法所明因緣生的義理,大家能去觀察實行,即可知宇宙萬物的真理原則,都由眾緣湊成,則各個人須先求整個社會國家的利益,而後求個人的幸福,倘拋棄了整個社會國家的公眾利益,而以求個己的利益為前提,則其結果,必遭敗北!以國家社會皆由眾多份子所組成,各人若不顧社會國家而謀個己福利,則國家社會失敗,即各人自己失敗。如此、大家服務各種職業,皆應以公眾利益為前提,不以個己的利益為所謀。依佛法緣生的原理,做行為的標準,則各人纔是真正的救國。果能個個人都本緣生的義理去行公眾福利的事業,那末、中國非但不滅亡,即民族自由平等的精神,亦可見實現! 二 無自性義 無自性義即根據緣生義,明一切的萬物皆無自性。若依各個人來說,即可名無我,因各人皆由眾緣組成,無單獨的個體,若只有獨立的自體,必不能存在。以須有人對待,方有一個我,所以無人便無我。推至一切動植乃至天地間所有萬物,皆是如此,有其對象、條件,若缺了對象、條件,必不能生存,故廣至萬物,小至個人,都無單獨自性。然各人各有其轉動的力量,就是在無自性中有「中心」的力可以轉動,以各人自有其力量,方能做惡事,做善事,或善的去做,惡的不為,有一種任自取捨的力量,故說:「萬法皆無自性,隨眾生心力而轉變」。若有固定實體,即不能轉變。萬法既隨心力可以轉變,所以現前各人,都可為社會的主人翁,國家的主人翁,不必屈伏自己,要提醒自己,振作精神!平常自暴自棄的人,終以為自己無能,因此消極、墜落!其實、萬物皆可隨人心力轉動,只要有心,便有力量,所謂「有志者事竟成」。明乎此理,則人人皆可負改良社會振興國家的責任,本萬物無自性,而由心力轉變的意旨,發無上的志願,奮無畏的精神,去積極作救國救世的事業!所以第二層明無自性義,正顯各人的心有轉動力量,不為外來的惡環境惡勢力所屈伏,而發勇猛精進心去荷擔救國救民的重任! 三 大悲心義 佛法中所謂「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就是要人人皆本大慈悲心為出發點,而去做種種方便利人的事業。我們由上面可以知到萬法皆眾緣所生而無自性,以無自性而可由心力轉動,所以大家應從此發普遍的大慈悲心,以眾人的苦為苦,眾人的樂為樂,若有一人還受苦,即對於自己的良心上過不去,咎諸自己,以由自己負振興社會的責任未做到所使然。但佛法中的大悲心,尚不限於救濟世界人類,就是一切眾生——乃至蠢動含靈的一切微細眾生,若有一在受苦,未得樂,終要設盡方法去把他超度,正如地藏菩薩所發的大悲心:「眾生度盡,方證菩提,地獄未空,誓不成佛」!所以佛法是積極的,救世的,非同一般人誤會是消極的,厭世的。故能本佛法『大悲為本,方便為門』的宗旨去做救國的事業,只顧謀全國國民的公共福利,不惜犧牲個已,「大公無私」,以國民的苦樂而苦樂,這纔是做實際上的救國救民的真正事業!故從因緣生義而至大悲心義,為佛法中談救國的一貫義理,亦是扼要的義理。 第一明因緣生義,是顯宇宙萬有皆從緣生;第二明緣生諸法皆無自性,即顯明諸法皆空。但空非壞滅了名空,是諸法由因緣而生,無固定體性而說曰空。但眾緣而生,亦機械的,呆板的,以其無自性而由心力可以轉動,故成為活潑的、尊嚴的,依此理而行,即可得到活潑潑的自由平等。故第三明大悲心義,正要各人發起普遍的大悲心去幹濟世救人的方便事業,是為佛法的要義。當此外禍頻來內患疊出的國難嚴重的時期,人人都本此理去振作精神,努力救國事業,則不能說佛法無補益於救國了。 (二五五六,一二,一六守志于潮安)(見海刊十四卷一期) 佛教與護國 ——二十二年五月在上海永生無線電台播音演講—— 常人聞以佛教救國,多懷怪異。余今將世人誤會之處,略為解釋。其一、世人多以佛教為迷信鬼神,不切人生實際,不知佛教宗旨,正以解除眾生苦難為唯一責任!佛教說一切眾生,人為最要,故在人生之中表現最高之人格。故佛雖普度眾生而尤注意於人生,且令人生達到最高尚圓滿之地位。其二、世人之以佛教為厭世的,為空想的,為非倫理的,此亦誤也。佛教遍為一切眾生而施設,使其為最高之向上發達,自非平常之倫理所可範圍。然佛教主義仍以人類倫理為修行之起點:如言忠、言孝、言友、言信、皆人類道德出發之基礎,佛教亦諄諄言之。可知佛教並不背於人類倫理,亦非厭世與空想也。 此外或有其他種種誤會者:或以為在今日國事危急重重困難之中,佛教殊與救國無關;或謂佛生於印度,而印度亡國。此種見解,皆是誤會。吾人考之歷史,佛生之時,為印度最光榮繁盛之時期。嗣後佛教向外發展,而印度佛教漸衰;及婆羅門教代佛教而興,而印度遂益衰矣。在中國元朝時,印度國勢已極衰微,後來卒亡其國,可見佛教衰而印度亡,非印度亡於佛教也。現在奉佛教之國家,如暹羅亦獨立矣,如日本則極強盛矣。可知佛教不但不能亡國,且足以振興國家,強盛國民。 今再言佛教護國之意義:佛教經典多言報恩,報恩者,如大乘本生心地觀經,言報四恩:一、父母恩,二、眾生恩,三、國王恩,四、三寶恩。因為國家對於吾人有保護教育恩,故吾人當獻身國家而報之。人類固由父母為發生增上之因,然亦由社會互助而得存立,但是在社會矛盾紊亂之中,則吾人不能生存,故必有國家之組織,庶眾生有所保障,社會得有秩序,而吾人始能於安寧中過生活。此無論信佛與否,皆與國家有密切之關係,故吾人當有愛國之思想,而不容自外也。又佛經亦言護國,如佛說仁王護國般若經,即專說護國之方法也。惟護國有廣義狹義二種:自狹義言,即平常人之所謂救國,在規定的土地之內,倘有人類以外而來之災難,或人類之中有外來之侵略,或本國之內發生變亂而有災難之時,吾人當盡種種救護之力量,為種種救國之工作。此佛教言護國,與平常人所謂救國,初無二致也。 自廣義言,釋迦佛所教化之國為娑婆世界,阿彌陀佛所化之國為極樂國土。故護國即護世界一切眾生。因一切眾生皆有災難,吾人力量稍高者,便當盡其救護之責任。其已有大福德者,有大智慧者,尤應盡種種之救濟。然眾生皆具本有之力量,若各起大慈大悲之心,便有救苦救難之力量。此種發心,即為發菩薩心;此種修行,即為修菩薩行。由此普遍悲憫慈愛之心,則互相殘殺互相賊害之機皆息,而一切災難,亦全消滅矣。是故吾人苟依佛法而為合理的護國,由大慈大悲救世救民之心而護國,則全世界眾生皆在安樂之中;而吾國人民之安樂亦不待言矣。 然則吾人以何者為護國之根本耶?曰:依佛法當以般若為護國之根本。蓋般若即智慧,有智慧則能明澈事理,無癡迷顛倒,其所行皆合理的。故惡的與不合理之行為皆不生,而一切災難痛苦,自亦無從而生矣。何者?一切法皆因緣所生,若減少一分惡的因緣,便生出一分好的結果。常人因無般若智慧,故有種種迷癡顛倒,其行為上便發生種種惡業,於是種種災難,皆由此而起。吾人苟欲解脫種種災難,必須明理正行,人人為合理的正當的行為,自然發生幸福之結果。但以前所造之業,今已成為災難痛苦者,吾人當生懺悔心以挽救之。世間一切之災難痛苦,莫非眾生自業共業之所造成,各人皆有關係。故吾人不須怨天,不須尤人,惟當各自痛切懺悔,然後能將種種惡業,種種痛苦,減少消滅;全國人民,自獲安樂,此為根本之護國也。 (何子培記)(見香海佛化刊第五期) 勸全國佛教青年組護國團 ——二十二年五月作—— 這裏頭所謂的「佛教青年」,讀者先勿要誤會為專指僧尼以言。固然、以大悲心秉持佛法而救人救眾生的大乘僧尼,確為護國的佛教青年主幹;但我們的佛教青年,是遍在農、工、商、學、軍、警、政、法各界中的。凡信奉佛教為修己淑群標準的英勇人眾,都是這裏頭所謂的佛教青年,所以、「青年」乃「英勇」的標準幟,亦不論年齡的少長。 愛護國家,為佛教青年的本務之一,在此又何用特別提出「護國」二個字來呢?但佛教所謂的「國」,通於「世界的國」及「國家的國」,前者的護國同於護世,而後者的護國乃同於近人所謂之救國。佛經上沒有說到愛國救國的名字,唯「護國」一名則許多經典上皆有,而且還專說有護國般若經,所以今採取之。至於國之須救護是因於有國難,國難的發生,根本是因於國內在位在野人眾的失道悖德之所致,所以護國經講的根本護國法,亦在於明道修德。然亦有緣于國外其他各國的惡趨勢所波及,或其他一二國的強暴力所妄施而構成國難的。今中國的國難已嚴重到極點了!所以佛教青年應站向一般愛國救國民眾的最前線,認清了國難發生的因緣所在,負擔起護國的責任。 中國的國難,由近代列強的立國精神而來,縱使把中國也造成近代的強國,可以強立不敗於近代的國家之林;但而沒有從根本上改善近代列強的立國精神,終處在左衝右突的不安穩趨勢,而與現代的列強各國同陷入國際的國難中。由護國即護世的意義說來,更應討論到國際的護國方法。這、在余從世界危機說到佛法救濟的演講中曾說: 自消極方面說:就是以不害他為過渡,這是佛法中的小乘行為。以這種絕對的不害他的精神,用在政治方面,就以自治自衛等政治的方針,對於自己的國家裏所有的軍備和外交等,在不害他的範圍以內,以謀自衛自立。因為現代的列強,皆是以損他益己為政治的方針,所以常常因為利益上的衝突,便以刀兵相向。在這種情形之下,不有自衛自治的力量,不足以生存;不有不害他的標準,也就捲入相爭相奪的漩渦裏。持定這種態度以自立,等到列強相爭相害,乃至於疲乏厭棄的時候,恐怕還要尊重這以不害他而自衛的國家為先進者呢!在經濟上是以自生自給為原則;因為、現在各國的工商經濟等,其重心完全傾向在外,所以任何一國有了變動,其餘的便都受了影響。如果以自產自給為原則,於自給之外,所餘的可以自備災難時的救濟,更可以幫助其他的國家,如此則雖有一國發生困難,也毫不足以影響他國,而一國的富裕,更可隨力的幫助他國。然而這兩種原則,不過是過渡時代的救濟方法,究竟的方法,仍然是以積極的利他的『大乘行為』為正確為澈底。不過、在這完全以害他為手段而圖自利的情形之下,不得不先以不害他的方法為過渡。所謂利他的究竟行者,如大禹的治水,不是以鄰為壑的,是為救濟所有的被災害的人民的。但是所有的人民不再受洪水的侵害,而大禹的個人,也就得到了尊榮幸福的生活。所以現代以滅他人的國家來充實自己的實力者,實在不明宇宙人生的緣起大法,也就是違反了因果的定律和自他的關係,以致愈求和平而和平愈不可期,愈求幸福而幸福愈不能得,所以必定要依無自性而眾緣成的真理去作,必定要將所有的政治、經濟,皆以全世界人類的利益為前提,而自身自國乃至於自種族的利益,也就建立在人類的全體幸福中,那麼世界上得不到光明,還有誰能相信! 根據上面的理論,我們處在中國國家和現今時代的佛教青年,當立即負起護『國家的國』和『世界的國』的護國責任!持此護國宗旨,把全中國所有的佛教青年團結起來,即刻有佛教青年護國團的成立! 護國的工作,固然在國民各於其所處的地位所操的職業上,各盡其適宜的勞力;但從軍終是護國工作中最重要的工作,不惟建設現代國家必須有現代軍事,就專為自衛而抵抗強暴的外寇侵壓,現今中國有志護國的佛教青年,亦應有從軍的需要!何況我們所謂的佛教青年,原是遍在軍、政、商、學、農、工各界的!除開決志專守佛教的僧伽戒律以為住持佛教的學僧、職僧、德僧以外,所有已從軍當從軍的佛教青年的從軍意義,於此更有一論的需要。 護國的佛教青年,首先要認明國軍與土匪的區別;尤其要知道執干戈以戰爭的,不為國軍,即為土匪,其間更無第三者的中立餘地。我們佛教青年必需要為國軍勿為土匪!這是第一先決的條件。怎樣叫做國軍呢?在中央政府全國最高軍事機關的統一指揮下,只知為對外而用,為護衛國家而犧牲一切,絕不存絲毫佔威權圖名利的念頭:如稍有先用兵力據地盤然後可以為所欲為的思想,立刻便成了土匪了。不論他為所欲為的事是良是不良,他已是欲破壞國家的統一,而使某一塊土地陷為匪佔的形況了。國家的教育、司法,以至財政等等,縱可不統一,然未有陸海空軍與外交不統一可以算為一個國家的。可憐中國的陸軍雖佔各國第一多位,而用國軍與土匪的區別標準看起來,最少十分之七八尚在土匪半土匪間。所以、嚴格稱得起國軍的、可於中央統率下對外犧牲一切而護衛國家的,實在是很少的。所以、我們要知道中國的兵隊,若犧牲一切而全力以對外,已足為抵抗強暴之用;但須肅清土匪、半土匪的思想行動,改變為純正的國軍才可!由此、已從軍的佛教青年,應立刻從自身並請求全國的軍隊,速速拋棄二十年來土匪的思想行動,速速改變成純正國軍。至於未從軍而欲從軍的,尤應抱純粹為國犧牲的宗旨,而肅清欲仗兵權以達到任何政治經濟等等的觀念——因為這正是二十年來內戰不息的亂源——,庶不致增加新土匪,而可以成為純正的國軍。現今全國中數十萬的寺僧,除決志可為學僧、職僧、德僧的和老幼病廢的以外,其餘壯健的僧眾,既不能為純正的住持佛教僧寶,與其混在僧伽內污損佛門,倒不如全數去為國犧牲!從軍抗暴,這實在是於教於國兩俱有益的。至於能為學僧、職僧、德僧之住持佛教僧寶的,那是自當專就其弘法利人的本務,以宣教拯傷等工作,致其護國的勞力。又現在中國的陸軍己不必再添了,而海軍又非急切所能練成,充實沿海沿江一帶的砲台,並籌購飛機以編練空軍,實為當務之急。希望佛教青年護國團,能夠在中央整個的空軍抗暴計劃下,作經濟人才的援助,以專為抗暴衛國效勞,這是佛教青年護國團關於軍事方面的護國工作。其他各按其職位各盡其力量的護國行動,在這裏也不必細說了。所有團員的約章,茲訂如左: 一定名 佛教青年護國團。 二宗旨 根據佛教護國原理,團結全國佛教青年,實行護國的工作。 三組織 首由發起人七人設本部於上海,由七人每人介紹六人化生出七個七人團,再由四十九人介紹六人化生出四十九個七人團,如此轉展推廣以至於百千萬                 東南億個七人團。而七人團的理式如下:上中下每處有七個七人團時,即得設立支                 西北部。 四誓約 誓約為團員入團時必須宣誓遵行之規約,條舉如左: 一、崇儉:關於衣、食、住、行,一切日常生活的消費,務較未入團前減省而不得加增。 以專用國貨為主,絕對不用暴貨,非不得已時亦不購用一切外貨。 以蔬食、布衣、舊居、步行、為主。嚴禁特殺的肉食及奢侈的衣食住行浪費。 戒除煙、酒、博、戲、徵逐、歌舞等一切耗財廢時的無益嗜好。 每天隨力貯蓄護國捐銅元一枚至大洋若干元。每月彙繳團部,以充捐助空軍及舉辦救護隊、治療隊、慰禱隊、宣傳隊、輸送隊、掩埋隊,與收容難民、教養災童、建設農工、振興生產等經費。 二、尚勤:除從軍及充救護隊等去前線外,其在後方者當各勤其職務,必較未入團前能增進工作而不減退。 凡從軍及充救護隊等前線工作者,必較其他非佛教青年的同事,加倍勤力。 戒除各種無益遊蕩嬉戲及懶惰放逸之惡習。 振作身心以從事各種林、礦、農、工、商、學等生產建設之事業。 除各勤其本職外,並努力參加各種護國及弘教利群之佛事。 三、立誠:團員入團時,應宣誓從入團之日起,誓必心口一致,言行一致,以立團員國民間之誠信。 團員必開誠布公,遵行誓約,互相規勸以促進精神上之團結。 團員間彼此不得譏毀挑唆,及為爭奪權利而至生分裂。 平日言行應以言必信、行必果為軌範。 戒除違反護國、弘教、利群與其他一切無益無義之文字言說。 四、為公:凡百所為,務必皆以護國及弘教利群為前提。 不得為私利而破壞公益,遇必要時須能犧牲私利而奉行公益,以養成急公好義之風。 如向來所操職業,有關助暴而違反護國宗旨者,應立即棄而改操其他有利護國之職業。 如向來所藉以營生之職務,係違背佛理、損害人生者,應設法改良,以求有益為法為眾。 戒除分利社會之因素,而勉為社會生利份子,促進國民以至世界人類之繁榮幸福。 五附則 本約章於本部成立時即宣布發生效力,俟有支部成立四十九處以上時,得再開代表大會提議修改。 (見海刊十四卷五期) (附註)本文略有刪節,以免繁重。 論大學教授救國宣言 上海各大學教職員聯合會,前於第六次全體執行委員會議決發表救國根本大計宣言,當由該會文書股起草,經主席張壽鏞等審查通過,發表如下: 竊以國難情勢之嚴重,未有甚於此時者。試一盱衡今日之域中,外則強敵壓境,疆土日蹙,兵臨城下;內則工商淍敝,金融停滯,農村破產,險象四伏,莫非隱患,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憂時深思之士,方追求中國致弱招侮之原因,共謀所以禦寇圖強之方案。然而群疑滿腹,眾難塞胸,發言盈庭,莫衷一是,歧路亡羊,清談僨事,此豈所以救亡之道哉!本會為純粹文化學術團體,超越一切政治黨派思想,摒除成見感情,嘗平心靜氣以診察中國之病源,初亦百思莫得其解。即以黨治成敗而論:如謂主義之未善耶?則為政不在多言,治道原尚平易,本卑之無甚高論,無取乎立異矜奇。如謂制度之不良耶?則黨治非晚近新創,學理多專書可考,例證有史可稽。即世人所詬病之一黨專政,亦嘗奠俄、意於磐石之安。獨一旦移植中土,橘逾淮而為枳,效未著而弊已見,是亦可深長思也。昔詩人普伯POPE氏視政體爭論為庸人自擾,姑就事論事而商搉之:民族沒落至此,積弱匪伊朝夕,肇因自已悠久,種惡不止一端,興亡匹夫有責,過失不應諉避。歷年黨治之不盡洽人意,確為勇於改過之國民黨所應反省引咎,雖最同情於該黨之摰友,亦無法為之曲解諱辯。然當此強敵壓境之時,與其嘵嘵於理論爭辯,斤斤於政權攘奪,徒增思想混亂,更召國事糾紛,虛擲有用之光陰,耗費救國之力量,究於實際何補?今為適應目前非常環境,應付緊急事變起見,與其改絃更張,不如因仍舊貫。在憲政未樹立、人民政治能力未培養成熟以前,國民黨既領導於先,國人自應盡力維護而嚴厲監督其後,不容簽訂任何賣國條約。責其收回已失領土,即以失地之收復與否,為判斷國民黨是否盡領導之責。故今日之唯一重大責任,尤在從此臥薪嘗膽,勵精圖治,生聚教訓,遵從民意,廣納良言,求賢若渴,善導青年,施行感化,充實國力,集中精銳,以試驗黨治效能與完成訓政最後工作。然後將政治還諸人民,河山依舊,職思其居,歷史光榮,拭目以俟。夫救國方法不厭其精細,而救國步伐必求其整齊,國民行動尤期於一致,故學術思想,不妨盡量自由,而組織統率則須絕對嚴密,團體紀律須求極端遵守。今日當急之務,惟在社會組織健全,集中全國優秀,推行地方自治,以建樹下層政治基礎。尤須建設科學教育,改進文化環境,提倡學術研究,充實實驗設備,獎勵著述發明,保障學者生活,培養健全法治人才,以促進憲政效率。總理有言:革命之基礎在學問。人才缺乏,固為黨治失敗之根本原因;而用非所學,實啟僥倖奔競之心理。故中國之病根在文化,而起死之良方在學術。吾人堅決自信,舍文化無從復興,非學術莫由救國。國難之來也漸,長治豈可一蹴而幾!為今之計,唯有舉國上下,消泯成見,化除畛域,痛改前非,困心衡慮,高瞻遠矚,以共同從事於學術救國與文化復興二大運動,盡心力而為之,國其庶有豸乎!知識份子為歷代改革原動中堅,尤不可甘於暴棄,妄自菲薄,供人驅策,助長內亂,致國家於不可收拾之地位。凡我國人,應及時砥礪志節行操,轉移頹風末俗,陶治一世人心,共肩復興大任。湘鄉曾公有言:「吾人惟進德修業二事最靠得住,此二者由我作主,得尺則我之尺也,得寸則我之寸也」。斯言也,願與國人共勉之! 此為上海各大學教授聯合會所發表之救國大計宣言。文化復興,學術救國,此雖扼要之談,然以言學術救國,亦為清季停科舉、興學校以來口頭之爛熟陳語;以言文化復興,亦早為五四新文化運動以來時髦標語。但竟有愈救愈不國、愈復愈不興之勢者何耶?毋亦非籠統的所謂文化學術而漫無擇別所能奏功歟? 夫學術救國當矣,然應擇今日中國國民所缺所需者,集中力量以赴之。則農、工、商民眾教育,與數、理、化、農、工、礦各專門科學是,而法科、文科、美術科決須減少也。文化固須取精用宏,不可偏枯,然亦必有重心,而後能凝體而發用。則當提出中國民族五千年來正統文化之要素為骨格,而吸收適宜此中國民族文化滋養生長之全世界文化。以充其血氣肌肉;而利用深入民心普及民眾之佛教文化,鮮明正確一般國民對於佛教之觀念,以立國民信仰基礎,庶不致陷於雜家漫羨無歸之弊,或拘一曲而以偏至為高也。 雖然,當此天人迭禍、寇匪交迫之嚴重國難中,國民之筋僨脈張者徒欲為孤注之擲,而垂頭喪氣者或且興「必亡」之歎,得此從容以言學術救國、文化復興之道者,未始非熱惱時之一清涼劑、徬徨處之一指南車也!余故樂為論之。 (見海刊十四卷八期) 世運之轉機 歐洲縱我制物之近代文明發展,由科學、工業、交通之進步,使人類世界開出一大奇局!而結果則演成個人的資本主義與國家的帝國主義;其激起之反動,則為社會革命與國民革命,要皆未脫縱我制物之性質。故人與人間乃至國與國間,爭鬥之氣,彌演彌烈,今已陷入相害相殺之大危險中。然人類畢竟是有理性之善心者,每遇途窮,亦即能自尋變通之道。歐洲聯邦也,非戰公約也,軍縮會議也,亦未嘗非為避免或減輕危險者。但做人立國之道之性質未變更,則窮途終不可通。而最近美國總統羅斯福,忽揭示個人與家庭皆不許作損害其鄰之事一新原則,雖其為說猶欠圓滿,然實已為克己崇仁開厥端,而變更縱我制物之性質矣。 羅斯福總統今日在著名女子專校法薩學院演講,揭示一種新原則:謂為家庭計、為社會計,個人與家庭皆不許作損害其鄰之事。羅總統在其演詞中,言及國家實業復興程序之成功,謂已呈否極泰來之象。又謂不損害其鄰的觀念之擴大,必不可認為個人自由之妨害。蓋諭人給發充分工資,與諭人勿僱用童工,或勿再惹厭同為一種限制也。以國家意識言:所謂鄰者,即美國整個的人民,設北方人民無補於南方或西方之人民,則吾人不能對於北方人民予以特殊之考慮;吾人不能偏惠一業,而使他業受損。此種善鄰主義,亦宜適用於地方政府之難題中云。——二十六日路透社電 觀此電文雖略,而齗齗以必不可認為個人自由之妨害為辯,可見其變更近代歐美文明之性質者為如何嚴重矣。換言之:個人行為消極須不損害他人,積極須兼利益他人。每個家庭與每個職業社會,亦復如是。消極須不損害他個家庭與他個職團,積極須兼利益他個家庭與他個職團,以同為美國之人民故。若能再擴充斯一原則,以同為地球人類故,每個國家之行動,消極須不損害他國,積極須兼利益他國,當亦非全然不可能之事也! 然為近代文明主動之歐、美,其古代之文化想思,則「率人事神」也;由近代變為「縱我制物」之後,則有其哲學、科學之文化思想。今一旦欲再變為「克己崇仁」,既非復返於率人事神,又別無一種文化上、思想上之根據,亦將似無源之流之不崇朝而竭。由此應放觀全人類之文化思想,擇取其足為開闢一人生哲學之新途徑者以奉持之,實為莫大之急需。而近日滬報所載歐、美佛教徒發起佛教大會之消息,蓋即應此需要而產生。 歐美佛教徒發起佛教大會續聞:開會宗旨,非以學佛如實修行為其討論目的,欲藉佛學真理在歐、美文化上、思想上,開闢一人生哲學新途徑。我國在歐、美佛教徒,與歐、美信佛人士,共同發起佛教大會,擬定本年年底,在瑞士日內瓦開第一次大會,函請內地同仁參加各情,已誌昨刊。茲悉是項發起人士,歐、美佛教徒,實占多數。其開會宗旨,亦非以學佛如實修行為其討論目的,乃欲以佛垂示之真理,研究其在哲學上及科學上之價值,以證明今日已發生矛盾衰落的倫理學,其定律是否可以推翻,而示社會人生以解決之途徑。並藉以調和歐、美思想家從來之哲學觀念,俾得到相當成績,為此會重要希望。所云佛教大會,亦不過暫擬名稱,諸待大會解決。茲將其召集此會之意見宣示書譯出,附錄於下: 世界佛教哲學研究會建議召集并組織歐洲佛教首次大會於日內瓦,此首次佛教大會之成立也,應為科學價值與傳統哲學價值之表現,亦即吻合於佛教理想之藝術價值之表現。然此佛教理想,與稗史小說中之佛事載入西方哲學課程表,或為旅行中得來之膚淺印象者,幾被混為一談;但究其實在,則逈乎不同。夫此次大會之召集,其目的在宣揚諸佛之真理,并希望得與西方思想家,作一初度之接觸,俾得共同努力探求,與社會進化相調和之哲學觀念,亦所以應今日全世界之需要者也。神聖的、衰落的,傳統思想之服從,倫理學定律之推翻,斯二者,吾人終日徘徊,莫知所從;故欲明瞭人類之理想,必須探求此嚴重形勢之開端,為任何人所不能鄙視或忽略之問題也。但非庸俗者流所能了解。然則佛教之意義唯何?曰:高超之倫理學,高深之人類學,亦即吾人生存條件之估價與解決之道也。歐洲各佛教團體之會長各會員,均應一致參加,共同與議;東方各佛教團體與大思想家,自動出席,宣揚諸佛思想之真正原理者,不一而足,故此會之偉大成績,可操左券。彼等將蒞會指斥詭辯派學者膚淺之解釋,與門戶之見,并闡明佛學為純粹良心之表現,各人努力之倫理方針,良知良能之最後表現,而非宗教或玄虛,有如西人所誤解者也。 工作:大會之工作,關於佛教哲學之真正原理,悉依諸佛之基本教訓,陳述之,討論之。凡有益於人類之一切問題,或分析現社會矛盾之原因,或有其他新學識之供獻,均所歡迎;但須脫離異端精神,而不涉及當代政治或社會運動。 結論:大會之工作,包括理論及哲學各問題,并就科學與人類生活之關係中,研究其需要及進步。 集會地點:正式會議,在日內瓦大學大禮堂舉行。——由教育部慨然借與大會。 凡願助大會之成功而積極參加會議者為主動會員,持有會員證——十個法郎——者,可參加大會自由討論,并各給大會報告書一本。赴會時之路費,更可憑會員證照議定之折扣計算。 索詳章,須附瑞士法郎半元。 此會將示世界人類以新的做人之道,所謂「高超之倫理學」,「高深之人類學」,其意義實較僅充宗教之個人修養者,深切而重大。雖以『脫離神怪的異端』、與『不涉及當代政治或社會運動』為戒,然固已從根本上示人以當代政治或社會運動改良之新途徑矣。吾佛教先進國之佛徒,於此實應踴躍參加,而負導進正軌之義務。即就中國國民以言:中國民族近年之禍難,乃由近代歐洲——美、日皆承化歐洲者——文明所迫成。若能從歐、美一轉世運之機軸,則不惟世界人類可由戰亂進於和平,而中國民族亦即可從禍難中援救而起矣。我中國之政府與人民,其亦知注意及之歟! (見海刊十四卷十期) 內政部今頗注重宗教 ——二十二年十月作—— 近來的內政部,對於宗教——尤其是佛教——似乎注重。前者既傳決將中國佛教會所擬破壞教育系統之辦學大綱駁復,而又有將使僧徒受強迫教育之消息。殆以邊陲多故,既須藉佛教為繫縻,而國俗民風頹喪之後,欲圖振興,尤在在與宗教有關。故最近又有調查教徒之舉: 十月七日南京電:內政部將再令各省民廳會同教廳,調查全國教徒數量,及歷來宗教糾紛,俾編造統計,具呈政府,作整頓宗教參考,及計劃安邊方針。 不寧此也,昔時曾提出而未能實施之神廟存廢標準,今又於經過修改之後而再度提出 十月八日南京電:內政部再令京警廳及各省民政廳,分別應存應廢廟宇。一、應存神祠:伏羲、神農、黃帝、嫘祖、倉頡、后稷、大禹、孔子、孟子、公輸般、岳飛、關公、釋迦牟尼、地藏王、彌勒、文殊、觀音、達摩、呂祖、老子、元始天尊、三官、天神、王靈官、穆罕默德、耶穌、基督。二、應廢神祠:張仙、送子娘娘、財神、二郎神、齊天大聖、瘟神、玄壇、時遷廟、宋江廟、狐仙廟、痘神。三、存廢兩可不必調查者:日神、月神、火神、黃星、文昌、旗纛廟、五嶽、東嶽大帝、龍王、城隍、土地、灶神、風神、雨神、雷神、電母。 然此中所列,亦殊見其混亂而無系統。要言之,猶是儒家對各廟宇視為「神道設教」之舊腦筋,而未能一用科學方法為整理也。其實、此中應分數大綱而系以目。例:一、先賢類,伏羲至關公等——等字用顯此中猶有未盡。二、宗教類,甲、佛教,釋迦至達摩等。乙、道教,丙、回教,丁、耶教。三、淫祀類,應廢神祠屬之,但此中所列亦多未盡。四、俗神類,或古神,即所謂存廢兩可不必調查者,此所列亦有未盡。且存廢雖兩可,而謂不必調查,亦殊不然。中國人思想上籠統之病,一方因沒有科學訓練,另一方亦因沒有宗教信仰,故雖對於有二千年歷史之佛教,亦曾無明確觀念,而大多以印度亡國病佛教,而絕少能知印度以佛教亡而後國亡史實者。程海峰歐遊漫寫云: 印度教在印度佔很大的勢力,佛教雖產生在印度,但信奉的人數遠不及印度教。孟買的人民,大半都信仰印度教,因此印度教的廟宇很多,其中一座廟裏面供奉了無數的神,如牛神、蛇神、象神、虎神、獅神,以及神人等,任人膜拜:印度的階級制度就是由這個印度教產生出來的。最高的階級喚做婆羅門,聽說他們是拜奉人神的。 即此亦可見印度之亡無關佛教也。但此亦為明晰史實者,據實:千年以前印度確曾盛行佛教,而千年以還,則以婆羅門教——即印度教——復興及回教侵入,不唯信佛教之人絕少,且久已絕跡。嗚呼!有佛教而不知奉,此印度之所以亡歟! (見海刊四卷十一期) 甘地運動的成敗關係世界文化 ——二十二年冬作—— 現今的世界是整個被西洋近代文化征服下的世界,無論資本帝國主義的英、法、德、意、美,或社會共產主義的蘇俄,和仿學已成功的日本,將成功的土耳其,未成功的中國等,要皆是利用西洋文化所產生的近代文明,冀達到其國民或社會的運動目標,所以、都在近代的西洋文化的支配之下。獨有甘地所領導的印度國民運動,乃是完全拋棄了脫離了近代西洋文化所產生的物質文明,把握住了純粹東方的印度文化精神,以發為印度民族國家的復興運動,可以說是與現今全世界各運動所對立的一種運動,尤其是與蘇俄的極端唯物主義相對立。且十數年來亦曾喚起了全印的國民,轟動了全世界人類的視聽,成為現代的一種有力行動。使甘地此種運動而得成功,則全世界人類皆可從近代西洋文化的征服下解放出來,而改變其做人立國之道,其關係於世界文化之偉大可知。乃今則竟以將失敗聞,如申報月刊云: 印度的甘地運動,現在已步入滅亡的途上了。資產階級所組織的全印國民大會,已給大不列顛帝國主義者的分化政策所收買,停止其非武力反抗運動;甘地也捨棄集團的反抗而從事個人的非武力抵抗運動,老是將自己的身體向監獄送進去,與政治運動隔絕關係,而以絕食為個人的抵抗方法。這樣的甘地運動,顯然是不能達到印度以完全獨立的,我們看了這次印度非武力反抗運動之曇花一現而更益相信。 甘地自從五月八日在獄中為賤民階級而實行絕食三星期時起,因想獲得帝國主義的憐憫起見,就同時宣布停止非武力抵抗運動六星期,到期滿後又復宣布延長至七月底止。在這延期中間——七月中旬——甘地與國民大會間曾有一度的衝突,甘地另主各個非武力抵抗的計劃,要求與印督韋林敦會唔,如能獲得榮譽的和平,則可停止一切非武力反抗的運動。但韋林敦的態度非常強硬,拒絕接見,謂印度政府與一種尚未放棄非武力反抗,且志在以非法活動強迫政府代表團體去開談話會,實不成體統。甘地的要求既被拒絕,於是就只好再作一次非武力的反抗運動了。 甘地預定於八月一日率領修道士三十二人,前往凱拉區之拉斯村,邀請村人參加此項非武力之新運動,再作一次類似一九三〇年三月十二日赴丹狄破壞鹽法之遊行。但在尚未出發前,甘地就於一日清早被捕,其隨從亦多被逮下獄。當他們押解至波那後,政府就於四日釋放甘地,命其居住波鄰,並禁止參加不服從運動。但甘地拒絕遵從政府命令,於是又復被捕,而判禁一年徒刑,其夫人及隨從等亦多以同樣情形而被判禁半年。到了十六日,甘地就開始絕食,謂政府倘不允其為印度數百萬賤民繼續工作,則渠不欲再偷生在世,甯將絕食至死。甘地絕食後,數天,即屢病甚重,政府遂准其由監獄移住醫院診治。與甘地同時被捕判禁六月徒刑之夫人亦無條件的釋放出獄,以便服侍甘地,直到八月二十三日甘地始被政府無條件釋放了。 甘地於釋放後,是否仍繼續從事其各個的非武力抵抗運動呢?這問題我們現在雖不能確切回答,但我們可以肯定的說,甘地運動是已到了衰落的時期了!這是可從數方面去證實的:第一、不列顛帝國主義的分化政策,已經獲得很大的成功,一般資產階級都已受了政府的收買,而不贊成甘地運動。 其次、就甘地運動的本身說,這樣各個的非武力抵抗與絕食的方法,是永遠達不到印度之完全獨立的,英政府對於這樣的反抗運動實很容易予以解決。再次、因為甘地運動所取方法是這樣的沒有效力,所以一般覺悟的民眾都對之失望,而不復信仰。我們看他們對於甘地這次運動的冷淡態度,就可了然。在以前、每當甘地被捕或絕食的時候,民眾多舉行罷市示威等運動以表示同情;而此次甘地被捕時,僅孟買的交易所於形式上停止交易外,其他各界並未有若何反響,是印度的民眾已不如以前那樣信仰甘地運動了。印度要想從不列顛帝國主義者的鐵蹄下解放出來,祇有待於更廣大的民眾反抗運動之興起。 雖然甘地運動的成敗尚未可知,使果如論者所云:『已由衰落而趨滅亡了』,那末其缺點究竟在何處呢?則因甘地單有由苦行以使人感化之力,而於「禪定」及由「禪定」所發生之「神通」之「智慧」,尚未能充分成就,則於開出東方文化的「聖人之德」,猶欠完備,故於應付僻執邪魔的方便,亦難具足。僅持苦行感化力,與由科學發展成有組織的經濟政治力,和海陸空武力相周旋,宜其終不免為之摧折也。由此、佛教徒當以甘地為鑒,如果真有以佛教救斯世的弘願,必須由甘地的苦行——苦行只當得苦行頭陀的頭陀行,進步入甚深禪定,發出深證諸法實相的智慧,而降伏一切唯物科學的僻執,現起變化自在的神通,而收服一切有組織的經濟政治武力的邪魔,而後乃可不落於空談而徵實效。住持佛教者,於此應知非成就禪定神通,不足以自立立人了! (見海刊十四卷十一期) 告暹羅國民 ——二十二年十一月作—— 暹羅為現在世界上最著名之佛教和平王國,亦為佛教中僅存的唯一的獨立王國。蓋蒙、藏既但為中國之一部,而錫蘭、緬甸、泥泊爾等又皆附庸於英,他若日本為半神半佛之國,而中國則為佛、儒、道、回、耶競流之地;時至今日,求一純佛教的自主之國,殆唯有舉暹羅以對。而其國佛教教化之普及,人民之樂善好施與豐富安逸,亦殊足表現東方化的另一幸福天地。 不幸去年竟接二連三的起了三次革命,全國的人心,好像於澄平的清水激起了掀天的濁浪,從此恐怕不易安靜了!如最近瓜拉倫布電云: 暹羅現方遇一近世史上最嚴重之時局,恐將招致財政之崩潰,與王朝之傾覆。此間今日已接盤谷電,證實暹王偕后現居鄰近馬來邊境之新戈拉地方,準備避往鄰邦之訊。聞暹王暹后係自化興宮中乘飛機避往新戈拉。惟現因暹境檢查,郵電綦嚴,消息寥寥,僅確悉其君主政體已至日暮途窮之境。目前時局比去年六月二十四日不流血革命推翻專制政體之時,更形險惡。此外並聞叛軍領袖博伐那台親王,已退入盤谷東北之山間。二十四日國民電。(十.二五.申報) 近代的西洋文化,原已風靡了全世界,有接受而變成近代西洋文化國家的,則若日本等;亦有迎變未成而陷在擾動不穩之險惡中者,則若中國與南美諸國是。方冀暹羅能憑其多百年來淪洽全國朝野之佛教文化,擇宜吸化東西洋近代文明,發揚古代東方道德和平文化,以變通近代西洋權利爭鬥文化之窮,別開出一新世運,何期乃亦將捲入南美諸小國之不景狀況耶! 夷考其故,雖有關國際間時代思潮推盪之所致,而實為本身有其缺點使然:一、暹羅佛教雖普及,由其語文淺陋,不足傳譯佛教經典,迄今所講誦者,猶為巴利文——暹羅佛教叢談載其為藏文,吾意必為巴利文之誤——,不能將佛教譯成暹羅文語之教化。二、其所傳者僅為小乘三藏,拘守成規,故步自封,不唯不進求,且拒絕大乘佛法的弘布。三、王族與民眾皆未能自認識自寶重暹羅以佛教立國之價值,王族既不能根據佛化以迎變世界潮流,民眾中之新進者,復忘棄佛化而為外邪所憑,遂演成今之變局。 然暹羅今於元氣猶未大傷,使其王族民眾及今能速覺悟上述之缺點,力求補助,蓋猶不難撥亂而反之正。其第一缺點雖不易彌補,亦當擇淺要者多種,譯成暹文,廣布民間。次之、則暹羅除其本國人之外,以華僑為最多,誠能優待華人,至中國聘請精通大乘佛法之沙門居士,刱建大乘出家僧眾寺院,並組立大乘在家信眾團體,弘宣大乘佛化。由王族民眾同和合於佛教化中,造成暹羅佛國之國民意識自覺,不空慕「立憲」、「民治」、「共產」等美名而為所惑,腳踏實地謀政權的治平,經濟之裕均,教化之遍培,思想之善導,則塞翁失馬,未始非福;近今之變亂,亦不妨即為一好轉機! 暹羅之王族民眾!其將從南美諸國禍亂無已之後乎?抑願為開闢和平新天地之前導乎?何去何從?速有以自擇! (見海刊十四卷十二期) 怎樣平世界兩個不平 ——二十二年十月作—— 十月二十三日申報的時評,標題曰:「世界兩個不平」,頗能將現世界種種紛擾不安之總病症診出: 今日世界危險之局勢,一言蔽之:不外兩種不平之現象所造成。在國內由於人民所享受物質苦樂之不平,在國際由於列國所得權利利益之不平。因為國內人民貧富懸殊過甚,於是發生經濟上之恐慌,引起地方上之不安。此種現象尤以美國為最顯。美政府為此苦心經營,以圖經濟之復興者已久,然迄無切實把握。今其總統羅斯福,雖已決定放棄通貨膨脹政策,先提高物價而後安定金元,其政策未嘗不是,但有無效果,殊非今日所能懸斷。吾人以為羅斯福最近已有最切實而扼要之一語,如果能實行此一語,則較任何政策為有效,其言錄如下: 路透社二十二日華盛頓電:羅斯福今日取得華盛頓學院之名譽學位後致詞:謂「現有數國,其狄克推多已製定其所謂五年或十年計畫者,但美國未有狄克推多,余以為吾人更可推進以赴吾人目的,無須限定若干時期」。又謂:「以少數人之財富,普遍分配於人民,殆可致國家於安全」。以少數人財富普遍分配於人民一語,驟視之幾疑羅斯福亦欲實行蘇聯之共產政策矣。然其實欲生存於今日之世界,無論其國為何種制度,皆不能違反此定義;我國古人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用意亦不外是。蓋今日世界各國國內之所以紛擾不安者,無一不由於貧富不均而起,貧富愈懸殊,其國必愈危險,吾人固不必舉例以證而即可明瞭者也。以故羅斯福之言,值得吾人重視者。欲謀根本救國, 捨此無他策。 因為國際間所享受權利利益之不平等,於是發生國際間之競爭,引起擴張軍備之風雲,全世界遂陷於不安之狀態。今日德國因爭平等之故,而致脫退國聯與軍縮,世界和平破裂,幾有朝不待夕之勢。但觀德希特勒重返國聯之演說,亦未嘗無挽救和平之意,不過須承認平等地位耳!其演詞略如下: 路透社二十三日凱爾漢姆電:希特勒在自由戰爭紀念碑前演說:謂「德國人民並不祈求戰爭,德國人民正因酷愛和平,故願為和平之生存而奮鬥。吾人惟一目的,為求安居樂業,有工作,有飯吃,他國亦不應橫加干涉。吾人可明告世界,倘汝等願吾人加入各項國際會議與聯盟者,吾人無不惟命是從,但汝等必須先承認吾國之國格」。 希特勒之言,甚為質直,其所謂國格云者,即平等而已。世界無侵略野心之國,各自安其居、樂其業。工作其所工作、吃其所應吃之飯,則世界未有不和平者。惟自國際間有權利利益之衝突,野心者為此權利利益之衝突而相競,國際間乃有爭奪,乃有不平等之地位;因國際間之不平等,乃有和平破裂之危險,乃有爭和平而發生不和平之事實。此中樞機,皆在於野心國家一念之差!苟世界野心國家,能覺悟侵略人國之終不利於己,並不利於世界,而幡然改圖,以平等之精神待人,則國際自無不和平之慮而世界安矣。吾故發此言為一般有野心者告! 人民所享受財貨苦樂之不平,列國所獲有權利高下之不平,此二不平,即為發生階級爭鬥與國族爭鬥的病根。然此病症實由近代西洋「縱我制物」文化的做人之道、立國之道所演成,使其根本上若不改變成「克己尚德」的人生觀念,則欲以平此兩種不平,或出俄國的主張以爭其平,或出之德國的主張以爭其平,又適促成世界人類的大戰爭大屠殺,所謂以火濟火,其名曰益多而已。 克己尚德的人生正義,能切近明行之者,則為儒道的文化;能澈底明行之者,則為佛教的文化。故非發揚儒佛的文化到全世界成為全人類的做人立國之道,不足以平此兩種不平。我國最大言論機關的申報,既知此兩種不平,曷注意於儒佛文化之世界宣傳歟! (見海刊十四卷十二期) 達賴逝矣西藏將奈何 ——二十三年一月作—— 達賴十三世,今閱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二十一日申報,確已逝世矣。本社為衛藏佛教之護持計,華西邊陲之保障計,不勝其哀敬之情! 電中:『遺囑主維護佛教,勿使外國基督教或其他宗教乘幾侵入以混亂西藏佛教之系統』;與『達賴在極舊與極新之間,採用中庸之道,應付艱鉅,居然成功』數語,均極重要。貢覺代表、諾那呼圖嘗謂余曰:達賴為深達佛法擅長政治之人,欲令達賴歸向中央,必得佛法與政治兼優者為使,方足以完成漢藏合作。惟知政治者不能,惟知佛法者亦不能,而深以盼余能去西藏一行為最宜。今達賴逝矣!竊恐西藏失樞紐,極舊與極新起衝突;班禪在外,尤足召信仰分裂,則西藏政教前途,皆極可憂慮矣! 一世達賴原為藏王,以皈依宗克巴為出家弟子,遂令世世轉生以政權護教;而西藏佛教系統之維護,亦萬不能稍雜政權。蓋全西藏不啻一大僧寺,設非佛教自握其政權,必致為其他握政權者破壞其佛教之系統焉。 世界三大系統佛教,中日系未能政教完全一致。錫蘭、緬甸、暹羅僧漸腐,而政治後經改革,以律儀為特色之錫蘭系佛教,勢將崩潰。而以密咒為特色之西藏、西康、青海、蒙古、滿州系佛教,康、青皆已羼入回、漢,非佛教分子,滿已完全漢化,而蒙亦俄、漢分化,僅存西藏猶保持系統。設西藏之佛教政權再失,則茲密咒為特色之佛教,亦將無所憑依,而西藏從此亂矣。 中央若劃西藏為佛教特區,以知佛法及政治者指導其「以佛教自治」,庶得其宜耳。 (見海刊十五卷二期) 人間苦海的回頭是岸 張金鑒君的民主主義在今日一文,謂『追溯過去三百年之世界史,殆為一部爭自由平等求解放的民主主義奮鬥記』。而最近則以蘇俄的無產階級專政,及意、土、日、德、美之法西斯獨裁,所謂自由平等之民主主義,已趨於崩潰不可收拾的局面。在其結論中所云的: 在今國際政治之混亂局面下,及矛盾的資本主義發展之過程中,遂發生此民主主義之崩潰及獨裁政治勃興之事變。此等獨裁政治可為兩種對峙的戰壘,即無產階級專政之共產主義——蘇俄,與代表資產階級利益之法西斯主義——意、美——之對峙;及資本帝國主義——日本及其他,與民族革命勢力——土耳其及其他——之對抗是也。有人以為此不過暫時之現象,獨裁政治終難戰勝民主主義,不過吾人須知在今日之社會,其經濟組織既具有極端之矛盾性,而社會上多數人民之生活早失其平等自由之實質,民主主義究將何所憑藉而維持其存在耶? 溯其所以致此結果之原因,為社會的、政治的、經濟的三種,最能道破近代西洋文明的病癥,及現在世界人類同陷落於爭鬥不安苦海中的情況。然其結論謂:『欲獲得人類之真解放、真平等、真自由、全賴被壓迫階級及壓迫民族之聯合努力,而奠定人類幸福之基礎』,則仍不過「階級鬥爭」、「民族決戰」之辦法。這方被壓迫的戰爭上去,那方又被壓迫下去了,如此終無和美安樂的日期,而世界人類亦終淪于苦海中;欲誕登此苦海的彼岸,直須世界人心的回頭方可。例如其說社會的原因: 一般自私自利之政客商人及資本家,皆運用金錢之魔力,而為各色各樣之欺騙賄買與威脅利誘;至一般民眾,或因無知,或由短見,或為勢迫,而不克真實行使其權利。所謂平等者之實質,乃蕩然無存,於是以平等為基礎之自由主義,當不能不隨之而瓦解。結果、以「個人自由」為骨幹之民主主義,遂生今日之崩潰現象。 其說政治的原因: 近年以來各帝國主義者國家,相互競逐,鉤心鬥角,已至短兵相接,圖窮匕見之緊急時期,競為盲目之軍備擴張,力謀國外市場之拓殖,關稅壁壘,高似青天,國家觀念,激盪入雲,國際貿易一落千丈,國際金融風翻雲湧,於是形成國際政治之無政府狀態。 其說經濟的原因: 今日各國只謀輸出增加,不准輸入抬頭之片面的經濟國家主義,不僅足以造成國際貿易之不振及混亂,而國內經濟亦因之反蒙不良之結果,在國際匯兌上亦各為種種限制,使世界金融陷於疲敝紊亂之狀態。……又資本主義之基石,為「工銀制度」之勞動榨取,資本家利用其優越之形勢,借勞動榨取得以坐收鉅利,致富者愈富,貧者愈貧,……而發生階級鬥爭。 凡此所說致病的原因,雖有社會的、政治的、經濟的種種方面、種種形勢的不同;總之、則為欲以損他——他人、他國、他階級、他民族——為手段,而達到利自————自己、自國、自民族、自階級——目的,致演成此他自俱害的結果!今欲停止此不良的趨勢而創生良好的結果,當了解「唯利他乃能達到自他俱利之自的」,力行「利他主義」而已。然「利他」能得「自他俱利」之原理安在?則由若人若物若事若國,一切的一切,莫不由「眾緣所成」,此人的利益由眾人的利益交互所成。所以損害了其他的眾人眾國,即是損害了此人此國;利益了其他眾人眾國,即是利益了此人此國。佛法最普遍最澈底的道理,只是說明一切的一切各各皆「眾緣所成而無自性」。若能從宇宙萬有到人生萬事,皆認定了這條「眾緣所成而無自性」的公例,根據了這條公例以起心行事,則自然消極的無復有「損他」的思想動作,積極的唯有「利他」的心行了。佛法之能為現代人類唯一救星的,就在於此!世人若能於佛法中覺了「眾緣所成而無自性」的真理,從損他而致自他俱害的苦海中,回轉到積極的利他上去,便誕登自他俱利的樂邦彼岸了! (見海刊十五卷三期) 論第二次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大會 ——二十三年六月作—— 第一次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大會,民國十九年在夏威夷島——即檀香山——由日美佛教青年所刱開;其時中國佛教徒雖被邀,以未有青年團體之組織而不曾參加。今第二次於民國二十三年在日本開會,亦即為第一次大會議決事項之一,故本年七月十八日至同月二十五日,開於日本之第二次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大會,乃根據第一次大會之議決案而施之實行者也。吾人展讀其第二次大會之意趣,如所謂: 國際政局之危機,正在太平洋沿岸醞釀著,吾等青年佛教信徒,感危機於眉睫,羞袖手而旁觀!敢以佛陀之名,糾合太平洋沿岸諸國之青年佛教徒,尊重各自民族的文化,相互攻究彼此親善之理解,由佛教之聯繫的關係,進而謀國際的貢獻。所謂世界文化之進展,與夫國際之親善,實發生於國民相互之精神的融合,尤其賴我太平洋沿岸之佛教的信念而益能堅固的握手。吾等丁此盛會,清算往昔因襲退嬰的舊佛教之弊,而助長其澎湃之新佛教的形態,預卜明日太平洋之運命以良好之影響,深信而無疑也。 吾等謀刷新佛教之教理、制度、事業等於其內;討究世界之思潮動向與夫現下之政治、經濟、外交於其外,如何施以佛教之工,進而以決行動綱領為己任! 吾人固不勝有其同情之感,而願乘佛陀悲智光雲而聚會於蓬瀛仙島,以共策太平洋的太平。無如讀到其準備會議員中、既次中華班長而有所謂「滿洲」班長,並於大會要項,六、發送請帖至各團體,有『B「滿洲國」男女佛教青年團體,C中華民國男女佛教青年團體』之序列,而竟舉世界各國咸不承認——尤其中國全國人民所絕對不承認的「滿洲」,忽而居中華班之後,忽而加中華民國之前;若此而欲邀中國青年佛徒之出席該會,何異一面批人之頰而一面伸手令握?亦奚怪中國各地佛教青年緇素,雖分途接到其投來之請帖,皆不約而同的嚴詞拒絕以退還!由此觀之,則本年在日本所開之第二次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大會,又絕無中國佛徒之參預,已為決定之事實;而為之梗阻者,則為日本造成的所謂「滿洲國」。要之、「滿洲國」的這個鬼名不消滅,中、日國民即無「相互之精神的融合」可能。 雖這「滿洲國」鬼名為日本當局所造成,非日本的佛教徒或佛教青年所能逃避,吾人不必舉以責日本佛教青年;然在中國人觀之,則日本人所謂「滿洲國」,僅為中華民國完整領土之一角,故「滿洲國」乃一全無形體的鬼名。中、日國民意識上的差別既如此之鉅,而佛教徒又無以超脫各自國民的立場,成一超然的世界立場,則雖有佛陀的無我大悲心,亦曷由施之行事哉! 因此、吾人雖贊成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開第二次大會之意趣,而對其組織之方法,則殊不以為然。蓋縱未能取消造成太平洋不平的焦點,亦應不依以為立場,而另從超脫的立場為出發點,乃能不與意趣自相鑿柄而衝突。故吾人從無我大悲的佛陀精神,不禁對該會有如下的希望: 希望議決以後開第三次大會,當改變其組織,即區分為太平洋東部、中部、西部,東部則北美、南美、加拿大等,中部則夏威夷——布哇——、日本、台灣、菲律濱等,西部則華南、華北、蒙、藏、朝鮮、安南、暹羅、緬甸、錫蘭、印度等,雖有地理上之區分,而純以佛教意識為根據,別無國民的階級的情念參雜其間,則所謂認清佛教之人類的使命及國際的情勢,排除情執,支持淨業,庶能有當! (見正信四卷五期) 佛法根本教義與時局之關係 ——二十三年九月在應城講—— 這次因貴縣石膏公司李董事長和李經理等邀約,偕同武漢佛教同人前來參觀,得與李廳長劉縣長和各位紳商接談,是很欣幸的!現在全世界的人類,皆處在互相欺詐爭奪,種種危險的景象之中。而我們中國的狀況,更是痛苦萬分,天災人禍,水旱兵疫,是無處無之,無時無之;而且水深火熱似的一天一天在增加,全國境內差不多沒有一塊地方不受災難痛苦的!這兩天在應城見聞到的情景,比較其他的地方,卻是別有一種吉祥和善的氣象;這種祥和氣象,不是沒有因緣的,乃是由於縣民各自的及共同的福德善根所致。從這種感想去觀察現在全世界和中國國內的現狀,雖然是有各種的災難困苦不景氣,若是能從福德善根上去培養,而求改變所有的災難困苦,卻是有可能性的,這是肯定的必然的。佛菩薩的出現於世,和佛教的教法產生,就是從這種能夠改變轉換的功用上興起來的,現在就從這點意思上來說吧! 佛教、平常或稱為佛學,它的宗旨,是普遍救度一切眾生的,沒有空間和時間的限量。因此、普度救濟的對象,是以無量無邊的眾生界為對象,其範圍是很寬廣的。範圍雖然廣大,而實際上去做利益眾生的工作,還是從利益現世界的人類做起。既然如此,應該以現世界的人生為救濟的對象。在這人世界上,中國是世界上的一個國家;就中國人來說,是應該先以中國國民為對象。在全中國之中,各人對於救國家救民族的事,固然要從各方面去平均發展,然而切實的,還是要各個人就各地方有關係大眾利益的切近事業,去公正切實的努力工作。從個人影響到群眾,從地方影響到國家,這樣切實去做,決定會成功的!若是空口泛論,那是不能奏效果的。 然而、佛教救濟眾生的功用,究竟何在呢?若想明白佛法的救濟功用,必須明白現在國家世界的病根所在,纔能顯得出佛法救濟功用的殊勝!現在的中國,大家都知道是天災人禍、民不聊生的破落戶。國內近年以來,有旱災、有水災、有瘟疫之災、有匪患、有兵禍、有政治變亂,一國的人民自相慘殺,自相侵奪,遍中國幾乎無處無災患,人民是萬分痛苦,不能安生樂業!國外有強鄰的陸海空軍相威逼,更有其他的列強,用種種手段來壓迫中國,使中國民族無復興之日,且迫令走上滅亡的途徑! 在這種情狀之下,我們想免除相爭相殺的痛苦,應該用一種甚麼方法?就平常人最淺的觀念,以為安內攘外,只要在軍事上有辦法,就可以奏效的了;然而這是表面上的看法,此於軍事固然要有相當的準備,而在進一步的觀察,則必須在政治上有一種適當的改進辦法,內戰才能平息,國防才能根本鞏固,民族國家的力量才能實質的強富起來。中國的政治,還沒走上正當的軌道,當然沒有單獨可以安內攘外的軍事。這樣、所以天災人禍還是不能免除的。因此、立國之道,在防意外的侵略和叛亂,雖需軍事的武力,更進一步是必須有良善的政治。要有良善政治辦法,去謀國家事業的改進,比較單重軍事的,是高深一層的認識了。 所謂政治,政者、正也,治、謂理也,就是正當的治理公眾事情,使能各適其宜。那末、我們從各國家各民族不同的政治去看,每一階級對其他階級,每一家國對其他國家,每一民族對其他民族,都各有其不同的政治主張,不能得到平正公允的政治辦法,而互相資助,互相利益。這是因為各階級、各國家、各民族都各有兩種目的:一者、是以他們自己為單位,而維護其已得的利益;二者、是以他們自己為單位而侵佔奪取其他階級國家民族的利益。利益是甚麼?就是經濟。經濟利益,從古以來就是為自己營求享受,所以養成自私的習慣,發展自私的手段,佔奪他人的利益。從各個人自私而到於一家之自私,再到於一國一民族一階級的自私,差不多全世界的人類,都從這種自私的心理,發生出侵奪的行為;故政治亦徒供此種不良的經濟組織所利用,沒有大公至正的辦法,以致產生種種不良的政治現象。因此、欲脫人生的禍患而得到平安康樂,是必須在自私自利的經濟關係上,先得到公平無私的正當解決辦法。人類因有了自私自利的貪欲心理,故在經濟上有自私自利的貪欲行為和習慣。由此最根本的、應當先從心理習慣上去改善了經濟的觀念,政治才有合理的希望。因此、進一步要從經濟上來謀解決,雖甚有理由,而須先解決的,乃是這經濟的自私自利心理。 人生世界,互相爭奪權利的原因,既然在於自私自利的心理習慣;那末、要想根本的澈底的改善這種心理習慣,就必須求之佛法!佛法能從根本對治這種自私自利的病症者,就是「無我」。所謂無我,是要打破人我執和法我執。因為人類自私心理的根本所在,就是「我」。佛法中以緣生性空的真實義,證明了「我」空。既然把人類自私心的根據——我否決了,打破了,那末、從我相我執所產生的自私心理,當然是不攻自破,不滅自無了。佛法經論無量,而宗義所在,第一就是「無我」。 這裏、我舉心經兩句話來說明由無我而得到救度的道理,心經上說:『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五蘊、就是把一切存在的歸類為五聚:一、色蘊,二、受蘊,三、想蘊,四、行蘊,五、識蘊。五蘊之中,色蘊是物質的,受、想、行、識的精神的。這五蘊在人類方面來說,人生是由五蘊組織成功的,色蘊是肉體的色身,餘四蘊是內心的精神。若詳細分析起來,則五蘊即包括物質精神一切法。從五蘊組織上觀察,人是沒有固定的個「我」存在,只有五蘊和合的假相而沒有「我」。平常說:「四大本空,五蘊非有」,則是進一步「法無我」的道理。色蘊、是人的物質色身;在化學上,可以種種分化,分成各類的原素,析成無數的原子、分子、電子,由這種種的原素組織才成為人身。在生理學上,又見為種種的生理機關。然而實際上終找不出一個固定的我,因此、在人身的肉體色蘊上求我不可得。受蘊、受是領受或感受,由五官感覺接觸於環境,自然會發生種種的感受,或苦或樂或不苦不樂,六根都有此三種感受,就成十八種感受。在這苦樂的感受上,只見受蘊而不見我相,因此、在人生感受環境的受蘊上求我不可得。想蘊、想是摹取物相的觀念,對於境界起種種分別。有知識的人,從分別思想上,往往認「能思想分別」的就是「我」,其實、於此只見種種思想分別聚積的想蘊,那裏有個「我」可得?因此在人的思想分別的想蘊上求我不可得。行蘊、是行為的意志,有人從行為的意志推求,有決定性、實在性的自我存在,如果沒有我,誰在活動造作呢?所以必定有我。其實、行為的意志,也不過是因緣關係的集現,究竟推考,沒有決定的自我實體可得。因此、在行為意志的行蘊上求我不可得。識蘊、有人以為思想意志既不是我,則能認識此種種皆不是我的知識必定是我。比如眼見外境,知道是甚麼?是有知識才知道的。因此、以能見能聞能覺能知的知識為自我。其實、眼等八識,總為識蘊。識由諸緣生,離諸緣無識可得。識既不可得,云何有我呢?因此、在種種知識積聚的識蘊中求我不可得。 將五蘊法,如此的觀察一下,纔知道只是五蘊而沒有我;更進一步乃照見五蘊皆空。但這是須有甚深的正確的智慧,方可以照見五蘊皆空,而無一固定之一法可得。此應先觀五蘊聚積,猶如一個有組織的團體一樣,在團體除去各個份子即沒有別的東西;在人生除去五蘊法也是一樣,根本再找不出個我來。然而所謂我,不過是五蘊法和合成的假相,這個假相,但便稱呼,不可以執為實的。如果根本的我不成立,只在和合的假相上,有你我彼此的名稱。世界是色蘊的假相,人生是五蘊的假相,而事實上就是「無我」的緣生性空真理。從這樣推求下來,根本的「自我」既然沒有,自私的心理習慣就沒有根據地了。自私心理既然沒有了,那末、經濟的利益關係,政治的權威關係,一切的一切,凡由自私心產生的東西,根本上都不存在,而改善為公平的了。既然如此,所成就的是甚麼?成就了無我緣生性空的個人,成就了無我緣生性空的家庭,成就了無我緣生性空的國族,成就了無我緣生性空的世界,成就了無我緣生性空的諸法真實性。 我們要從這種真實義上常常觀察,常常體會,自然可以革除且不會再生自私自利的貪欲心理;因此、人生世界的一切禍患苦厄乃得解脫,中國民族、世界人類都可以得救濟!從這一點觀察明白了性空無我的眾緣所生法,除掉了自我私欲,得到了苦厄解脫,那是要有福德善根為因才可成功的。所謂福德善根,即在把自私自利之惡的心行方面,漸漸地減少;在無我大公之善的心行方面,漸漸增長!凡作一件事情,起心都要從互相關係的公共利益為出發點,以無我無自私自利為根本;如此、一切所作自然都是合理的、祥和的、快樂的。這種道理,事實上的表現,卻藉少數領袖的引導,因為大多數的人民只是隨順而行的。地方領袖人士,都從公共利益為前提,而去建設一切的事業,則一切事業,無不是自利利他盡善盡美的事業。 從這回所見到應城的祥和氣象,就可以證明了上面所說的佛法道理。若能將此道理常常靜心思維著,依著去作事,自然可以養成合理的大公的良善習慣。由個人而到於團體,由一鄉一縣而到於國家世界,自可以成為良善的和樂的大同世界;乃至於聲聞、緣覺、菩薩等一切賢聖,也都從此做起,以成就清淨極樂世界。 (法舫記)(見海刊十五卷十期) 歐洲佛教大會的論諍 前幾天在報上得到歐洲各國佛教徒在倫敦開大會的消息,我曾代表了國際的佛教正信會本部去了一個祝電。而不數日又見登載出該會開會時的情形,並知在會場中發生了論諍。茲先將報上的消息錄載出來: 哈瓦斯社倫敦二十四日電:歐洲佛教徒會議,在此間開會。此次會議,若無德代表奧斯德爾之宣言,則會議必寂然無聞,而不能在教義歷史中佔一頁地位矣。奧氏曾謂:「少年德意志準備接受佛教」。並以德國心靈「因國社主義革命運動而臻于強固者」,與佛教互相比較,此其立論可謂奇特。佛教徒會議正式機關,對於奧氏宣言未加可否,僅謂此項言論,當僅由奧氏及其友人負責云云。本社因此事特向英國最精研究佛學者之一,詢問意見。據云:「奧斯德爾措詞,使大多數聽眾為之驚愕。實則佛教哲學與國社主義相反之點,至少有二:國社主義係以有組織之方法提倡力量,換言之、即發揚生命。至於佛教,則對於生命深抱悲觀之念,認為大苦,惟淨行始得超渡,此第一相反之點也。又國社主義觀念,係以種族主義為根據,即某一種族超越其他種族之謂也。此在佛徒心目中,則心靈係各種價值之本源,個人發展之可能性,當在心靈中求之,此又相反之處也。且國社主義若接受佛教教義,則於輪迴之說,何以圓之?假定希特勒他日轉生為黑人或猶太人,此豈奧斯德爾所能認可者乎?吾人相信人類不必乞靈於超自然,僅藉一己之力,即可達到最高能力;但此種無上報酬,當在卓絕之德行中求之。第一步德行,即係慈悲,務當推行至完全自卑地步,釋迦牟尼因嘗強使僧侶隱藏善行而顯露劣行矣。推源佛教在亞洲盛行之故,端因其主張普遍慈悲,有反對階級主義而已」。結論謂:「余深恐奧斯德爾或將釋迦牟尼與尼采混為一談」云云。(漢口新民報) 近年歐洲的佛教固然漸漸盛行起來了,但研究的所及與一般人對於佛教的觀念,大多數尚囿于小乘思想,而于大乘佛法猶缺乏真正的充實的解行。然自德國希特勒的國社黨,以佛教的卍字為符號為黨旗,已惹起世人奇異的注意。而此次歐洲佛教徒會議中的德國代表宣言,其引起人對於佛教或然或否的非常興奮;亦誠如哈瓦斯社電所謂「此次會議中若無德代表奧斯德爾之宣言,則會議必寂然無聞,而不能在教義歷史中佔一頁地位矣」。噫!英國人已開小乘佛法在歐洲的先河,德國人將繼為歐洲推行大乘佛法的前鋒,而中國人不能自奮:於佛法亦將落英、德人後。 至「英國最精研佛學者之一」對于德代表宣言的批評,亦近似小乘教義對於大乘教義的論諍;蓋小乘為嚴正的,大乘為泛應的,故於佛法中不妨有此歧異。其一、謂國社主義係以有組織之力量發揚生命,故違反佛教;但衡之「大乘發達人生世界以漸至福慧圓滿」的原則,並不根本違反。其二、謂國社主義係種族主義,故違反佛教;此于佛教的眾生平等義誠大相逕庭,但為一種族艱危中的自救,對于壓迫的擾害的其他種族,而提倡種族主義,亦未嘗非自求平等的方便。總之、歐洲的佛教尚在萌芽時代,各依其國情民性及所見的方面,大有偏執一端的趨勢,此則應以能綜合佛教大成,且超于歐洲一切利害關係之上的中國佛教徒導之使入於佛法真正軌道! (見海刊十五卷十期) 論建立國際合眾國 國聯軍縮會議主席漢德森,本年既得諾貝爾和平獎金,最近又在沃斯樂大學演講,題為「世界永久普遍和平之基本條件」。國民新聞社電云: 漢氏主張建立國際合眾國。漢氏首先陳述:儻自他一星球有外賓降落於此地球之上,彼將感覺極度之驚異,因地球上各國皆口頭頌讚和平,而事實上則積極備戰;一方面餓殍載道,而他處則米糧委諸溝壑。此種情狀之最足令人氣沮者,即負責召集軍縮會議之諸國,今日猶復競相增加軍備是也。漢德森氏因此對於組織國際警察之建議,頗為贊同。該項警察隊應置於國聯指揮之下。並謂:儻各國有組織世界經濟協會之準備,則此種組織,亦即建立國際合眾國之初步云。 此中所述現今各國之兩種矛盾情狀,如作一度合理之思索,其怪異真使人莫得其解釋。自歐戰後民族主義抬頭以來,十八世紀來個人自由主義為基本的憲法政治,與十九世紀來社會共產主義為基本的經濟革命,均受了民族至上主義之控御,統制政治,統制經濟,一切的一切,都以歸入民族國家的統制為趨向。統制的結果,惟為造成一世界各民族之大決戰,贊頌和平,僅為其迷人的煙幕;而各個人民的餓殍載道亦非所問。余前十年曾發表「以種種國際組織造成人世和樂國」一文——載東方雜誌。今漢德森謂『儻各國有組織世界經濟協會之準備,亦即為建立國際合眾國之初步』;則為余所云「種種國際組織」中之一種。然非從思想上剷除了「民族國家至上主義」之思想,解放了國家的極端控制,則任何國際組織皆不能發生有力之和平功用,然建立國際合眾國之主張,實為今後建設世界普遍永久和平的最好方案。然欲實現此方案,必須各國之思想領袖,能採納宇宙一切皆無我緣成之佛法,應用到民族國家,亦確認為無我緣成,將執著民族國家之重心,移向國際和平之組織,然後方有希望! (見海刊十六卷二期) 中國本位文化建設略評 讀了中國本位的文化建設宣言,及中國本位文化建設問題的特輯,首先覺得「中國本位」四字,不免有葉青所謂『國家主義和中國主義的氣味』,及李麥麥所謂「中學為體」等等的誤會。記得宣言中有「當決定於現代中國的需要」一語,何不以「現代中國」四字代替之,較少誤會。而中國二字既可包括潘光旦的三因素,現代二字復何包括葉青和李麥麥的意思。 去年暑期,我在廬山講演,曾有建設現代中國的一段說話,予現代和中國兩個名詞以分別注意,茲錄於此: 「有人謂要復興中國,在復興中國固有文化而恢復民族的自信力;又有人以為要成現代國家,須將中國所有的皆棄而不顧,惟以歐美化為事。中國的思想界現在確潛伏有這兩種衝突的勢力,前者重在復興中國的民族,後者重在造成現代的國家。我以為要成現代中國,必不可忘記了「中國」二字;故復興中國固有文化,實為必須。但同時亦不可忘記了「現代」二字,故對於歐美的現代科學文化,也要適可的選擇採用,方可以造成現代中國。中國固有文化,自是「人事為本」的文化,但要充實的精神修養,才可表現出來,故應學習佛教的心理訓練。復次、要有充實的物質建設,方能樹立起來,故應學習西洋的科學技能。大學言格致誠正修齊治平,這可以說是完全極了!不過中國原有的學術,只詳於修齊治平方面,而於格致誠正向少致力。格物致知是屬於科學研究的;誠意正心是屬於精神修養的。中國現在如能對這兩方面注意,以科學來補充物質方面之不足,以佛法來補充精神方面之不足,融和貫通起來,方可建設現代中國」。 我這一段說話,不惟指出了「中國本位文化」應改「現代中國文化」的意義;而且對於「現代中國所需要的文化」,也略略表示了一個輪廓。 根據現代中國,採取批評態度,應用科學——廣義的——方法來檢討過去,把握現在,創造將來,這是不錯的;但而「不守舊,不盲從」二語的語病,也殊不少。似乎座談會有人曾說過「舊也有可以守的」話;而對不盲從;也有「未知不盲從什麼」的評語。所以這兩句,也應改為一不迷戀舊的,也不盲從新的。這是我今天看了這幾篇文字,先提出的一點點意見,至於「怎樣建設現代中國的文化」,如有時期,當進為討論。 (見正信六卷七期) 覺乎否乎可以覺矣 ——二十四年十一月作—— 連日報紙宣載之孫傳芳被仇殺記,以十一月十四十五日大公報為最詳確。吾頗信施女所述其父施從濱昔日被孫梟首經過,及靳智證居士所述『馨遠——傳芳——係余勸其學佛,平日作工夫甚為認真,誠心懺悔,除每星期一三五來林誦經外,在家作工夫更勤,每日必拜佛三次,每次必行大拜二十四拜,所以兩年以來神色大變,與前判若兩人』;同為真確之事實。而謠傳施之刺孫,別有政治背景,實為無稽之謬談。因此、靳居士所云『孰料立志改過,誠心懺悔,而猶遭此慘變,殊出人意料之外!幾使人改過無由,自新亦不可得』之語,亦誠為許多懺罪學佛者同聲所發悲歎。且孫智圓居士,昔為五省聯帥時,於吾所設佛化教育社曾為贊助;頃年復與靳居士印送吾所講之十善業道經,不無佛法因緣,故尤同深痛悼。然昔有禪者問長沙岑禪師云:『永嘉證道歌,謂悟則業障本來空,不悟還須償宿債,慧可二祖猶豈未悟乎?何以猶須償債而被殺耶』?岑曰:『汝不明本來空』。進問『如何是本來空』?曰:『償宿業是』。夫誠於佛智所了諸緣生法自性空義,念念明證無惑,則雖於償夙業而受慘報之際,亦甯不殺者、被殺者及殺之一切皆空,湛然無動,覓死生相了不可得哉!況金剛經云:『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然則以智圓居士近年悔悟之切,於諸法性相應深通達,且於一心誦經念佛時忽然捨命,必能無擾空明而寂焉善逝,將無始罪積一剎那間償畢,超生淨土。如智證居士所謂「蓮邦穩到,從此不為五濁人」。則吾儕佛子於哀慨同深中,亦可怡然自慰矣! 然吾於此乃重有感焉!吾感佛智所證所說因果業報法之森嚴,而深冀世人之及時覺悟,於快意處臨崖勒馬,毋造深不可解之怨仇,致令業報成熟,無可倖逃,報復相尋,歷千百世而不已。今夫佛堂何地乎,乃演仇殺之慘劇!少婦何人乎,乃為殺仇之兇犯!斯由孫馨遠氏昔以猛摯之雄,快狠厲之意,於獲施從濱氏時,可不殺而殺,得已而不已,並為梟首示眾之甚舉,此怨毒之積於施靈與種於施女,蓋如何之強烈深切?由此、雖少婦弱軀可變強漢,雖佛堂淨地竟施毒手,遂演為定業不可轉而報定時定之現報!若世人因此于決意之際,造業之時,能懍於因果之大法,幡然覺悟,轉暴慢為慈讓,則孫氏、施氏固不啻現身而說法矣。噫!世人其亦覺乎,否乎?可以覺矣! 然此種冤仇報復之事,不唯一人一家有之,而一部落、一宗族之釀成械鬥,逞強一時,流禍多代,則其為患之大,思之尤可股慄。降至今世,國家民族之間,尚無仲裁息爭之公法,猶以訴之武力為最後解決,甚而擴大為種族與階級間之對抗;冤恨殘殺之氣,乃益彌漫磅礡於人世。今東菲意之對阿,誠出野心侵掠,而亦兼含有復昔年戰敗之仇及人種間之不平等之輕蔑。意之種此惡因,更有由民族仇恨演為人種仇恨之可能,相報以殘殺,不知何時可了!夫法、德非同奉耶穌基督之國民,且同為白種人之兄弟邦乎?乃由昔少數人之黷武,造成冤仇報復循環未已之禍根,不惟前次及今後世界大戰,實為重要因素,且令歐洲於近代交通如此便利之後,仍不能如北美之成為一大聯邦,亦未嘗非德、法仇視壁壘森嚴之所致。夫以少數人之逞雄圖快一時,竟成為國民間禍延數紀、毒遍全洲全球之大患,種惡因之不可不出於慎。今國際間之強者,其亦覺乎,否乎?可以覺矣! 今夫中日非同種之親若兄弟者乎?非同文之迭為師生者乎?日昔師華而近代華亦師日。隔海而居,比鄰而處,數千年涵養於佛儒仁慈智慧之化,固能道義相孚,感應以誠,則資生所須,褒多益寡,胹合調濟,自可和融靡阻。乃因日本仿效歐美有一日之長,少數之野心者師其掠奪之慣技,竟視中國國民為刀俎上肉,一割而台灣,再割而高麗,近年侵及東北,四省淪亡,乃益進逼不已,時臨以不測之威而駭懾全國民,逞茲可已而不已之強暴。然中國雖禮讓之邦,華民雖寬柔之族,如迫之過甚,則亦不無存越沼吳、亡秦必楚之歷史。應知中國民族非不能師歐西而似日本,徒以國中優秀人士,迄今猶有例印度甘地之求自治,因視文化道德高出於歐族,不欲舍義以取生,故遲回以期闡揚中和之化,息世爭而自寧。尤其以日本少數野心者雖迭逞強暴,而中日國民之兄弟師生情誼猶在,故欲由善念中消弭其毒意,俾歡洽若一座佛堂中之善男信女。然日本之少數野心者,若及今猶不猛然醒覺,繫鈴解鈴,求日華民族感情之好轉,猶自恣橫行不已,則勢必造成全中國民族對日本民族之仇視,力事報復,苟不能將中國人盡滅,則令日本永無甯日,而在人間亦不知更增加若干之殺機戾氣。噫!寬柔之族,豈不能如少婦之變強漢乎?禮讓之邦,豈不能如佛堂之施毒手乎?我中日兄弟情深、師生誼切之國民中賢明人士,將如何感悟少數之野心者,自救中日兩民族之得免於同趨自殺之途乎?嗟乎!昔孫氏逞一念之殘暴,卒因以殞其生命;鄰邦之雄,其欲不陷全民族滅亡之慘,於此亦覺乎,否乎?可以覺矣! 大公報於同月十九日復著論糾正社會之同情施女,結論曰: 社會之同情施女,決非贊成暗殺,實乃別具病態心理,故須根本糾正:第一、須培養國民愛仁慈、戒殘暴的正當意識。第二、須人人皆知循公守法,有權有勢者,不復橫行自恣,逞快一時,致種惡因。第三、須全國上下寶愛法律,共同擁護,使其有威有信,能為國民公共生活所託命。必如是、然後暗殺之風當可息止,報復悲劇當可免除。世道人心所關,非多數人一致努力,無從戢茲戾氣也。 此三點所言非常透澈明快,仁智之士當同首肯。第一、第二,由國民而推之世人,熟不宜然?第三則欲廣之『須全世界大小國民共立和平公法,共同愛護,使其有威有信,能為世界人類公共生活所託命。必如是、然後戰殺之風當可止息』。然尤要者,則在若個人、若團體、若民族、若國家、若人種諸有權有勢者,各懍怨仇報復因果不爽之大法,不復橫行自恣,逞快一時,致種惡因。嗟夫!諸有權有勢者,其亦覺乎,否乎?可以覺矣! (見海刊十七卷一期) 文化與民族及人類的存亡關係 ——二十五年六月在牯嶺作—— 文化建設月刊,去年發表中國本位文化宣言後,一時討論中國文化建設之文章,頗呈風起雲湧之概。最近於六月號,又有「民族復興與文化問題之討論」。而吳念中先生之民族文化與人類文化的關係與存亡一篇,確為有功中國民族世界人類之大文。其曰: 文化的存亡,除民族自己創造的決心與努力有直接的密切關係之外,而民族彼此間的侵略,其為禍更有甚於天然的制限和自己的懈怠。文化侵略這回事,自被侵略者方面言,固然因「被害」而應當努力自強;即就侵略者方面言,也不能因「有利」便可專事侵略。因為人類文化質量的增進,需要的是甲、乙、丙……等民族文化的相加或混合,並不需要甲、乙、丙……等文化的相消或吞併。而且侵略者和被侵略者,既都是人類文化全體的各部分,則被侵略者滅亡,便是全體的部分損失,也就是各部分的部分損失。所以文化侵略這回事,無論何種情形,總是違反人類創造生活的原理,而應加以裁制的。 此其說、固深合乎佛法依眾緣所成的原理,所安立利他則自他兩利,害他則自他俱害之道德律也。且其於「戰爭與文化的存亡關係」一章,列舉一、戰爭觀念的一般錯誤,二、破壞文化的戰爭,三、文明毀滅與文化遺忘。將戰爭之為害人類處,製圖引例,作科學法則的詳晰說明,從根本上剷除人類好戰爭之心理,實為最澈底之非戰論。而結論謂第一、高級文化的民族應負起如何協調民族間文化的責任,第二、低級文化的民族應如何努力趕上高級文化而自強,第三、一切有關係的民族,應共圖如何消弭破壞文化的戰爭。真是既仁且智,本慈悲而施方便者也! 復次、於「民族文化與人類文化及其關係」一章,不惟於如何發達改進民族文化,而協調完成人類文化之條理,以科學的分析而得到明確的結論。且於去年來所爭論的「中國本位文化」一名,亦於說明民族文化的特質與進向,得有正確的解釋。斯可為中國近年討論文化的大收穫,此為人海思潮中覺音的海潮音,乃亦不期然而然與之共鳴歟! 二五,六,二九,在牯嶺。(見海刊十七卷七期) 世界和平運動的羅斯福 ——二十五年八月作—— 八月初,美國羅斯福總統訪加拿大的時候,曾向奎白克城的歡迎者發表演說,謂:「美國與加拿大和平相處,已達百年以上,兩國接壤二千餘里,不設防禦,而百餘年來未演流血的慘劇」。羅斯福總統這一席話,真要使那些藉口維持國土安全膨脹軍備,以圖侵略他國的黷武主義者聞而愧死。最近羅斯福訪問歸來,於本月十四日在紐約州又發表他懇切動人的和平演說,切實表明他絕不與聞戰事的決心。他說:「美國的天良為反抗戰爭。某種嗜財如命的人,當他國戰事一旦爆發時,必揚言如能製造某種物品運往交戰國,則美國失業問題可以全部解決,美國可再握國際貿易的牛耳。其實、這種花言巧語現已不能誘動美國人心,今日若以金錢與和平兩者命美國民眾擇一而處,美國人民必定願意和平;美國不想控制他國,亦無開拓領土野心」云云。 前數年,羅斯福對於美國國內各業各地為調和公平之演說,要點有二:一、不可只顧自業、不顧他業之利益,即為自職業謀利益而不顧妨害他職業之利益。二、不可只顧此地方之利益,不顧妨害他處之利益,要人兼顧他職業他地方之利益。中國各報譯稱為善鄰主義,余當時曾評論,希望將此主義擴充應用到各國家民族、各社會階級之間去,謀自民族之利益,同時兼顧他族之利益,則帝國主義侵略息而弱小民族之反抗亦平;謀自階級之利益,同時兼顧他階級之利益,則資本主義之掠奪息而無產階級之反抗亦平。今此羅斯福總統在加拿大及紐約州之二次演說,實為能將前數年努力施行於國內之善鄰主義推行到國際之見端,而不能不奉羅氏為今日世界中實際和平運動之領袖。 八、二十八、在南京。(見海刊十七卷九期) 漢藏互派僧侶遊學與何鍵電請提倡綱常 ——二十六年二月作—— 閱二月一日申報南京專電云: 蒙藏委員會訂漢藏互派僧侶遊學辦法十二條,內容補助漢藏僧侶名額每年各二名,年在二十五歲以上、四十以下,熟習經典為合格。赴藏遊學僧侶,由佛教總會每年六月以前保送本會考核派遣之。每人補助往返旅費各二百五十元外,每年補助漢僧生活費八十元,藏僧生活費一百二十元,遊學期間五年為限。 此雖人數過微,難期急效,然亦已見政府對於漢藏佛教關係之注意,未嘗非佛教前途之一線曙光。但云由佛教總會保送,未明派來藏僧由何處授學。其實、今之佛教會於此初無預備,而堪以選派漢僧往學及承受藏僧來學者,茲在國內唯重慶北碚縉雲山之漢藏教理院足以任之,是又待蒙藏委員會當局之能察實情,俾此善舉不致唐功而寡效! 又湖南省政府何主席電云: 南京中央黨部國民政府鈞鑒:西安善後,久而不決,赤匪坐大,異說朋興,民心惶惑,莫知其極!竊惟安內攘外,乃必然之次第;靖亂禦侮,尤救亡之常經。國策既定,日進有功,如赤匪崩潰,外交勝利,綏戰奏捷,皆事實之昭昭者。苟牽於龐雜之言,枉丈直尺,則十年經營之統一大業,又億兆民眾之共信,將何術以維繫之?強圓入方,非勢所許;改規易聽,徒肇分裂!況國際變幻,離合莫測,得少失多,果何所取?此職之所為憂惕而危懼者!顧黃台之瓜,不堪再摘!統一之局,所應維護,清源本末,容緩圖之。職聞聖賢立教,首重倫常,國家圖存,必先綱紀,正紀所以定位,明倫所以親民,此我國傳統之精神,即孔子經國之大法。先總理識真萬古,孔道是尊;蔣院長躬行國維,黎民共感;先訓後效,道幾聿彰!徒以頻年士氣浮囂,人懷覬覦,始立異說以攫名,繼挾陰謀以奪利,一唱萬和,噓氣為風,禮義崩喪,遂至於此!夫新舊倫常,貴應需要,苟可愈病,奚忌成方。蓋綱倫不正,則法律失嚴;民德不厚,則政教無根;何以御五族之人民,而齊萬有之品彙乎?且歐西諸國,獨裁、民治各趨極端,已失憲典之舊型,陷入荒瞑之窮路,但濟眉火,誰顧久長?倘宏孔聖中正之道,以立世界大同之基,自我作法,俾民不迷,庶幾人道有幸,和平可期。職顧念時艱,瞻言國步,偶作百年之想,益增五內之憂!勿謂詞近常談,人將譏其陳舊,然事關根本治道,未敢顧慮而不欲言。敬維鈞部、鈞府,薄海靈光,萬民瞻仰,必籌鴻謨以固邦基。倘鑒愚忱,謂有可採,當再條擬辦法,公諸群議,伏祈垂察!職何鍵叩陷——三十日中央社電 其云:『且歐西諸國,獨裁、民治各趨極端,已失憲典之舊型,陷入荒瞑之窮路,但濟眉火,誰顧久長?倘弘孔聖中正之道,以立世界大同之基,自我作法,俾民不迷,庶幾大道有幸,和平可期』。洵屬針對時病之藥石仁言。然漢以來、限中國道統於孔聖,宋以後、又限孔道於綱倫,實為中國削弱之始!吾意今後世界和平,誠當發揚中國文化為世界文化以造成之;但所云中國文化,應包舉:一、周秦子學——道、儒(孔、孟、荀等)、墨、法等;二、漢唐文學,三、隋唐佛學,四、宋明理學,五、漢清經學之五特點。其他較小之魏晉玄學等則附老莊子學,尤以周秦子學、隋唐佛學為大原,應先設中國文化研究院以董理之。 (見海刊十八卷三期) 復興佛教僧侶應受軍訓 ——二十六年冬對漢藏教理院防護訓練隊訓辭—— 本院院生之受訓,有兩重關係:一、本院係教育廳備案及領補助費之一學院,奉廳令須與高中以上一般學生同受軍訓。二、本院院生係僧眾占大多數,故呈行營及教廳依訓練總監部所頒僧眾得特組專施救護防護訓練之規定,另成特組之訓練。一般學校學生無本院院生多係僧眾之關係,故不須另成特組;一般寺院僧眾無本院院生係學生之關係,故不須定受特訓,此為本院院生須一律受特組訓練之理由。 佛法以佛菩薩之智悲為根本,以執金剛之威猛為方便。執金剛即為佛菩薩武裝起來之變相。世有持誦金剛密法而於僧眾受救護或防護等護國救民、護教救世之特訓起疑沮者,正楞嚴所謂「如說藥人,真藥現前反不能識,如來說為可憐憫」!蓋根本失方便,則無以彰救人救世之用;方便本失根,則或喪失菩提善淨之體。故在家佛子,雖可各隨其職位以行事,而出家僧眾之特組,則限于救護防護之訓練。 本院以漢藏教理之名,旨在溝通漢藏佛教之教理。然漢地佛教之特點有禪宗,禪宗重在頭陀苦行的刻苦耐勞;藏地佛教之特點在密宗,密宗重在金剛勇力的勤勇精進。中國民族與佛教的復興,皆將託命於國民與教徒之能刻苦耐勞與勤勇精進。若能從漢藏佛學暫習得這兩點殊勝,乃能貫澈本院之宗旨,奠定復興中國佛教之基石。 本院今施特訓,在能實習刻苦耐勞與勤勇精進,以成有秩序之服從,有組織之奮鬥,敏捷之動作,勞苦之煆煉。中國三十餘年來之學校教育,失敗在學生之養成驕惰奢逸,但能享受而不能勞作;近年來對全國學生及壯丁施以軍訓,不惟為應付目前國難,亦為造成優良強健國民之要圖。今欲復興中國佛教,亦必須寺院僧眾,尤其是僧教育之學僧,能矯正向來散漫放逸、怯弱萎縮之舊習,實現出整齊嚴肅勞苦勤勇之精神。本菩薩之智悲,去施行護教救世、護國救人之方便工作。 由此本院院生應比一般的禪林僧眾,格外能吃苦、習勞、守規矩,並精勤學習眾善功德,降伏止息一切惡魔害世害人之事。如畏勞苦、圖舒服、不守規則,不勤學習,那是必為佛教中害虫,不惟為本院所擯除,亦是在復興中國民族及中國佛教趨勢中所應淘汰的。要言之,就是實現出漢藏佛教頭陀苦行與金剛勇力的特有精神,這是今天特訓開始所首先要明白的一點! (見海刊十九卷一期) 日偽亦覺悟否 ——二十七年春為擁護抗戰建國綱領作—— 近代歐洲文明造成數百年來世界人類之進步,雖不無相當功績,而就其性質考核之,實趨害他俱害之錯路。由個人的損他利自而演成資本主義之剝削,因以激生被剝削者的反抗;由民族的損他利自而演成帝國主義之侵掠,因以激生被侵掠者的反抗。加以資本主義衝突,帝國主義爭鬥,任何動作皆非陷入於相戰相殺之途不可,一至於前次之歐戰,再至於近年之經濟不景氣,應可啟發其改求做人立國之正道矣! 做人立國之正道為何?則利他俱利之東方道德文明也。威爾遜之國際聯盟也,白里安之歐洲聯邦也,以及非戰公約也,九國公約也,羅斯福執政以來之美也,斯太林獨裁以來之俄也,乃至英、德、法、意之疊經摩擦亦必皆隱忍慎重而不輕動也,咸頗有懲前毖後,回錯路而向正道的兆端。而中國為儒化之發源地,亦為匯合漢藏文佛教之淵海,日本之古文明則悉承自中國之佛與儒,有同洲同種同文之誼;且除白種人以外,日本為較強之獨立國家,中國亦為較大之自存民族,數十年內與披靡一世之歐風美雨相接納,日本既能吸收消化,中國亦隨起為適應之變通,宜可以攜手偕行,發揚固有和平道德以改善爭奪權利之國際,先保東亞之親睦,導進世界於大同。乃中國以毀棄本根襲取皮毛之錯誤,造成割據之內亂;日本專學會帝國主義侵掠以分裂蠶食中國為事,致演為現今日本生裏求死、中國死裏求生之死生相搏慘狀!日本追從意、德,而中國依托英、法、美、俄,均失其領導轉移世運之斡旋力,寧不深可愧恥痛惜乎! 然察之此次國民黨臨時全國代表大會宣言,則國民黨之政府人民,在孫總理遠大目光及蔣委員長堅毅心力啟率下,從九一八以還,確已有精澈之覺悟。故茲所欲問者,則日本之軍財閥與民眾,尤其是因誤解國民黨而甘心為日軍侵略作倀,遼、瀋、察、綏、北平、南京等傀儡的偽組織中之漢奸!今已到最後覺悟之機會,其亦能覺悟否耳?中國之抗戰由日本棄和平解決方法而不用,突以武力進攻所迫成,其目的在求民族之獨立與國家之自由平等,不達不止。此不惟理事昭然,而最近亦已在戰場表現相當之抗戰能力,確有達到勝利的把握。則欲以少部分日軍將中國征服、及欲在日軍下成立鞏固之偽組織的迷夢,應可以醒覺矣! 其外交方針,一則曰:自有三民主義為最高信仰,決不詭隨以自喪其所守。再則曰:任何友邦苟根據互惠平等之原則,以謀經濟之合作,中國無不樂於接受,以期獲得人類之共同繁榮。而誓守維持國際和平條約之尊嚴及增進各國既存之友誼,力自振發,決不稍存倖賴。終以世界和平之不可分割,應從謀世界安全以謀自國安全,共同致力於遏止戰禍,消弭危機。其妄以中國已投在蘇聯懷抱,因受共產黨之唆動,排斥日僑不安生業,有令共產革命汎濫東亞之危險,遂藉防共反共自惑惑人者,今亦自知其錯謬乎? 其內政方針,則就當前抗戰與建國之實際需要,依三民主義為確切之設施,以期戰之必勝,建國之必成。繼之以告全黨同志更提高革命之精神,更厚集革命之力量,組織更求其精密,訓練更求其深造,紀律更求其森嚴。又繼之以告全國志士,希望一致加入,共同奮鬥,以完成復興民族之使命。由此、可知國民黨已得全國民眾更深之愛護,將益見其精誠之團體與主義之貫澈。故日軍欲消滅國民黨之妄想必難達到,而叛離國民黨,欲在日軍下另成偽組織者,尤為大錯。乘此國民黨嚶嗚以求全國志士加入之機會,果有才智抱負而未喪心病狂者,正可捐棄已往成見,懺除從前過愆,拋離偽組織而來集於國民政府以求自見。例張自忠之能振拔於全國人民吐棄為漢奸之後者,不亦光明磊落也哉! 尤足見此次宣言之偉大胸襟者,則仍期待日本國民促其軍閥之覺悟也。曰:吾人之本願在和平,吾人之最終希望仍在和平,抗戰之目的在使日本知中國終不可以暴力屈服,幡然放棄其侵略,與中國謀正義之和平,達中日共存共榮之希望,息太平洋之危機,保全世界之和平,非惟對日本國民無所仇恨,且以其自淪陷於孤危困難為念。夫自「全面抗戰開始以來,將士死傷為數逾五十萬,非武裝的人民橫被屠殺,為數尤不可紀。婦女同胞所受之殘酷,更為吾人所口不忍言,至於政府人民一切心力物力之建設,亦為敵人破壞之對象而夷為灰燼」之慘毒痛楚下,乃毫不失去和平之理性,發為忿恨之狂怒。在如此寬仁博恕之中國表示中,日本何能竟無明識之士以為同情之共鳴乎?今中國未嘗加一兵一彈於日本,而日本則已加中國以如上所述之殘害,日本全國人民非盡聾盲,豈猶能為軍閥藉保僑防共等惡宣傳蒙蔽,驅率良民至中國作屠殺之凶器乎?噫!此誠日本國民促其軍閥最後覺悟之時機矣,日本國民其勉之! 科學研究早成近年來稍有知識者共同努力之運動,而道德修養則為此次宣言所提出應大書特書之要點,其曰:「犧牲小己以為大群,一切國家民族思想皆發源於此。而犧牲之精神,又發源於仁愛,惟其有不忍人之心,所以消極方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積極方面,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及其臨於禍福關頭,則充其不忍人之心,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國民若無此仁愛之心,則必流於殘忍,習於自私自利,強則窮兵黷武,弱則偷生苟活」。夫此誠東方道德文化之所宗,必於此道德為體,而後科學能善其用。故不惟今中國求抗戰必勝、建國必成必由於此,而所以導國際於和平、進世界於大同者,亦由於此。蓋此雖近本儒化,而實遠通佛義。菩薩四無量心曰:慈、悲、喜、捨,犧牲者捨、而仁愛者慈,仁愛雖原本人相偶之社會,而慈心實貫通眾緣生之宇宙;更充以救苦難之大悲及同利樂之隨喜,尚何智勇德用之不周備於是乎?強則窮兵黷武的日閥乎!弱則偷生苟活的漢奸乎!其即能在此仁慈勇捨的道德威光中悔悟而自拯歟?並以之發揮東方的道德文化而創建人類的永久和平歟?是在日偽於此最後時機的從速覺悟! 何以此已為日偽覺悟的最後時機耶?因中國國民黨領導下的政府人民,今已表現其充分之覺悟,不惟能奠定抗戰必勝、建國必成之基礎,且亦以從為國際和平人道正義而奮鬥,獲得運移世界入一新時代之啟示。日閥與偽組織下傀儡能及時覺悟也,固猶儘有悔過自新餘地,不然者、則臘月三十日總算賬期到來不遠,各難免「噬臍何及」之嘆。 日本常以東亞安定勢力自詡,誠哉其可自詡,吾則希望其能善用此勢力導世界從相爭相殺而入共存共榮。然循日本現今所趨蠶食鯨吞侵略中國之路線,必將自殘其在東亞已成之勢力,並且自戕其軍閥財閥及皇統三位一體之國命。日本之軍閥財閥及皇族乎!縱不為破壞世界和平惜,為殘害中國軍民痛,為迫死日本無辜良民悲,亦寧不為自殺其數十年來辛苦造成的軍閥財閥及誇為萬世一系之皇統懼乎? 吾聞日偽曾在北平電台廣播,謂日本崇儒信佛,而中國國民黨則聯蘇俄而奉共產黨。無論今日之蘇聯與共產黨已非復昔日恐怖時代之性質,且今次不已明白宣言自有三民主義之最高信仰,決不詭隨自喪其守乎?抑吾人之重儒佛,非徒以其形式名稱,而以其為人生道德之宗也。今國民黨以仁勇救國救民,即奉行儒佛之道。而日本竭其血汗,驅其生民,至中國日以機艦槍炮炸藥毒氣大肆屠殺,實為叛儒逆佛之尤甚者!於此猶靦然自謂崇儒奉佛,吾深為儒佛恥!然自中國南嶽慧思大師轉生為日本聖德太子,奠定日本立國大本,先從中國輸入印度文明代表之佛教,入唐宋後又漸次輸入中國文明代表之儒道,而近代又曾吸收歐洲文明之科學,承受古今三大文明而又加以儉勤忠愛之民德,則日本民族亦誠堪與中國民族攜手以為兄弟者也。然今則將為少數軍政財閥逞無止之貪忿,不顧祖先積德之艱,縱其淫殺之滔天罪惡,加以受恩久長之中國人身上,是實同不肖子弟以浪蕩傾敗其祖宗所遺之家業者無異。凡日本人之追念中日兩國先哲恩德者,應如何亟施以嚴正之制裁歟?嗚呼!為軍閥迷亂脅迫之日本、中國人,為日軍操縱傀儡之偽組織中人,如果真有奉儒佛之道德為宗者,其將何以解決日軍閥而自拔自救耶? 然日偽由何方式乃可表現其覺悟耶?是在日軍立停其輸送攻擊,遼、平等偽組織即日取銷其設立,將在華日軍全數退回日本,中國之領土與政治皆恢復九一八以前之完整,然後乃可依平等互惠原則,商訂中日之正義和好條約,永保中日之共存共榮,進而與各國協求人類和平幸福,以發揚東方道德文化,期實現大同之世界。 茲所欲為日偽昭告者,中國抗戰的國民已從殷憂啟聖而奠多難興邦之大本。日偽其將一往執迷而自速滅亡耶?抑從速覺悟而謀正義之共存耶?嗚呼日偽!其亦覺悟耶否耶?嗚呼日偽!其亦覺悟耶否耶? (見海刊十九卷四期) 降魔救世與抗戰建國 ——二十七年六月在成都佛學社講—— 此次各佛學社,四川佛教會,各叢林聯合請在文殊院講經。又以提倡佛學普及各界,應作較普通之講演,故在文殊院講經之外,另邀到公園來講。今天的聽眾,多有久聞佛法的;但今天所講的,是對沒有常常聽經的人說,故就全國人心有關的意義,擬講「降魔救世與抗戰建國」。 一、降魔救世 大家都知道,在佛法中,有所謂阿羅漢,就是寺院中佛殿兩旁的十八羅漢,或羅漢堂裏的五百羅漢。阿羅漢是音譯,含義甚多,其一為「應已殺盡煩惱賊故」,故有「殺賊」之義。煩惱、就是有情之精神界中的一種能煩惱擾害人群社會之物。眾生、世界造成的原素,就是物質的色蘊,和精神的受、想、行、識四蘊。雖由五蘊和合而成,但色蘊隨受、想、行、識四蘊而轉移變化,故精神界諸法為變動之發動力。精神界中有一部分就是煩惱。貪、嗔、癡、慢、疑、惡見,是煩惱的根本要素;隨逐根本煩惱而起的煩惱,更有很多的,通常分為十種、二十種等。此種精神分子,直接能令精神界不得寧靜清明,使家庭、社會、國家不安,間接影響物質界,亦變為矛盾、衝突、破壞、爭鬥之現象。在根身則有四大不調之病象,在器世間則為險惡災難,所謂五濁惡世,所有災難痛苦,溯其源皆煩惱所造成,以其能為眾生世界賊害,故名為「煩惱賊」。欲澈底解脫痛苦,便要認識煩惱,對治煩惱。因為煩惱相續不斷,像有命根,斬斷煩惱習氣,好像斷煩惱的命根,故說「殺盡煩惱賊」。阿羅漢斷盡煩惱習氣,得到寂靜安寧的涅槃,方為對於苦痛災難的根本解脫。 但阿羅漢的解脫,只是個人的自救自了,若依大悲心,不但自救自度,還要於眾生普救普度。眾生無力自救,要啟導他、扶助他,使各各覺悟解脫,皆離一切苦,得究竟安樂,這就不僅是殺煩惱賊所能成辦了。要成佛方能普度眾生,要降魔方能成佛。魔、也是梵語的音譯,其義是「殺害者」;比「賊」的意義,更為猛利。如豬羊見屠夫,就是「殺害者」。眾生界中,有增進善根能向上解脫的,魔就專對之壞其善根,斷其慧命,阻止近步,妨礙出離。魔比煩惱賊的意義更寬,魔有四種:一、煩惱魔,與煩惱賊同。二、五蘊魔,就是物質精神要素,分為五聚,由之和合而成正依二報的眾生世界。如此五蘊和合而成之眾生世界,即是不自在、不安寧、無常、無我的苦聚。此種苦,名為報障,即是業報所成的障礙,於發殊勝心、修殊勝行的遠大目的,能為之障,使其不能成就。縱有少許萌芽,亦不能增進成為殊勝功德。三、死魔,為最能破壞於成就的。凡有生命的,必皆有死。在幼年時,身體、知識、均未長成,到成年時,身心發育,學問知識漸漸豐富,即入人群社會發揮能力;經過壯年,經驗既多,知識能力愈完備,但身心已漸由衰老疾病困苦相擾,結果遂死;而數十年發育成功者,到此即總崩潰,總破壞。死為自然之勢力,平常無法免除。就修行人言,就數十年修行之基礎,正可相續增進,一死之後,隨業流轉,前生經驗已失,不能相續增進,又須培育發展,故死魔為最能破壞善根慧命之繼續向上增進者。四、天魔,是魔之首領,超過人之世界,住於欲界天頂,有掌管支配欲界之自在勢力。其眷屬遍於欲界天人鬼神之中,破壞世出世善根,使不得向上出離。佛成佛時,定有八相——或說十二相,為成佛之八條件;其中之一即為降天魔。佛為天人師,三界人士共同皈仰。天魔若不能降,即非世尊,故非降魔不能成佛。降煩惱魔得解脫身,降五蘊魔得圓滿報身,降死魔即成金剛不壞身,降天魔即為人天皈仰之佛。 既降魔,方能建立三寶。建立佛寶,以佛福慧圓滿為兩足尊,一切世間比較觀察,惟佛最為究竟可皈依之處,最可寶重故。佛自證的法,宣說出來,為所轉法輪,魔梵外道不能撓折;所謂擊法鼓、吹法螺、建正法幢、作獅子吼,證明惟有此種能滅煩惱無明,脫一切苦痛,成無上菩提,度一切世間,是為建立法寶。僧寶、為聞法證果三乘聖賢僧;及從佛出家,修沙門行,加入出家律儀團體,持比丘等戒的和合眾。前者以所得實益,證佛法真實不虛;後者以躬行實踐,見佛法非徒託空言。以此二種人表示佛法是實事真理,令世共同瞻仰,是為建立僧寶。三寶建立,即是建立佛國,真能救世。因魔能誘惑妨害,令眾生迷亂顛倒,法寶為真救世者,佛為法之本,僧為能證明顯揚流傳佛法者。以喻明之:魔如病,世界、眾生如病人,三寶為大醫院,佛為醫藥及醫院之發明建立者,法為藥品,僧為醫士看護。故有三寶,即真能救眾生;所謂茫茫苦海中,三寶為舟航,冥冥長夜中,三寶為明燈!惟建立三寶乃能救世,惟成佛乃能建立三寶,惟降魔乃能成佛,故言降魔乃能救世也。 二、抗戰建國 就上述之理而比例發明,今全國人心一致趨向的迫切需求,就是抗戰建國。抗戰建國,與降魔救世的宗旨,不但不相違,而且是極相順的。抗戰、並非以戰爭為本質,因為抵抗外來惡勢力的侵略戰爭,非自己發動戰爭。故中國抗戰,乃是為除掉戰爭,止息戰爭,而起來抵抗於戰爭。故抗戰的本質,是自衛的,和平的,為保衛全國人民及世界人類正義和平幸福而發動的。現在中國人,為外來侵略之惡勢力的戰爭行動加害於中國,中國為國家民族自衛,為世界正義和平,為遮止罪惡、抵抗戰爭而應戰;與阿羅漢之求解脫安寧不得不殺賊,佛之為建立三寶不得不降魔,其精神正是一貫的。故顯揚佛法,不惟非降低抗戰精神,而是促進增高抗戰精神的。 抗戰為消除內亂外患,如阿羅漢殺煩惱賊而得內心安寧,佛降魔而使人天得受教化正同。若不能集中全國力量,抵抗外患,縱不為外來惡勢力所征服,亦必內陷於分崩離析之境。若能集中力量,則抗戰結果,暴惡者之罪惡可解除,歷來外交之束縛亦可解脫。正如遇何種煩惱最熾盛時,即集中全力對治之,熾盛之煩惱既去,其他煩惱亦可連帶去除。日本之患既去,其他外患皆可解脫,即可以奠定國基。所謂殷憂啟聖,多難興邦,中國民族,從此即可以建立復興。最要者,人心不懈怠渙散,於為自衛和平之抗戰有必勝之信念;於建立進步之現代國家有必定能成就之信念。抱持此遠大光榮的企圖,百折不回,以求達到必勝必成之目的! 抗戰建國,必須同時進行。國家有力量,方能抗戰,若國將不國,何能抵抗外侮!現在並不是都要到前線服兵役,農工增加生產,商人使貨物流通,金融活潑;乃至改進教育政治,興利除弊,在抗戰建國目標之下,加緊建國工作,而抗戰力量,方能充分發揮。 三、比類發明 建國為保民救民,為保衛人民,抵抗外患,須建立強固國家,然後能解除人民痛苦,使之安樂;與建立三寶,救眾生苦,使得安樂之大乘精神,正是一貫。二者連貫言之,即是「降魔救世與抗戰建國」。 大乘法中,充分表示降魔精神的為密宗。一切大乘佛菩薩,在密宗中,皆現起武裝威猛金剛之相,以甚強威力,降伏煩惱,止息惡行,成就善行功德,摧折惡魔勢力。一切佛菩薩,悲智為本而發金剛猛威之力,為大乘降魔之最高精神表現,亦即抗戰之最高精神。 為救世而建立之三寶,能住持佛法使之流傳不息的,要有僧寶,其要素為能受持比丘律儀,能實行比丘律儀,乃為僧寶建立;而尤以勤勇不息,不避勞苦之頭陀行為最。禪宗以頭陀苦行為基本精神,禪宗初祖大迦葉,即為釋尊弟子中之頭陀行第一。勤儉苦行,為建立三寶之本,亦可為建國之本。於本身生活,節約至極,刻苦至極,同時勤勇精進,晝夜不息,振作精神,積極行之。此種克勤克儉、堅苦卓絕的實行精神,為民族復興最根本要素。若僧眾皆能修頭陀行,佛教必興;人民皆有此精神,建國必成就! (游隆淨記)(見海刊十九卷七期) 佛教徒如何雪恥 ——二十七年六月在成都無線電台廣播—— 我是太虛,我是一個佛教徒,所以今天提出「佛教徒如何雪恥」這個問題。所謂恥,佛法上謂之慚愧。慚是尊重自己德性,并且觀一切勝過自己的聖賢,見賢思齊。愧是顧忌世間譏嫌,於他人過失,為己借鏡,生羞恥心,離諸過失。通常說:「知恥近乎勇」,「人不可不知恥」。佛教把慚愧比做二勇士,是最能鞭策人止息過失增長功德的,所以真佛教徒應當常生慚愧心,知恥。 從佛教徒言,知恥應從佛教本身看。佛的教法,是以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為宗旨的,自釋迦牟尼出世,佛法流傳,到現在已經二千五六百年以上。然而在此世界上,就是佛教發祥的印度,近千年中,不但不能繼續發揚佛教,并且由衰落而消滅,甚至國土人民也再度淪於異族。佛教流傳地之聖跡,皆成古物,惟供後人憑弔。其他尚有佛教流傳之地,如錫蘭、緬甸,國家亦不自保,暹羅西藏佛法盛行之地,亦僅能內守而不能發揚。中國人民多數信佛,是佛法很流行的國家,然而近年內憂外患,天災人禍,受國際間不平等條約的束縛,和暴力逼迫,而直接在中國逞其兇頑手段的東鄰日本,也是佛教國家。他的七千萬人民中,據統計有三千萬佛教徒。今日本不惟沒有一點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氣息,反作出燒殺搶掠,種種猛獸惡鬼的非人行為;對於日本佛教之祖國的中國,作慘酷的殘害。若依這些現象看來,所謂大慈大悲,救人救世,不成了空話嗎?仔細觀察,是誰之過? 以慈悲的意義講,有大慈當與一切人生的安樂,有大悲當救一切人生的苦痛,救人應當救各國各種的人,使其皆受佛法教化,免掉煩惱和鬥爭。救世應於一切生物,皆使之能共生共存,向上覺悟,出離解脫,才能表現佛教真精神。但是佛教出現數千年來,就現時世界各國情形觀之,不但不能實現佛法的功效,把大慈大悲救世救人的支票兌現,反轉到佛教本身逐漸衰弱,近於不能自保,正與佛教精神希望相反!仔細觀察,究竟是佛不足稱佛嗎?還是佛的教法沒有救世救人的功能嗎?釋迦牟尼,是此世間唯一無二,具足表現無上福德、智慧、神通、辯才的。佛在世時,眾生見佛得度的,不知其數。社會的事實,當時佛法亦很能將不平等的四姓階級的社會,在僧眾和合生活中表現平等。釋迦涅槃後,阿育王信奉佛法,國威遠播,國內的人民都享幸福。可見佛教的教主與教法,本質是具足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精神的。 到了現在,佛教衰微,不能自保。信奉佛教的國家,如中國,近年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不得挽救危亡解除束縛之道。日本雖有興盛的佛教,但有其形式,其實際行為所表現,適與佛法相反,成了有名無實,形存神亡的佛教。其原因、應歸咎於佛教徒,不體會教法的真精神,不能依了教法身體力行,不能抱定佛教宗旨,在教徒團體當中,世界人類當中實行教義。所以、才不能住持宏揚佛法,以致佛教衰弱淪亡,或者竟表現與佛教法相反的行動,佛法成了如此的趨勢,所以表現於世界者,就是全世界同陷於悲慘困苦之中,無以自救救人;或者不惟不能拯拔他人,反殘害侵略於他,這真是佛教徒最可恥的事。尤其是出家佛教徒,負有對於佛法深切了解,身體力行的責任,應當如何宏揚佛法,使之表現於世?然而因為出家佛教徒,於佛教本質宗旨,能體驗實行的很少,所以不能發揮表現佛教功用,所以全世界佛教由渙散而湮沒。雖然佛法流傳了數千年,雖然有信奉佛法的國家存在世上,雖然佛教仍然是很大的宗教,然而因為佛教徒不能實現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真精神,所以不能為全人類拔苦與樂。假使能依佛所覺悟的真理,所開示的教法,住持佛法者真能體驗其實際,表現到人類當中使愚癡顛倒者覺悟,貪欲盛者知足,兇狠殘酷的仁慈,自然從佛教的根本精神,收救人救世的效果。 現在、佛教流行的國土中,有如此兇狠爭鬥、悲慘苦痛的現相,負擔佛教責任的人見了,應認為是吾人恥辱。如何去雪恥?我們就要問:日本的三千萬佛教徒究竟何在?有如此龐大數目的佛教徒,如何竟不能制止日軍的暴行?假使是真佛教徒,應當真切的知恥,體驗佛教宗旨,實現佛法精神,此是佛教徒應知之恥,和佛教徒應如此雪恥。 (游隆淨記)(見海刊十九卷七期) 通告全國佛教徒加強組織以抗戰 敬啟者:倭寇侵凌,國民淪陷,並傳聞利用崇儒信佛名義,組東亞佛教會,致滬、杭、京、平之佛教會理監事間有被迫參預者。而名義上代表全國佛教徒之「中國佛教會」,近亦陷於嫌疑之地——見新聞報有中國佛教會在滬恢復辦公消息——,殊使全國佛教徒同受污辱。其實、在太虛等播居重慶,章嘉等移住成都,固同隨國府為抗倭而努力。今為絕狡計而正視聽,特設「中國佛教會臨時辦事處」於重慶羅漢寺,惟冀中國佛教會歷屆理監事之散居各方者,及川、黔、滇、粵、閩、贛、蘇、皖、鄂、湘、豫、陜、甘、青等省佛教會率各縣佛教會,先由通訊一致聯合,以進圖增強後方各省佛教徒之組織。並宣布「廢止淪陷在京滬之中國佛教會機構」,暫與京、平、滬、杭等淪陷區內佛教會等斷絕關係,免為牽累,實所至要!此致 中央及各省縣黨政機關與中國佛教會理監事各省縣佛教會公鑒。 中國佛教會理事太虛監事章嘉等同啟 (見海刊十九卷六期) 從溝通漢藏文化說到融合漢藏民族 ——二十七年九月在漢藏教理院講—— 今天、本院歡迎喜饒大師,還有格桑委員及與喜大師同來的根桑格什、楊質夫先生。對喜大師,我們全體員生同有極深的敬仰!因為、喜大師在西藏佛法研究上、修持上,是一位很有地位和權威的老格什,為近來內地在佛法上有信仰和研究者的眾所知識。去年、喜饒大師受中央為五大學聘作學術上的演講;頃又為國民參政會之參政員。這次、到本院來遊覽參觀,因得歡迎為全體員生演講,的確是很有殊勝的機緣,這就是歡迎喜大師的緣起 本院名漢藏教理院,固在專門研究佛教學理,而同時還含有溝通漢藏文化和聯絡兩民族間感情的意義;然實際還是在溝通漢藏的教理工作。以佛法講:大概分為教、理、行、果的四個階段。行與果是以教理為基本的。教即是從釋迦如來以及三乘聖者果海中流出的教典。在平常大約把教典分成三大系統:即巴利文、漢文、藏文是。在此教典的系統上,或此有彼無、或此無彼有,所以都有必須溝通的意義。現在於藏文迻譯為漢文的迻譯風氣,今本院等在內地已大打開。但有些從印度傳來重要的經論,在漢文是有,而為藏文所無,現在還少有人從事譯漢文為藏文的工作;且在西藏連這種風氣還未有人提倡。這是要希望以喜大師在西藏的資望,把它提倡起來的。這是關於教的。 理、即漢藏彼此向來各別所宗尚、所闡揚的佛法上重要道理。近來關於西藏的,如菩提道次第義、中觀月稱義等,也都有人在注意翻譯及研究講習了。在這種意義上,內地所有的禪、台、賢各宗義理,有許多已經是喜大師知道的;也希望將此種帶到西藏去闡揚,一開拓西藏向來所傳的風尚。 每個民族文化,因地域、時期、皆有一種風俗習慣上的範圍;從好的方面說,往往由此能達到人心統一;從壞的方面說,有時也因此而滯塞、拘泥。內地從本人在武昌辦佛學院作一般的佛學研究之後,將中國各宗向來的成見,已使之打開。喜大師此次到內地來,固然一方在宣揚西藏文化,同時也能觀察到內地的風俗環境與佛學思想,希望將來能使西藏也在向來傳統的束縛上解放出來。這樣、才能做到漢藏教理的徹底溝通,同時、也澈底做到了漢藏兩民族文化和感情的溝通。這就是今天歡迎喜饒大師的特殊意義。 (見海刊十九卷十期) 佛教的護國與護世 ——二十八年一月作—— 人類既有國家民族,當然要求能自由與獨立;惟究應以世界人類之正義和平為根本企圖,念茲在茲,時時不忘,方合做人道理。所以、為保全其國家民族之自由獨立抵抗強寇侵掠,解除外力拘壓,自屬合理之正當行為。若其國家民族已達自由獨立之境界,則應專以調協並立於世諸國族,乃援引輔導昧弱之邦,和睦親洽,使能融化其隔礙,漸進世界於大同之域。如遇凶暴頑劣之輩,孤注一擲其國家民族,內殘於人力物力,外賊於他國他族,惟以自害害他為事者,則當聯合一切維持和平之力量,而為正義之制裁,斯佛教所由護國而不護世也。 何以言護國應變耶?則如護國般若經所說,乃因其國家民族,或有內盜竊發,或有外寇侵逼,或有天災橫溢,大抵由種種禍變災難之凌迫,國遂待護,已是國之不幸,須護而不能護,國則危亡;須護而能護,國必存而復昌!而護之之道,由當局率全民協修德慧,感格佛天,從禍源上消解而共慶安善,則如護國經所說。他若內凝眾力,外集多援,禦凶暴之寇,使形格勢禁而不能逞,馴致潰退,如中國今日之所從事者,亦為護國之常道。要之、自力為主,他力為助;得他力之助亦殊重要。斯所以國際間有其餘力之國族,當以助他而成自助;共同制裁侵略國,使不能為害也。 何以言護世處常耶?依據人相偶之仁愛和平的做人正義,處國家民族間當以行十善之化,消融隔礙而去除衝突爭鬥,漸進於大同之世。多福、多慧、多力之國族,當援助引導貧弱愚昧之國族,拯救其被淩逼而入於向上增進之途,並自防成為強暴侵略之國,及抑止其他之強暴侵掠國,使不能逞。鮮福、鮮慧、鮮力之國族,當發漸悟愧悔心,修積增福、增慧、增力之善行,向上勤勇精進,禦暴崇仁,不屈不懈,凝自力而集他力之助,則咸知暴惡之難逞,和善之可貴,而世界之和平現,人生之正義彰矣! 今值民國二十八年之開始,在國民繼續努力護國之緊要關頭,祝願世人更能為人類的正義和平而精進! (見海刊二十卷一期) 成佛救世與革命救國 ——二十八年一月在貴州歡迎會講—— 今天承貴州省佛教會及貴陽市各界人士開此盛會,歡迎本人,實在不敢當。但今天卻另有一種可歡迎的意義,就是歡迎佛陀出世!今天正是廢曆的臘月初八,是佛教教主釋迦牟尼成佛的日期,也正是佛出世的紀念日。平常都以四月初八為佛的生日,但確切的說,應以今天為佛的生日;因為四月初八所生的是悉達太子而尚未是佛,或者僅可以說是釋迦菩薩的生日。後來出家、修行、降魔,直到臘月初八日的今天,在菩提樹下成等正覺,這個世界才有佛出生,冥冥長夜中的宇宙人生才有了光明。所以應以今天為佛出世的紀念日,這才是值得與大眾共同慶祝歡迎的! 現今我國正在國民革命的重要階段上,我且將成佛救世與革命救國的意義來作比例的說明:釋迦佛出世度人有八種相:一、降生,即從兜率降印度淨飯王宮,吉祥住胎而出生為太子。二、出家,即觀人及眾生求生活及老病死的痛苦,悟知世間一切皆是苦,遂生厭離心而出家。三、修苦行,出家後先遍參各婆羅門,知其道非究竟,遂入雪山,日食一麥一麻,六年勤修苦行。四、降魔,所謂「魔」者,就是擾害世間人類及一切眾生的東西,如現在世界侵掠的強寇,也就是魔王;要想立教利人,非先降伏除去此種害人的東西不可。五、成等正覺,即是成佛,一切煩惱魔斷盡,一切妙善功德圓滿,即得無上正等正覺。六、轉法輪,即將自覺之法宣說出來以覺他。七、度眾生,以種種方便救度一切有緣眾生,令皆離苦得樂,同成正覺。八、般涅槃,即一切自利利他功德的圓滿常住。 此八相之中,最重要的即在降魔、成佛、轉法輪、度眾生。由降伏天魔及一切煩惱根本的無明魔,始得成佛,世間始有佛寶;由佛說法轉法輪,世間始有法寶,由度眾生使成比丘、阿羅漢、菩薩,世間始有僧寶。由此三寶的建立,世間始有佛教;有了佛教,世間才常有照耀宇宙的光明。故降魔立教,為成佛救世最重要的階段,尤其降魔這一步工夫更要緊。所謂降魔者,即是將一切不好的擾亂的障礙的黑暗的東西消滅,猶如革命須先破壞掉一切惡制度、習慣的惡勢力一般;由此、成佛救世,與革命救國的意義,是很相符合的。革命本是為的建設,但先要從破壞入手。因為中國從前的政權,或是把持於傳統的專制,或者操縱於割據的軍閥,不能適合需要,集中力量,發揮其禦寇保民的功效。但此種障礙的破除,其對象也有緩急輕重的不同;帝國主義對我國一切不平等的束縛壓迫,到近年來可說已到了最嚴重的階段,最緊急的關頭,這正同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發願說:「若不成佛,誓不起座」;就引起天魔王的恐慌與嫉妒,現種種魔力來擾亂侵害一般。此魔、即以一切煩惱根本的無明黑暗為其生命,若不降伏此魔,就不能成佛,而反永為魔力所支配。現在中國也正處在此種情境中,若不能抗戰以達到最後之勝利,即不能建國而反為強寇所滅亡。 但二千五百年前的釋迦世尊,已於今天得到降魔立教的成功,所以人間有佛教流傳到今,所以今天全世界的佛教徒都在熱烈的慶祝釋迦世尊成佛。這正是我們「抗戰建國」中的一個好模範,也是我們「抗戰必勝」、「建國必成」的一個好預兆。我們大家應竭誠的慶祝釋迦成佛,以歡迎「抗戰必勝」、「建國必成」的早臨! (塵空記)(見海刊二十卷二期) 佔海南島之威脅與對佛教國之誘略 ——二十八年二月作—— 日本十九個月以來發動對華戰爭,固在實行田中奏摺第一步之吞併中國,而最近之侵佔海南島,則對於吞併中國之作用,不如關於進行其獨霸東亞征服世界之第二三步為大;尤其即為實行其獨霸東亞之開端,其直接威脅菲律賓、香港、新加坡、越南及東印度者可無論也!使循其開端之軌轍而進展無阻,則英、美、法、荷在東亞之勢力將被一掃而空,以完成其獨霸東亞之企圖矣!故英於新加坡,法於安南,荷於東印度,美於菲律賓,皆岌岌以加強其防禦力;而美國且有關島設防之議,惜乎美之此議已被國會否決停頓;而英、美、法、荷猶未能協合一致以實力擊破之也!蓋寇佔海南島於獨霸東亞之意義,恰同寇佔東四省之於吞併中國;英、美、法、荷及今不速施行壓力遏止之,則拖延致誤,殆將蹈中國九一八以來之覆轍,陷東亞全局於危迫,殊可為美、英、法、荷之列強恥也! 然倭寇於獨霸東亞之進行猶不止此,更有其廣大力量之工具,則為其「保障及發揚東方文化」之宣傳。所謂東方文化中心尤佔重要者,則為佛教。其危言聳聽,甘詞誘惑暹羅、緬甸、安南、錫蘭、印度諸信仰佛教民族者,已在暹羅發生影響;印度則固有中國佛徒譚雲山、岫廬、法周等在國際大學,及太戈爾先生、甘地先生等之瞭解中國,幸能斥除倭誘,予中國以正義同情之援助。然我國內及國外華僑之言論界、著作界等文字宣播,猶每每無意識的對於佛教非理誣謗,不加尊重;或軍、政、學界等亦時不免演出摧殘佛教之事實,以刺傷國內信佛民眾及國外佛教國民之心意,貽倭寇以對佛教國宣傳之口實。而我國內之佛徒,亦不能搜集倭寇在我國所演種種毀損寺院,殺辱僧尼等違背佛教行動,向全世界佛教國民呼籲;並將中國信奉佛教闡揚佛理之實情,及倭寇口佛教而實為佛教之叛逆,盡量予以針對之宣傳,使東亞各佛教國民不受其誘略,轉而予我之抗戰以同情正義援助,則不惟為造成我國抗戰勝利之一要著,亦防止并擊潰倭寇獨霸東亞之利器也。我全國上下人士,及全國緇素佛徒,其注意哉! (見海刊二十卷六期) 歡迎印度民族領袖尼赫魯先生 ——二十八年八月在昆明作—— 中國此次抵抗暴寇之侵掠,因為自求民族之生存獨立,而亦為護持國際之公理,人類之正義。由此、並世各國家民族之或政府、或社會、或個人,頗多寄與同情,而表示為種種拔刀相助之俠義行為者。然能整個民族意志發生為熱情俠氣之援助者,則為印度民族。如去年由印度國民黨之派來醫藥救護團,今又由領袖尼赫魯先生之親臨我抗戰首都者是。因此以激增人類間仁愛之熱情,民族間平等互助,急難相救之善意,俾為正義而奮鬥者愈加其理直氣壯之精神,實無限量!此吾全國上下所由一致歡迎尼赫魯先生者。而太虛以中國佛教之立場,更申述二種希望: 一、中印兩民族各曾產生高尚之文化,其文化實為世界人類道德之宗,尤其釋迦牟尼之無上法寶,承印度龍猛、無著之後,傳入中國,蔚為隋唐時代光明燦爛之佛化。入宋、明,由儒家吸採為理學,漸由變質而淪替;而印度久以形質毀亡,其精神亦遊離潛存於全民族中,無所附麗凝集,而未大發揚開展。故今為握得中印兩民族精神上融合之樞紐,復興東方文化以重建世界道德之宗,當合中印文化界領袖之力量,從中國隋唐佛化回溯印度龍猛、無著之學,使釋迦之無上大乘得復昌於世,此希望於尼赫魯先生者一。 二、日本之形器政制,大都傳自中國,而精神文化則間接由中國得自印度傳來之佛教為多;其聖德太子當中國隋煬帝時,弘傳佛教,日人咸信為中國南嶽慧思大師之後身,實為奠定日本千三百年相承之國基者。隋、唐間派遣往來,亦祇高僧而少儒臣,至宋明後始略有宋明理學之傳入。觀空海所造和字,形狀仿自華文,而神韻摹自梵音者,可知日本乃為中國賦以形,印度傳以神,始脫其野蠻,得成為一文明民族。然甲午一戰而勝後,其一部分操縱國權之軍閥,發其野蠻本性,染於侵掠時習,竊得近代之科學緒餘,立定征服中國之惡心,專造獨吞東亞之惡業,因是造成近數年來中國被寇之滔天大禍。此其所為,不惟蹂躪荼毒中國全民族,及傷害全世界人類正義公道之情感,亦實將自顛覆其千三百年立國之基本,淪陷日本全民族於野蠻悲慘之境地!而吾中、印兩民族以父兄師保之資格,對茲不肖頑劣子弟之日本軍閥,誠亦有共同予以嚴正之教誡,用以自拯而拯彼者,此希望於尼赫魯先生者二。 太虛以方在昆明準備率領佛教訪問團團員,出發緬甸、錫蘭、赴印度朝拜我佛之遺蹟,未獲躬趨迎候,因掬誠略攄所懷,而冀為不久獲承教言於釋迦牟尼佛國之左券焉。 (見海刊二十卷九期) 七七紀念的兩個特點 ——二十八年七月在雲南省黨部紀念大會講—— 一、七七紀念的革命價值:孫先生國民革命的目標,在以建民國,以進大同;本其救民族救人類的仁愛心而發。其程序上尤以建成現代的進步的民主國家為基點,此同以救民水火的用心,亦即「慈悲為本」、「方便為門」的大乘佛教精神。不本慈悲,則易流殘忍侵害;但若無勇智的方便,亦不克通行。方便萬端,因時制宜,在建成民國的進程上,遇到發動侵略戰爭來為迫害,當然要從抗戰勝利中去求建國的成功。此前年蘆溝橋開始抗倭戰的今日,所以有重大紀念的價值。而最近在「國家至上」、「民族至上」、「軍事第一」、「勝利第一」、「意志集中」、「力量集中」原則下的國民精神總動員,即為此慈悲方便的適當表現。蓋我們因內求民族的生存獨立,外伸人類的正義公道,為此自衛之抵抗。今已閱年二週,敵則愈戰愈怯,我則愈戰愈強,實已得到必勝的把握,故不可不再接再勵,從建國的修途邁進,以求國民革命的早日完成,亦即慈悲方便行的充分實現。 二、七七紀念的宗教意義:我國近年來各種紀念日,有純粹宗教意義貫注其中的,莫過這個七七紀念日。例如禁屠素食,旨雖在節約消費,哀悼傷亡;但無形培養了擴充了仁愛慈悲心不少,亦減除了殺機戾氣,增加了福德祥和不少。凡此仁心福業,實為「抗勝」、「建成」的無上精神力量,而尤與佛教徒平日所講所行者契合無間。又如通知佛教、基督教、天主教、回教等寺堂,都在這一天舉行懺悔祈禱追薦法會,此則純用宗教的儀式及精神,來充實莊嚴這個紀念日了。悔除已往的過錯,超荐死難的軍民,祈求將臨的勝利,禱慰傷亂的安定,使神人共得精神上的愉快,乃令這個紀念日更加嚴肅而崇敬了。仁慈和肅敬是宗教的兩大元素,都在這個紀念日表現出來。若人人把此七七紀念精神持久擴大起來,則建民國、進大同的基石,即奠定於今天! (見海刊二十卷八期) 服務國家宣揚佛教 ——二十八年八月在雲南僧眾救護隊講—— 今天到救護隊來對各隊員談話,簡單的說,有兩點意思要告訴你們:就是第一希望你們要從國民的立場上來服務國家;第二希望你們要從佛教徒的立場上去宣揚佛教。為甚麼呢?因為佛教徒也是國民的一份子,所以要服務國家;而佛教徒又有其自身的責任,所以要宣揚佛教。更實在的說,我們現在來訓練組織成立雲南省僧眾救護隊的初意,就是為的要使佛教徒能實際地從國民立場上去服務國家;同時、即是由佛教徒中主要份子的比丘僧眾來負起宣揚佛教、振興佛教、昌明佛教的責任。所謂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佛教道德精神,及勇猛無畏的服務精神,是要我們比丘僧去擔任表現和發揮光大的。如果我們佛教徒不去宣揚佛教的救世精神,即有失僧伽的資格和佛教的立場。 因為基于上述的立場和意義,我初提倡辦僧眾救護隊的時候,就主張:一、在服裝形式上,採取僧人所常著的僧短衣,使能擺脫通常的軍隊形式,而令人一見即知為僧伽之組織;二、在訓練方法上,除教以普通應有的基本救護技能操法及紀律之外,更要嚴格的遵守佛教戒律,以佛教道德為內在的精神。因為能內守佛教戒律,充實嚴淨道德,去從事於救護工作,必能博取輿論之讚美,社會的同情;這樣就是達到宣揚佛教、振興佛教、昌明佛教之目的了。現在佛教之所以被社會人群蔑視,說僧伽是分利份子,就是因為僧伽不能代表佛教救世的精神道德,去作有益於人群社會及服務國家的有利事業。而現在我們雲南省僧眾救護隊的成立,就是為的要使佛教徒能夠在佛教的立場上,來捨己利人,去服務於人群、社會和國家;使大慈大悲、救人救世的佛教精神道德,能在事實上表現和發揮出來。反過來說,能夠如此,即是佛教徒顯揚了佛教,昌明了佛教。所以現在各隊員的責任,就是要站在佛教的立場,本著僧伽的職責來充分地表揚佛教道德,發揮救世精神。 我最初主張僧眾救護隊的服裝不取普通軍服形式者,其用意就在欲使人易見佛教僧伽大悲救世和服務國家的精神。因為、果真著起僧短衣以救護於難區災地之上,就是活潑潑地表現了佛教的無畏救世,僧伽的勇猛服務了。像這樣做下去,則其結果一定是較之於用電影文字等等的宣傳更多效力的;因為、這是一幕活的事實表現啊!現在雖然服裝比上海僧侶救護隊愈加不同僧服的樣式,不能如我最初的理想計劃做到,但仍希望各隊員能在工作中去求補救!這項責任、應當負在實際負領導工作的副隊長等的身上。就是、希望副隊長和各分隊長對於隊員的教導和管理,要格外嚴格、週到,要使各隊員於受到普通救護隊應受的訓練之外,更教其明了佛教的道德精神,和遵守佛教戒律,也就是要求能以大慈大悲的佛教立場,用勤勞剋苦勇猛無畏的精神去作救護工作,使能超過其它救護隊的工作,超過一般國民的服務精神;要用這樣的服務精神去服務國家,顯揚佛教。更進一層說,僧眾救護隊能夠以這樣的勤苦精神去到災地難區救護被難軍民,也就是完成了佛教的救世責任,達到了利人的目的;而這也就是我所希望於各隊員的要點了。 此外、對于各隊員要說的話,是使大家略知佛法的大概要義。佛教全部教法,可以三增上學來概括盡淨,即是戒、定、慧。戒、定、慧三學,廣義的說起來,又和普通的三育相通,如戒學的作用,即是世間的道德行為等。約略的分開來說,便是:一、戒學,佛教中說作持和止持是戒學總義,而此二者表現在普通的道德行動上就是德育。因德育的作用亦是教人當止則止,當行則行故。二、定學,佛教中的定學,如禪宗的習定,是包括動的跑香和靜的坐香兩方面的。又禪宗初祖達摩大師傳下的拳術,至今演成各種拳術派別,使體弱之人亦得因習武強身以為習定之資助,尤其便利于一般人之鍛鍊體格等,即是定學通於體育的事實。三、慧學,淺近的說,如像現在發給各隊員看的海潮音,就是專門研究慧學的一種雜誌書籍。廣義的說,則從讀書及聽講并其它各方面得來的知識,都是聞慧,亦即是智育;若將所得各種知識加以思考,使成有系統的學問思想,再使之行於實際行動事業上,便是佛教的思、修所成慧。各隊員現在聞到佛法大義,再依之思維修習,以發出慈悲無畏、捨己利人的精神,使之表揚在救護工作的行動上,這就是慧學的真實表現,而又遠非智育之所能及了。因智育之目的只限智識的教學,而慧增上學是教學又兼實行故。 末了、還有一點希望:現在來此聽講的各隊員,都是青年佛子,都是將來的佛教主持者,都應負起宣揚佛教、住持佛教的責任。現在住持佛教的如我輩老年人已漸漸衰朽下去了!因此、即希望各隊員能在這訓練和實際救護中,能遵守佛戒與紀律,改革一切壞的習慣,鍛鍊成為良好的佛教徒。 (大慧記)(見海刊二十卷九期) (附註)原題「雲南省僧眾救護隊訓辭」,今改題。 佛教與反侵略的意義 ——二十八年十月在反侵略中國分會茶話會講—— 今天承反侵略中國分會邵會長邀請,得到和諸位相敘的機會,很覺榮幸!又承邵先生和陳先生種種過分的稱譽,太虛很不敢當!剛才邵先生對佛教宗旨與反侵略意義相符這一點,有扼要的闡明;陳銘樞先生又特別對佛教南洋訪問團貢獻了許多寶貴的意見,可見對于訪問團有很深的關切,太虛謹表示衷心的感謝,並願意把這些可貴的意見接受過來,作為訪問團的指針。這次訪問團的組成,大部份是靠了政府和社會上許多先生們的提倡贊助,太虛只徒負名義,並沒有出過多大力量。訪問團這次的出國,如果對于我們的國家和佛教方面有什麼貢獻,都是諸位先生提倡贊助的功德,太虛決不敢居功。這一點、也應該乘此機會對熱心贊助的諸位先生表示謝意。 佛教南洋訪問團,在這個國難很嚴重而國際情勢這麼變幻複雜的期間,還能夠成行,自然是多蒙各方人士的倡導,也還靠了佛教方面多年來對內對外都有一點廣義的關係。譬如剛才陳先生所提到的,要通過佛教僑胞與各地佛教人士或團體發生關係;這種工作,這幾年已經行得有相當頭緒。就緬甸來說,遠在七八年前,我有一位學生叫慈航,到南洋各地遊歷,最近在緬甸的仰光住下去。因為他是福建人,華僑中又是福建人多,所以他在那裏很和當地的佛教人士要好,曾發起組織了一個仰光中國佛學會,作為我們中國佛學會海外的一個分會。自己建的房子,規模相當大。這個團體到現在己成立了五六年,和當地的佛教團體也有很好的聯絡。慈航已於三年前回國,因為他熟悉那面的情形,所以這回我們特約他參加來到團裏,而緬甸的中國佛學會已表示歡迎訪問團前去,並說願意盡力和當地佛教人士接洽一切。 錫蘭是佛教的中心,也是佛教一切問題的核心。因此、我們也注意到和錫蘭方面佛教的聯絡。前幾年、錫蘭曾有一位高僧叫那拉達來華訪問,我們曾盡力招待他。在民國廿三年,我們在上海組織過一個錫蘭留學團,派了五個青年和尚到錫蘭研究牠的佛教,作為溝通中國和錫蘭佛教兩個統系的一種準備。後來有兩位去了印度,入國際大學研究梵文,有二位也回國來;還剩一位在那邊繼續做研究工作。回國的兩位中有一位叫惟幻,英法文都學得相當好,這次也約他一起去。 印度最近的過去,可以說沒有佛教。因為嚴格說來,印度的佛教是佛教與印度教的混合。近年來,因為錫蘭佛教人士在印度提倡佛學,所以印度的佛教也漸漸又萌芽起來了。我國佛教人士,也在那邊建了一所「中華寺」,是由德玉法師提倡起來的。印度國際大學的譚雲山先生對佛教很熱心,他和印度各方面人士也認識得不少。關於印度方面可以由他接洽,錫蘭方面也派有人在國際大學研究,所以也可在那面接洽。我決定到緬甸以後,就約他一起到印度各地。 暹羅方面,也是有神宗(?)的組織,牠的領袖土名叫神王(?),是神宗之王的意思。兩年前,曾送了一套新印度的「影印宋版藏經」給他,他也曾回信道謝。我們也像對錫蘭那樣派過五個人去那邊留學,做溝通兩國佛教體系的工作。現在還有一位在那裏繼續工作。幾年來,他在那面組織成一中國佛學社,和本地的佛教人士聯絡。此次、我們決定到緬甸後,就約他加入我們的團裏,作我們在暹羅方面的嚮導。我們已請他先和當地佛教團體和人士接洽,據回信說:接洽的結果很滿意。 以上是關於佛教南洋訪問團各種情形的報告。至于本團這次的出國,除了純屬佛教方面的聯絡外,對于陳先生剛才的幾點指示,在適宜的場合中,當然要盡可能的去謀實現。關於日本在緬甸、暹羅方面對我國所作的反宣傳,的確相當厲害。不過我們這次出去,拿事實來證明這些宣傳是出于日人的惡意,自然能消除他們的誤會,引起他們對我抗戰的同情心。 其次、邵先生剛才說到的佛教宗旨和反侵略運動的意義相符,是很對的。佛教的要旨,可說就是我們口頭常說的「慈悲為本方便為門」八個字,這八個字。把佛教的全體大用都說了出來。原來佛教的本體就是一種慈悲性。「慈」、就是務使所有人類以至眾生都能夠享受和平安樂,「悲」、就是拯救因互相侵擾而失掉了和平安樂所起的一切煩惱憂愁憂患。但是光有慈悲性恐怕反而變成縱惡,致善良反被殘暴所欺壓,所以要以「方便」做個門才行得通。所謂「方便」,包含著「智慧」和「勇力」兩個成分。智慧又分靜定和活潑的兩種。靜定的智慧又可以說是真實的智慧,就是行而明察,對于一切事理,都能夠察知其本來面目,一切迷惑、錯誤、罪惡、煩惱,都能夠駕馭、征服。活潑的智慧又可以說是巧妙的智慧,對于一切事物,都能夠權宜應付得很巧妙,很恰當。「勇」、是一種難捨能捨的犧牲,難守能守的持守,難忍能忍的堅忍,難行能行的勤勇精進;也就是一種大無畏大威力的大勇。具備著這種智勇的方便力,對于佛教的慈悲本旨,才可以實行得通。所謂「方便為門」,就是這個意思。 由上面說的佛教的意義看來,可說和反侵略會的宗旨是很符順的。我知道反侵略的英法文,原來是維持促進和平的意思。和平是人類幸福所寄托的,推而至一切生物的本身,也無不靠了和合平衡才能夠存在,失掉了和合平衡,就要破裂潰敗甚至消滅。但是人類中常有強凌弱眾暴寡的現象,以致和平被破壞,人類幸福被剝奪。在這個時候,要靠愛好和平的人士集中力量,反對侵略的行為,使侵略者知難而退,然後世界和平才能夠維持,人類的幸福才能夠增進。這種「和平為體,反侵略為用」,和「慈悲為本,方便為門」,是完全相符的,也是與我們目前為抵抗暴寇的侵略而抗戰的精神完全相符。 這種「和平為體,反侵略為用」,或是「慈悲為本,方便為門」;換句說話,就是「武力防禦與文化進攻」。舉個簡單的例來說,戰國時代的墨子,主張「非攻」,就是反對侵略維持和平。可是他並不是口頭上說說的,他有力量去阻止人家的進攻,他能夠「守」,使人家的「攻」不生效力。公輸子攻宋國,就是他設法打破了公輸子的種種計策,使公輸子放棄了攻宋國的念頭。再就佛教方面來說,最顯而易見的是寺裏面的佛像,寺門外兩旁列著武裝的金剛,前殿兩旁有武裝的四大天王,更後又有朝向正殿的武裝的韋陀,這都是表示一種武力的防禦,就是表示了能守的佛力。同時、前殿有向外坐的歡喜相的彌勒佛,後殿有向外坐的慈悲相的釋迦佛,表出佛教設化救世的精神,更以佛法感化人類,攻去他的暴惡心,喚起他的同情心,也就是一種文化的進攻。 反侵略運動就是要集合全世界的和平力量,制止一切侵略的暴行,使侵略者不能不在偉大無比的和平力量之前氣餒、反省、安靜下來。同時、積極方面,大家來尊重國聯盟約,縮減軍備,維持世界的和平,也就是要光大發揚東方的和平道德的文化,以達到孫總理所主張的世界大同。這是反侵略會的偉大的使命。 太虛今天很慚愧,沒有什麼貢獻,因聽了邵、陳兩位先生指示的話,故除了報告一下關于這次佛教訪問團出發的種種外,略為把佛教和反侵略運動意旨相符的地方說出來請教,還請諸位先生指正。 (余惠霖記)(見海刊二十一卷一期) (附註)原題「在反侵略中國分會茶話會席上講詞」,今改題。 應破之迷夢與應生之覺悟 ——二十九年三月在科侖坡播音台廣播—— 今日承錫蘭政府電台邀來廣播。我以為科侖坡是東方的日內瓦,東方各民族的文化,可以佛教為聯絡線,而錫蘭最適宜刱立佛教的和平國際聯盟,專以弭兵息戰實現和平為目的。要改造爭殺的人間為和平的世界,現今的國際民族應打破兩大迷夢,發生兩大覺悟: 第一、應把欲恃優勝武器以侵略征服其他國家民族的迷夢打破。因為、有箭則有盾,有空襲則有防空,武器或武力,只在抵禦強暴,反抗侵略,才有意義,才發生功效。若冀藉以征服其他的國家民族,則必遭相抗之武力,把畢精竭力所造成的武器,抵消至等於零!此可將墨子演習防禦使公輸子攻擊完全失效的故事,及中國現在抵抗日本使侵略無法進行的事實來作證明。這種很明白的事理,難道能造成優勝武器的聰明民族,還不能把欲恃優勝武器征服人的迷夢打破嗎?這個迷夢打破了,即可把竭力製造殺人武器的科學智能,轉過來製造有益人類生活的需用品,並作提高人格的修養,增進人群福慧的研究,由道德的感化成國際的治平,乃發生「武力只能防禦,惟文化乃相悅服」的覺悟,到侵略的武器廢除後,即防禦的武器也不須用;真正的人類和平遂完全實現。 第二、應把欲從殺害侵略其他民族國家以利益自己民族的迷夢打破。因為、一切事物的存在、生長、繁榮,都成立於其他的眾多關係上;每一個國家民族的利益,都依倚著、或根據著其他國家民族的利益而存在。侵略其他的國家民族的利益,無異是把自己國家民族的利益斬塞了!例如一家商店,東鄰作工,西舍種田,既可依他家農產品、工製品以得自家日常生活所需,亦可藉自家商業使他家工農在出所有以交易所無,各獲相依相生、共存共榮的生活。一旦商家欲把東鄰的工、西鄰的農侵害,則相抵相抗,甚至同歸壞滅!縱獲獨存,亦失去其生活所需。這樣很明顯的事理,難道能侵害他人的聰明國民,還不能把「害他只成他自俱害,唯利他能成自他兩利」的覺悟嗎?消極的不害他,積極的能利他,人類的和平,乃能確立永存。 錫蘭最有宣傳這種和平真理的資格,這是我對錫蘭人的臨別贈言。並藉此以致一月來備承招待的謝意! (葦舫記)(出佛教訪問團日記) (附註)本文即海刊「國際和平問題二講」之一。 應羅斯福總統邀請之和平建議 ——二十九年三月—— 羅斯福總統閣下:六七年來閣下在汎太平洋會議等,屢發關於維持或創造國際和平之言論,余響應贊同者亦已多次;尤於最近一二年,閣下益努力國際和平運動,余亦覺現在唯閣下有運用其地位聲望與權力,以維持或創造國際和平之可能。然國際和平早經破裂,已無維持之可言,有之、則唯如何創造國際和平耳。前兩日,閣下曾邀請各宗教領袖向白宮作和平建議,現值蘇芬戰爭已停止,余特以國際事變調整與人類心理改造之綱領進。國際和平需要閣下創造,而閣下亦應不失此可以創造國際和平之機會,以成其貢獻世界人類之不朽功業也! 現在的國際事變可分二起以調整:一、意、德發動者;二、日本發動者。其一、應譴責英、法未能採行前威爾遜總統國際聯盟十四條的少分,并製成不自然的捷克、波蘭等國家,苛待德國,蔑視意國,致意、德由不平而產生慕沙里尼主義與希脫勒主義。其後、又一再養癰貽患,不早救濟,遂成最近誤人自誤之苦況。同時、亦譴責意國之侵佔阿比西尼亞,阿爾巴尼亞、和德國之越出「日耳曼民族」範圍,不以收回蘇台德區、波蘭走廊而自止。將兩方主戰之理由取消,重提出威氏民族自決之原則,改善國際聯盟之組織,尊重日耳曼民族、意大利民族之自由光榮。同時、亦要求尊重其他民族國家之自由光榮,另造成合於自然情勢之捷克、波蘭等國家,則英、法、德、意之戰爭可息。其二、應譴責日本九一八事變以來,對于中國無饜足之侵掠,和無理性之殘暴。并譴責英國於九一八事變後,不早與美國聯合裁制。今應由美國根據九國公約,領導簽約國對日本共同實行制裁,務令日軍退出中國,使中國回復九一八以前之完整。同時、原諒日本皇族與人民多係厭戰、反戰之份子,要中國仍本和平原旨,對於日本不取復仇行動,除朝鮮、台灣應由人民自決之外,保持日本帝國原有之尊榮,則中日之戰爭可息。 經過上述國際事變的調整,加以擴充增強了國際聯盟之組織,則世界和平自可成立。然此仍不過暫時救濟而非根本治療,如欲從根本上永遠確立世界人類之和平幸福,則非將現代人類之心理完全改造不為功。關於人類心理的分析及修改之方法,古今各宗教哲學家雖不無致力於此者,然精確詳密莫逾於釋迦佛陀及龍猛、無著等菩薩的論證。茲式舉其綱領以言之: 改造人類的心理,消極方面在去除慢、貪、瞋、癡,積極方面在實行慈、悲、喜、捨,把向來僅視為佛教徒個人修養的,要根據大乘佛法普救世界眾生的宏願,擴充為國民心理的訓練。 慢、是現在國家民族間失掉和平的最重要因素,有些國家或民族,往往以為我的國家民族是高出於一切的,其他的國家或民族都是應該受我支配或變更的,許多凌侮和屈辱,便由此發生。其次、要說到貪了,為貪求土地礦產或工製原料、銷售商場,以引起侵奪的戰爭,更是常見的事。由貪、慢發動了侵奪戰,當然引起對方的瞋怒抗爭。慢、貪者被抵抗到不能達其目的,結果遂造成瞋恨相持著,令怨毒固結到數十年而不能解。這都是由不明了宇宙人生的實事真理是眾緣所成空無自性的,所以癡心妄想著要從害他以圖利自,結果令自他都陷恐慌中,所以害他只成為自他俱害!若得「無癡」的明解,消極的必應以不害他為原則,個人間如此,民族和國家間也應如此。 慈、即平常所知道的博愛、仁愛,但唯有佛的慈愛已擴大到全生物界,要向全生物界都得一樣的永久的安樂。其他各宗教和一切聖賢豪傑,都各限相當的程度,尚須追隨佛慈以向上精進,悲憐憫恤一切貧弱愚困到不能自知不能呼救的苦厄災難,不論怎樣頑劣終不離棄或傷害他,這正是佛由無癡的明解,能把慈愛擴張到極度的特殊功德。隨喜他人獲得任何光榮利益或成功,這是沒有嫉妒的表現。捨去自己任何榮譽權利才德的驕傲,乃真能與任何人平等一體,而消化盡種種的界限階級。所以慈、悲、喜、捨,一方面剋除了瞋慢,一方面實行了無貪的惠施和無癡的明智,知道利自必由利他,能利他必得自他俱利。積極的以「利他」為原則,實行利他,方是真能使個人、國民、世界人類、宇宙眾生進步的正當途徑。在今日的國家民族間,已充分表現著由慢、貪、瞋、癡所造成矛盾衝突爭鬥的苦惱憂悶,我相信佛心的慈悲智慧,也是人心所同有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願與真正愛好和平的人士,共同大聲疾呼的把人心中眠伏著的慈、悲、喜、捨佛心,喚醒起來!實行起來!擴展為做人立國的大道,則爭殺愁苦的人間,不難改造為和愛歡樂的人間了。 如荷電復,請由重慶國民政府外交部轉交。 中國佛學會理事長太虛。廿九、三、十五。 (見覺音十三期) (附註)原題「國際事變調整與人類心理改造」,今改從子題。 佛教與國際反侵略 佛教的版圖,比古來已少得多了!印度雖為佛教發源地,而且曾盛行過一千多載,但近千餘年來,由衰落而滅亡,僅存混合在婆羅門重化的印度教,純粹佛教只有孟加拉省毗連緬甸的一角。而所餘古佛蹟殘存遺址,近年雖漸有錫、緬、華、藏僧所建的佛寺,略具重興趨勢,猶說不上是佛教徒的國家。唯印度教徒以佛教為印度之一部份,對於佛教已不歧視,印度教徒佔印度人數五分之四,由此、我們中國的佛教,也可由印度教而聯合印度五分之四的人民了。此外如阿富汗、馬來亞、英荷屬東印度以及我國的新疆等,以前都是佛教的區域,但現今此各地的土著早改奉回教了;惟馬來亞數百萬的華僑,信佛居十之五六,所以近來已有僧尼大小寺庵五六百所。加以錫蘭、緬甸、暹羅人在馬來亞之佛教,其勢亦幾與土人的回教相埒,但仍不能算為佛教區。所以真正可列為佛教區的,則有中國及所屬蒙、藏與日本、朝鮮、安南、尼泊爾、暹羅、緬甸、錫蘭,尤以錫蘭、緬甸、暹羅為純粹且普遍的佛教國家。 佛教訪問團這次出去訪問的,便是緬甸、錫蘭、暹羅和印度,但經過馬來亞和越南,也順便訪問了一番。日本的日蓮宗,訓練了數十個僧徒,穿著南方佛教——緬、暹、錫——的「貨布僧嚴」,能說英語、或緬甸語、錫蘭語、印度語、暹羅語,散布仰光、加爾各答、哥倫布等處;七七以來,作「中國已赤化或耶教化,佛教已被滅,日本為保護佛教及東方文化,向中國作神聖的戰爭,所以凡信佛的國民都應與日本站在一條戰線上以對付中國,並且中國是不消三月半年便可被日本征服的」宣傳。起初,緬、錫、暹都有一部分佛教徒受他麻醉,但印度人在太戈爾、尼赫魯等領導下,開頭就認清日本的暴行,提倡抵制日貨,捐助中國以醫藥等而同情中國了。緬、錫亦因中國的英勇抗戰而認識日本征服中國的不可能了。 佛教訪問團訪問到的,為緬甸、印度、錫蘭、馬來亞、越南,而暹羅亦曾有團員訪及。所到各處,都將日本誣中國已無佛教的惡宣傳粉碎了。並且以本團能出為國際宣傳的事實,證明了中國的佛教,近年有更加發達興盛的趨勢。又為緬、印、錫諸佛教領袖反復講明了中國佛教的歷史,與緬、錫、暹等基本相同,並有緬、錫、暹佛教所沒有的大乘部分,引起其對于中國佛教研究的興趣及非常的好感。由此連類而及,說明日本純是違反佛教的侵略性,與中國純為求國家民族自主獨立及人類正義和平之抵抗侵略的反侵略性,為國家民族自主獨立而抵抗侵略,乃南洋各佛教民族及印度民族的共同要求。中國的抗戰,不啻是為各佛教民族的共同要求而抗戰,設非中國抗戰勝利,則各佛徒民族皆將受日本侵略而無獨立自主之日!所以中國勝利即無異各佛教民族的共同勝利,因此、喚起了佛教國際共同的反侵略熱情,無不希望中國的早獲勝利。緬、印、錫、越等,咸以未能有何幫助中國的實力為憾事,爭以言論鼓吹及精神祈禱,以求中國抵抗侵略的速獲成功。 暹羅對於華、緬的表面動作,及一年來外間種種排斥中國的誤傳,其實暹羅畏懼日本而不得不示與親近,因之、取締華僑在暹羅國內抗日行動,蓋皆出於不得已之趨勢。其為統制貿易商業及使暹羅華僑變成暹羅國國民,以自增強其國勢,乃為對於種種取締之主因。據佛教訪問團團員訪其佛教僧王與外交部宣傳部長等之所知,因皆力辯暹羅絕不排華,並希望由同一信仰佛教而解除中暹誤會,增進中暹感情,冀中國勝利而使無所恐怖於日本的野蠻侵略。同時、中國復尊重暹羅自主獨立,則暹羅固將立刻成為中國之好友也。由此、可知暹羅亦與各佛教民族同站在一個反侵略陣線上。 中國——包括蒙、藏及南洋華僑——、朝鮮、越南、緬甸、錫蘭、暹羅、印度等佛教國際——只除日本——,已由佛教訪問團集結在一致同情中國抵抗暴日侵略反侵略陣線上,因此、佛教國際遂成了國際反侵略中廣大堅強的一環。 (見反侵略三十四期) 歡迎緬甸記者團 ——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作—— 仰光及緬甸各地新聞記者諸君!諸君擬來吾國訪問之消息,還在吾率佛教訪問團猶未返國之前。在我抗戰已將三年半,最後勝利愈近實現的今日,惠然蒞止我抗戰司令臺的陪都,吾人在熱烈歡迎中,實不勝其感奮!諸君對於我全國各界團結一致,再接再厲、愈久愈強的抗戰情狀,與在抗戰中同時艱苦建設現代國家之努力進行,當已在吾陪都群眾接觸中,洞然明察。而我欲為諸君更端以陳者:諸君生長於信仰佛教之環境中,去年我國佛教訪問團到貴國時,備承各地新聞紙宣揚,並關懷我國之佛教;於我佛教訪問團返國後,陪都佛教之近況,應有須向諸君一言者。當五六月間,我佛教訪問團返抵陪都時,正敵機轟炸日益瘋狂之際,我中國佛教會會址所在地之長安寺,為數百年之巍峨莊嚴佛剎,今早與鄰近之羅漢寺俱化成一片瓦礫場。當時、我偕團員葦舫等,身歷長安寺等二次之被轟毀,遂不得不於次日以訪問所攜歸法物者運居北碚縉雲山。今諸君臨弔我被炸四次全部毀滅之中國佛學會會址長安寺,其感慨當為何如耶?但正在敵機狂炸陪都中,我佛教徒以捨身救世之大乘願行所組成之救護隊,屹立於南岸獅子山,而出沒於大小江南北之敵機狂炸下扶傷拯死,在陪都博得最勇敢之稱譽。佛教訪問團員有赴滇邊者,有留香港、馬來亞工作者。我率葦舫等回至陪都,中央宣傳部、社會部、海外部、外交部、國民外交協會、反侵略中國分會等數十團體開會歡迎,本有就陪都以所攜歸法物開一展覽會之計劃,然以敵機狂炸,不克實現。今在縉雲山闢室陳列,我亦靜居山中,諸君能惠臨游覽,不勝歡迎! 廿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 (見海刊二十二卷二期) 反侵略要有堅強力量 ——三十年一月作—— 從民國二十年日本在中國東北開始侵略以來,引起侵略國各種侵略行動,到去年可算已達到了侵略的最高潮;一如今年,轉為侵略熱燄的逐漸低降。我想:中國被侵略十整年的「九一八」紀念前,當可普遍解除了各個侵略的武裝,慶祝反侵略的大成功。但反侵略的成功,不是容易的,必須要有堅強的力量。看那些抵抗意志不強的國家,自阿比西尼亞以至法蘭西,不已纍纍的滅亡了嗎? 中國全國民眾在賢明的領袖統率指揮下,以堅強而不屈不撓的力量,站在反侵略的最前線,由最先的被侵略國將成為最成功的反侵略國了。繼中國而起的,則為由法國之亡而大大覺悟的英國,表現了堅強的抵抗力量;數月來,美國從援助中、英而吐出反侵略的萬丈光芒,尤足為今年轉入反侵略階段的決定因素,漸漸形成中、英、美大聯合的反侵略堅強力量。 反侵略的堅強力量,就是菩薩的慈悲與金剛的勇猛,在今日世界人類實踐實行中的表現。 (見海刊二十二卷五期) 出錢勞軍與布施 ——三十年二月十五日在重慶中央電台廣播—— 大乘菩薩行,無論為兼利的大度,或利他的四攝,莫不首在布施。布施有財施、法施、無畏施三種:眾人有種種厄難,能解救之而使離怖畏,是名無畏施;發揚真理,宣傳正義,使他人破迷成覺,除惡行善,是名法施;而財施的財,又別錢物等動產和不動產的外財,各人自身皮骨生命的內財,妻子親屬等的內外財,以之布施,均名財施。 然布施又貴適當時的需要,則少施亦能成多功德,施非適當,便等於浪費而唐功寡效。在今抗戰建國時期內的中國人,當以認清並宣揚國家至上、民族至上之義為最大法施;以抵抗侵略,驅逐暴寇,達到軍事勝利為第一的無畏施;能將意志、力量集中,於求國家民族抗戰勝利上,為最扼要的財施。 後方流汗的生產群,絞腦汁的文化群,也各盡其外財施與法施的努力,然在前線流血汁、冒烽火的軍隊,則更能施內財的身命,以行大無畏施:其遣子弟從軍及應徵出征的家屬,亦已勵行內外財施,故我後方的群眾,尤應以外財施及法施慰勞之。此次出錢勞軍的競賽,雖著重在有錢出錢者的大有錢,能大量出錢以實踐有錢出錢的原則;而在家佛徒中,亦正多大官、鉅紳、富商、貴女,可視為菩薩獲行布施的最良機會,盡量的大修布施功德,從競賽中為一般的有錢人倡導。 唯是有錢的佛教徒,大抵已分屬黨政、金融、工商、僑胞、婦女等總的動員單位,所餘佛教寺庵僧尼,則向唯清貧苦修是重,故不能以佛教為一競賽單位;但慰勞抗戰軍人及家屬,確為全國任何一界,任何個人所無不熱心。凡我貧苦的寺庵僧尼,亦應各人從少吃一碗飯,少嚼一莖菜之節儲,不論兩角三角、一元二元的,每個人多少要有些供獻,勿失卻中國佛教徒競修布施功德的最良機會,并表示我們僧徒較一般人加倍的愛國熱誠! (見海刊二十二卷五期) 抗戰四年來之佛教 ——三十年七月作—— 前言 自蘆溝橋七七抗戰軍興,忽焉將滿四年,其實則日本開始侵略甲午之年,而中國亦同肇端其抵抗,迄今已閱五十年矣。雖甲午之後,中國屢經屈辱,然就整個中國民族以言,固無時不在圖強禦侮之準備中。待臨抗戰前夕,國防之準備仍未充足,而民氣已被逼至忍無可忍,遂演成整個民族之搏鬥。此四年間、寇方則殘暴之施展,奸偽之製演,征服之不能,求和之不得。我方則都邑之淪陷,民物之毀損,團集之愈堅,抗戰之愈烈。尤其二年來,因日本首先侵略所引生之歐戰,滅亡已十餘國,而中國仍屹然獨抗三軸心之一,力戰不屈,其可歌可泣之事蹟,誠有更僕所難數者。茲專就佛教論之: 佛教入中國垂二千載,久已為構成中國民族文化之一要素,風俗文藝以至理性心習,無一不貫持融徹;而代表佛教之寺僧,亦於都市鄉村靡不周布。然中國以清季道、咸來之內昏外昧,後強鄰數十年而驚起,致遭甲午前後重重之屈辱。而先覺孫先生等率民眾志士為革興之運動,已將六十年。而觀佛教寺僧之覺醒,其落後者至少又二十年,迨光緒末年之設僧教育會,始稍稍有所發動。乃國家以內梗頑奸,外受列強牽掣,致國民革命逮今未克完成;而佛教寺僧之內阻頑腐、外膺各界摧毀,迄茲未能追上一般政治的、社會的、文化的行動,於佛教崗位上配合之而大有貢獻於抗建,亦為當然之趨勢。然少數佛教前進分子之所為,不無可言者,試略述焉。 過去四年之檢討 當佛教寺僧獲訓練總監部淮免壯丁訓練,而別受看護、救護、防護等訓練,江浙等省,在市縣佛教會或佛學院等之策動下,已有青年僧眾救護隊等之組訓;而上海之僧侶救護隊,則已成立於二十五年,早於八一三滬戰開始,即受全國前進佛徒及上海慈善聯合會等之支持,以勤奮英發之大無畏雄姿,出現東戰場之傷兵救護,博得中外報章之騰譽。迨滬、京淪陷,該隊於損散之餘,顛沛流離,展轉以至漢口,因失去上海慈善界之後援,遂致夭折。在其同時,則有鎮江超岸佛學院、竹林佛學院、焦山佛學院、淮陰覺津學院等學僧,參加醫院看護傷兵慰勞等工作,亦表現相當成績。繼之而起者,則有南京棲霞寺、泰州光孝寺之收容難民,達十數萬人。漢藏教理院與四川省佛會等救護訓練,及漢口佛教正信會救護隊,廣州佛教金卍字救護隊等之實施救護工作,迨粵、漢淪陷而解散。然漢口之救護隊僧眾,仍轉至西安,更成西北僧眾救護隊而繼續工作。昆明與甯波等僧眾救護隊之訓練,或崛起一時,或持久不衰。而活躍於去年來重慶大轟炸中之救護隊工作者,則有獅子山頭之僧眾救護隊,曾上動最高領袖之稱許焉。 宣傳本為僧徒講經說法之所長,故南獄僧侶服務隊閱時雖短,曾以宣傳著稱,而覺津、超岸等學僧於宣傳慰勞亦彰成效。中國佛學會首隨國府遷渝,展開廣大的宣傳工作。文字宣傳,則海潮音以二十年來之佛教月刊權威,四年來集佛教緇素學者抗戰救國言論精華之大成,所以堅決國內佛徒之勇氣,喚起國際間佛徒之同情者殊鉅!上海淪陷前之佛教日報,廣州、漢口未淪陷前之金卍字及正信週刊,四年來渝、蓉之佛化新聞,香港之覺音雜誌,及近年出現之浙江人間佛教,成都佛化評論,桂林獅子吼月吼,仰光耕荒月刊,陜西覺報雙週刊等,亦無不在佛教立場上,發揮配合抗建綱宗的理論。全國佛教緇素及康、藏、青、蒙等喇嘛教徒,在各地為護國息災祈禱,短期的或長期的發起非一,最有聲色者為陪都由各界領袖號召提倡,同時、於各地舉行之全國息災法會。而尤著之表現,則為在黨國及各社團領袖暨全國佛教前進緇素策動支持下之中國佛教國際訪問團,籌組出發以至回返,計時一年有餘,經歷緬甸、印度、錫蘭、馬來亞、暹羅、越南諸國,喚起同情者百千萬人,而收獲緬人訪問團及近有印度佛教訪問團來華等等中緬、中印的親善反應。而派遣宣教留學緬甸、錫蘭僧團,及佛教步行國際宣傳隊等,亦其相隨而起之國際宣傳。尤以一年來之滇邊特區佛教聯合會,對於邊民曾展開實際之工作。 四年來之僧尼寺菴被難之慘烈,乃較一般民眾有雙倍加重者。因較大之寺宇,每為駐軍地,致成寇方攻擊轟炸之目標,特多毀滅。而對僧尼的財產身命,復遭各界活動分子所歧視輕視,不惟受不到同情援救,除已膺寇禍外,更予以重重的壓迫摧剝。寺之被毀戰陣中者,以上海留雲寺、寶蓮寺、龍華寺,常州天寧寺,鎮江焦山寺、竹林寺、鶴林寺等;遭寇機轟炸者,如重慶長安寺、羅漢寺等;淪陷後被寇搜搶者,則揚州某尼菴被逼投水者多人;常州清涼寺被發見軍帽二,以帽套二僧頭,有二僧頭尺寸合符而被殺;沙、宜淪陷後,當陽玉泉寺二三寇兵被游擊,遂來大隊寇兵把全寺殘留老弱僧工廿一人殺盡,其中有八十餘歲之老僧,山上逃無一人,至三個月後有僧潛歸始發見之。而淪陷各省縣之僧人有德者,為免寇偽之利用,大抵潛藏隱避,或轉後方川、陜、湘、滇等省及南洋之檳城、仰光等。間有曾被寇偽迫令利用者,亦必多設法逃脫,甘受艱苦,如靈隱卻非和尚,與留日回國僧天慧等,要皆志節皎然,絕無如各政黨及教育文化紳商工學各界甘作漢奸之被徵實者。此述見聞有據之一班,其類之者,固將十百倍於是。由斯可見佛教僧寺無負於國家社會,而各界豪強人物,則每因僧寺頹散愚弱可欺,徵用屋宇田地也,派捐債款糧食也,必先較以人民數倍之重量加其上;創行一新政制也,擴設一新學校也,則佔寺奪產,毀像逐僧,更認為當然舉動。豪強者坐享富貴權利榮譽,而反逃避義務負擔;民眾中如寺僧者,雖已犧牲加倍,仍受盡詬辱蹂躪而伸訴無地,則國家社會有負於佛教寺僧者實多也!宗教平等,信仰自由,其固非愚且弱者能同享乎?則佛教寺僧應知今後決非可以愚弱自安,若安愚弱則唯有滅亡耳。而在有抑強扶弱俠義精神之政治當局,亦垂念此愚弱者固為忠良國民,如何扶植之,俾有以自立乎? 抗建中之佛教將來策劃 善哉!蔣委員長在抗戰中努力建國之言乎!蓋非努力建國加強國家之力量,則雖取得抗戰最後之勝利,尤難保持最後勝利以完成國民革命。中國民族復興之途徑如此,況中國佛教更落後中國政治者二十年,能不為適合抗戰之需要,追上建國之歷程,而加緊佛教復興之建設乎?從過去之檢討而為將來之策劃,試針對其缺點而改進之。 其一為殭散:殭不粘合,散不團結,致成難組織而組織等於零之情況。佛教寺院原為僧團制度,在中國則適應宗法而成一寺一菴變相家族,只有家族而無教團。教團萌芽於清末之僧教育會,入民國為中華佛教總會及中國佛教會,斷斷續續,有了三十多載,距組織之健全尚非常遼遠。「中國佛教會辦事處」向避居上海,上海淪陷更陷於停頓,既未遷至戰時首都,與淪陷各地及後方各省縣亦全失聯絡。各省縣佛教會組織本未普遍,於此遂益呈潰頹;除有少數佛教前進緇素於各地單獨有所行動外,僅有余與章嘉國師等在重慶組設臨時辦事處,暨四川省佛會代電各省謀聯合組織之呼籲。然自去年上海中國佛教會辦事處以會印截角繳社會部之後,社會、內政兩部已有「中國佛教整理委員會」在籌設中,此教整會如何設施?雖困難甚多,然終不無使「全國佛教聯合組織起來」之一線希望。假使我們全國佛教徒有統一的健全的組織,則八九十萬僧尼所依存之寺菴產物,加以數千萬皈依佛教之男女居士,并蒙藏等多數邊疆民族,大可堂堂正正,將佛教貢獻於國家社會的功績舉揚出來;不惟決不會受盡各界的欺淩脅迫,而且還可激勵教徒及一般民眾對抗建為加強之貢獻,豈非我中華民族抗戰建國中一重要之基幹歟! 其二愚頑:佛教寺僧中亦誠有不少信願行持充足者,然大抵愚陋或加頑固。由愚陋故,於所信行雖違教悖時而罔覺其非,不易啟導;或加頑固,則反執為是,更增梗阻,遂無論其如何組織催促,亦猶聚沙榨不出油!是則須由教整會展進各省縣佛教會之僧教育,先多辦半年一班之短期僧學,專收二十歲至四十歲之壯年僧眾,授以國民及佛教常識,回寺接替老年僧職,漸使老年僧退隱靜修,而推動佛教新興事業。進之多設立依照教育部規制的小學及中學,強迫學齡幼年、青年教徒入學,迨成人時,再聽憑自願,或受戒為僧,或還俗服務而為佛教徒。其次、再設大學及大學內之佛教學院或獨立佛教學院,養成佛學專家,及將佛學介入一般學術思想界中去,如此則愚頑可漸除而僧質可提高矣。 其三躁動:近二十年來,曾從各地僧學受過教育之青年,數亦逾千矣。其所學大抵不過如通俗的高小初中程度,能等高中或大學程度者殊少,有之、亦祗能講經、教授、出刊、寫文而已,其能耐煩劇、忍艱勞、節儉勤慎、堅毅和藹者,少之又少。加以信心、戒行不足,過於把長老輕藐,事體看易,由此動輒生咎。一有挫折,不是腐化,便是還俗,未由咬緊牙關,立定腳跟,以期達到整興僧寺發揚佛教之目的。此則希望三十年來曾受新教育之僧眾,集合於整興僧寺發揚佛教之目的下,有一堅強組織,以期此一運動之推進,不致游離退屈,卒無所成。 其四怯狹:在家族制錮蔽下,祇知各保寺產,怯守殘闕,全失我佛大雄大力之宏度,而不能以地方的、全國的、世界的佛教為重。聯合各寺謀一地方之佛教公益,聯合各地方謀全國之佛教公益,聯合各國謀全世界之佛教公益。尤不能本佛大慈、大智、大願、大勇之教育,以全社會、全國民、全人類之福利為前提,努力宣揚佛教真理,起一般人了解之信仰;藉佛教會的廣泛組織,將正解真信佛教之各界男女,攝持團結,努力為服務社會、貢獻國家種種工作,實踐佛教利眾濟世的本務。若能實際做到如此,則對於我自衛正義之抗戰,及獨立自主之建國,當然可從多方面以展開有力之行動。斯則有仗於政治當局、社會名流、文化先進、信佛士女,共為督導援扶,俾能與各國志士協趨於建民國、進大同之達道,實現人間極樂。 結論 上來已略從抗戰四年來之佛教,對於檢討其過去者,實敘其動作與經歷,未嘗有所誇張;暴露其苦難與缺陷,不欲有所隱諱。而於策劃其將來者,全在針對其弱點,使之轉弱為強,以追上先進各界而共同努力於抗建。希望各界公正人士,咸知佛教於國家民族世界人類之前途可有弘多之貢獻,而現在之中國佛教,已陷於亟待拯救之悲境,相與誘掖而振起之;尤冀我全國佛教緇素,共奮興於此存亡生死之大時代焉。 (見海刊二十二卷九期) 建立人間的永久和平 ——三十年八月在重慶華嚴法會講—— 一 前言 二 萬有的真實相 三 人類的社會性 四 武力唯禦暴除害以文化求進化 五 建真民國進大同世 一 前言 陪都各界人士此次發起追荐陣亡將士暨死難同胞的華嚴法會,宗旨是很正大的!一方面超荐陣亡將士及死難同胞,另一方面又祈禱國民抗戰勝利與真正和平之早日實現。這意義、是早已深入全國民心,所以很能普遍得到每個人心理上最誠懇的感應。本來、死者超昇濟度,生者康樂安寧,為每個人所朝慕迫切需求的。故於此時而有濟死安生大規模的華嚴法會之啟建,是最能得到一般人的同情的。而此種同情的感應心,實與佛菩薩的心一樣。佛菩薩的心是什麼呢?即大慈悲是。大慈、故使天下同得安樂,大悲、故願天下均離痛苦。古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即大悲;「後天下之樂而樂」,即大慈。故此大慈悲心是以天下人之痛苦為痛苦,天下人之安樂為安樂的。基此慈悲心情而激發起善巧方便實施救濟,那是最可靠的辦法。所以這次中央及地方政府的官長,各社會領袖,與佛教中各大叢林修行的四眾,都能共同本著慈悲心,仗佛法力,從根本上去消弭戰禍、解除人類的痛苦,此心甚為廣大;不但為中國國民抗戰勝利,亦且本正義人道為全世界人類謀共同之安寧。 實在的、人間戰爭的廣大而劇烈,至今日已達於空前未有的階段了。中國固然在眼前蒙受著殘暴的侵略,在抗戰中受盡了各種痛苦,即西洋各國亦同樣的都在生死存亡的爭鬥中,差不多整個世界人類都已形成了最廣闊的殘酷戰爭。自古以來的流血事件,很少有像現在這樣縱橫於海陸空中,作最強烈的廝殺格鬥的。所以、人類的自相殘殺,實已達於極度了!然人類的生性畢竟是愛好和平的,所以我國和英、蘇、美各友邦,為國族的生存獨立與國際的平等自由,雖尚在必須求得戰勝的途路上,而各種戰勝後的和平擬議,已應時風起雲湧。最近羅斯福、邱吉爾的聯合宣言,提出了: 一、兩國不求領域及其他之擴張。 二、凡未經有關民族自由意志所同意之領土改變,兩國不願其實現。 三、尊重各民族自由,決定其所賴以生存之政府形式之權利,各民族中此項權利有橫遭剝奪者,兩國俱欲使其恢復原有主權與自主政府。 四、力使世界各國,不論大小,無論勝利或潰敗,對於貿易及原料之取得,俱享受平等待遇。兩國對各國現有之組織,亦當尊重。 五、希望促成世界各國在經濟方面之全面合作,以提高勞力準標,經濟進步與社會安全。 六、待納粹之專制宣告最終之毀滅後,希望可以重建和平,使各國俱能在其疆土以內安居樂業,并使全世界所有人類悉有自由生活,無所恐懼,亦不虞缺乏之保證。 七、所有各民族,應可在公海及大洋自由來往不受阻礙。 八、兩國相信:全球各國,無論為實際原因或精神上原因,必須放棄使用武力。蓋國際間儻仍有國家繼續使用陸海空軍軍備,致在邊境以外實施侵略威脅或有此可能,則和平勢難保持。兩國相信:在廣泛永久之普遍安全制度未建立之前,此等國家軍備之解除,實屬必要。同時、兩國當試行一切切實之措置,以減少愛好和平各民族因軍備關係所忍受之重大負擔。 八項主張,不惟為必須戰勝之理由,亦為重建和平之方案。以其係代表英、美兩國,尤其是代表操持戰勝決定因素之美國而發,故於侵略國之反響殊大,而被侵略國與反侵略國則均極期許。我國為站在反侵略國最前線的先鋒,從政府發言人以至各報誌輿論,翕然贊同,自毫無疑義。然看大公報十八日社評,於贊許之下,進一步提到還需要兩種革命: 一、國際的政治革命:要點是:一、勿使羅、邱的八項成為威爾遜的十四條,食言而肥。二、應該是建設世界和平的理想,不應該是英、美霸權的宣布,使戰後的秩序等及凡爾賽條約的恢復。三、擊敗軸心後,若還原凡爾賽條約的舊狀,不出二十年,世界仍陷禍亂。四、政治領域的區劃與資源財富的分配,應有合理的安排,民族自決、國家獨立不可含勉強成分,世界資源尤不應握於少數國家之手。五、解除侵略國家軍備,免為禍人類,但其人民的生存權則不應剝奪。六、戰勝後、英、美應有犧牲的雅量,始能建設世界永久的和平。 二、國內的社會革命:要點是:一、要中興民主政治,必須閹割下資本主義的膿疤。二、國家在戰時正是糾正資本主義的機會。三、國家的財富與生存的機構,必不可任其操縱於少數富豪巨賈。四、和平的社會革命,是多數民主國家所需要。 這兩種明智的補充,實為確切的需要。由此種政治家的宣言及政論家的評議,可見人間永久和平的建設,不是完全不可能的空想,只須能按照所提出之實際辦法切實進行。我們知道:國際間掀起爭奪相殺之不安原因,是經濟支配的不均衡,力爭所需,因此國際秩序紊亂了,人道正義也毀滅了。所以真正的民主國家急切需要的,是解決民生問題。民生主義之最高原則,在使一般人民同得經濟的均衡及生活之平等,每個人的享受上必須苦樂共同。這次反侵略國家戰勝侵略軸心以後,須首先從這個注意上而重新建立世界和平秩序,這才是長遠的秩序。若不然,所謂和平的秩序,仍是少數國家霸權宣布的幌子,則三二十年後,誰又敢對第三次世界大戰提出絕無爆發的保證?此次羅、邱聯合宣言及大公報的呼籲,實是奠定國際永久和平的綱要,能依此切實進行,才是全人類解除痛苦獲得安甯的保障。我們相信:中、美、英、蘇都是反侵略的,決能充分的發揮力量,由和平計劃之實施而達到圓滿的成功。 這次陪都各界人士,據佛法而激發善心,啟建華嚴法會,實是救人救世的當前急務。既可以消滅人類眼前的煩惱,增長善業福德,轉移一般人心的墮落,又可以從根本上促進世界和平之實施建設。所以、我希望法會中之會眾,能共本善根之力,虔誠之心,作佛法事,懺悔惡業,增長功德,轉移此共業所成之劫運。且此次法會之因緣,非常殊勝,不僅為獅子山大眾誦經禮懺,又能集合諸山大德及陪都各界學佛名流,聚首一堂,舉行此大規模之法會,實甚希有難得!因此、我特從更根本、更深遠的思想上,對會眾一談建立人間的永久和平。 二 萬有的真實相 科學和哲學,都是要研究明白萬有之真實相的。分別的、精確的察見和敘說,便成為科學;貫通的、深徹的照了和推論,便成為哲學。這兩者應各盡所能,且互助為用,始可達到究明萬有真相之目的;若偏一端,即難免不盡或不實的偏蔽,失真實而陷虛妄。近代科學雖大大進步了,而哲學不能在同時有同樣的進步,因此、對於萬有真實相的究明,仍有不少的隔膜和錯謬,應努力使哲學成為科學的哲學,同時也使科學成為哲學的科學,乃能達其目的。例如要有專管一螺一齒輪的分工,也要有統制全機器全動力的合作,方能完成一個工作。 豈惟哲學與科學之不可完全隔異,而哲學之唯心論、唯物論等,尤不可角立以偏執一端。蓋心與物固為顯然現存而不容否認的事,且從心以說到物,或從物以說到心,亦均甚方便;說唯物以限制空想的踏虛而使切實,說唯心以變通現狀的窒礙而使靈活,亦甚有用。但為成立唯心,不免說到脫離物象的自我,或未有事物的獨神;為成立唯物,不免說到脫離心識的外境,或未有生化的死質;反執唯自我、唯獨神,唯外境,唯死質為最上真實,撥現事為假妄,則深深的陷入了錯謬顛倒!實則、我們就現存的事實直觀之,都是因緣和合生滅連續的,若不是因緣和合生滅相續,就不存在,就只有沒有了的「空」。而因緣和合生滅相續就是「生」,所以有必唯「生」,不生即「空」。要除滅唯心、唯物等的偏謬,莫如直明現事的因唯生滅,方便對立起「唯生論」來。所以、因緣和合生滅相續,就是萬有的真實相。簡言之,則因緣生或生,就是萬有的真實相。萬有的真實相,是因緣和合生滅相續的,所以事事無礙,重重無盡,這是隨事可證明而無理不窮極的。若能從一塵、一芥之近,以至全星寰、全地球、全人類之遠,皆透視了和合無礙連續的妙相,則各種偏蔽自然除滅,戰爭無從發生,一不妨多,各致其精,異不礙同,互成其用,不須減多以求一,亦不須執異以惡同,則思想界永久和平了。不然的話,唯物論偏執萬物未有之先有個物的死質,唯心論偏執萬物未有之先有一個心的神我,執心執物,各偏極端,因此在思想上就成了對立的爭鬥。因思想上對立的錯誤,行為上亦自然而然的就採著不正當的動作了。所以我覺得宇宙萬有的真實相,既不是唯心,又不是唯物,更不是心物的綜合體,而是因緣和合生滅相續的事體,分析之乃為心、為物。此緣生之事體,無始無終,無內無外,一與一切互相攝入,既不落邊際,又不陷中庸,當即為華嚴的事事無礙法界。緣生剎那相續法所顯之真實相,若大若小,若遠若近,一即一切,一切即一,則重重無盡之華藏世界,當下現前矣。我人對萬有之真實相能如此明白了解,則根本就不會有唯物、唯心或唯理、唯神等的偏謬倒執。思想上既無此種錯誤的心、物對立,行為上當亦自然和平了。即不但世界上找不著戰爭的影縱,且全人類相親相愛的共同安寧,亦獲有最實際、最根本的著落了。 三 人類的社會性 人類為社會的動物,社會性乃是人類的特徵,人若失掉了社會性——仁——,就是失掉了人性。而此人類的社會性,與上節所謂萬有的真實相,又恰是契同的。我們知道社會必由眾人與所資所依事物和合以組成,亦必有承前啟後的連續關係;其為因緣和合生滅相續而存在的,當以人的社會為顯明之極。萬有共通的基本動作,就是要生存,而且需由人的社會性才充分發達了人類生存的力量,也才顯出了人性。人類的生存,是要有所依空間所資財具的,故經濟遂為人類生存的原素;然要由社會的力量,乃能達到經濟上的生存。由此、社會的第一職能,也就在使人類獲得經濟上充裕的資源生產,適當的分配消費,暢遂人類的生存了。 然人類不僅以求得生存為滿足,進一步的還要得到平安。使生存及生存所依所資的,時在危險脅迫之中,則其生存之樂,不能償憂懼之苦。由資源市場之佔取維持而到家產國土之建立防護,由生產貿易之開發擴張而到農礦工商之管理經營,以至公私貧富的合理分配,衣食住行樂育的適量消費,在在皆需公正恰當之處理,乃獲平安。必平安而後有生存之樂趣,必平安而後有高遠的思想,向上的追求。而平安為人類求得生存後必有之目的,達此目的,則更非發揮社會的功能不可,故社會的第二職能,也在求得政治上平安了。 人類達到了暢遂經濟上生存、和政治上的平安以後,其身心的愉快,必將充分的表現在思想或行為上。由穢惡而淨善,由凡人而超人,以至於達到最極究竟的菩薩、佛的境地,那就是人類社會性的最高度的發達,也就是社會第三職能之教化上的進善了。 四 武力唯禦暴除害以文化求進化 根據上來所說的萬有真實相而到人類的社會性,可見用有組織的武器力量去搶掠別國的資源,佔奪他人的領土,以擾害人類的生存平安,阻撓人類文化之進善,是根本違反而要不得的。然因為世界上有一種專造優強武器去殺人搶人的惡魔,則反侵略的善良人類,亦不得不被迫而積極預備禦暴除害的武力,以除少數的侵略惡魔,而救多數人的生存平安文明進化了。但我們並不以武力去抵抗了殘暴侵略為滿足,必須要繼之以道德文化的進攻,而求人類文明進化達到人間的永久和平。平常人在反對武力侵略、政治侵略、經濟侵略之餘,還有一個文化侵略的反對,這我要糾正大家認識的含混。如果是富有道義德慧而能使人類尚進化的文化,其背後又無軍政侵略的跟隨,儘可以樂意歡迎,不應反對。此若中國數千年來之開化四夷,及佛教之傳布全亞洲,導人類漸進文明者均是。唯以文化為武力侵略的前驅的,方要反對。戰爭越劇烈,而人類的反省越加深,以武力侵略的將自食其報而自毀滅,這是識者早已料定。所以、最近歐、美各國思想最前進的人,渴望改良全人類生存方式的東方道德文化輸入,以調劑物質文明的過激。東方的文化結晶是什麼呢?無疑的當以佛教思想為最高的代表,因此要建立人間的永久和平,除以合理的武力禦暴除害之外,更應由反侵略者,以佛教文化切實地灌入每個侵略者的心頭,以求人類向上進化,實現共存共榮的文明幸福。 五 建真民國進大同世 建國是不可但靠武力的,經濟、政治以至文化,都是建國主要的因素。中國立國數千年,承受佛教文化亦逾二千年矣,其文化之發達優越,為世公認。假使把中國數千年來的優良文化發揚光大於世,世界的局勢,也許可現出另一個樣子。所以我現在要提示大家的,是要發揚中國固有的道德文化,鎔納近代科學民治之所長,以建成三民主義之真民國;化除殘暴的侵略,與勝利光榮的自由獨立的民主國家、共為實現世界和平的先鋒,進全人類於大同之世。則人間的永久和平奠基於是,而此次犧牲的將士與同胞亦皆獲得真正之代價,達到了法會追荐和祈求之最高目的! (福善記)(見海刊二十二卷十一至十二期) 改進藏族經濟政治教育之路線 ——三十年作—— 自國民政府奠都南京以後,對於邊疆民族之精誠團結,融化為大中華民族而建成新中華民國,固嘗深深注意,步步用心;抗戰後以政府西遷,於位置極西而彌布西北西南之藏族,接觸益密,尤其引起中央主管機關以至地方行政官署、學術研究、調查團體之關切。惟彼等有一共同缺點,即似尚未能把握事實之中心也。嘗見某君考查藏族之筆記云: 康人注重佛教,輕視世間法。近來各縣當局皆努力推廣小學教育,強迫入學,獎勵讀書。道孚南部山中有地名木茹,住居農民約六十戶,牧民尤多,居民皆為紅教所化,唯西南山麓一隅,是黑教所化之區。戴縣長派兼主教育之王秘書負責創辦小學,教化居民。該地居民,受慣神權、帝權兩層政治統治,相沿成風,已視為當然。突聞縣府欲設學校,教以在家俗人所讀之漢書,一言一行,皆須以三民主義為標準,絕對主張民權政治。於是統治者之喇嘛、土司及被統治者之平民,皆譁然而駭擾,莫不認為學校是小叛徒製造所。於是所有紳董群往縣府說:「大官呀!我們太苦了,請今年勿設學校。我們木茹給你四稱銀子——合法幣千二百元——慈悲」!縣府不允,並指定出二十名學生,限期開學,紳董回家,設法敷衍,秘書提前趕至,籌備一切。老婦、老翁跪地哀求:「大官呀!學差太重了,我們蠻家受不了,出十五名差罷」!秘書閑話不提,限期送足。縣長派人送來許多抗戰、衛生、名賢故事等掛畫,並親撰書聯以壯觀瞻。及期、男女學生二十名,排隊恭立,聽秘書訓話。從來只見幾幅粗略佛像的居民,看見院中國旗飄揚,室內遍懸潔白堅厚之掛圖,畫著唯肖唯妙的人物,無不暗暗稱奇,深歎不學喇嘛的在家漢人頗有小神通云。痛惡學校者,翌曉結隊而遙望學校,「嘿!嘿」!吶喊示恨。地方攤款雇貧寒子女到校應差,每名每年差費約法幣二百元。富家子弟仍然全身紅色法裝,皈依師父,住寺學經。學生家長無不自慚自惱,懷痛在心。性情跪弱的老太婆,知己相逢,便說:「哎!我的小娃娃,長得和尊小菩薩一樣莊嚴的小娃娃,生下之後,他爸爸請喇嘛命名卜課,說他幾乎就是呼圖克圖。誰說他大了不是好喇嘛,現在天天去當學差,給在家漢人拜門。哎!吹風也得去,落雨也得去,比當烏拉還多苦數倍。我家有牛無人牧,少柴無人樵,死後誰肯給我長期奉經超薦!嘛呢叭咪吽」。若人家不加勸慰,她只面紅湧淚而已。設若加以勸慰,她必俯腰捉襟,雙手掩目,嗚嗚咽咽起來了。 以某君此文之敘述,推其結論,將曰欲改進其經濟政治必先改進其教育,而藏族之佛教喇嘛實為改進之障礙,必先剷除喇嘛教化而後可。然設不幸而循此推論實施,不惟反抗益甚,惡感益深,適足僨事。縱令硬行蠻幹,貫澈目的,亦不免將其固有之文化精神破壞無剩,得不償失。某君之筆記又有一則云: 某次出寺西行,至紅、黃兩教化區毗連之地,見村前有小學一所。入內參觀,立校旗旁,四下而望。一小學生向我說:「我是漢人,我爸爸也是漢人」。很自豪的說了此話,又指桌旁一紅氈長衣女生說:「她是小蠻家,院中小便,路上大便,不怕人看,和牛一樣。哈哈哈」!紅氈女學生跑到室中,拉一白氈長衣女生來我面前說:「她是牛廠,哈哈哈」!我一一詢問。小漢人答「咱們漢人有漢國,不當烏拉,多好呀」!小蠻家答:「漢人用紙書當錢,漢鬼用紙灰當錢,哈哈哈!我們蠻家是人,用真銀當錢」。小牛廠娃答:「我們神多」。隨即退入室中。小漢人說蠻家好當強盜,羞先人。小蠻家說漢人是乞丐,爛糊糊。始而唇舌相譏,繼而拳腳交加,抱頸摟腰,撲的一聲,同倒在地。 此文所描寫新政所辦小學校內學生之實況,則其教育所生影響如此,不惟不足依之以融洽感情,使同化為大中華民族,藉以改進其經濟政治,且反時時挑起漢、藏惡感,而撓滯新中國之建設矣。另有某君記一設治局長之事云: 其圖治計劃云:原則為以貿易方式刺激地方之生產力與購買力。換言之,即以經營商業謀地方經濟之發展,而以組織貿易公司控制進出口貿易之方法行之。資本擬定為十萬元,官商各半——現已有商股萬餘元——。經營方式,一為以物易物,一方則設法推行法幣,以換回流散於番民手中之硬幣。經營對象,暫以林牧為主。又談其施政方針云:最注重者為林業、畜牧、交通及教育四事。林牧方策,已如上述。交通分公路與電報話二項,將儘先完成後者。教育分學校教育與番民教育二項,詳細辦法尚在擬議之中。按此項計劃,宏偉博大,自有未容妄肆菲薄者。然余意今日秉邊政者之所為,似猶當不止於此。其計劃之主要對象,均不脫經濟範圍,自土地開發言,固有其當然之重要性;然處今時勢之下,乃尤有甚於此者,即須取得番民之信仰是也。言及於此,不能不令人痛感夫過去及現在一般自命為高等之漢人所遺留之下等劣跡。長江君之「中國的西北角」中曾記楊氏一段說話,可為此事最扼要之說明。其言曰:「凡與楊氏及其部下辦理任何交涉之漢人,幾無人不視之為野蠻愚劣之下等民族,而以愚弄欺騙恐嚇壓迫等方法取得藏人之財帛」。夫往日所積累之印象與觀念也如此,今則貿貿然於地方焦頭爛額之餘,忽大張開發之旗幟而來,幾何不使其疑懼畏卻而走也。且過去中央政府之於邊疆人民,非討伐即安撫,邊民亦惟知其上為土司,對中央官府僅有間接觀念;今忽作直接之統治,而於彼方原有之觀念毫無所易,其不起而操戈反向者已為幸矣;又何怪其不受指導難於措手哉!斯事似微而實巨,蓋其體象隱於未形,不易為人注意,而實為百業之基礎;若未能先事建立之者,便如築屋沙上,潮至而傾矣。 取得番民之信仰原非難事,但須較長之時間,相與往來,廣布德惠,多施訓教,既安而久,則情感密而信仰生,而後乃可徐布所圖矣。其事最需耐性,而計劃者似急於圖功,頗疏於此點。因之、其事多扞格阻難,遂生消極之念。嘗語宋堪布云:「我無辦法,沒有權啊」!堪布為人頗幽默,徐答曰:「權在那裏?在太太——謂楊太太——的櫃裏鎖著嗎?等我兩人去找看」!又有一事足見番民之趨向,而為吾人所當據以自省者,設治局於訟事審問全用新法,無嚴刑,無需索,司令部則反是,而爭訟之番民則群趨於後者,於前者乃望望然而去之。勢自如此,未可強以權力矯之也。至此項計劃之本身,余因對地方之認識尚淺,不擬詳作批評;但感其原則頗肖十九世紀以來帝國主義者與中國間之關係形式,儻果竟如此發展,恐亦非國家長久之福利也。 此文所記急於圖功之某君,要算為現在能實事求是苦幹硬幹之最好官吏矣。此不惟一般少壯有朝氣的人對於邊事如此,即中樞多數人之意旨恐亦如是。我嘗聞主管邊事某當局云:對於喇嘛等不過暫事敷衍優待,聯絡繫縻,而俟交通一便,中央軍政力量,自有系統的辦法,固不容使佛教有所作為也。藉交通軍政之力,非曰不能如此:然不惟交通軍政力未能及,縱能及而出於帝國主義與殖民地之關係形式,誠如某君所謂「非國家長久之福」也。某君謂須先注重取得番民之信仰,洵為扼要之卓見。但非對於喇嘛或王公敷衍聯絡之謂;亦非一般內地盲信佛徒,信從西藏二三喇嘛咒術,或不論其黃、紅、白,或於黃、紅、白專奉一二,詆毀其餘一二,雖或能探究各大寺所研究之教理,偏信以為至上,亦未為通達。嘗有研習藏文及西藏佛教,渴仰拉薩聖地者,逮抵達拉薩,乃睹民多乞丐,地皆拉圾積聚,尿屎流溢,愚陋無教育,貧病無醫藥,盜騙淫湎,大失所望。又有十年前由川入康,慕拉薩為佛淨土,仰喇嘛如佛菩薩者,乃今從拉薩來書,竟謂藏地一般僧俗多習於貪侈邪惡,而有德望之喇嘛,近亦奔競榮利,無復昔日純潔,因自責十數年來為迷信者,則過猶不及也。余昔序法尊之現代西藏云:「其一、西藏民眾信受佛法之教化,不惟普及而亦有相當的醇正深入;然一般婦女性少羞恥,曾不稍戢淫亂——此與無上密宗的雙身法或亦有關——。一般官商則習為巧詐,失於誠實,且廓羅一帶游牧人,多有以劫殺為生活者。殺、盜、淫、妄,竟分別蔚成風尚,此何故耶?其二、西藏僧眾實為西藏民族的重心,不惟掌教化崇仰,而一般的教育及政治權力亦出於是,此又何故耶?則因前者無安穩的經濟基礎,且無系統組織的政制治理,而後者則有之也。由此可知淑群之道,非但柔善的教化能奏全功,必扶以剛強的政治,尤必基以資養的經濟」。 觀此、則知藏族一般無安穩的經濟、無系統的教育、無組織的政治之一般民眾,所知惟信佛供僧懺罪求福而已。若視為大中華民族之一分子,等為中華民國之國民,則於其經濟、政治、教育之改進,誠不容緩;但另一方面則更應知西藏之僧寺,實多為有經濟基礎,有系統教育,有組織治理,且其所學習之佛教文化實達相當高度,而修學其中者雖非皆聖賢,亦時不無智解德行之足繫人欽敬者。不惟在事勢上當予以尊重,即在情理上實亦中國民族及世界人類中可寶貴之文化也。設因鹵莽滅裂而破壞之,豈惟國族之不幸,抑亦人類文明之損失!則烏可不慎重將事而有求其恰當耶? 然則順從藏族原有之佛教文化,激揚其優長,漸袪其錮蔽,導其容納消化於國族的現代的各種文明,豈非改進藏民經濟、政治、教育、文化之適當路線乎?其進行應有步驟,莫若由中樞主管機關、地方行政官署與藏族優秀僧士合組一藏民福利委員會,擇喇嘛中聲望素著、學識弘通、傾誠內向者,以及明達藏事之漢僧,及學貫中西信解佛法之教育家若干人以輔助,首辦一大規模西藏師範學院,施以中等、高等之兩種師範教育,院內當設佛殿以具崇奉佛教之儀式,招前後藏及康、青、寧、甘等地二十歲至四十歲之喇嘛來學:就中藏文佛學占三分之一,國文、史、地、政、法占三分之一,農、工、商、衛生、醫藥、科學、藝術占三分之一。畢業高等師範者可充中學教師,畢業中等師範者可充小學教師。此後則以喇嘛教師主持學校,而佐以漢地教員,由小學而中學層層推進,則人民自樂令其子弟就學。如此循序設施二十年,藏民之教育自能普及提高。逮交通便而移徙頻,寖習既久,然後漢藏人民乃真能水乳交融而蔚為大中華民族矣。 (見時代精神五卷三期) 中印之回溯與前瞻 ——三十一年三月為舉行印度日作—— 一 前言 中國與印度,在人類文化上,無論作三系分或四系分,總是各佔著一系。而地理上為綿亙南北,縱橫東西,海陸俱備之一整塊,除去美國有大西、太平兩洋海岸線較優外,蘇聯陸地雖大而缺於海岸,其他則更少能彷彿其閎偉者。尤其兩國之人,合起來竟佔全人類之半數或五分之二,所以今後之世界,設非中印兩國國民均得適當之安榮地位,則地球難有三十年之治世。反之、若中印合作而肩起人類文明之任務,則三百年或三千年之長安久治,亦非不可希望。於此意義上來談中印關係,雖累千萬言亦不能盡,今請扼要言之。 二 回溯中印之文化 中印文化之發生關係,幾二千年矣,然實不過印度對於中國片面之輸入,且僅為佛教之傳承耳。唐代雖亦曾想譯老子道德經為梵文,然與印度並不發生任何影響。雖隨佛教傳入者,更有音韻、醫藥、藝術及數論、勝論、四吠陀等哲學宗教鱗爪;然為光燄萬丈之佛教所掩,微末已甚。而佛教則自張騫通西域已開始流入,但朝廷之接受則肇端漢明;由漢明時摩騰、竺法蘭起,迄於北宋時代,印度之佛教高僧哲士來中國者千有餘人,中國佛教高僧之赴印度修學者亦逾千數,其成果則有六七千卷之漢字三藏佛典。其中除佛教之外,且包含有印度及其鄰近各國之歷史地理風習思想。印度於其七八百年前,文明破壞殆盡,且反藉英文以探究。至其予中國影響之大,不惟六朝、隋、唐來早已成為儒、釋、道三教所構成民族文化之一要素,且關係近代中國人民最大之宋明儒學,亦依佛學為其大原。但南宋以來八九百年,則印度之佛教既衰隱湮滅,而中印之來往亦闃無所聞。迄近年乃復因交通便利,華僧往朝佛蹟者漸多。泰戈爾來華講學之後,譚雲山又就學於其國際大學,並設立中國學院以輸與中國之文藉。故前年印度大學邀余講演,嘗謂:印度人應研究中國古代之文化,且可依漢文佛藏以輔助印度文化之研究;而中國則需研究近代、現代印度而了解之也。 三 前瞻中印之政治 印度之政治,沒有其宗教和哲學之發達,其古史上僅奉佛的阿育王、迦膩王、戒日王暫盛一時,而統一印度之年期極短;明清來、成為回教統治及英國統治時代,益加支離複離。中國亦只唐太宗曾派行人王玄策察臨五印;至元太祖部將之曾征印度,乃蒙古人之向歐州、中國同施侵凌者。故真正之中印政治關係,實從此次蔣委員長之訪問印度開始。前者尼赫魯之訪中國,及戴院長之訪印度,乃其前奏;余於訪問印度各宗教及文化領袖泰戈爾之間,兼訪及印度政治領袖甘地、尼赫魯、波斯等,亦略窺其教情隱曲。蔣委員長告回教領袖真納:「非來解決印度政治,乃至印度學習」,實為睿智之答辭。蓋印度之政治癥結,確非易解,不惟英印間未全孚治,就旁觀者察之,則回教徒少數民族利益之主張,不能與印度教徒一致;各小王國既欲各保其王權,極右之印度教徒又持守其高貴階級,非易與低賤階級者泯然平等。因此、國民誤會,遂難期整個印度精誠團結。惟在國民議會領袖等言之,則印回王民貴賤等成分,不難一爐而冶;陰使隔離者,仍出制治者操縱而已。然此次以蔣委員長偉大精誠之感召,印度人固已翕然與中國聯合,只須英、美能循此方針而繼續工作,必能得印度之衷心協力,達到民主自由戰勝軸心侵略之目的,而中、印兩民族亦同實現光明的前途,以期於世界人類的文明,較於過去有更大之頁獻。 四 結論 其他關於現在及將來之軍事的、經濟的各方面,既非我所熟知,亦非此短文所能及,姑置不論。就印度人對於中國抗戰初起之次年,即舉行中國日,且其都會如加爾各答等,往往集數萬人、數十萬人,表現對於中國之熱情;則我國今此舉行之印度日,其意義之重大可知。乃稍貢其對於印度之見解,表示對印度的敬愛,並促進國人關於印度之認識。 (三十一、三、一七、中央日報) 佛教徒與國民外交 ——在中央廣播電台廣播—— 虛空無邊,世界無量,眾生無數,佛教以無盡虛空界、世界、眾生界為對象,普遍無外,有何外交之可言!然緣起無礙,遇緣即宗,釋迦世尊以娑婆大千世界為化域,則此一大千世界之外,便有東西南北四維之十方世界,各有能教化之佛陀,亦各有所教化之眾生,形性不同,事相懸殊;故有中央毗盧遮那佛之華嚴世界,東方藥師佛之琉璃世界,及西方阿彌陀佛之極樂世界等之無數世界,各各安住,互互涉入,燈燈明照,光光相網。在差別中不失其無礙之平等,在平等中亦不壞其無量之差別。由不壞其無量之差別而言,則此一佛剎與彼一佛剎,交互相涉,主伴相攝,遂極盡其外交之能事。差別重重,浸假而同一娑婆大千世界內有各中千世界,同一中千世界內又有各各小千世界,同一小千世界內又有梵界、欲界、各各天世界及人世界等,而人世界內又有東勝神、南贍部等四天下。南贍部則吾人所處之此一地球也,地球之外為吾人交通所不能及,亦即為外交所不能施。而地球之上,環隔大海,陸有大洲、小島之別,人有文明、野蠻之異,傳續之民族非一,統治之國家林立,和則相助,犯則相爭,故人間各國之需有外交乃尤亟。 人間諸國族內有中華民國,在並世存立各國間,蓋最為史長、土廣、民眾、物豐之一國。徒以近二百年來昧於外情,闇於外交,以致政治失當,文化落伍,竟不能與世界各大國族立於平等之地位,可痛可恥孰甚!六十年來,孫中山先生始以三民主義,組國民黨而救之。民族主義,既求國內諸宗族一律平等,復求自國與並世諸國族咸獲自由獨立之平等。民權主義,求國內全體人民,不分階級、宗教、職業之區別,其義務權利皆得平等。民生主義,既求國族經濟之發展,能達並世諸大國族之水準,復求國內人民生活均獲平等優裕之享受。循是以建成民有、民治、民享之中華民國,則不惟可以發揮光大有五千年歷史之中華國族,且可以聯合平等相待諸國族,共進於太平大同之世界。然我中華國族,現方受日本等侵掠國之侵掠,而與美、英、蘇等同盟國共同抵拒之階段。如何揭破侵略國之陰謀,如何增進同盟之資助,俾勝利之早臨,和平之再建,有待於外交之運用者殊大! 外交本於一定之國策,而運用上可分政府外交、與國民外交之兩類。政府外交,為政府與各國政府之正面交涉;國民外交,則可由每國之人民表示其民意於各國之政府與人民,亦可由各種有國際關係之事業或組織,容易與各國人民接近或得其同情者,與之為種種側面之調洽或宣達,輔成正面交涉之進行。故國民外交如能與政府外交為適當之配合,實足收外交上活潑靈動之功效。由此、而佛教遂亦有外交之可言。 佛教為一有廣大國際關係之宗教,在中國已有二千年之歷史,早為構成國民文化之一要素;而上至政府官員,下至窮鄉僻壤、大市通都之一般民眾,直接間接,擁有大多數之佛教信徒;雖尚無十分健全之教團,然亦已非漫無組織。本其國民中之佛教徒立場,足可對於各國之佛教徒,就其同一佛教之信仰,本佛教大慈大悲救世救人之精神,發揮容易接近喚起同情之外交作用。現今直接侵掠中國之日本人民,其為佛教徒者且占十分之四有餘,雖已形格勢禁而末由通款,然鄰近各邦之純奉佛教如緬甸、暹羅、錫蘭等國民,及擁有相當多數佛教徒之安南、印度等國民,或已淪入敵國之勢力圈中,或方受敵國之威脅,其可與我國表同情者,正復無量。誠能由中國佛教徒發出在抗戰中共同爭取勝利,在勝利後共同建設和平國際之呼聲,其成為國民外交上之一有力功用,蓋無疑義。 今者、我同盟國已勝利在望,而勝利後之成立自由平等之和平國際,又皆同所期望。非降魔不能成佛,非克服侵掠不能建立和平。我全國佛教徒應如何聯合各國佛教徒,各國佛教徒應如何與各國佛教徒攜手偕進,以造成佛教徒之自由世界!此其時矣!其此時矣! (見海刊二十四卷六期) 抗戰五週年之新意義 ——三十一年七月作—— 一 已為同盟國擊潰軸心重建世界和平的主力 從民國二十六年七月七日抗戰起,至二十七年紀念第一週年之七七,已粉粹了敵人速戰速決的夢想;第二週年之七七,則令敵人失卻利用漢奸以結束戰爭的希望;第三週年歐戰方烈,更堅定了獨立抗戰之信念,第四週年則我國之抗戰價值漸為國際重視,而增多了友邦的關切;以逮於今日第五週年之擴大七七紀念,則完全別有了新的意義。 今年擴大紀念之新意義,便是當我們抗戰開始,雖以求民族獨立自由與求國際平等正義、同時并重,但一般的看法,至多不過認為國家民族被侵略,抵抗以求生存而已。且事實上原著重在抵抗侵略以自救滅亡。其為國際正義而戰之價值,至太平洋戰端突起,始被各強國充分認清;亦從太平洋戰起,遂東西合流以成為真正的全世界戰爭。全世界各國皆列入民治與軸心之兩大戰團,民治集團的應戰:乃顯然以撲滅非義,重建正義的未來世界為目的;故今年抗戰第五週年的中國,已為美、英、蘇等二十八個同盟國的反軸心主力,實際上已曾派遣遠征軍與盟軍并肩作戰,且為從陸地反攻擊敗軸心的一個主要戰場,而與美、英、蘇等共同負起了重建未來的正義世界之責任,充分發揮了為世界人類平等正義而戰的意義。 二 印度與中國要有進一步的聯繫 中國與印度,無論在人民的優秀與眾多上,地域的廣大與毗連上,文化的崇閎上,歷史的悠久上,兩國關係的深長與睦誼的素敦上,尤其產生及接受釋迦牟尼的偉大文化精神上,在此為世界人類撲滅重建正義的大戰爭中,必須有更進一步的聯繫。凡我美、英、蘇等各同盟國,於此類必須援助中印兩國成功更進一步的合作,以發揮其共同抵抗軸心并重建將來世界正義的力量,絲毫不加阻忌,因為此幾佔世界人類半數之兩大優秀文化民族之切實聯合,不惟在現今擊潰軸心所迫切需要上,萬萬不能不以中國人之正義戰,喚起印度人充分之正義感,發動印度全部的人力物力,積極的抵禦且攻擊侵掠的強寇;而在重建未來長治久安的人類世界上,設令此佔人類半數的兩民族、或佔人類四分之一的兩民族中,任何一民族未能獲得自願的國家建立與公平的國際待遇,則重建的未來世界即不能有充分的正義,不能保長久的安定,而這一個反軸心的大戰也便失卻了重大的意義。中印兩國的人士,已多有這種的感覺和倡導了,唯欲其實現,尚待兩國人民作更大之努力! 三 佛教國家應共同努力 中國之抗戰目標,內求民族自由,外伸國際正義,此與緬甸、安南、暹羅、朝鮮、錫蘭等佛教國家所欲達之目標可謂完全相同。中國之藏、蒙、康等為佛教區域,其餘各地人民亦多數信佛,當然也可算佛教國家,同奉佛教故,同抱求達之目標故。今緬甸雖已或陷入魔爪或形格勢禁而別具苦衷,然為自求解脫羈絆,并發揚人類平等之佛法於全人類,造成未來的人間淨土,皆應與抗戰五年必勝無敗的中國,及其盟國之美、英、蘇等,取得親切的聯絡,尋覓各種可能的機會,共同努力,以期達與中國所欲達之同一目標,造成將來之平等自由的佛教國際。 四 喚醒日本的佛教徒 說到佛教國家,便忘不了在日本侵略惡魔的軍閥下有被驅迫著的三千萬日本佛教徒。日本軍閥大多數迷信其土產神道教的,智識份子則多數皆信貫通於科學、哲學的佛教。日本佛教徒若能在佛法正智大悲的精神上,一致醒覺起來,樹起內除惡魔、外救眾苦的佛幟,足可發生雄厚的威力,革除了專制的侵略的軍閥的命,建立原本佛法平等自由的國家,則與平等相待自由互助的中國等,不難共進於和平的世界! 民國三十一年七月一日,於縉雲山。 (見時事新報三一年七七特刊) 西藏問題之適當解決 ——三十二年作—— 西藏問題,其實是藏族問題;而說到藏族,又必連帶到西藏佛教。西藏佛教,是藏族超越個人生命以上之全族精神生命,所以要融洽藏族必先要瞭解西藏佛教。但西藏、藏族、西藏佛教、三者之範圍各異。西藏是地理上名辭,以前後藏的地域為範圍。而藏族則除居於西藏全土者外,更有分布西康及青海、甘肅若干地域之藏族,故藏族之範圍較寬於西藏。至於西藏佛教,則隨藏族所至固皆為西藏佛教,而全蒙古與新疆、東北四省、五台山、北平等一部分地區之佛教,亦承化西藏或統屬於西藏——如雍和宮堪布等——;故西藏佛教之範圍又較藏族為廣。然不論藏族或西藏佛教,其散布之區域雖廣,無不以前藏拉薩之藏族佛教政權為中心。握得拉薩藏族政教,即等於握得整個之藏族與西藏佛教。 然今所云西藏問題,非西藏之地域及藏民本身有何種之問題,乃如何能融合為大中華民族而共建成新中華民國之問題也。余前年嘗撰「改進藏族經濟、政治、教育之路線」一文——載時代精神月刊之第五卷第三期——。 此前歲之建議,雖曾荷教育部陳部長函示采擇施行之盛意,然迄未能實現。而滇緬公路被斷之後,需以西藏為國際之通路者尤亟;乃西藏之梗阻反因而益甚,致中樞不得不另謀解決之方法,而漢藏之隔膜遂愈形複雜!然現在感覺吾前此建議之路線,仍有迅采實施之必要。又恐中樞、西藏雙方猶有疑慮之處,乃更詳述其理由,以冀明智者察擇焉。 內地人士對於藏族佛教應有進一步之了知者,即不應拘泥於舊時對於內地寺僧之觀念,以為西藏之寺廟喇嘛,亦係不顧政治社會而遊於方之外者,甚或視為惟是神祕迷信或頑固愚陋之一群,絕不能容受現代文明起變通融化之作用。須知佛教在各地情形不一,內地昔因處於儒教之政治社會中,乃或舊時之佛教;而西藏及緬、暹等則統為佛教之政治社會,故應將西藏佛教視同昔日內地之儒教,其拉薩三大寺與甘、青等各大寺,則猶京師太學及各省學宮或書院也。其考得第三、第二、第一等格西,則猶貢生、舉人、進士也。其老格西為各大寺教師者,則猶翰林院翰林也。其派為各堪布——例雍和宮住持——及藏設各官者,則猶任命為行府官吏或教官也。其學至比丘律以上可准備考格西者,則猶已入學之秀才也。其各呼圖克圖,則猶王公或有功世襲官爵之子弟也。設能如此改變其觀念,則知藏族之政治,教育其社會領導人才,皆出於佛教,而不致以內地寺僧錯識藏地喇嘛。 清季之變法興學,實為進成民國之基礎,設非由儒教之讀書士子如康、梁等之鼓動,官紳大夫如張之洞、郭嵩燾、張百熙、熊希齡、張騫等之提倡,則無以舉變興之實。余主擇喇嘛中聲望素著、學識弘通、傾誠內向者倡辦西藏師範學院,意即在此。而招藏、康、甘、青二十歲至四十歲喇嘛來求學者,即等於清季初興學校時,多由生員童生考選為師範學生,或留學日本之速成師範等,以養成開辦各小學及中學之教員也。藏族佛教今日之情形尚比清季內地儒教在辛亥時為落後,而略同戊戍前之狀況。故辦此師範學校,一方既須如東本格西、喜饒格西——在西藏皆等老翰林——等三五人合力提倡,一方招學之青年喇嘛,仍須以初級師範畢業給予三等格西,高級師範畢業給予二等格西之學位,方足以資號召。此亦如清季初興學校,給高小畢業以秀才出身,中學畢業以優貢出身,高等畢業以舉人出身也。或疑此為陳腐制度,不應入於學制者,然中樞今對蒙藏喇嘛二字、四字、六字封號,及王公世襲等封建名稱猶不廢,以之漸圖改進;則今之辦學已實易其內容,又何靳略存形式稱號以欣其情而順其俗耶? 今若從武力求決,動非數萬萬元不可;彼此破壞損失更不可計算!加以艱難困阻,尤不知得何結果?誠能合中樞及康、青官長與藏、漢僧界、學界高德,以共同祈求西藏福利之實現為目標,從是以進行,則中央政府雖每年耗費一萬萬元,亦較之甲兵十萬為節省!況其效功之崇高博大,又遠非十萬大軍之可企及哉。 中國古聖先賢之能造成如此史長、土廣、民眾之國族,遺留於現在之吾人者,多半以其善於因勢利導而懷柔漸化。然清季以來,迭經國中劇烈之變革,一般軍府官佐,每輕浮躁動,掉以輕心,對於國中任何先代聖賢均不復尊重,任意蹂躪,如孔廟,佛寺等,均每為軍警等蹧蹋不堪。秉此惡習,完全忽略異域尊崇宗教之風習重於生命,所至動輒破壞。趙爾巽清季軍入西藏,至今留藏族公恨。而去歲遠征軍在緬之突遭傾敗,雖以敵人對緬僧已積多年工作,并因政府未採行吾訪緬歸來主充實中緬佛學研究會之組織,及在仰光與雲南雞足山設立巴利文學院,交換華緬佛教教師學生諸建議,不能爭取緬人之協助。 然尚欲為藏族教政領袖忠告者,則西藏雖有組較為完備之僧寺,及有建於此種僧寺上之佛教文化,然地雖廣而人甚稀,農林之利未闢,礦工之業未興,經濟尤滯在畜牧階段,政治亦無積極施設,對一般民眾既未有系統之教育,貧困愚陋,加以婚制欠良,疾病傳染,缺乏醫藥,體健日趨低劣,人口遞年減少。以如此人民,要其支持現存之佛教僧寺,已將勢有不能;何況欲於近代國族競爭劇烈之時代,獨自立國,以建成廣闊堅固之國防,則其事勢之不可能益顯然也。 如或習於清季來徘徊中、英、俄間,遲疑觀望,以為可待將來勢定,再於中、英、日、俄等國,擇一可倚重者以託仗保護,此尤為大錯。應知中、美等聯合國之必勝,德、日諸軸心必被降伏,早為國際之已定形勢;則決無可依日本為護法之理。而中、美、英、蘇為聯合國領導四強,原屬中國領土之西藏,在英、蘇亦萬無可妄容西藏歸投之理;則西藏唯應毅然立決,在漢族宗族平等原則上,共同努力於中華民國之抗建國策,始有光明之前途。況漢、藏在皇古原出同族,即從唐以來之歷史言,文城、金城公主入藏以後,隨從以居藏者非在少數,藏族之血統早與漢族混合。而藏族文化之佛教,亦多有由漢輸入之成分;元、明、清迄今,藏族佛教又影響於漢人甚多,則無論在血統上、文化上、漢藏皆富有極親密的不可分離之關係。加以漢人亦多數信崇佛教,並能瞭解且推重西藏佛教,此均為求之英、俄等國民中所絕無者。民國來以漢、蒙等同為構成共和之主人;孫中山先生三民主義中之民族主義,尤以聯合國內諸族平等相待為原則,則西藏無論在何種理由上說,皆應以原為中華民國一分子之資格,共同努力建成中華民國為得計。昔第三代達賴以善知清室當入主中國,遙相贊助,得享清代維護西藏數百年之安樂。今中華民國正將達成億萬斯年偉大國家之際,藏族本早為共建民國之一宗族,在此時豈應不熟察機先,觀照中樞之所需要,急起直追為力所能及之貢獻,以立功於建國之際,而收共有、共治、共享之利益於無窮! 且循喇嘛教育吸收現代文明而漸進,乃和平之改善,有百利而無一害。尤其道路開闢,交通便利,農、牧、商業繁榮,人民經濟寬裕,鄉村自治以至地方施政,咸上軌道,則人民對於佛教寺僧之供養尊敬,倍加增勝。而中樞亦可藉藏族佛教文化為精神之國防堡壘,勝駐邊疆百萬大軍,豈非兩得其益!要之、中樞當尊重西藏教化風尚,除對外等必須統一之國權外,給予充分地方自治權益;而西藏則當遵照中樞之指示,歡迎各種施設教育,開通道路,發達農墾,改良衛生等學問技術之輔導人才。而藏族婦女雖性少羞恥,然一經婚配,則又都能專一而不淫亂;然後以藏族男子五分之一作喇嘛,不再婚配,致多有無夫可婚之少女及失去丈夫之孀婦,不期而習於淫亂,而致疾病傳染蔓延,影響及人民健康率及生育率之低落。漢人入藏之安心於教育、農墾等業者,若能信崇佛教,則必能如緬甸華僑之娶緬婦,構成極和美家庭;不惟減淫亂而增體健人口,且於道德風化大有增進,而漢、藏宗族之融洽亦必更親密。然此乃由教育而漸改進交通、經濟等相隨而至之良效,此時不必多所預計焉。 (見文化先鋒二卷十五期) 聯合國戰勝後之平和世界 ——三十二年作—— 一 這裏所說的平和,完全在這次大戰中的聯合國方面真能把軸心國澈底擊潰後的勝利上,所以是戰勝後的,而不是戰爭未決中的。戰爭沒有長久不和息而平靜下去的,假若聯合國沒有真能把軸心國擊潰,或半擊潰或互相力盡而止,或甚至反被軸心擊倒,由此而成為妥協的或屈服的和平,那只是暫時休息以儲備下一次更大戰爭的虛偽和平,絕對不是我現在所要說的平和。中山先生說:「世界須定於平」。吳之樁先生說:『無平等不能有自由,蓋不平則爭,不平決不能真和』。所以我現在所要說的平和,不單是戰爭後的和息平靜,乃是真能各得其平而自由和睦的平和。由此關於種族平等,是不待再說的。這個平和又是全世界人類的,而不是一部分或一區域之國民的,所以叫做「聯合國戰勝後之平和世界」。 既然是在「聯合國戰勝後」的假定上說,所以對于聯合國怎樣能夠戰勝,且戰勝時如何結束戰爭,亦付之媾和會議,此均不再討論。但於此尚有一必須先決的問題,則前次歐戰也曾以「鞏固世界民主政治而戰爭,終止戰爭而戰爭」為號召。戰終時,死傷損失更空前重大,人心未嘗不創鉅痛深,乃纔二十年又起了這次空前大戰!聯合國縱然戰勝,這所說的平和世界是否有實現可能?若絕無可能,說之何益?對于這一問題,則王雲五先生戰後國際和平問題一文上,首先討論到這次聯合國大抵為維持和平抵抗侵略至萬不得已時而戰,與上次雙方為爭霸而戰的本質完全不同,所以聯合國戰勝後確有建設平和世界的希望,我亦同認為然。英國蒲萊士說:『我們如再不消滅戰爭,戰爭就要消滅我們』。汪叔棣先生說:『這一代人類已經到了不得不運用任何方法,集中一切力量去防止未來戰爭和建立永久和平的時候了』。鄒魯先生說:『戰爭是人為的,決沒有不能使其絕跡的理由。和平也是人為的,全人類認定目標,努力維護,更當有實現可能』。因此,今所要說的和平世界,說來應不致絲毫無益。 二 王寵惠先生論前次國聯失敗之根本原因,在世界各國朝野人士對于集體安全制度本身缺乏澈底之信心與堅決之誠意。吳之椿先生則說:『積極的和平的建立,最後言之,是建立於世界的人心』。所以、我覺得於此首先要分析而調整的,乃為吾人幾種的心志。心志、即是吾人全部活動所由之以出發的重心所在,除去白癡和極少數完全隨感興而漫動的人以外,大約有一、只為個人家屬之利益而動的,二、專以國家民族之利益為重的,三、存心為全世界人類利益的,四、發心救度全宇宙眾生的。這四種中,第一種是只知為一身一家榮利的——自然尚有只顧一身,連家屬也不顧的,但也附在這一種內——,雖為社會國家服役公務,然其目的只為求得自家的名利,遇可能時每每侵公而益私。其能以國家民族為重的而上,都可以犧牲身家私利乃至舍生而取義。至於以普利宇宙眾生為心,雖為大乘佛法所專重,而距離一般人心,尚嫌太遠。然以國家民族及世界人類為存心的,雖向不占多數,而與只顧身家的人,都是自古至今所常有。其有偏志於自身階級,自族色種,自奉宗教或主義之利益,而甘心犧牲一切的人,亦屬上述的三種人心之旁溢而橫出。人類中這三種心志,雖不能以後二種或後一種完全克服前一種或前二種,而且一個人亦往往兼備這三種或二種的。但遇只存前一種心的有才力人起為領導主持時,固可造成亂世或階級鬥爭;然由偏存第二種心的大才力人領導主持時,尤易造成霸政而引起國族戰爭。由此必須調整這三種人心,要使有才力的人,多數以「世界人類利益為存心」,所謂:「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作如下的安排: 世界人類之利益為第一 國家民族之利益為第二——這是戰後,故不違反戰時國家民族之至上。 個人家屬之利益為第三 宇宙眾生之普度為遠景 唯隨感興之漫動為剩數 這樣的人心趨向,能夠蔚為風氣,成為習尚,使有才力能主導的人,都覺得世界全人類之利益應該高於一切,然後乃能實現羅、邱在大西洋首先簽字的世界大憲章。蔣委員長說:「余深信我輩為剷除不公道及暴力壓迫而戰鬥的聯合國家,必能成就此改造世界的偉業,必能組成有力的國際團體,立刻實現和平及公道;並且同樣急迫的開始將這原則適用於我輩本身,雖使我輩各國有所犧牲而不惜」。與這裏所說世界人類為第一,而國家民族為第二,其意義甚是相近。由此有些執國政的人,仍過於重視自國利益而不能放捨沿襲戰前的不平等權益,存留爭端;或新獲解放平等的國民,過分的囂張民族論及國防論,引生疑忌,都不是明智的。雖事實上全世界人類利益即是國族利益之聯合,然若存心先國族利益而後全人類利益,即不能稍稍犧牲國族利益而促成世界的永久平和,且容易要為國族利益的保全或擴張,而不惜妨害永久的平和世界之安立。 或問:看輕國族之利益,不近於共產黨之國際主義嗎?此甚不然。要知共產黨之無產階級國際是分爭的,而此世界全人類利益是和合的。全人類利益中含容有國族利益,在不妨害成立永久平和世界的全人類利益下,固可容存國族利益之充分開展;而且在不妨害全人類利益及國族利益中,也可容存宗教利益,階級利益,乃至個人、家屬利益等等之演化;不過要居在第二位、第三位,而以不妨害第一二位之利益為原則。所以全人類利益,絕不排斥一切正當利益,而是包含各種利益皆得調和適宜的。 汪叔棣先生云:『戰後世界組織問題,並不僅僅是改良與重建,而是徹底地把人類社會放在一個新的基礎之上與新的體系之中,這是第一。第二、全體一般的福利,應該是最高的考慮;在任何部分的利益,必要時都可以犧牲,這一點英外相艾登稱之為犧牲的精神。每一個人都應當時時自問:怎樣的人類社會,方可以確保世界的永久和平』。又云:『永久和平本身,就是人類最大福利之一。沒有和平的前提,什麼福利也談不到。因之所謂增進戰後人類福利也者,那最大而同時也是最起初的一步,就是致力於建立一個世界性的永久和平』。基於上述的種種理由,我們應該高呼: 世界人類利益第一! 國家民族利益第二! 佛說:『若心地平,則於世界一切皆平』。要在這平和心地上,乃可安立永久的平和世界。 三 人類社會三要素:經濟謀生活,政治致平安,教育成進步——廣義的教育。照理應當從經濟說起,但吳之椿先生在和平觀念之改造一文上說:『積極的和平觀念,現時雖已萌芽,然而吾人對於國際和平的前途,並無太過樂觀的理由』。現時此種觀念,只是少數人思想上之所見,而非多數人生活上的所信,其間距離,非可忽略。現代環境下的和平,可以由少數人的倡導,而必由多數人成功。我們這一代的人,受消極的和平觀念——指休戰狀態虛偽和平——的支配,為日已久,習染根深,除舊布新,極非易事。人類是富於惰性的,而觀念的惰性向來頑強。欲在廣大的人民中剋服此種頑強的惰性,惟一的工作便是教育。戰爭是人類最老的職業,和平非人性所素習;積極的國際和平,是人類的新事業,所需要的是新頭腦新習慣與新能力。要養成這些質素,除教育外,未嘗見有任何其他捷徑。是的,羅總統等於戰勝後的平和世界,雖曾有許多寶貴之表示,但「其中願望的成分似乎多於政策的成分」,豈非以距離多數人物的心理尚遠,未即能成為實施的政策?所以今倒轉來先要從教育說起。 現在的教育,實不足以負起養成「建設平和世界」的新頭腦新力量的責任,所以說到教育,首先就是要改造教育,把教育範圍大加擴充與提高。凡家庭、學校、社會的教育,以至宗教、學術等文化事業,都包括進教育來。向來的教育,做著各國軍政、經濟的附庸,但為達到某一國族經濟、政治、軍事之目的而施設教育,所以設立小中大學都只以養成國民的軍政、經濟人才為範圍,而不能從「改進和提高人類精神的物質的全部生活」著想。把凡有教導、感化、啟發、訓練、修習、培養等功用之影響人類者,都視為教育而加管理。但為國民軍政、經濟附庸的教育,範圍狹隘,不足以盡教育職責。其實,經濟、政治、教育,對於人類社會各有其職能,雖互依互存,經濟謀生活、政治致平安之人才,亦依教育而造就;然教育固自有其令人類社會進步之職能。為促成人類社會之進步,則凡有妨害有阻撓於人類社會進步,或有資益有匡助於人類社會進步之文化,都應視為教育事業而取締或獎勵之。由此,任何宗教、藝術、電影、戲劇、新聞、雜誌、書籍、文學、科學、哲學等設校授受,或作他種組織之研究傳布,無不收入教育系統而由教育機關為掌管。 世界史綱著者韋爾斯說:『宗教教訓與有組織之教育分離,蓋暫時之現象,不久教育仍必具宗教之意志及精神。在過去二百五十年間,為諸大宗教同具之「完全忘卻個人,專心服務世界」主動力,將從沈淪於七八十年來的繁富奢靡虛妄懷疑中,滌蕩瑕穢而再現於斯世,被公認為人類社會之根本精神』。此種全忘個人而專心服務全世界人類之意義,自應從佛、孔、耶、回等各大宗教中採集為新教育精神。又英國丹波爾惠在其科學史導言上說:『科學越出自己天然的範圍,是有益的批評時代思想和神學家迷信的教條。但是要能穩定的了解生命,並是了解生命的全體,我們不但需要科學,並需要倫理、藝術和哲學,我們需要神聖祕密的了解,一個與至高無上自然力量交通的感覺,這種感覺也即是組成宗教的最後基礎』。他所說「與至高無上自然力量交通的感覺」,幾近於大悲大願普度眾生所成的無上遍正覺,則雖遼遠的大乘佛覺亦為促成人類社會無限進步之教育所含有。況大乘菩薩雖以度盡眾生為期,而實從利濟人類行起,改善人生,發達人生,導全世界人類都得到生存安寧和進步,就是菩薩行之實踐,則大乘菩薩才正是促成人類社會進步的教育家! 中國古有小學、大學之分,此不但是程度上的區分,亦為性質上的區分。所以說大學者大人之學,反言之亦即小學者小人之學。小學即鄉三物之教,以書、數、禮、樂、射、御的六藝,養成其知識技能及自治德力,俾可在國家社會中效勞任職,守業安分而自致其身家的榮利,就是孔子所說喻以利的小人。而學大人之學的大人,則是所說喻以義的君子,乃主持治國平天下的人,故應喻以公義,而首先要有明明德於天下的心志。格物致知為小學學程,而大學但為養成君子之德,故專從誠意入手,其道以明明德於天下之天下平為至善。故大學之道,是以世界人類利益為第一之教育,可為改進現代教育的指針。 由此看來,現在各國的教育,都是還夠不上稱大學。而現在首先要籌設的,便為以全世界人類利益為懷抱的大人之學。這種大學可即名世界大學或國際大學;太戈爾所說之大學,即為此種理想的開端。世界大學由各國共同成立而設分院於各區,專以融化人種間、民族間、地區間、文化間、風俗間、語言間各種的歧視和隔膜,各能發揮其所長而漸汰其所短,使人類社會在文化的交遍互融中奠定平和世界的基石。 各國民教育的各級各科的內容,亦須大加改革。例如地理,昔以數千里之隔示其遠,今應以數小時可達示其近。又如歷史,應自動改去其誇大不實,並刪去對於他國他族的毀辱仇恨和輕蔑,以增進國族間之諒解。誠如王亮疇先生所說:『學校不妨規定設置一世界和平之必修課程,而各國之過渡的國家主義教育,往往對於他國釀成嫉視,鼓勵戰爭。最好由各國法律規定,凡報章雜誌,廣播宣傳,公開講演,學校課本,電影戲曲之中,有挑撥國際惡感戰情者,概于禁止』。鄒海濱先生亦說:『同時、各國教育,應以仁愛互助為其新哲學基礎,糾正人民心理。昔日爭權奪利的,今則互信互助;昔日以個人主義為前提的,今則以全人類福利為依歸』。王雲五先生說:『自軍國主義與國家主義教育盛行以來,於幼稚之兒童心靈中,已逐漸注入歪曲及促狹思想,此於黷武之軸心國家為特甚。即民主國方面之教育,於提倡民族自尊之中,亦往往不免參入輕藐他族之觀念,今後亦有慎重修正之必要。戰後之國際組織,宜特設國際教育機構,對各國教育宗旨與所採教材,積極上導以國際合作,人群互助,自尊尊人之旨;消極上矯正其流於促狹主義之弊』。 於此更應注意到攻心為上,對於侵略軸心的擊潰,尤重在澈底擊潰其黷武哲學,使再不留其萌蘗於某一民族及全人類的心中。這是聯合國的新聞雜誌文藝業人士所應本其廣義教育的天職,緊急全體動員向侵略軸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直到他們都承認錯誤,歸依平和的正義公理為止,於此所必須攻擊的:第一個是武力至上主義,第二個是種族優越論,第三個是獨夫式迷信式英雄主義。 這裏包含著普魯士軍人、日耳曼民族、法西斯黨、日本武士道等各種狂妄思想。軸心的物質武力,已由聯合國軍士於戰場上正在擊潰著;但牠們這些的精神武力,這須從戰時到戰後,要費平和主義教育家十年或數十年最大的努力,才能澈底肅清。然最要緊的乃是聯合國的人民心理中,先要掃除盡與牠們這些類似的精神毒素。 這實在是現時全世界人類的一種新啟蒙運動,我們要使挑撥種族反感,散播人類愁恨的聲重息滅,充溢在我們四周的,是平等自由的正義和愛的聲音,思想家、科學家、哲學宗教家們智慧的聲音。孫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羅斯福先生的四大自由,被聯合國認為世界大憲章的八項原則,梵蒂岡教皇的世界和平五大原則,以及與利潤制度和殖民地政策分離之全面的澈底的民主主義為基本政策等,都是應當及時闡發宣揚的。 還有遠大的教育工作,就是從前用之向人類以內爭奪的破壞的行動,今後要把人類安放到大自然裏,向人類與天地萬物一體的大自然擴展和提高。不但人類的社會益進完美,而且人類身心的健康、智能、德性,亦由陶冶修養成功飛躍的增勝。同時、宇宙認識的擴大,從恆星系、星雲系、遠眺到華嚴法界的重重無盡。力的源泉的加強,從用馬力至用汽機力,用電機力,掌握了水火空氣等等無窮力源。今後不再用之人類爭鬥而浪費,當能進一步從人類萬物同一的自然體中發現更大的力源,莊嚴整個自然界,益加美富。則人類生活享受的內容自然豐足,不再發生爭奪的動機。其他若海陸空的交通更加進步,使全地球的距離縮短到如同一國,電力傳遞不但隔海可同對面,而遠至他星球亦漸可交往,則人類心量廣闊無涯,更不生人滿之憂患。醫藥之進化,不惟各種不治症疾漸能治愈,並且從心理上、生理上研修積極的衛生之道,心靈肉體均臻健美——參攷余所著自由史觀教育章。 四 其次說到政治,羅邱八項的「二、凡未經有關國民族自由意志所同意之領土改變,兩國不願其實現。三、尊重各民族決定其所賴以生存之政府形式之權利,各民族中此項權利有橫遭剝奪者,兩國俱欲使其恢復原有主權與自主政府。六、待納粹之專制宣告最終之毀滅後,希望可以重建民主政府,使各國俱能在其疆土內安居樂業,並使全世界所有人類悉有自由生活,無所恐懼,亦不虞缺乏之保證」。這三項自為重要之原則。 聯合國戰勝後的平和世界,現在簽約的聯合國家自為當然基本,美、英、中、蘇尤其主幹。這四國,英、美國屬老民主國,而中國的民權主義原為革新之民主政權,蘇聯近年亦漸民治化,故同為民主政治是不成問題的。蘇聯的社會主義與中國民生主義則著重於經濟,而於政治比較有問題的,乃在中國民族主義所主張的民族平等。以聯合國中不少民主國是有殖民地的老帝國,故政治上首先要解決的即為過去存在著的帝國主義式的殖民地制度;如此種制度不能廢除,即平和世界根本無從建立。 蔣委員長在中國之命運上說:『戰爭的原因即是帝國主義,所以、我以為第二次大戰的結束,必須同時為帝國主義之結束,世界永久和平才有堅實的保證』。但戰前,事實上英、法、比、荷、美等均有殖民地存在過,戰後怎樣解決,這恐是最費考慮的事,然美國僅有的殖民地菲律賓早許獨立,戰後當不成問題的是獨立國家;而法、比、荷等,亦惟英國的馬首是瞻,這個問題乃完全落在英國。這裏英國顧慮的應有三點:一、政治制度,或許自決自主,成付代治協治,或如斯末資將軍所稱不列顛國家聯邦,改制為中國各民族共和式,或美國各地區聯邦式,或蘇聯各民族國家共和式。二、經濟權益,這應是英國最焦憂的,但在和平世界機構下既不至再有高築關稅壁壘以排斥的事,而各地原屬英人的經濟權益,當仍受尊敬而成互助之利。況如華僑移殖南洋各地,初無政治勢力,而經濟仍能發展,亦何用為此而阻平和世界不能實現?三、功績威望,英國或以在各殖民地有許多開發建設功勞,而應保有相當威望以為國際間光榮,但若令各民族咸得平等,自然能紀念其功績,益增德誼上的威望與光榮;否則,各民族無以各滿其尊榮之願,終不免陷于互相仇恨與猜懼。此皆英國所應作更明智的思考,下最大決心,而為法、荷等國解除殖民地制度示以模範的。 但其解決的程序上,則史國綱先生怎樣劃走戰後的世界地圖,劃分為五種政治單位:亦為解決殖民地問題的一種良好參攷。 一、獨立國 二、自主協治區域 三、甲種國際代治區域 四、乙種國際代治區域 五、丙種國際代治區域 還有少數民族,也是麻煩的問題:可以分劃為自治區的,較易解決;其交錯雜居,而又異言異俗易釀衝突的,則殊困難。此應由平和世界機構,妥商辦法:或交換遷移,分離合併;或導令漸趨同化,免滋糾紛。 各民族國家內的政體政制,當然以各民族自己選擇決定為原則,而不必一律強迫為民治政制,總以能漸進開明,與文化較高各國能相接近協調為趨向。故平和世界機構,亦有須加以指導扶植的。 軍縮當為戰後最繁重工作,然實為消滅戰爭保持平和的必要工作,又須與各國國防及國際警察或武力相依解決。世界軍用飛機及主力軍艦之製造與管用,誠能概歸平和世界,則各國國防的軍備,可以極度縮減;但須有防備鄰近的國際強盜,突然偷襲的抵禦力而足,以偷襲不成則國際海空軍便踵裁其後,即可制止。其餘,則國內的保全軍隊及警察隊而已。例如美國以一萬三千萬人口,戰前全國連國防在內不過十餘萬軍隊,這是可法的善制。而此外空軍、海軍既根本都無,則軍縮自然成就。如藉口國防,仍然各建海空陸軍,相比相忌,競爭成龐大軍備,則不惟軍費浩繁,人類由科學得來的生產力量,仍強半消耗於軍用,民生的享受不獲充裕,多數人必仍陷貧乏飢寒之困苦;且因軍備膨脹,戰機勢必一觸即發而再陷戰爭,永久平和終成幻泡。所以基於各國不再占有海空軍而僅存保安陸軍及警察的軍縮完成,最為平和世界永久保持之主要條件。 法律原是平情息爭,保持公共安寧的重要工具。雖然必有強力制裁為後援,應根據人類平等、民族平等,各遂生活,平安、進步之重要,強扶弱、智導愚、富濟貧、舒救急,視仁義互助為人生本務,不以維護強權為本質,則不惟當有世界法庭之設,而舊行各法亦多須改訂。 至於世界平和法典之刱立,如國際爭議應由會議或世界法庭裁判為解決。國與國間不得使用武力,侵略國定義之確立,制裁侵略方法之規定,以及其他關于國際之經濟合作,文化合作等等,應均有法律之制定。 怎樣對付德、日、意等,雖另付媾和會議,但處置合理否,與平和世界能否持久有關,故應預定其原則。參考各方案要旨如下:一、數星期內完全解除德、日、意及其附和國之武裝。二、只許留維持治安之警察及小型兵器。三、不惟不賠款不懲罰不束縛其整個民族,並且為同情救濟,但其國元首及輔弼則應受刑罰。四、立刻施行衣食住等救濟,並助其一年內咸復生產職業。五、一年內協助成立能參加平和世界之政府,但不限定為民主方式。六、在五年或十年內監視其武人政客團體及警察等反動。七、同時世界各國皆於兩年內完成軍縮。 五 再次談到經濟:政治、經濟依教育而進展,教育經濟依政治而安穩,政治、教育亦依經濟而生存。由此互依互資之原理,雖教育、政治加以調整,而經濟無合理之辦法,則政治與教育亦必難存立;甚至為求生存,挺而走險,因之引起戰爭。 大憲章『四、力使世界各國,無論大小,無論勝敗,對于貿易及原料之取得,俱享受平等待遇,兩國對各國現有的組織亦當尊重。五、希望組成世界各國在經濟方面之全面合作,以提高勞力標準,經濟進步與社會安全。七、所有各民族皆可在公海自由來往,不受阻礙』。誠能實行這三條經濟憲章,則羅總統所主要不虞貧乏之自由;蔣委員長所說民生主義,不僅為一個階段為一個國家謀利益,而要使全國人民和世界人類都能增進其生活;自可兌現。但以前的民主政治,以利潤制度擁護資本階級,所以、羅總統亦認為美國大部人民尚未取得人人均無失業或貧乏之自由。因此今後的民治國家,必須將利潤制度拋棄,以全國人民利益為前提。如美國曾行將資本高度集中之大托拉司收歸國營,發展國家公共工程事業,收買餘糧,提高農產價格等新政,使國民大多數得沾實惠,這為戰後各國從事經濟復興所均應準備。於此應嚴防者,則為官僚資本之發展,使國營有成為御用工具的危險。 經濟全面合作之實施辦法,美國之戰後計劃委員會,曾有一、會員國間自由貿易,保證其在商業關係上絕無歧視。二、對會員國公平分配充分的原料,以應其在和平時期的需要。三、美國對于缺乏資本之會員國,予以財政協助,俾從事重要之建設,如公費、工程等。四、對會員國關於貨物之供給嚴予規定,俾保護消費國之利益。五、對會員國如中國、印度等,發起迅速擴展工商業之合作運動,俾產生人生所需之資料。胡佛等之經久和平方案,亦有一、俟戰事終止,敵人解除武裝後,一切經濟封鎖應即終止。以至四、各國應切實商討移民以尚未發展之地,如南美洲與非洲若干區域為對象等。 這兩種實施辦法,互相補足,則經濟戰之大量傾銷,高度關稅等現象自不發生。但移民辦法,應分國內國外之兩種。國內的,如中國西北、西南、東北各邊彊,大抵土曠人稀,則東南各省之過剩人口,急須設法遷往以開發生產。國際如南美洲及非洲若干區域,可移往開發。而各國間人民移往,亦應本人種民族平等原則,不能有所歧視。 戰後於戰敗國既予以同情救濟,助其產業復興,使能咸遂生活之所需,不受大戰影響。戰勝或中立諸國,亦同樣在產業凋敝民生困苦中,不過其間有程度上之差別,應怎樣以有餘補不足,實施緊急救濟,復與被淪陷被蹂躪區域的經濟,使民生得以欣欣向榮,更是最切要的事。 在一般的通貨膨脹物價高漲情形下,幣制極度混亂,怎樣制定世界的幣制,抑低物品之價格,調整各國戰時通貨,使持有原貨者保持適當各地情形價值,不致完全失效,穩定金融,恢復工商業常態,是現時一般財政家、金融家及經濟學者所應預先妥為籌畫,於戰勝後短期內即能實施。 孫哲生先生說:『戰後的世界,必須建立在人類普遍的幸福生活的基礎上面』。鄒魯先生說:『把進步的科學,來處理生產和分配,則生產決不會不夠,分配亦不會不平了』。所以、戰後的全世界人類福利必須有均等的提高,衣、食、住、行、陽光、空氣、水分、醫藥、體育、衛生、音樂、旅行、游戲、文藝、藝術、修養等,都要有計劃的利用起來,一點也不能浪費或棄置;最公平的分配起來,絲毫也不允有過多或不足的現象。工業發達與工業落後的地方,自然資源豐富與貧乏的區域,文明先進與落後國度,其一般人民的生活之間,當然有著很大區別,不能相提並論。故必須在平等的原則之下,共同努力,互相調劑,設計好有一個系統的辦法。美國在自告奮勇,對於缺乏資本之國,予以建設公共工程等財政協助,這種倡導是各個有財力國家共同所應參加的國際俠義行為。 六 最後應討論設立怎樣的「平和世界機構」及怎樣的組織成功了。 王亮疇先生說有三種可能的制度:一、聯合會式,如國聯是。二、聯邦式,如美國聯邦制度。三、世界國家式,即大同世界,各國成為地方自治區。雖以第三種為上,一蹴難及,主張在第一、二種成為一加強的國聯。胡佛先生等曾綜合美國人士的主張,計有八種。在國聯與聯邦之外,更加美洲孤立,與美國獨力維持世界和平的兩種主張。邱吉爾先生曾有分設歐洲與亞洲兩委員會,先成立歐洲委員會之演說。周鯁生先生亦有先設亞洲委員會的演說。這種孤立的與區域組織為先的,則非今所取。 關於經過怎樣程序以組成,亦有紛紛說法。應另組媾和會議,以處理休戰議和事件,已有一致定論。但由那些國家首先成立世界和平組織的基幹,對於戰敗國德、日、意等許否參加,或何時可許參加,均待討論。我以為對於上面所述教育、政治、經濟有了相當準備,一開始應由聯合國全體邀中立各國同時發起籌備,在一經停戰的三月到半年間,即須開成世界代表大會,而德、意等亦須在一年後到三年前必使參加。歸納各方意見而以吾意整理而建議如下; 一、平和世界機構的名稱,擬即定名為世界代表大會。 二、世界代表大會的組織,以「各國或各民族等政治單位」和「人口比例」的兩個原素化合選出的代表組成。即各政治單位人口在一千萬以內者,每個政治單位選一代表。在一萬萬以內者,除一千萬照上述辦法外,餘數每三千萬選一代表,在二萬萬以內者,除一萬萬照上述辦法外,餘數以五千萬選一代表,在三萬萬五千萬以內者,除二萬萬照上述辦法外,餘數以七千萬選一代表。超三萬萬五千萬以上者,除三萬萬五千萬照上述辦法外,餘數以一萬萬選一代表。至少可有一代表,至多亦不逾九代表,免除不均衡之弊。 三、世界代表大會在各洲得設分會,至少應即設立美、亞、歐三洲分會,分會以大會為上級機關,直屬大會。其代表仍依上例另選出之,但其主席由大會代表中推一人充任之。各分會就各洲情勢習慣,遇問題就近調查事實,依各洲關係討論解決;不能解決者,再提呈於大會,如有失當時,則可糾正以資救濟。 四、大會為最高權力機關,每半年開會一週或二週,閉會時就代表中互選出七分一人數,設常務代表會,代行職權;但遇重大事件,應召開臨時大會。 五、常務代表會下,設立直屬設計、執行、考核、三個委員會,各委員長須就常務代表內選任之。 六、設計委員等於立法機關或立法院,分設各種專門設計委員會,創立或議決種種法制。但重大者須經常務代表會複決或大會複決。 七、執行委員會等於行政機關,但包括司法及軍事於其內;並依人類社會三要素,分設經濟院、政治院、教育院,以期各盡其職能。 八、經濟院應分設生產部——林農礦牧屬之——、工業部、商務部、運輸部、金融部——財政屬之——、消費部——糧食等屬之——,包括由生產到製造、到交易、到平準、到消費的整個經濟過程。 九、政治院分設交涉部,在各國為外交部,民政部、辦理國際協治代治等,軍政部、警察部、司法部、醫藥部——公營醫藥以保人類壽康。 十、軍政部設海空軍總司令,統率世界海空軍,並掌管監督各國國防及保安之陸軍軍縮等事宜。 十一、警政部設世界憲警總隊及分駐各地區之分支隊,監督各國警察,等於監督軍隊的憲兵。 十二、司法部設世界法庭及分會法庭,并掌管監督各國司法改良事宜。 十三、教育院應分設學校部、學術部——掌管哲學、科學、文藝、藝術等研修社團,舊有之世界教育會,世界體育運動會等屬之——,出版部——掌管新聞、雜誌及編譯印行圖書等事業——,宗教部、禮俗部——掌管婚喪禮制及通俗文化之調整及勸導改良等——,試選部——等於考試院之考選委員會,使成年人才經過各種欲就專業之考試,選錄分告各方面之欲就事擇才者。 十四、考核委員會等於監察院及考試院之銓敘部,對於執行委員會所屬各院部人才、事業、物資、經費等種種專門考核,經過查察研訊,核定臧否,送致執行委員會獎懲進止,或設計委員會采擇改革,或提呈常務代表及大會議決施行。 這似乎等於一個「世界國」的組織,但「平和世界機構」原是人類未有的一種新制度,故根據辦事三聯制及人類社會三要素,以此理想制度,為新的人類世界之刱建,以去除向來各國政制之牽制駢枝偏頗等弊,並為各國政制改進之示範。他若世界代表大會之會議,雖不全體代表通過,但應按事之輕重,分為過半數出席,過半數可決即可通過;過三分二出席,過三分二數可決乃得通過;過四分三出席,過四分三可決乃得通過之三種,以求適當。 至於各國爭端,可提請各分會或大會之常會先事調解,或訴於分會法庭及上訴世界法庭以求判決。必須用平和方式以求解決,不得逕用武力,如逕用武力即應判為侵略,施以制裁。如一國對他國突然以武力進攻,即為緊急侵略,世界海空軍或憲警即應立時制止,並於制止後仍付法庭審判,施以應得之懲罰。 此中最要者,為海空軍皆收歸世界大會所統率。成立步驟,應為三:一、停戰時即由世界代表大會籌備者,沒收戰敗的軸心國所有之軍用飛機與軍艦。二、由民主各國妥為協商,於監視戰敗國解除武裝後,逐漸以其各自所有之大部分軍用機及巨型艦潛艇等移歸國際組織。三、嗣後無論何國不得再造軍用機及軍船。四、統率之總司令,控用美、中、英、蘇及五中立國按期輪值制,以防被一國操縱。 若能施行如是之制度,聯合國戰勝後之平和世界,方可永久安立。 (見新中華復刊號第一卷八期) 因果昭然縱惡者可以止矣 宇宙事事物物的存在和變化,胥不出因果法則,大概可以分為非業報的因果與業報的因果。非業報因果,若風吹草動,悲歎淚流等物理的、生理的、心理的自然現象之科學公例皆是。業報因果,亦為一般哲學、宗教、倫理之所闡述,而明證解說最透澈確切者,則為佛教。大抵又可分為個別的與眾同的兩大類:個別的即各個有情或各個人各自造其業因,各自受其報果;眾同的則一家屬、一社會、一民族、一國群、乃至盡大地人類全世界眾生皆是。茲且就眾同業因報果指陳之: 全宇宙之器世間,為各類眾生之共同業報,人類雖為各類眾生中之最有力分子,然亦祇能改變其局部,而既定之整個全勢態,非即能刱造或改變之。唯近世之所謂民族與國家,則由少數人領導、大多數人附從而刱造改變之,則為顯然之事實。猶一家之由家長、家人成立家業或敗壞家業,一公司之由董事、經理、股東刱興或消滅,亦洪纖鉅細之異耳。大抵以善業而成興立之善報,以惡業而致壞滅之惡報,固昭昭然也。 善業者何?能犧牲自利而助益眾同之利者是。惡業者何?擅侵掠他利而圖獨佔之利者是。其為善與為惡,程度之淺深,範圍之廣狹,等差非一;而受報之慘舒,亦各有不同。然未有如此次世界大戰,善惡業報之分明彰著者也! 納粹之德,法西斯之意,學步法西斯納粹之日,其悍然擅侵他利妄圖獨佔之惡行,毫無顧忌,損害之慘烈,掠奪之廣泛,史無前例。而其激發真正全世界人類之反擊,共同予以制裁,逐個均遭敗滅,民命之荼毒,物產之摧毀,亦為空前未有。而美國不惜最大犧牲,為全世界反侵略國工廠,並協同各反侵國於各區域為先鋒隊及主力軍,由是領導全世界永久和平機構,為全世界愛好和平之國民所衷心欽服崇仰,自然而然為國際之執牛耳者,不待強求;其所造之善業與與所獲之善果。亦史無前例。 如此洪大之惡業惡報與善業善報,短短十數年間,表得清清楚楚,則佛法所謂眾同業報之善惡因果,理真事確,更無疑義。而處心積慮以強橫惡霸手段,侵害他人,企圖私利之惡心惡行者,宜可知警而抑止,以免不旋踵之惡報來臨矣!乃今國際間猶有恃勢橫行,肆力侵掠,得意忘形中,不知不覺步上希特勒之後塵者,抑何迷倒之甚耶?其速警覺回心為善!其速警覺回心為善!不然者,吾不暇為彼惡魔必遭慘敗之後果悲,甚為美國犧牲一切求全世界人類之和平將為破壞惜,尤為各國傷亡之餘,喁喁希望和平之人民哀! (見海刊二十六卷十一期) 中國建國的根本要事 ——三十五年夏作—— 使農民成為真正的中國主人,實為中國建國的根本要事。否則、中國國政基礎終被劫在土劣貪污集團手內,不能有真正的民主;亦任何政黨主義,任何法制國策,都成具文而莫徵實效。余歷居山鄉農村,頗知中國百分之八十的鄉農實況,試為分析言之:中國現世識事勢有專門之學術者,皆儕居政治或社會之中上層,故中級尤其上級主政治機構者,每較賢明,少數貪橫者亦易被清除,而效能不強亦仍坐科員以下洩沓闒茸之所致。至於下層縣、區、鄉、保官長之直接臨在中國百分之八十農民上者,則殊多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上層或中層無論有何良法美政,一通過此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層,鮮不變質為營私舞弊之具。多一政法即使農民增一苛虐之痛苦,而愚頑聾啞貧窮病弱之農民,唯有一任刮肉吸髓而已!無以改進農民之知識與生活,則農民無由為真正之主人,終不免為貪污土豪劣紳貪官發財之踏腳石,則中國之建國都建成貪污土劣之升官發財,而民族國家、民權政治、民生社會的利益都落了空。 貪污土劣是中國歷朝末代政治的遺毒,清季已臻其極,又滋養入民國軍閥時代之惡化,相習成風,恬不知恥。國民革命一成,相率鑽入新政權下,繁殖愈盛;故抗戰勝利後,各淪陷區一經收復,不免有下層軍政官吏勾結豪紳迫害愚貧農民者,有時且甚於敵人。遂怨聲載道,戾氣充野,雖有上層之惠政恩澤,曾無些微能及於下。另一方、共產黨雖可予貪污土劣一時打擊,良善之民益無以安定蘇息,謀生無路,投死無所!至其餘所謂各黨各派的賢達者流,本全無民眾基礎,假民主美名,雍容華貴,說黑論白,藉以乘機分竊高官厚祿。賢則賢矣,達則達矣,與中國百分之八十的農民,亦有何益! 然中國之貪污土劣何以不能根治,而民國以來益致滋蔓耶?曰:讀書、作官、發財、起家,歸為豪紳,假民以嚇民,挾官以壓民,本為政治社會之積病。而民國號稱民主,然百分之八十的農民,仍為天聾地啞之農民,可以任新舊知識假借利用為升官發財捷徑,由是至民國更加速繁殖,遂成了貪污土劣柄持下層政治之國。故貪污土劣與貧愚農民乃相互為緣的,百分之八十為貧愚農民,故貪污勾結土劣乃得滋長;貪污土劣為梗,乃使民主民生政治無由下達。以提高農民之教育與經濟。然中國的下層政治,大都在貪污土劣之手,空談肅清打倒,縱使都肅清打倒了,又無人能來接替辦理下層政治。如由一群狂且土痞流氓光棍來辦,只有更糟!除此、則剩下貧愚農民,將致民絕樞紐,政無由施。故專從打倒貪污土劣既不能,專從改善貧愚農民亦不能,而須從雙方同時漸進,庶能勉濟,蓋病深而藥不易投也。 此須在上當政者深察此病根之所伏,不在多施空法制,多得假報告為事,應暫藉官吏豪紳維持社會,安定民生;而消極的制止貪污土劣的蔓延縱肆,隨時施於嚴刑峻法,使漸就法軌。而根本、須仗各黨派各社會各文化分子各宗教信徒中,最認清建國根本,最悲憫貧愚農民,真能犧牲自己。服務國群之仁人志士,成立一輔益農民之組織,深入農村。每保或至少每鄉(鎮)辦一合作社,以極簡易、極低利貸給農民資金,改良農產,並集購農民要售出之物產以運散都市,漸漸提高農民之生產力,以改進農民之經濟狀況。而後其僅如牛馬之生活亦得增善,致糊口而外之衣服、居屋、醫藥、衛生、均獲具人理,而後其幼童乃能樂受國民教育,壯年失學者亦皆要求國民常識之補習教育。生活及知識都漸進善,對於國家意識乃可生起,政治興趣於以發生,真可以訓練施行四權;而中國百分之八十的農民,遂漸可真正成為主人;而中國的政治亦可成為真正民主。然使農村確保兒童得受國民教育,而壯丁普受國民常識教育,亦非徒具形式之保國民學校所能濟事,亦須由各社會、各宗教之仁人志士團,參加合作社以義務導輔保國民學校、民眾補習學校,加強而協施之,乃有實益。此誠建國之根本要事,但非一政黨人才所能包辦;而當政之國民黨所當多負其責者,尤在消極之能制止貪污土劣之橫惡也。 (見正信十二卷六期) 所望於上海市參議會 上海市的參議會為中外矚望,大美晚報先有「要看國民黨下的民治機構,先從上海市的參議會的成績如何看起」。繼之,潘公展議長謂:「上海地方究竟要他成為世界最大都市呢,還是屈居二流城市?就取決於我們」。照這點看來,上海市參議會的責任誠重哉! 但我們以為政治的民主化,在今日一般人民最敏感的心理,固望市參議會反應出全市民意的最大成績。而國家的民族化,雖以抗戰勝利而實現,然港、九問題等提出亦仍需要;但最要的尤在經濟的社會主義化。孫先生平均地權節制資本的民生主義,先經過上海市的參議會而制定具體計劃詳細辦法,先從上海市實行起來;這才可表現國民黨的民治精神。蓋國民黨是要將政治革命——專制變民主——,社會革命——私產變社會——同時一舉成功的;必這樣才是國民革命,革命後可不須再來一次社會革命。否則,成功也不過成功法蘭西十九世紀的政治革命,而二十世紀的社會革命仍然緊跟著而來,何況今日幾百縣的中國,已由共產黨佔行階級鬥爭!必國民黨即刻能力行民生主義,方足根絕共產黨暴行的泛濫,方可由澈底實行三民主義而逐漸實現大同社會。上海在全國得各種風氣之先,集最優秀的上海市民為參議會,猶不能通過市參議會而實行起三民主義的初步,尚何足稱國民黨的實施民治機構? 國家民族化,政治民主化,經濟社會化;而為之普泛精神的,更須有知能——智識技術——科學化,道德佛教——通得過一切科學,哲學研究批評的宗教化,方足成完美社會。知能科學化,雖距離猶遠,一般已成趨尚;而道德佛教化,雖知者尚鮮,規圖遠大者,亦應思議及之。 (見覺群十二期) 原子彈歸愛好和平的科學家保管 中國在戰國時代,國際間互相攻伐,有公輸子發明新攻具,天下畏之,幾如今日國際形勢間之畏原子彈。乃其時復有熱誠救世的宗教家兼大科學家墨子,以禁攻寢兵,大聲疾呼。其禁攻不尚空言,以最進步之科學發明超級禁攻新器械,抵禦公輸子一切新工具,使皆失效,因之息而克保和平。 今日之地球乃一放大之戰國世也;各以新發明之新攻伐武器相威脅,陷全球人類日惴惴不安恐怖中。然各種新發明皆出於最進步之科學家,迄今各種新發明之祕密,尤完全握在科學家手中。我願各握有原子彈、宇宙線、超原子彈各種祕密的大科學家,都兼為大悲救世熱誠愛人的大宗教家,組成一類乎墨子的集團,都是以大科學家兼大宗教家的集團,禁攻寢兵,誰有敢侵略他國而攻伐用兵,禍害人類者!由此智人愛世集團,疾起戢止,並予以嚴罰,庶其講信修睦,共享太平! (見覺群二十四期) 呼籲美蘇英倡導和平 告訴你們!全宇宙人物都是眾緣所成、周遍互相關聯著的。誰要毀滅他以利自,就是毀滅自以害自,希特勒的前車不遠! 幸而佔著優勢強勢的,正應仗其優強,多為全地球人類服務,損己益他而他自均利。今日世界惟美蘇或英佔著強勢,是無可諱言的;英國仍佔著香港不還,法國也靠一些海軍在進行佔中國的西沙群島。設非無恥無慚,中國是決不敢以四強五強自居的。所以為求人類的和平,只要呼籲著二強或三強。 三強曾以德黑蘭會議決定了為人類正義和平服務,終止德日為謀害全人類的戰爭。今仍望繼承德黑蘭會議精神而開始人類的真正和平! 人類真正和平,是要強者首先捨棄威脅著侵壓著他人而圖自己尊榮自己安全的害他利自的心理和行為的;是要強者拏出既得的優勢力和利益,犧牲自己,服務人群,以圖全世界人類共同和平幸福而自享尊榮安全的。 強者應將面臨著要毀滅人類而首先毀滅自己的惡勢變轉過來,引導科學的發明應用到工業及其他福利人群事業上去,拋棄毀滅人類原子彈或其他更兇武器的製造。并不得佔制他國為擴大自己安全範圍,或繼續霸持著印度、緬甸、馬來亞、越南等為殖民地,對德日等人民也導令迅速和平自立。三強能這樣改變其方向,必能感化領導其他次強稍弱極弱的國民,若可憐的中國等等的國人,停止亂爭亂殺。 原子彈或超原子彈等優越武器,在戰爭危急時佔先使用以止息戰爭是有用的。若戰息後用以威脅其他國民,或同戰一樣強佔他國以擴張自己安全,只是希特勒精神的繼續,必致毀滅人類而首先毀滅自身! 告訴你們罷!這是萬有和人類的現實因果真理,不是任何上帝的神話,也不是玄虛渺茫的空談。 (海刊二十九卷三期) 國內和平的前途瞻望與中間調解 本社前期發表了對於國際和平的呼籲,今且再作國內和平的探究。 中國的人民已到不能生活下去,而社會事業亦已到總崩潰的前夕。總因是在中共對國政的不能調協,演出為內爭戰亂,整個國民的生活再沒有安定的希望;故今日唯一的迫切的要求,便是國共問題的解決,國內和平的恢復。 今雙方不唯早在對戰,且已採用戰爭為唯一之解決方法。然邵力子先生說:「打了之後必再商談」,終須和平解決,則戰爭仍不過短時過程,而終必和平解決乃得安定。 和解固藉國共雙方或一方酷切要和,然亦藉介居中間者有力調處。國外的調解者雖美國或美蘇英仍能出力,難使雙方一致傾信;而國內則青年,民社已被中共視為附國,民盟亦為政府視為偏共,均已失調處之用。 故吾意最好各世界性(國際性)的宗教學術(若各教會首長及世界體育會長等)領袖人士,以悲天憫人、排難解紛的俠義精神,出來成立一和平運動的同盟,以為中國可得和解時的調人,進而亦可調解國際的糾紛,而刱造世界永久和平。 (海刊二十九卷四期) 救西洋之亂即救世界之亂 今世界之亂源,皆起於西洋之亂,救西洋之亂,即救世界之亂。然救之者雖在東方文化共通之仁德,若非先由智仁勇俱極發達之佛教,以極深博精確之理智及最猛摯堅毅之誠勇,殆不能調伏其野性不馴的學能之智與血氣之勇,而服此東方慈忍仁義之藥以愈其狂易之劇病也。故當首由佛教組織為超出國家之遍於世界的國際團體,將大悲為根本的佛教之智勇,顯然開示於彼,使心折乎以仁為本之智勇,然後能捨其逞強之智,鬥狠之勇,而一一同進於國際之組織,以組成全人類之世界和樂國。 (海刊二十九五卷期) 致日本佛教徒電 東京增上寺日本佛教聯合會,轉三千萬信佛民眾鑒:吾全世界從佛口生、從法化生之佛子,同體一心,固非民族、國家可分隔。然貴國當局,此次縱其無明貪瞋,出兵奪據華北,挑釁各商埠,作破壞東亞或世界和平之戎首,既殘安全在華之日僑,復大屠無抵抗之華軍華民,殺盜淫妄,罪無不犯,致全華、全世界皆以貴國為怨府,實為不智不仁之極!吾儕痛華軍民被戮,及華領土主權被侵佔,尤哀貴國當局造此次惡因,將致日本國民於淪滅之慘!故除電求華軍蔣總司令等寬容忍讓,并保護在華各國僑民外,謹代表中華三萬萬信佛民眾,請貴會領導日本三千萬信佛民眾,運其大悲般若,速破除貴國當局之無明貪嗔,撤兵回日,服禮謝華,弭將動之魔戰,彰遍常之佛慈,惟貴會勉之!並盼電復! 上海廣西路B四一三號中國全國佛教會議代表釋太虛等叩 (見海刊九卷五期) 為瀋陽事件告台灣朝鮮日本四千萬佛教民眾書 ——二十年十月作—— 現代歐洲國家,走上帝國主義極端而被民族革命所反抗,走上資本主義極端而被共產革命所反抗,於是歐洲文明陷入於全體崩潰之末路。吾人方期以智悲兼充、福慧雙隆、自他俱利、心色交融之佛法,為亞洲各民族文化之總線索,以之復與亞洲之民族文化,復與亞洲之民族國家,相資互助,濟弱扶傾,以成為講信修睦之大聯合,進而化轉歐洲之立國精神,同趨入國際和平世界大同之盛軌。而可為亞洲各民族之導率者,要唯印度、中華、日本之佛教民眾。乃不圖佛教徒確佔過半數之日本民族,今竟不能自抑其貪慾瞋忿,迷昧因果之理,造作兇暴之行,妄動干戈,強佔中華民國東北之遼、吉兩省。復運其海軍陸戰隊威脅天津、青島、海州、上海,以及長江各都市,且強迫滿人、蒙人為傀儡而誑言獨立。十惡、五逆,一時俱作,以殘毀五族共和之中華民國,亦即為逼令東亞以至南亞、全亞佛教民眾入於自相屠殺之一途,將亞洲民族復興之活路突然堵塞,亦將進於世界和平之基礎忽爾摧壞。若循日本最近對中國之行動而進展,誠思以地大人眾新興蓬勃之中國民族,又豈為日本所能完全吞滅!則勢須出於兵連禍結,相持不下!甚而引歐美各國相率來此東亞以作戰場,發生二次世界戰爭,中國固首受其害,而日本數十年來所造成之政治的經濟的優勢,殆將一舉而歸於毀滅,亦甯日本之利!進言之、不惟東亞以及全亞各民族聯合復興之機緣為破壞,即國際和平亦為之崩裂,使世界常陷於紛爭而莫出。然此蓋日本少數貴族軍閥政客之所為耳,不惟非日本全國民眾之公意,而明達事理人士且多反對之者;特處於軍閥政客暴威之下,無可如何而已!可憐哉!日本以及朝鮮、台灣之民眾,日本之軍閥政客將迫之永歸淪滅,何可不速起自救乎?瑜伽師地論菩薩地戒品云: 又如菩薩見有增上增上宰官,上品暴惡,於諸有情無有慈愍,專行逼惱。菩薩見已,起憐愍心,發生利益安樂意樂,隨力所能,若廢若黜,增上等位。由是因緣,於菩薩戒無所違犯,生多功德。 因此,我台灣、朝鮮、日本四千萬信佛民眾,應速速成為一大聯合,以菩薩大悲大無畏之神力,曉諭日本軍閥政客因果之正法,制止其一切非法行動。如勸阻而不聽從,則進而與東亞、南亞以及全球之佛教徒聯合,組織成佛教之國際,以聯合振興亞洲各民族皆獲平等自由為職志,亦以聯合世界上平等相待各民族,實現永久和平為歸趣,起而若廢若黜日本軍閥政客之增上名位,使不能憑藉以施行其上品之暴惡,逼惱中國五族以及台灣、朝鮮、日本一切無辜之有情民眾。咄!咄!我台灣、朝鮮、日本之四千萬從佛口生、從法化生的同胞,君等其真為信佛民眾乎!君等其真以佛菩薩之心為心乎!君等其真正奉行佛菩薩之教訓者乎!將以君等對日本軍閥政客能否制止其非法行動以決之。咄!咄!我台灣、朝鮮、日本!四千萬佛教同胞其速起!速起!速起! (見海刊十二卷十一期) 為日本犯中國電告其國佛教徒 日本全國佛教僧眾信徒諸佛子公鑒:前數年嘗見日本宗教信徒統計表,知近年日本佛教信徒激增至三千萬以上,以超過日本全人口之半數。而向來蟄伏出林寺院中之中國佛教,近來亦漸普及群眾。方幸在將崩潰之赤白帝國主義——以強大的工商業及軍備作經濟的政治前侵掠者,不論作何方式,皆是帝國主義,皆必與帝國主義一同崩潰——中的全世界人類,可依佛教為總線索,復興東亞、南亞或全亞之中道的正德的兼利的互助的文化而得救。日本雖已踏入近代帝國主義的墓門,以信解佛教者既眾,正應居先覺而以自濟濟人,豈圖日本一部分之軍閥、政閥、財閥,猶欲圓其十年前數十年前侵掠中國之惡夢?乘歐美經濟恐慌與中國匪患天災之困危,竟出兵佔據蹂躪遼、吉,紛派軍艦與陸戰隊,威脅中國沿海及長江諸省,寧惟不仁之極,而充分暴露帝國主義猙獰之面目,甘以日本為帝國主義最後之掙扎,為帝國主義之殉葬品,抑何不智之甚耶?且勿言救世或救亞洲,就言日本自處之道,今以英國之帝國主義魁首,由印度甘地之努力而無法強壓,豈今人眾地大新興蓬勃之中國民族,為日本所能征服!乃今少數狂人,竟令全日本深市怨毒於全中國民眾,兵連禍結,將歷十年廿年而不已。戎首既為日本,結果非陷日本於滅亡不可!為此日本三千餘萬之佛教徒眾,為救世之大勇故,為恤鄰之大仁故,為自拔之大智故,應聯合起來,表示大雄大悲大力之佛教精神,忠告日本主犯中國之軍政財閥,迅速停止侵害中國之行動,復由平等的與中國和合,同作自利利他濟人救世之舉。庶幾中日和平可保,且足為改造帝國主義世界為大同世界之先河,惟諸佛子利圖之! (見海刊十二卷十一期) 致日本佛教聯合會書 日本佛教聯合會公鑒:頃由中佛教會送來 貴會同人二月一日之公啟,有『伏請諸大善知識,奮起大勇猛心,以東亞大局為前提』等語:深佩 貴會同人,對於同種同文之東亞民族,愛護和平!惟所言和平途徑,僅在于『開導抗日團,停止其暴舉;勸導不正之軍隊,令中止對日砲擊』;而於此次 貴國軍閥等數月來在瀋陽以至上海所迫成我國軍民不得不抵抗之責任,毫不提及,豈非徒欲揚湯止沸,而未知釜底抽薪之道耶?蓋今日欲令中日不幸事件之得以和平解決,惟在 貴國軍閥之覺悟,速將一切在中國境內侵擾中國各種海陸空軍之立即撤回耳!其途徑則當由 貴會人力向 貴國軍閥之開導!憶去年十月,太虛曾發布為中日問題告台韓日四千萬佛教民眾書,言之綦詳,今特再檢錄附陳,幸 貴會同人裁察復示為盼!此致日本佛教聯合會。 中華民國釋太虛啟 (見現代佛教五卷四期) 告日本佛教大眾 ——二十四年四月在上海作—— 去年日本青年佛徒,聯合沿太平洋各國青年佛徒,開汎太平洋佛教青年會。自憑片面希望,於報紙宣傳,可邀中國太虛之友、生出席;致太虛為嫉害者乘間攻毀,全國報紙流言四起,竟令辯不勝辯,乃今年三月初,申報轉載貴國報紙,又云:『以日華佛教學會為中心,於太虛所辦世界佛學苑,作有力之聲援』。雖貴國佛徒或原出於好意,然初未與太虛商洽而有所承認,遽作此片面之宣傳,又徒引起貪嫉者對於太虛為挾嫌之詆謗,此非與中日兩國之佛教有百損而無一益者耶? 於上海一二八時,太虛曾布『因遼滬事件為中日策安危』一文,告日本佛教大眾:『雖中日兩民族不應相扼以俱盡,當謀互助而共存』;然謂『若非還我東北,恢復中國疆土政治之完整,則中國,對於日本民族之感情,末由好轉,而盼日本之佛教徒力促日本國民之覺醒』!太虛持此宗旨,迄今猶昔。故特此再告日本佛教大乘,誠能力促日本朝野入於回復中日民族感情之正軌,則中日佛教自可共圖發揚;設枝枝節節作空言無實之引誘,必致徒勞無功,尤冀對於太虛勿再播無據之空氣,以益深中日佛徒之障隔! 二四、四、廿二、在上海。 (見海刊十六卷五期) 電告全日本佛教徒眾 ——二十六年七月自牯嶺發—— 東京芝公園增上寺日本佛教聯合會轉全國佛徒及軍民公鑒:頃中日衝突已達危迫之極點,將陷中日民族於數載數十載相爭相殺,卒致日本自殺,遺地球至慘之禍!抑懸崖勒馬,速停一切軍事行動,從平等外交以尋諒解途徑,使中日民族終獲真正攜手,開人類大同之運,唯在日本之能繫鈴解鈴與否而判!吾知日本佛教多優秀之士,且人民過半數為佛教信徒,此正宜大啟慈心慧眼,以之自救救人時矣!惟貴會審察施行,並電復為幸。 太虛叩、詵。 (見海刊十八卷八期) 日本三千萬佛教徒可起來自救救國民矣 ——二十九年四月在星洲作—— 我洲同亞、種同黃、文同華、教同佛之日本三千餘萬佛教徒,猶憶民國二十六年「八一三」滬戰未起之前,我致「東京芝公園增上寺日本佛教聯合會」之電文否?更追溯而上,猶憶民國二十一年『一二八』滬戰初停後,我宣布的『因遼滬事變中日策安危』一文否?這兩篇文字,都是勸告日本人及日本佛教徒速設法止息對於中國侵略之妄動,歸還中國一九二〇年『九一八』以前領土與行政之完整,由平等外交途徑,解決多年懸案,恢復民族感情,以實行中日攜手,免由自相殘毀,終被歐、美來解決,或相扼相殺數年數十年而不解,竟至日本完全滅亡。然以民國二十一年後,日本野心軍閥對中國肆行侵略不已,及民國二十六年『八一三』前,接日本佛教聯合會復電,惟見日本全國人民,全不明瞭中國真相,遂演成三十二個月來中日的慘禍! 民國二十六年『七七』以來中國的抵抗戰,是死裏求生,實出萬不得已。而日本的侵略戰,則為完全不須要的,被貪、忿、癡、慢驅使的浪費行動,實同生裏求死。時至今日,中國固然被日本摧殘蹂躪燒殺侵擄等到慘不可言,但另一方面卻在開刱建立生長著,確已起死回生;而日本則消耗盡數十年來所積蓄的物力人力,仍得不到一點可以佔定下來徐圖蘇息的徵兆,確將戕生垂死!換言之,日本已再沒有什麼暴力可進害中國,若循現勢下去,不速自救,則唯有等待崩潰的到來而自殺自亡了。由此、現在我要為日本三千餘萬佛教徒忠告的,不復是兼顧中日均同利益的意義,乃是完全從利他的悲憫心,為日本佛教徒自救及救其國民而言的了。 一、日本人民一般的錯誤,恐怕因受了貪功妄進的侵略軍閥和野心「支那通」等的虛偽宣傳蒙蔽,完全不明白中國真相;以為「中國已赤化,普遍排斥日僑在中國的工商業,所以非派防不可」。這於八一三前「日本佛教聯合會」答我的復函,可推想而知。殊不知這都是對中國懷抱侵略野心的日本軍閥支那通惡意製造出來的妄語,全非事實。 九一八以前及以後的中國人民,固然亦時有仇日的言論,或抵制日貨等行動,但這都是日軍閥侵略中國所生的反應;日本人如稍能反省,便可知道。若要中國人對日本釋嫌歸好,應一變對中國的暴逼高壓為平等相待。然日本軍閥只顧偽造中國赤化,排日的謠言,一方面欺蒙日本國民,一方面為進兵中國的藉口。然事實上,國民政府二十一年至二十五年都於征伐紅軍,雖經西安事變,因共產黨軍表示復從國民政府而容納,苟非日軍閥肆行壓逼而侵及中國領土及行政之完整,則中國的政府和人民,擇鄰國為友必在于日本,而文化經濟亦必可增進互相提攜關係。 乃日軍閥為貪、慢、癡心所蔽,淺見短視,妄以為歷史上多數的蒙古人及滿清人曾用兵力及漢奸滅亡過中國,錯認優勢的日軍,並利用漢奸的傀儡組織,便可征服今日的中國。忘了近代的中國,有英、美、法、俄等複雜國際關係支持著;且清季以來中國民族的自救運動,已到了精力彌滿高漲的時代,萬非孤單腐潰的宋末、明末可相比。 二、日本野心的軍閥和支那通,更有太不夠認識中國民族領袖蔣委員長的錯誤,日本的軍閥和支那通,往往以李鴻章、袁世凱等中國以前的首腦人物比蔣,以為可用兵力征服,或者可用漢奸來分化;殊不知蔣為第一流軍事家,在盧山集訓軍官時的演說,早已預見到近三年抗戰的情狀,絕非日本現在的任何軍人能企及。既有遠見又有堅強意志,未發動抵抗則已,一發動後,自必抵抗到底,豈能被日本兵威所屈!且蔣在率領國民革命軍奠都南京以後,雖幾經退職,不旋踵即重起,已見他為全國唯一重心,離他不可。至二十一年後、他的刻苦耐勞,竭忠盡智,以為國為民服務,取得全民及海外華人之一致欽服。尤其『七七』抗戰之後,不唯成為中國國內軍民大團結的最高領袖,且亦為國際所信仰的偉大人物,絕非二三寡廉鮮恥的落伍舊官,或投機取巧的搖動份子所能使之分化,所以、王克敏、梁鴻志的傀儡不能生效,換上汪精衛還是一般無效。 日本基於上述兩重的迷誤,遂造成不易救藥的自戕。然日本人民或日本佛教徒,若能勇於自救,則猶未全失挽回的餘地。 我愛惜日本民族,我尤愛念日本的佛教徒。我於民國十五年出席日本召開全國的佛教東亞大會,並承招游日本全國的名山佛地,從通都大市以至古剎深林,一月間有百餘處受著數萬數千數百佛教徒的歡迎,處處聞到對於聖德太子頌揚,謂日本的文明和明治維新憲法,皆以聖德太子的十九條法令為根據,故聖德太子實為日本民族文化的建立者;而聖德太子實為日本民族文化的建立者,而聖德太子之為中國南嶽慧思禪師的後身,更是全日本佛徒公認的事實,故口口聲聲以酬報中國的恩德為言。何況日本佛教徒現代新興的學術研究和社會工作,又在在足為中國借鏡。所以、日本實由首先承受中國佛教以為其民族文化的基本,至唐代由僧空海刱造日本字母而獲奠定,然後陸續輸入中國的政治文藝,及宋、明之世的儒家理學,迨明治維新後更吸收了近代西洋的科學和工業。接受了印度佛法、中國儒學、西洋科學和工業的世界三大文化,陶鑄為日本民族文化,建成與歐、美列強競雄的國家,亦誠有其深堪愛敬之處,所以昔年太戈爾也曾對日本懷著與中印提攜而復興亞洲的熱望。 但日本一部分軍閥、財閥,因承受了近代歐洲的侵掠原素,從甲午一戰而勝中國,便存了征服滅亡中國的惡心,由是處心積慮,終至演成近年的兇暴惡行,不唯完全失卻了亞洲各民族的友愛熱情,且將自毀其由聖德太子以來所建立的國家文化,曷勝可惜!然日本人民必有愛護其民族文化的心念,尤其日本佛教徒,更有聖德太子建立的國家和文化,將被狂妄軍閥毀滅的痛感!誠能以此喚醒全日本的人民,共同起來要求撤退侵入中國的軍隊,回復民國二十年九一八以前的中國領土與行政的完整,則雖日本壯丁已死傷百餘萬,數十年儲積的武力財力已消耗殆盡,但中國的飛機飛到日本僅投傳單,尚絲毫未把日本的東京大阪有所殘毀。趁中國始終只求平等自主的和平,尚無報復侵害日本的時候,固猶可退而自保,徐圖蘇息。此不唯日本全國人民之福,亦日本民族保存千百年文化歷史於將來悠久綿遠不絕之幸! 若日本三千萬佛教徒,猶不能速喚起全日本國民,共同作完全撤退侵華日軍之運動,仍聽任瘋狂軍閥胡鬧下去,則惡貫滿盈的日子不久就到,不唯侵入中國的日軍,不久要完全覆滅,絕少生還希望,而日本繁盛都市之被滅轟毀,海陸空軍之被消滅,全國發生大騷動,原有的一切政治和經濟機構大崩潰,亦必次第實現,而日本的佛教徒和全國人民,亦將在玉石俱焚下同歸慘滅! 日本三千萬的佛教徒乎!可以速速起來自救而救日本國民矣。 (見海刊二十一卷六期) 告日本四千萬佛教徒 ——三十四年七月廣播—— 日本東京芝公園增上寺日本佛教聯合會轉日本四千萬佛教徒公鑒:太虛三遊日本,尤其民國十四年率中國代表團出席東亞佛教大會,備承日本朝野佛教緇素數百起、數十萬人之招待,遍觀全日本名山佛剎及各種佛教文化慈善教育公益事業,聞聖德太子以佛法為化民治國之本,唐宋中國求法歸日之弘法大師、朝陽大師等先後開宗弘化來,深覺隋、唐、宋、明之中國佛教精神,至今普遍流行,中日佛教徒真有同氣連枝之感!但同時亦覺軍政當局習染帝國主義,對於中國尤抱侵略之野心,而人民皆在帝國偶像拜倒之下,受軍閥之統制,佛教徒亦均被薰陶而不能例外;不惟漸去佛教之醇正,其將來由日本侵迫中國而引起反抗,則中日佛教徒之親愛關係,亦必盡失。民國十五年後,中國國民革命日益完成,國家漸趨統一,民族漸能復興,而日本軍閥侵略中國之行動亦彌急。二十年九一八,開始侵佔遼寧後,繼續步步進迫;迨民國二十六年七七蘆溝橋戰起,中國忍無可忍,延至八一三因日本全面之侵略,中國亦為全面之抵抗。由中日的戰而演成聯合國對軸心之世界大戰。今意、德次第投降,已變為全世界共征日本之戰矣。戰起之初,日本佛教徒中有反對軍閥侵華戰之表示,旋被檢繫而盡受箝制,遂無復思想言論之自由,當然痛苦。我國佛教徒站在護國族、拯人類之大悲救世立場,自應與國民政府共同抗日,但無以覺醒及援拔陷在日軍魔阱中之日本佛教徒,以及一般日本人民,亦同深痛苦。而日軍二十六年至三十三年所炸殺中國全民者,今已由日本軍閥所造惡業成熟,害令日本全民共受其更慘烈之禍果也。日本佛教徒不乏徹了萬法因果者,於此寧能不速速覺悟懺悔以求自身及全民滅罪除苦,而甘隨惡貫滿盈之軍閥俱盡,如柏林之隨希特拉而銷毀乎?日本人今能有一部份人士,出而設法停止戰鬥,慨然無條件投降,當猶不失為意大利之續;如再任軍閥作困獸之鬥,必牽墮三島全民於阿鼻地獄,猛火洞燃,人物俱燼!此在日本誠屬自招之惡果,而三島全民則何必為軍閥之殉葬品乎?日本思想智識界人士大抵為佛教徒,寧忍令久受中國儒、道、印度佛化、近代科學所熏習浸漬之三島全民,永淪劫火乎?嗚呼!日本佛教之善知識,可以呼籲四千萬佛徒起來自救救國民矣。今日本有思想知識之國民,固無不深知此已絕無勝望之苦戰,能早停止,可多保全也。其如全國無一大力量人,能負起投降之責任乎?此誠日本國民實際之苦衷。然此正須佛教善知識本大慈悲,運大智慧,發為大雄大力大無畏精神,不惜犧牲個人身命,冒死犯難,大聲急呼全日本國民,勿再擁護主戰之軍閥政府,同時為一而再、再而三的向當政請願停戰,甘受戮辱而不退屈,並由個人或集團不斷的對主戰軍閥實施襲擊,則必能喚起厭戰懈爭之高潮,而為息戰造成有利形勢,則可共進於世界和平之運動矣。日本佛教徒誠能如此犧牲個己,救國、救民、救世人,其俠義之大仁大勇,必為全世界人所能傾倒,而中國暨各國之佛教徒,尤當引為無上光榮,不勝其馨香禱祝,敬仰欽崇者也!吾佛徒在緊急關頭,貴能提起正念,突破魔障。日本佛教徒乎!浩然其無畏,其猛然蹶起!你們的中國佛教老友太虛掬無限熱誠謹白。 三十四年,七月,在重慶。 (見海刊二十六卷八九期合刊) #---------------------------------------------------------------------- #【經文資訊】太虛大師全書 第 24 冊 No. 15 第十五編 時論 #【版本記錄】發行日期:2023-12,最後更新:2022-10-12 #【編輯說明】本資料庫由 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CBETA)依「太虛大師全書」所編輯 #【原始資料】印順文教基金會提供 #【其他事項】本資料庫可自由免費流通,詳細內容請參閱【財團法人佛教電子佛典基金會資料庫版權宣告】 #----------------------------------------------------------------------